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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風窗: 貴州「血漿經濟」憂思錄

【大紀元7月13日訊】1996年,單采血漿站的違法操作曾給河南省帶來一場艾滋病危機,河南單采血漿站隨後全部關停。10年後的2006年,貴州省擁有25家單采血漿站,列各省之冠,年供血漿量佔全國市場的近四成,並多次發生血漿站重大違規案件。

在無法找到血漿製品類藥物替代品的情況下,該如何正視由此而生的「血漿經濟」現象?今年4月衛生部簽發的《關於單采血漿站轉制的工作方案》能否成為解決之道?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每個月能多『賣』幾次。」來自惠水縣鴨絨鄉水沖村的班建設(化名)說,「但是現在每個月最多兩次,按規定中間必須至少間隔14天。」

在遙遠貧困的貴州山區,不少老百姓都知道這種簡單的「賺錢」方法,即到縣城裡的「單采血漿站」去抽血漿。儘管政府一直把這樣的行為叫做「獻」,但是和班建設一起「獻」血的老百姓們都認為這就是「賣」,因為每「獻」一次,能拿到85元營養補助金。對於他們來說,如果每個月能夠順利「賣」兩次血漿,就有170元,這已經是一筆很可觀的收入了。

所謂「單采血漿」,是指把採到的人血經離心機分離,取走血漿後再把紅細胞回輸給賣血者,使其能很快恢復體力。這種血漿被稱為工業原料血漿,與人們所熟悉的 「獻血」和「輸血」完全不同。有關專家解釋,單采血漿站提供的血漿並不用於臨床輸血,而是被賣給生物製藥公司,提煉製成人血白蛋白、球蛋白和血小板因子等昂貴藥劑。

班建設所在的貴州省目前擁有25個這樣的單采血漿站,為全國數量最多的省份,分別位於惠水、盤縣、長順、松桃、納雍、甕安、龍裡和獨山等25個縣。在這些地區,每週一到週六,都可以看見來自山區、農村的人們,呼朋喚友擁向單采血漿站。

熱鬧的血漿站

2006年5月29日一大早,貴州省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惠水縣的單采血漿站內就擠滿了成年男女,許多布依族和苗族婦女還穿著傳統的民族服飾。

「我們天不亮就起床趕路,來到縣城已經八點了。」一名25歲的苗族婦女說,「有些家遠的昨天就來了,在縣城的小旅舍裡住上一晚,五六點就開始排隊。」

「村裡許多人都會來『賣』血漿,有些還是夫妻一起來。」班建設說:「『賣』一次可以得到85元,但是加上路費、吃住等,回到家一般只剩五六十。」

在通往惠水縣單采血漿站的小街上,隨時可見捲著衣袖,手臂上按著止血棉簽的人走來走去。班建設和他的鄉親們把抽血過程分別叫做「抽小血」和「抽大血」,小血是用來檢驗,大血才是正式「賣」,一次600毫升。按照有關規定,供血漿者每次供漿前必須進行常規體檢及乙肝病毒表面抗原、丙肝病毒抗體、艾滋病病毒抗體等各項檢驗,合格後方可供漿。

在休息等待檢驗或者正式抽過血後,他們會走進路邊的小飯館裡吃飯。「我的飯館是專門為『賣』血的人服務的,其他人不願意到這來吃飯。」忙碌的老闆娘說,「飯菜管夠,每個人每頓只要兩塊五毛。」

這樣簡陋的小飯館在血漿站附近大約有二三十家,每家店裡都坐滿了人,經常是一批走了又來一批。一名飯館老闆說:「血漿站每個星期開門6天,星期天休息。每天多的時候有七八百甚至上千人,少的時候也有三四百人。」

「來這抽血對我們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和每天下地幹活沒什麼不同。但是次數抽多的人慢慢幹活都沒有力氣了,有的人就只能以此為生了。」一名前來「賣」血的苗族青年男子說。

問及大家都願意來這裡的原因,一名布依族男子說:「我們都是沒文化、找不到工作的農民,如果不是因為窮得沒辦法,誰會願意賣自己的血?」旁邊有人補充:「我們貴州山多地少,找不到地方種糧食,每年家裡只能收三四百斤糧食,根本不夠吃。」

