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義:世俗生活中的意義與神聖
【大紀元12月5日訊】為這本紀念文集寫一篇後記甚為不易。難點仍然在於對劉公的理解和評價。編輯小組的方針是兼收並蓄,有爭議的觀點和否定性的文章也照收不拒。在此類紀念文集編輯中,相當大度,似無前例。朋友們命我作一篇序言,而我只敢寫一篇後記。其實後記也不好寫,怕寫不好,有辱先賢。下面所記敍的,僅僅是我作為晚輩同行的幾點回憶與感想,比較私人化,所謂“代表性”是絕對不敢當的。自然,這裏所說的“私人化”也絕非放誕言論,亦無意回避批評。
初識賓雁是在南京《鐘山》雜誌舉辦的一個筆會期間。想來是1980年前後。其時,我還是一位初學寫作者,劉賓雁則剛複出。作為一位被“雪藏”了二十多年的“右派”作家,自然是我敬仰和關注的對象。一日討論創作經驗,不大的一個房間,大家坐的很近,促膝而談。劉賓雁大談人性、人的異化、人的自由與解放,使我十分地吃驚。回憶起來,或許那就是我的啟蒙:開始懂得文學是“人學”,並非舞文弄墨。
八十年代中期,我在火車上巧遇劉賓雁,說起文革期間廣西大屠殺人吃人。我問他知道不知道?他說知道。我問他寫不寫?他說太醜惡了,不想寫。這一瞬之間,我便下了決心:我來寫!那時,他已經發表了《人妖之間》、《第二種忠誠》等扛鼎之作,在我們這幫青年作家心目中儼然精神領袖。下意識裏,廣西文革過於血腥令人難以置信,非劉賓雁執筆不足以取信天下,於是就有了以上幾句簡短對話。旋踵,劉賓雁被第二次開除中共黨籍,全國性公開羞辱。我訪德返國,一下飛機,撂下行李,便去看望他。兩手空空,就從街邊小攤兒抱了個大西瓜。說到名作家們無一公開抗議,仗義執言,不禁熱淚長流:“憑什麼……憑什麼每次都叫劉賓雁去為我們打頭陣,挨槍子兒!”賓雁則是一片和風細雨,兄長般微笑著,說現在每天收到許多熱情的讀者來信電報電話,並不感覺恐懼,也終於有時間看病補牙與家人相守了。我很愧疚,不敢看他的眼睛。這次也算是一種啟蒙:位卑未敢忘憂國。不要老覺得自己名氣小,事兒來了,直起腰硬扛就是了。
89年春雷激蕩,我和中青年作家們一起投入那迷人的自由之夢。在臂挽著臂的遊行隊伍裏,感覺缺少了一偉岸身影。就和小雁一起跑到電報大樓往美國打長途電話,把賓雁從睡夢中喚起,激動萬分地叫他立即返國。我說動了他。我說你現在的位置應該在天安門廣場,在千萬青年學生和作家記者中間,在遊行隊伍的最前列……一句話在嘴邊卻終未出口:你是中國作家和知識份子的旗幟!後來在天安門廣場的雜亂營地裏,我總跟作家哥們兒念叨:劉賓雁就要回來了,就要回來了。卻終於沒回來,三次決心啟程都耽擱下來了。因此,知識界甚而整個八九民運缺少了一位深具號召力的領袖,真是令人扼腕痛惜。後來我也流亡到了紐約城邊上的普林斯頓,與他比鄰而居,相處的日子就比樹葉還稠了。再往後,我家搬到華盛頓郊區,見面漸少。他重病纏身,電話也不便多打了。很少談病,說起來也是三言兩語:發燒,因為癌症病灶發燒,不當回事。肺裏有了癌細胞,說“那不是最危險的”,也不當回事。臨終前一個月左右,給我打過來一通長電話,談到一些奇特的感覺。我抓過一張紙,隨手記了幾個字:
