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泰:一個敢言中國大學生遭受的迫害
【大紀元4月29日訊】我是中國江西宜春學院人文與傳播學院03中文系的學生,現年22歲。同時我還是一個網絡異議作家,在海外幾家著名網站開有專欄,擁有數十萬字作品。於是中國大學生兼網絡異議作家的雙重身份使我在這個怪獸稱王的國家遭受到種種迫害,使我身在人間心靈卻要承受地獄的煎熬。我曾經毫不留情地揭露批判這個國家的眾多醜陋和陰暗,今天我也依然要無畏地道出我,一個敢言中國大學生遭受的迫害。中國人最可憐之處不在於被迫害,而是受到迫害後不敢伸張,噤若寒蟬,這才是最令人痛心的。我們都已經遭受了這麼多迫害,還有甚麼可怕的,我們每一個受害者都應該大膽地吶喊。今天我雖然是陳訴自己的遭遇,但我認為我的遭遇是有普遍性的,而且我希望通過我的控訴使更多的同胞覺醒,增添他們的膽量,使他們都敢把自己遭受到的迫害披露出來,我相信這即是為中國不再有迫害,為中國的進步而努力奮鬥。
言論自由是一個公民的基本權利,但在中國這卻是一紙空文,統治者對言論的踐踏是肆無忌憚的。我高中時代即開始寫作,用詩歌表現現實的荒謬和教育制度對人性的摧殘。我被只有虛假信息的環境包圍著,透不過氣來,我不斷反抗教育制度,然而巨大的壓力又迫使我不得不參加吃人的高考,於是我進入了一所地方院校。名牌重點大學只是為肯背書,願意接受灌輸的好學生準備的,我這樣不服馴化的差生能被扔進三流大學就算是皇恩浩蕩了。可以說,我在高中時代就選擇了自逐,不是我喜歡把自己流放,而是如果不這樣的話我就只有同流合污。那時候我寫的一些考試作文就被語文教師認為激進犀利,而受到批評。當時班主任還給我家打電話,希望父母能勸導我改變思想,否則高考就會一敗塗地。但那年高考作文,我對考題進行了嘲諷,我並不後悔拿自己前途進行的嘲諷。
我記得初中的一位化學老師曾經對我母親說,你兒子即使考上大學也沒用。我從來沒有像其他學生那樣懾服於她的淫威,甚至被她罰站,罰抄試卷也沒有屈服過。但她的預言卻表明她是統治者的傳聲筒。是的,這個國家騙子太多,騙人的手段更多,而騙子往往同時又是當權者,以至我們即使知道進了騙局,也沒有辦法,只有屈辱地陷入被騙的深坑。我在高中的時候就深知這種教育制度就是以毀滅人為目標的,它是統治者消泯我們反抗意識的集中營,順著它走只有早早的夭折,從此淪為機器。所以,那個時候我就拒絕背誦那些政治教條,而把更多的時間花在閱讀思想啟蒙的書籍上。有一次,政治教師讓我站起來背誦某個中共領袖的聖旨,我背不出,結果挨了他嚴厲的訓斥。這個國家的教育制度就像電腦程序一樣,它可以把能夠為它所用的人揀選出來安排光明的前途,而不能為它所用,甚至將對它造成威脅的人,它會讓你跌進無底的黑洞。所以我那位化學教師說我考上大學也沒用,其實是一語道破天機。她的深意是,我現在有反抗思想,那麼我就已經是棄民了,即使你進入大學也會因你的反抗思想而遭到國家的遺棄,所以我是不可能有前途的。但統治者為甚麼不直接把它的心思說明呢?這就是它的狡詐。我說白了,那你們這些未來的反動分子就不上學了,那樣你們就會成長得更快,更反動,對我的威脅更大。我現在不把這秘密公開,我就是要誘騙你往我指引的路上走,讓你筋疲力盡,把你的反抗意識消泯,這樣我的目的就達到了。所以說中國的教育就是漫長的洗腦過程。慘,慘,慘!