惠水縣單采血漿站的熱鬧情景從每天早上八點開始,直至下午四五點才會結束。抽過血的人們吃完飯,都急匆匆往家趕,「還要回家餵豬、領娃娃,要做的事情多得很」。14天之後,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又會再次來到這裡,參加下一輪「賣」血,當中也不斷有新面孔加入。

按照規定,年齡超過50歲以上的不能供血漿,男子體重不得少於50公斤,女子不少於45公斤,四肢無嚴重殘疾。但是一名血站工作人員說:「貴州人普遍瘦小,若嚴格按國家規定,會有許多供漿人員被淘汰。」

惠水縣衛生部門相關官員表示,每個獻血漿的人都需要出示本地身份證,血漿站不能接受外地人,對獻血漿人員進行甄別,血液檢測等方面都按照國家政策的規定執行。但這樣的說法遭到許多「獻血者」的質疑,他們表示有很多外地人用本地人的身份證來「賣」血,而本地人也會到外地去「賣」。由於惠水、長順和龍裡等縣距離很近,一些人經常奔波其間,務求在一個月內多次「賣」血。

惠水縣單采血漿站的情形,只是貴州省25個血漿站的一個縮影。

第二個河南?

目前全國血漿采供量約為4000噸左右,擁有單采血漿站數量最多的貴州省年采供量在1500噸以上,占市場份額的近四成。排在貴州之後的,是鄰近的廣西壯族自治區,有23個血漿站,血漿年采供量約為800噸~1000噸。黔桂這兩個經濟並不發達的西南民族省份的血漿年采供量竟然佔了全國年采供量的1/2強。

是什麼原因使貴州和廣西在全國的單采血漿市場上佔據如此重要的位置?

有關資料顯示,像惠水縣這樣的單采血漿站每給血製品企業提供1噸血漿至少可以獲利1萬元以上,而血製品企業一旦生產出相關藥品,銷售所得更為可觀。

據國家統計局發佈的醫藥工業企業數據:2001年,全國血液製品處理血漿量為2700噸,2002年為3000噸,2003年為3800噸左右,2004年和2005年由於血漿因素增長量不大。而全國血液製品行業2002年的銷售總收入約為26億元、2003年約為32億元。

按照處理血漿量折算,白蛋白2003年銷售收入在19~20億元左右,占總市值的60%~65%左右。據專家分析,從整體市場容量分析,在今後5~10年內,在現有基礎上至少還可以增加一倍以上。

毫無疑問,正是龐大的市場需求和高額利潤率刺激著國內「血漿經濟」的蓬勃發展。

在1990年代之前,中國醫院所使用的各類血液製品幾乎都從國外進口,為防止艾滋病傳入國內,有關部門兩次下發通知:血漿、人血白蛋白、球蛋白等血液製品被禁止或限制進口。隨後,國內開始大規模引進國外資金、技術和設備,興建血液製品生產企業。而河南所建立的眾多單采血漿站,成了這些企業最重要的「原料庫」。

但血站並不是隨意就能設立的,血液製品行業屬國家特許經營的行業。根據《血液製品管理條例》,國家實行單采血漿站統一規劃、設置的制度,國家衛生部根據核准的全國生產用原料血漿的需求,對單采血漿站的佈局、數量和規模制定總體規劃。因此,各血液製品生產企業原料血漿的供應由國家衛生部根據血漿供應平衡的原則劃定。

在河南農民大量感染艾滋病的事件被揭露之後,經過衛生部門調查認定:導致眾多的河南農民感染艾滋病的直接兇手,正是不規範的單采血漿方式。從1996年3月開始,政府部門在全國範圍內採取措施進行整頓,河南省甚至全部關閉了所有的單采血漿站。於是那些將工業原料血漿的基地設在河南的生物製藥公司斷了貨源,它們不得不另覓他途。

這樣的背景下,位於西部的貴州、廣西和四川等地的經濟欠發達地區就成為它們新的「原料基地」。「機遇」使這些地區的單采血漿工作越來越「興旺」,並且逐漸佔據了國內單采血漿市場的半壁江山。

「興旺」起來的可能不只是單采血漿站。據1993年至1995年的中國流行病學調查結果,貴州屬於乙肝和丙肝病毒感染率最低的地區之一,也是國內HIV感染人數最低的省份。但現在情況已經有了變化,有媒體報道,貴州省曾表示,2006年將繼續在盤縣、松桃、納雍和甕安等15個區縣為艾滋病患者和感染者提供免費的抗病毒藥物。

值得注意的是,盤縣、松桃、納雍和甕安等縣都同時擁有單采血漿站。貴州會不會成為第二個河南?