停化療兩個月了,有些副作用更強了,化療到對任何食物無食欲,後來,(醫生說)藥殺不死癌細胞,只殺死健康細胞,(只好)停藥,休息,現在躺的時間多,活動少,口幹,不停喝水,肚子吃中藥挺管用,一化療就亂了,夜小便,平衡不好,摔兩次,衰弱到何程度,從有念頭到動作,半小時,(心想)要喝靈芝了,到起來去喝,半小時,看書報興趣恢復了,前些時候,對世界的興趣消失了,很可怕……
回想起來,這是他給我打來的最後一個電話了。分明聽到死亡的足音,但不敢真往那處去想。
分手的日子終於來臨。
那天早晨,林培瑞、蘇煒去看他,理由是來開每年一度的教學例會,順路探視。劉賓雁正在勉力吃早餐,淡淡笑道:“真巧了。”——看來他已然犀利地意識“順路探視”的真實意義,卻不忍說破。為了不打攪進餐,林蘇二人退出。咽了幾口蛋糕,小雁來招呼他們再進去時,已言語困難。在大口大口的抽喘中,斷斷續續吐出了那個著名的句子:“將來……想起今天……這樣的日子……會非常……有意思。”
——我猜想,他也許閃電般地回顧了自己八十年的一生,至少是某些重要斷片,從容坦然。“今天這樣的日子”,狹義的解釋可指流亡歲月,廣義的則可涵蓋他為人的自由與解放而奮鬥的一生。他不像那種臨死之際給自己劃“幾幾開”的“偉人”,他並不關心“政治正確”和“歷史地位”,只關心活得有沒有“意思”。——這正是我所仰慕的賓雁兄。何等的灑脫!何等的率性人生!
還有,這句話省略了主語:在“將來”,誰會“想起今天”呢?有兩種可能:他們(我們的後人)或我們。前一種可能:他們(我們的後人)將會“想起今天”,這大約是普希金著名詩句所放射的那種英雄主義激情:“請相信,就要升起了,/那迷人的幸福的星辰,/俄羅斯將從睡夢中驚醒,/在專制暴政的廢墟上,/將會寫上我們的姓名!”(普希金:《致恰達耶夫》)賓雁是具有這種英雄主義色彩的,但我感覺,他已經超越這種激情,而進入另一種放達之境。他省略掉的主語應該是“我們”。——“‘我們’將來想起今天這樣的日子,會非常有意思。”——要命的是,在某個“將來”,我們可能全然故去,又如何來“想起今天”呢?在時間的長河中,真有那麼一個地方,讓我們再次聚首,一起來回顧人生嗎?賓雁的意思是肯定的:他已經站在那裏,返身回望,臉上還“帶著隱隱的笑容”(見蘇煒文)。這就是死到臨頭的幽默了。——我想我多半猜對了,這正是劉賓雁!上一次是在八十壽誕上自我調侃,說“如果當年沒打成右派,可能後來會和張春橋姚文元搞到一起去”,全場笑翻。這一次,玩笑就開得更大了。自然,賓雁兄不會強作幽默的。“會和張春橋姚文元搞到一起”,說的是人的普遍罪性。“將來想起今天”,則是摒棄功利成敗等身外之物,惟看活得有沒有“意思”。
那位世界著名的從奧斯威辛集中營生還的奧地利精神分析醫生維克多?法蘭可創建了“意義療法”,以對抗這個虛無與犬儒的時代。他認為:即便到了生命最後一刻、最後一口氣,只要表現了人類最傑出的那種將苦難昇華為人生價值的能力,我們仍然能夠賦予生命以意義。(維克多?法蘭可:《意義的呼喚》)劉賓雁的臨終幽默,正是這種化苦難為價值,賦生命以意義的英雄主義範例。
這個人,是中國當代史深重苦難饋贈予我們的回報。
劉公辭世的過程甚為急促。大家甚至來不及向他道別,說一聲我們都愛你。有所慰藉的是,總算為他辦了個盛大的八十大壽餐會。時在去年初春。還請了四重奏小樂隊,相當正式隆重。餐廳座落于普林斯頓大學花園,三面皆落地玻璃牆,景色很幽雅。大件壽禮有三,都很別致:一個網站、一本散文集、一尊青銅像。最後這件禮,讓我們很費了一番思量。它顯然超出了一般壽禮的規格,而成為對劉賓雁文學成就及人格典範的莊嚴肯定。