但我的意志力是堅毅的,我居然沒被統治者十餘年的教育洗腦成白癡,我倖存了。我要爭取我的權利,我要反抗,我要戳穿這個大騙局和隱藏其中的罪惡。而統治者也要開始對大學中殘餘的有獨立人格和思想者進行最後的大清洗,於是我就注定了要遭受迫害。中國的大學尤其是像我所在的這樣的地方院校,其教育方式還基本是中小學的延續,附庸於統治者的教師佔據著講台,依然是統治者意識形態的灌輸,依然使用中小學的考核考試方法,依然不給你做人的機會。就以我所在的學校為例,它要求每個大學生必須去上每一堂課,當然沒有選擇教師的權利,而教師也幾乎都是依照教科書唸書,完全以統治者的意識形態為唯一的詮釋。考試題也以背誦那些條條框框為主,絕對不允許學生有任何的發揮和自己的思想,與教材不同的見解當然更不允許出現。這所大學沒有任何思想性的團體,校內稀少的幾分出版物也都是內容鄙陋,毫無光亮。我以前混入過校報記者的隊伍,後來內部開會的時候,一個頭頭對我們說,我們的辦報原則就是要讓領導看得開心,至於學生讀者我們是不需要考慮的。然後他又大談一通我們榮幸成為校報記者將給自己未來找工作帶來多大的好處。噁心啊。我趕忙退出了。
我進入大學幾天之後就開始接觸網絡,並在網絡上發表作品,直到這時候我才從言論的死牢中越出來,我才驚訝外面的世界如此豐富,雖然那時候上的還都是國內網站。大一期間我基本上是在讀書和上網寫作中度過的。我逃了許多課,因為聽那些無聊枯燥的課實在是一種折磨,我就自己坐在圖書館看書。在大一到大二期間,我基本上看完了中文系本科的所有教材,然後我又閱讀了不少政治、哲學、歷史、宗教等人文社科方面的著作。即使我不得已去上課,我也只是自己看書,幾乎沒聽過那些教師的講課,特別是馬列毛鄧那樣的課。我認為這才是一個大學生的生活。我可憐的同學們個個整天仰著腦袋聽著教師念誦教義,然後再低頭背誦,大學幾年也沒讀過幾本課外書,完全沒有受到所謂反動思想的影響,依然是黨媽媽的好孩子。然後他們就順利通過考試,獲得獎學金,閒暇的時候再談戀愛玩遊戲,這就是他們的大學生活。
我對這所大學沉悶的空氣是感到非常壓抑的,我簡直懷疑這是不是大學,沒有一點人文精神,沒有絲毫思想。偶爾廣播裡還會放幾首《沒有共產黨就沒有新中國》這樣的音樂,使我想到中國的大學其實都是半個黨校,而我所在的大學則更嚴重。我大一的時候因為還是剛接觸網絡,發表的作品數量和水平還都有限,在網絡上的影響不大,雖然也已經開始因言論激烈而被一些網站封殺了。那個時候雖然逃課但每門功課卻也及格了,這對我就夠了,我是從不稀罕在這樣的學校的考卷上得高分的。
大二開始我買了台破舊的二手電腦,然後開始大量寫作時政評論,發表政治觀點。很快我在國內的一些著名論壇上產生了影響,引起了許多爭論,那時候當局對網絡的控制還沒有現在這麼嚴厲。不久我就引起當局注意了,並且生平第一次被傳訊,那是2005年4月的事。那次是省公安廳和安全局對我的聯合訊問,他們問了我寫作的目的和常去的論壇,並且要求我不再寫時政方面的內容。這以後學校就開始關注我了。先是我所在的人文與傳播學院(那時候叫文學院)的一位書記勒令我刪除我在博客中國建立的一個人氣旺盛的博客。當時我那個博客也受到當局的密切監視,發表文章已很不方便了。在這種情況下我只好忍痛將它刪除,我為它的死而感到很痛苦。然後一些大論壇先後將我的賬號和文章封殺了,我親身感受到網絡大屠殺的滋味,我有種被包圍被消聲的恐懼。這時候輔導員也來找我了,他代表院方要求我停止寫作。那次談話是在夜間進行的,我據理力爭,為我的言論自由權辯護。那個晚上我徹夜未眠,我為這種壓迫而悲憤,同時又感到自己力量的渺小。