血漿站監管漏洞

儘管所有的血漿站均由國家有關部門嚴格批准成立和經營,而且由各縣衛生局直接監管,理論上應該備受公眾信任,但是在市場經濟的利益驅動下,這些年來一些單采血漿站仍然違規操作,存在降低供漿員標準、跨區采漿、頻采、超采等違規違法行為,牟取暴利的手法越來越隱蔽。

針對這些問題,2001年,衛生部曾統一部署,對全國223家單采血漿站進行整頓和檢查,共驗收合格漿站156家,取締不合格漿站59家,整改8家,2004年又有6家因為違法違規被吊銷、註銷、或由於規劃調整或技術條件較差被調整和關閉。

然而貴州單采血漿站的幾個案例證明,衛生部的統一行動並沒有取得完全的效果。龐大的利潤一直刺激著個別血漿站頂風作案。

2002年7月,貴州省黔南州質量技術監督局接到群眾舉報後,對龍裡縣單采血漿站進行檢查。龍裡縣單采血漿站成立於1994年,所採血漿主要供給華蘭生物公司,該公司以每噸血漿22萬元的市場價格進行收購。1998年前,該站以手採血漿為主,並按國家有關規定每採集400毫升血漿付給獻漿者營養費75元。1998年後,華蘭公司向該站提供了20多台由美國生產製造的血漿單采機,結束了該站手採血漿的歷史。

高效率采漿機的使用給龍裡縣采漿站帶來了豐厚的利潤。實行機采血漿後,采漿量由每人每次400毫升提升到每人每次580毫升。但該漿站卻不將多采的漿量告訴獻漿者,仍以每400毫升給付75元營養費的標準兌現獻漿者,而後者對此卻全然不知。檢查結果表明:自1998年8月至2002年5月,龍裡縣單采血漿站采漿人次共計131895人次,違法采漿量達24085167毫升,違法所得達450餘萬元。

2004年,貴州省審計廳組織審計了全省23個單采血漿站、19個血站2003年度財務收支情況,發現如下問題: 一是有10個單采血漿站少付供血漿者營養補助費、就餐費342.1萬元;二是息烽縣單采血漿站從2000年至2003年間採取轉移隱匿血漿銷售收入549.33萬元,同時將其中的232.96萬元以發放「福利費」名義集體私分;三是有12個單采血漿站未按國家稅收徵收管理規定繳稅金785.62萬元;省血液中心、部分市州地中心血站和縣中心血庫採取列支獻血者營養餐費、超標準等辦法違規發放職工津貼、補貼317.3萬元,其中,超標準列支當年職工福利費用於發放在職職工補助35萬元,列支獻血者營養餐費用於發放在職職工中餐補貼50.68萬元。

貴陽醫學院附屬醫院血液科的一名醫生表示:「數百萬元獻血者營養餐費被血站拿來發職工補貼,令人憤怒更令人擔憂,本來血液供給就緊張,這種不正常現象也許會打擊很多獻血者的積極性。」

而一名知情人士表示,儘管貴州省的單采血漿站和血站出了這麼多問題,但是政府對相關責任人的處理卻一直遮遮掩掩,公眾根本弄不清最後的結果,相反看到相關血站並沒有被關停。他認為不斷傳出各種腐敗和違法亂紀的情況,不足為奇。

轉制遭遇難題

針對類似貴州這樣、在全國各單采血漿站也屢禁不止的違規事件,2006年4月,衛生部會同發展改革委、國資委和國家食品藥品監管局等部門共同制定了《關於單采血漿站轉制的工作方案》(以下簡稱《轉制方案》)。