劉賓雁不僅僅是最老的流亡者,我們的難兄,平心而論,他身上凝聚了上一個時代的許多傳奇。他有點像索爾仁尼琴,是初春的早雁,那種類似于先知的人物。讀《戰爭與和平》,索爾仁尼琴比劉賓雁早,才10歲。發表成名作,則是劉賓雁早。賓雁的成名作《在橋樑工地上》、《本報內部消息》發表於1956年;索氏的《伊萬?傑尼索維奇的一天》發表於1962年,《古拉格群島》則是1970年。當然,索爾仁尼琴比劉賓雁徹底,《古拉格群島》也更有份量。就是在發表兩篇成名作的那個1956年春,劉賓雁赴東歐參加國際新聞會議。在波蘭,他瞭解到赫魯雪夫揭露史達林罪行的秘密報告。經蘇聯回國途中,又應邀到“大膽干預生活”的代表作家V?奧維奇金家小住數日。白天看讀者來信,晚上秉燭長談。這些直接的震撼與感動,使他成為“解凍文學”在中國的主將。自中共建政初期,他便以報告文學這種特殊文體,首開“揭露陰暗面”文學之風,後繼者風起雲湧,蔚為大觀。這種獨特的文體,以其生動熱情的文風與逼近生活的勇氣,啟迪了人民,引領了整整一個時代。有幸造成文學奇觀的作家是罕見的。有幸開創一種文體的作家更是罕見的。
就作家與生活與人民的關係而言,劉賓雁更是中外文學史上一個奇跡。《人妖之間》、《第二種忠誠》等作品引發的全國性轟動不必說了,就連一些不算代表作的作品,也會收到成千上萬封讀者來信。在我不算孤陋寡聞的人生經驗中,尚不曉得有哪位作家是一麻袋一麻袋往家背讀者來信的。誠然,讀者來信並不能說明文學成就,但至少能看出他是何等地貼近“人、人的靈魂和人的命運”,貼近“這塊被血和淚浸透的土地”(劉賓雁:《在首屆自由寫作獎頒獎典禮上的演講》?紐約?哥倫比亞大學)。他那幾篇代表作,每一篇都可以和左拉的《我控訴》相媲美。每一篇都如雷鳴電閃,給生活在沉沉長夜中的人們帶來心靈的震撼。那一時代的中國人,鮮有不受劉賓雁報告文學所啟迪,所激勵的。時代逝去,故事會陳舊,話題會轉移,但那種追求正義和真理的理想主義,那種始終與底層民眾休戚與共的博愛精神,那種敢為天下先的獻身勇氣,將曆久彌新。作為小說家,我還不至於不懂得何謂審美距離。這裏所說的,乃是一位偉大的作家,懷著一種不可抗拒的愛,在一個黑暗時代所進行的英雄式的寫作。在那些磨盤般沉重的歲月裏,他和人民一起哭泣,人民回報他以鼓舞。如此交相激蕩,展現出一種感人的文學奇觀!原本,他並不十分入世而富於浪漫氣質。他喜歡小說,也想寫小說。到鄉村勞改時,還每晚就著油燈苦讀原文版《戰爭與和平》,“找尋托爾斯泰成功的秘密”。本性上,他更接近于浪漫主義詩人。他自述道:“我生來是一個愛幻想、有幾分怯弱又不善社交的人。在正常環境下,我多半會成為一個離群索居的詩人……”(《劉賓雁自傳》)他有一顆敏銳易感的心。這顆心驅迫他面對苦難。如同拜倫投筆從戎,渡過大海,為他人的自由而戰,劉賓雁也放棄小說夢,貼近黑暗,為一切被欺淩者代言。之英勇,之壯懷激烈奮不顧身,真是“雄髮指危冠,猛氣沖長纓”(陶淵明)!這種英雄式的生活與寫作,達到了人類生命所能夠達到的輝煌。