我繼續堅持寫作,而且此後速度越來越快,平均一天一篇,言辭也越來越激烈。這時候我通過使用自由門軟件登陸了被當局封鎖的海外網站,並且接受了它們對我的影響,我對當局的認識也更加深刻了。而國內論壇對我的封殺則日益嚴厲。曾經在許多大論壇上產生過「黃泰現象」、「黃泰事件」的我不約而同相繼消失了,或者說被剿殺了。
當局對國內網絡的控制就是這樣的,它不會允許一個與它不同的聲音壯大,當異議者開始引起國內網民關注的時候,也就是他即將從國內消失的時候。網絡異議者只能被當局從國內網絡驅逐到國外網絡。到了2005年6月份,預期的又一次傳訊來臨了。我是做好了準備的,我知道我的文章必定會激怒當局,我甚至準備入獄。這次來的是自稱宜春市公安局網監科的警察,但他們告訴我是受公安部的指示來傳訊我的,他們說我已經受到了公安部的關注,如果還要繼續寫下去的話,將成為公安部重點關注對象。然後他們拿出我的一疊文章,恐嚇我有煽動顛覆國家政權的傾向。這是一個多麼沉重的罪名。一個大學生,僅僅以個人的方式在網絡上發表自己的觀點和思想就要被加上中國第一重罪!如果這個罪名成立,那麼他們也就達到毀滅我的目的了。我冷淡的回答他們,是的,警察同志,我一個人坐在寢室裡敲著鍵盤,顛覆有著13億臣民和7千萬黨徒的無限強大的國家政權。他們要我寫以後不再寫作的保證書,我拒絕了。
然而當局與學校勾結對我的迫害隨之而來了。幾天後我先是被院裡一位院長找去談話,他奚落責罵我一番後,然後要我做好毀滅的準備。這位院長如今已榮升為中共宜春學院黨委宣傳部長了,據其自稱還是個魯迅研究者。接著院裡那位書記又把我喚去,他冷笑著諷刺我不如呆到家裏寫好了,然後以開除進行威脅,並問了我家裏的電話。那天我感到自己正被一群惡魔推進絕境。然而事情並沒有結束,那位書記又打電話到我家中進行威脅恐嚇,並要求我父母放下一切工作到學校來接受處理,其語言之霸道專橫,使我很難相信這就是大學教師,而且據說還是教法律的。在學校以開除和將受到當局嚴厲懲罰對我和家人進行脅迫的時候,父母陷入了異常的焦慮並且患病了,而我也被推入了漫漫長夜,完全沒有前途。在父母和親戚對我的勸說和懇求下,我終於發出了有生以來最悲哀的長歎,我放下了忠而選擇了孝。那一天是6月18日,我21年來最痛苦的一天,那種徹底失敗之感和撕心裂肺之痛,我是永遠不能忘卻的。那天晚上風雨瀟瀟,我獨自站在屋頂上幾個小時,也就在這個時刻我成了一位虔誠的佛教徒,佛法成了我的精神慰藉和支柱。