《轉制方案》規定,縣級人民政府衛生行政部門將與單采血漿站脫鉤,不再設置單采血漿站;原由縣級衛生行政部門設置的單采血漿站轉制為由血液製品生產企業設置;在2006年12月31日前不能完成轉制或沒有血液製品生產企業收購的單采血漿站,將被註銷《單采血漿許可證》。

衛生部官員表示,此舉是為控制經血傳播艾滋病和其他疾病,理順對單采血漿站的監督、管理體制,適應行政部門職能轉變的要求,即理清生產者與監管者的邊界,斬斷單采血漿站與生物製品公司之間的利益關係。

按照《轉制方案》的要求,血漿站與血液製品生產企業建立「一對一」供漿關係,對於今後由非血液製品生產企業設置的單采血漿站,一經查實,將註銷《單采血漿許可證》。此次轉制,企業收購單采血漿站應採取協議轉讓的方式進行。

但是在貴州省內,不少業內人員表示,對於「承擔國家指令性計劃免疫任務的國有獨資血液製品生產企業,原則上對建立『一對一』供漿關係的國有獨資單采血漿站,採取整體資產無償劃轉的形式接收」不太能接受。

一位名血漿站工作人員說:「提供血漿的地區本身就意味著經濟貧困和落後,當時建設起血漿站非常不容易,許多都還欠著貸款,現在無償劃轉是沒有道理的,說直接點,這樣的方式是『讓窮人支援富人』。」

而《轉制方案》提出「其他所有制形式單采血漿站的資產處置,採取有償轉讓形式,將單采血漿站整體資產(含無形資產)評估,並以資產評估的淨資產價值為轉讓價格的依據,向血液製品生產企業有償轉讓」,同樣沒有獲得廣泛支持。

一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血漿站站長說:「我們的血漿站以前都是各種縣醫院、縣中醫院辦的,後來統一歸衛生局直接管理,性質上屬於『事業單位,企業管理』,每一個單采血漿站都具有獨立法人資格,均獲得貴州省衛生廳核發的《單采血漿許可證》專門從事單采血漿活動。如果這次轉制要把血漿站變成純粹的企業,我們肯定不願意成為企業職工。」

該站長表示,他們以前都是從各種醫院和衛生部門調動來的,如果一定要轉制,他們肯定會要求回原單位,保持國有公職人員身份,同時他認為這樣的轉制辦法會出現許多混亂,甚至影響生產安全。

他強調:「已經有人在擔心貴州會不會在艾滋病問題上成為下一個河南。采血漿是一項非常嚴格的工作,完全交給企業去操作不一定就是好事情。現在衛生部門的直接責任被卸下了,但是由企業經營的社會風險卻增大了,因為以後血漿站就完全成為企業採集原料的車間,在市場經濟的競爭情況下,這不能不令人擔憂。血漿站這樣的特殊部門應該繼續由國家正規的衛生部門來負責才會更安全。」

一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縣衛生局局長也表示:「衛生部下發的《轉制方案》太空,根本沒有辦法執行,我們一直在等貴州省政府的實施細則。現在我們最重要的工作是穩定職工隊伍思想,避免在轉制過程中出現錯誤。」對於此次轉制方案的利弊權衡,衛生局長表示「事情太複雜,不好隨便評價」。

貴州省衛生廳及相關部門在2005年5月初已經召開專題會議進行討論,表示會盡快進行此項轉制工作,但是有關官員也覺得「問題和困難太多,特別是人員安置和生產安全問題,所以不敢輕易動作」。

貴州省內多家血製品生產廠家和省外廠家辦事處已經聞風而動,不斷去各地區進行調研和會談。貴陽黔峰生物製品有限責任公司有關人員表示:「最近公司的負責人一直在到處跑,但是所有改革的最終結果都是由政府來決定的。」

駐貴陽市一名血製品生產公司經理則表示:「我們對於這樣的轉制工作是非常支持的,因為血漿站是我們唯一的原料來源,是我們企業存亡和發展的關鍵因素。」

不徹底的市場化

在貴州省的各個縣城裡,「獻漿者」們基本上被甄別成特殊人群。長順縣一名衛生人員說:「他們都是社會最底層的窮人,吃飯找最便宜的,坐車選價最低的,睡覺要錢最少的床位……人們歧視他們是沒有理由的,因為他們的貧困和可憐不全是自己的責任。」

