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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散文

夢巢隨筆 (117):晴 光 中 的 暴 雨

一連十餘天持續不斷的暴熱,高溫一直未降。天空晴光燦爛。但悄無聲息中,出現了一小片黑雲。黑雲迅速擴大,越來越大、越積越厚,猛然遮住了半邊天空,並且以迅猛之勢朝整個天空覆蓋。起了風。水面上突然亮起一道紅光,閃了一下旋即消失。下雨了。風越刮越大,突然變得猛烈,它首先搖晃著那些攤販的帳篷,折斷竹竿,撕裂帳幕,一下子那些來不及收拾的攤子,全部泡在雨水中。雨刷刷地下了起來,雨點很大,打在身上很痛,眨眼間就變成傾盆大雨。水裏面的人來不及上岸,岸上的人來不及穿衣服,穿好衣服的來不及避雨,全被淋得渾身濕透。剛纔還是一片燥熱的晴光,現在空氣驟然變冷,爬上岸來的人在風雨中直打哆嗦。大自然顯示它無可抵擋的威力,祗一瞬間,一陣猛烈的狂風暴雨就把夢巢的人群、喧囂、欲望一掃而光。人們紛紛四處逃散,各自尋找躲避的洞穴。人類的欲望是多麼脆弱,它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索索發抖,化為煙塵。祗有人類的夢想、追求和浩瀚的精神是不可征服的,無論大自然調動、彙集、暴發多少次巨大的兇猛的偉力,它也無法摧毀人類的精神,摧毀人類永不泯滅的偉大的夢想。人類永恆不滅的精神在橫掃一切的大自然力量面前巍然不動、永世長存!

人類渺小的可憐的欲望啊,請你回顧一下你的自古延續至今的精神世界吧!人類啊,你對自己的精神淡漠、遠離、遺忘,必然遭到不可厄轉的命運之神的報復和懲罰,大自然隨時都可能將你重新置入你無可把握也無可擺脫的黑暗的深淵……

風雨終於漸漸微弱了。不知從何處鑽出來幾個躲在哪兒的人,又出現在夢巢中,他們身上似乎都弄得很髒,稀稀落落地重又下水去游泳。水聲和人聲潑濺著,現在聽起來,仿佛炎熱、躁動、喧囂和欲望殘存的大地上幾近熄滅的顫慄的餘音。

唐山出版社2001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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