「宜將剩勇追窮寇」是原中共黨魁和精神教父毛澤東的思想精華。他們怎麼會輕易放過像我一樣抨擊過馬列教的異教徒呢?從那個學期開始,我在期末考試功課中便有許多不及格了。在這個學校,平時出勤分佔總分的20%,試卷分佔80%,而我的出勤分被全部褫奪了,改卷教師由任課教師擔任。大一當我還未暴露的時候,我可以每門功課達到及格,當大二我受到當局和學校監視後,我的功課就大量不及格了,雖然我的確一直沒花甚麼時間在背書上。我是當局和學校的眼中盯,他們自然不能讓我生活太順利了。以前一位輔導員就跟我說,你寫這樣的文章會被中國共產黨抽死的!但直接用刀或槍殺人是比較痛快的,也是直爽人幹的事。我知道他們不會給我這樣的待遇。他們是希望不流血地把我殺死,讓我比凌遲更痛苦。如果直接將我開除,他們將面臨輿論特別是國際輿論可能帶來的不利影響,於是他們就多次跟我說我很難畢業。只要我分數沒達到他們的規定,他們到時就有充分理由不給我畢業了,這樣的變相開除更妙。當然,在這個三流大學裡,所有規矩都是可變動的。每年都有許多眾多課程不及格的學生通過簡單的補考重修程序畢業,決定權完全操縱在他們手上。於是《文傳學院學生學分預警通知書》下達到我手上,他們開始得意了。妙計。
跟當局做對的人肯定是不正常的。這是統治者向來的邏輯。於是學校在打給我家的電話中稱我有精神病。很好,最好把我關進精神病院,那天下就太平多了。現實的無限黑暗使我難以抑制內心的憤怒,我終於又開始寫作了,並且將我的《中國憤青論壇》發展起來了。但到2006年1月,我的論壇被關閉。不久中共宜春市委宣傳部新聞科一位科長將我傳去,斥責我的論壇影響了全市乃至全省的形象,並要求我保證以後不再辦論壇了。他告訴我,如果我出事了,我家人也都將受到牽連。我不知道我活在哪個世紀。我不知道多重的罪將使我被誅滅九族。此後警車便頻繁進入學校,警察也多次向同學調查我的情況,他們說我跟海外網站有聯繫。他們不厭其煩地來學校造訪,無疑一個用意就是想給我施加巨大的精神壓力,想從精神上心理上將我壓垮。
昨天,校保衛處將我叫去,宣讀了我去年發表在海外的退團聲明,他們很生氣。
今天,院學工科把我喚去,又是一番訓斥和說教,並沒甚麼新意。
明天,我不知道明天會如何,我不知道明天我還能否上網,我還能否自由行動,我還能否活著。
我究竟犯了甚麼罪,而要遭受上自國家下自學校對我這樣的迫害。我不知道其它民主國家的大學生是否也會向我一樣,因為說了幾句真話而要承受如此巨大的精神壓力,甚至生命危險。難道這也是中國特色嗎?難道中國大學生就只能做背書考試的工具而不能獨立思考?我想起去年宜春學院一學生在考場因過度緊張而當場心臟病發作死亡,成為可恥的教育制度的可悲的犧牲品,而該生父母亦被學校微薄的安慰金打發掉,消息被封鎖至今。這是多麼令人悲哀啊。順從現在的教育制度,屈服當局的安排,那就是死路一條,或者成為活死人。
面對當局和學校的高壓迫害,我知道未來的路是異常艱難的。當局以找不到工作威脅我,學校以畢不了業警告我,紅色恐怖始終籠罩在我的週遭。有時候,內心的恐懼使我想放棄說話,甚至想呼喊:誰來救救我?!但同時靈魂也警醒我:你要為良知而說話!在中國,有那麼多良知者遭到監視、綁架、毒打、酷刑、牢獄,甚至被折磨至死。我並非第一個受迫害者,也不是最後一個,雖然我希望成為迫害的終結者。我並非孤單的,有那麼多志士和我站在一起,有那麼多海內外相識或不相識的朋友關注著我,他們都希望我能堅持說出自己的話。那麼,就讓我繼續說自己想說的話吧,無論即將到來的迫害有多慘重,哪怕使我肉體從地球上蒸發,我的精魂依舊要為正義和良知呼喚!
2006年4月28日
(轉自民主論壇)(//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