一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血漿站站長說:「不要說『獻漿者』被歧視,就連血站的醫務人員都在社會上遭非受議,一些人甚至暗地裡稱我們為『吸血鬼』,真是讓我們哭笑不得,就連我的同學和朋友也很難理解我的工作,他們幾乎不清楚血漿站的設置也是國家醫療衛生工作的需要。」

這名站長表示自己以前是縣醫院負責檢驗工作的醫生,是因為「國家需要、工作需要」才調到血漿站,「很多次我都差點就要求調走,或者調回原單位」。她說:「其實我們血漿站得到的利潤非常少,要說賺錢是後面環節的各種血液中心、生產企業和銷售部門甚至醫院,除非別有用心,否則只要是正常運轉的血漿站不可能發財。」

貴陽市的一名醫生說:「歧視和排斥是無知的表現。在具體的臨床治療過程中,由這些血漿加工出來的藥物早已廣泛使用,特別像『人血丙種球蛋白』和『人血白蛋白』等藥物,可以說是一些重病患者的救命藥,目前基本上沒有替代品,也就是說沒有這些藥物將有許多人加劇病情或死亡。」

他舉例說,中國是乙肝的高發區,控制乙肝流行一直是重點防疫工作之一,全國約有5000萬HBsAg陽性的女性,單就阻斷母嬰垂直傳播來講,理論上就約需乙型肝炎免疫球蛋白50~70億單位。在無法找到替代品的情況下,對「血漿經濟」現象無論個人和社會都應該有一種客觀看待的心態,而不能一味將其視為醜陋或負面情況。

但他轉而強調:「事實上貴州省現在每次給獻漿者85元實在太少了,我認為每次給1000元也不算多,因為除了他們身體的損耗因素外,血漿站、血製品企業以及各種銷售和醫療機構都獲利很大,要知道血製品除了採集原料方式特殊,其他的環節與別的藥物在銷售等環節並沒有什麼不同,如果出現腐敗情況也是大同小異。」

另一名血漿站站長也表示:「我也認為85元太低了,應該多給一點,但是國家把這項工作強調為一種自願捐獻行為,所以85元並不是『賣血費』,而是營養費。除非政府願意像國外一樣將其轉變成一種純粹的市場行為,那樣血漿價格將可以隨行就市合理波動,但是這樣的方式在中國的社會環境裡似乎很難實現。」

據瞭解,澳大利亞、加拿大等國家病人用血及製品全部由政府財政支持運轉,全部免費,但無償使用血漿的成本很高;美國的血液管理體系則屬於市場化運作,生產血液製品所需的原料血漿主要來自有償供漿者,原料血漿和血液製品的價格也由市場決定。

貴州省一名醫生認為:「面對目前出現的種種社會矛盾,最佳的解決辦法是能夠動員人們自願獻血漿,不索取任何報酬的方式來完成,然後個人在以後使用相關藥品時擁有許多優惠條件,這樣就和無償獻血的政策差不多;或者作為國家有關部門應該出面控制好血製品在市場上的銷售價格,在讓企業獲得合理利潤的前提下,盡最大努力降低藥價,這樣才能把這項工作的社會意義體現出來。」

同時他也提醒,從目前全國無償獻血的情況來看,只能保持在需求量的60%左右,其餘還是必須依靠市場買賣行為來完成,所以他對完全依賴自願無償獻血漿的效果並不看好。

而值得注意的是,既然新出台的《轉制方案》規定,原由政府衛生部門設置的血漿站轉制為由血液製品生產企業設置,顯然已經認可了「血漿經濟」從原料採購到最終產成品銷售的市場運作模式,血漿站名正言順地成為血液製品生產企業的原料「車間」,那麼,為什麼原料價格卻能夠被人為壓低呢?

在血液製品生產這個國家特許經營的行業裡,《轉制方案》的積極意義無疑在於可以讓企業更方便地獲得原料、讓政府部門更透明地監管,而權力獲利的方式,被更深地隱蔽在對原材料價格的壟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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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載《南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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