昝愛宗:中國最大的非政府組織(NGO)是盲流
【大紀元3月7日訊】一家七口,兩個大人,五個小孩,沒有一點血緣關係,但這個特別的家庭卻是離開誰也不行。雖然這兩個大人,根本就不知道其中三個撿來的孩子姓什麼,家在哪裡。
這一家七口,根本沒有一絲違反計劃生育的嫌疑,最初他們也不是因為所謂計劃生育而成為盲流的。甚至更為殘酷的現實是,這兩個大人,也就是孫國民和蘇桂芬夫婦,最初因為遭遇生不出孩子和不孕的尷尬,才使他們在村子裏失去了「做人」的尊嚴,成為村裏「不會制造人」的後進典型,受盡了奚落和嘲諷,甚至失去了當男人、女人的尊嚴──連計劃生育幹部都不屑于光顧他家。
無奈之下,他們逃離安徽淮河邊一個叫孫佃鋪的自然村,歷盡千辛萬苦和受到種種欺騙後,終於在撿了第一個棄嬰後,加入了全國盲流的隊伍,乘坐免費的拉煤火車,途經湖南、廣東、湖北、上海、遼寧、北京等省市的城市角落,陸續收養了幾個流浪兒和棄嬰,前後長達十年之久……一路上,劫難重重,差一點活不成,但惟有「今天要活下來」的信念,正如《聖經.馬太福音.一節》所言:「所以不要為明天憂慮,因為明天自有明天的憂慮,一天的難處一天當就夠了。」
不要以為中國人多,就可以理所當然地把中國一部分生活質量差的人想像成沒有尊嚴的人;不要以為中國農民受教育程度差,就可以理所當然地把一部分中學沒畢業或小學沒畢業的人都想像成他們是影響中國形象的包袱。在這部我一口氣讀完的小說《盲流》裏,我分明看到中國農民拼命保持活著的尊嚴,比任何城裏人都強烈,甚至比任何所謂生活質量高的人都強烈,因為書中的主人公一次又一次地對妻子說:「太陽從不耽誤出來,天下能下雨,地上長莊稼,人吃糧食就可以活著,所以,上天就是讓人活著、給人活路,除非你自己不想好好活。」
說實話,承認中國的現實,似乎要比美化中國的現實更艱難。也就是說,當我們天天感受歌功頌德的電視畫面和報紙聲音時,不知不覺神經都麻木到了毫不懷疑地相信這一切的地步。我不知道中國平均每天有多少個棄嬰,有多少個人無家可歸並流落街頭,有多少人在失去尊嚴的同時又對自己失去信心,以及又有多少人走上了「除非你自己不想好好活」的自殺的絕路。
是的,中國人何嘗不希望日子越過越好的,但事實上中國的現實確實存在著各種各樣的沉重壓力,有時事情不是不能做,而恰恰是不去做或不願意做。據最新《參考消息》援引國際媒體的報導說,日本當局立法同意為街頭流浪漢登記「公園」為居住地,因為當地政府依法為這些人發放福利金要求他們必須提供合法的居住地。這就等於說,他們這些無家可歸的人可以合法居住在公園,然後才能領取最低生活保障。可我們中國的盲流呢?中國的公園明令不允許流浪漢安營紮寨長期居住,比如小說《盲流》所形象地描述的孫國民一家,從來都是在盲流路上居無定所,不是被抓、被遣送,就是被偷、被搶、被打。假如政府開恩允許他們一家??其中五個人沒有戶口,都是黑戶口,能夠以實際居住的「公園」登記為居住地,並可以領取最低生活保障的話,國家財政可以保障窮人的孩子免費就地讀書,那麼,孫國民不就可以摘到「盲流」的帽子了嗎?孫國民夫婦實際上替社會收養的幾個棄嬰和流浪兒,不就可以摘掉「黑戶」帽子了嗎?孫國民夫婦本身,不就可以不再象當孫子一樣享受「二等國民」的待遇了嗎?
看了這部小說,真的不感到小說是假的,反而愈加覺得是現實生活的再現。記得有一年,我在北京火車站站臺等人,這個地方可是距離天安門只是兩站路遠,等火車一停靠,馬上湧出一大幫孩子,都象煤灰裏鑽出來的孩子,他們所要的無非是列車上扔下來的可樂罐、飲料塑料瓶和其他一些值錢的垃圾、廢品。這些孩子本都是讀小學二、三年級的年齡,可他們卻沒有資格坐在教室裏接受由國家依法提供的最基本的義務教育。當時,我就問其中一個孩子幾歲了,他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白了我一眼。我不知道他是耳聾,還是啞巴,或者根本就不願意說話,整個過程我只見他在爭搶垃圾,或等待下一班列車,前後總沒有發現他說一句話。
我想,假如這樣的流浪孩子,能夠遇到象「當孫子一樣做人」的孫國民這樣的實在人收養他,沒准他也能有自己的戶口,有自己的一個真實姓名,有一個真正的親爸爸,甚至有自己的一身新衣服,然後穿著自己的新衣服去上學……「無論你有多苦,都能從本書中找到活著的力量」,因為孫國民雖然象「當孫人一樣乞討」,象「孫子一樣丟人」,但他所做的正是中國非政府組織(NGO)所做的最原始的基礎工作,甚至我可以毫不誇張地說「中國最大的非政府組織(NGO)是象孫國民這樣的盲流才能做成功的」,至少孫國民他可以用十年乞討換來的13萬塊錢給他所收養的五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孩子,買五個正式戶口,然後可以種地、養雞、養鴨、過有尊嚴的好日子,不再盲流。
十年艱辛,流離失所,無所謂值得不值得,因為人活著就會發現「太陽從不耽誤出來,天下能下雨,地上長莊稼,人吃糧食就可以活著,所以,上天就是讓人活著、給人活路,除非你自己不想好好活。」在《聖經》上我們還可以看到比這更可信的句子,《馬太福音》有一節說:「不要為生命憂慮吃什麼,喝什麼,為身體憂慮穿什麼。生命不勝於飲食嗎?身體不勝於衣裳嗎?你們看那天上的飛鳥,也不種,也不收,也不積蓄在倉裏,你們的天父尚且養活它。你們不比飛鳥貴重得多嗎?」是的,我們通過這句偉大而樸實的真理可知,擁有活著的說,「朋友:有時候到了晚上,我仰望星星,看見整個天空就那麼鋪在那兒,可別以為我什麼也不記得。我仍舊跟大家一樣有夢想。」
確實如此,活著就不能絕望,就要繼續有夢想。看完這部《盲流》(作者劉書宏,上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1月版),發現這正是一部在紙上表演的安徽人版「活電影」。事情起點在安徽,發生在全國各地大小城市角落,與現實生活中的情況並沒有什麼距離,「一切都是你意料不到的,同時一切又在情理之中」(北京大學社會學系教授夏學鑾語),我作為生在淮河北岸的安徽人,面對這部小說所折射的現實,同樣是無奈,但在無奈之餘,我祝福那片苦澀熱土上生活的「象當孫子一樣做人」的現實生活中的孫國民及其子孫們,能繼續保持自己的尊嚴,時刻保持活著的力量,保持最基本的夢想,直到享有真正的幸福生活。
[2006-03-06]
轉自《民主論壇》(//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