為了寫這篇文字,我通讀了已大致編好的文稿。人們觀點立場各異,但一致推崇劉公之人格,令人感動。所用褒獎之詞,僅邵燕祥老的序言,便有崇高、善良、執著、天真、輕信、責任、使命、自律、溫情、同情十條。除此,散見於全書的二字褒詞還有:正義、公義、公正、良知、正直、高貴、尊貴、高尚、謙卑、謙和、謙遜、坦誠、坦蕩、坦然、誠懇、誠實、剛正、耿直、剛毅、耿介、熱情、激情、熱忱、奔放、無畏、勇敢、敢言、偉大、偉岸、忠誠、真誠、睿智、智慧、純真、真實、樸實、質樸、勤奮、溫和、和藹、無私、感恩、寬容、寬厚、樂觀、豁達、尖銳、憂患、悲憫、慈祥、信心、希望和愛……凡數十條之多。我不敢說劉公已具備如此豐滿的美德。但一個凡人,能受到如此盛讚也算是一種奇跡了。確實,令眾多中國人感動的,還不僅僅是劉賓雁的文字。他一生最偉大的作品,就是他自己高尚的人生。
當他“整天跟著老鄉一起哭”,想著“有什麼辦法能幫助他們”時,當他為蒙冤無告的賤民們拔劍而起,挺身而鬥時,他周身燃燒著俠的血液。當他走遍世界,上下求索救國之道時,當他大聲疾呼,在黨和人民的矛盾中“我們應該毫不猶豫地站在人民的一邊”時,他眉稍上飛揚著士的流風餘韻。他猛烈攻擊著“共產黨反動派”,同時又苛刻探究自由世界的種種弊端。他一面清算著暴君毛澤東,一面不斷告誡每一個人都要警惕心中的“小毛澤東”。他堅持群而不党,超然於政治權力之外。他是一個自由的靈魂。就像那位在日內瓦被加爾文綁上火刑柱用文火烤死的塞爾維特一樣,劉賓雁是雙料異端。塞爾維特先是天主教的異端,後來成了加爾文新教的異端。劉賓雁先是共產黨的異端,流亡海外後又成了某些意識形態鬥士眼中的異端。權勢的煎迫,同道的冷眼,都無法阻止他自由地思想。他終生保持著旺盛的對知識與真理的渴望,如同激情洋溢的青年。在最經典最嚴格的意義上,他是一位真正的現代知識份子,融東西方優秀傳統於一身,堪稱典範。
回想和賓雁相處的時日,實在很愧疚。我看不清近在咫尺的偉大。
他永別而去,把我留在莫名的驚愕中。半年來,我長久地思想著,試圖破解人生之謎。我感覺內心發生了某些重要的變化。於是常暗自驚歎不已:這個人,究竟是誰呢?無論生,無論死,都給我們帶來震動和啟迪!
許多人對劉賓雁的某些政治觀點持不同看法,我也可算作一個。人總是有局限的,劉賓雁不能例外。比如他對共產主義和共產黨,就確實存在誤讀。但我發現,在他的局限之處(或自相矛盾之處),往往透露出某種深刻的超越性的意義。這可能正是邵老所言:“不合常情處,也就是高於常人處”。過去,我很在意他的那些“思想局限”,而完全不懂得那些“局限”背後的大悲憫。他在智力上、精神上、道德上有問題嗎?我看不出來。依我之見,他的問題是過於善良,過於輕信,過於虔誠,過於仁愛,過於幻想。凡事一過於,便“不合常情”了。他持無神論,其實心底有一種沛然莫抑的宗教情懷。本質上他不是黨人,而像是一位置身俗世的聖徒。他並非不懂得邪惡需要抗拒。在反抗者的行列中,他總是奮不顧身地走在最前面。但同時,他又心懷悲憫,如同許多聖徒那樣,耽于崇高理想而在現實事務中屢遭挫折,甘願受騙而不以惡意猜度他人,對惡人也心懷友善與期待,打了右臉再伸出左臉,不報復不認同任何理由的殘暴,對生活永遠抱有希望等等。在現實生活特別是政治鬥爭中,聖徒與他所持守的超政治超律法之道德多半是不合時宜的。邪惡必得剷除,罪行務須懲罰。但聖徒是偉大信念的宣導者,是仇恨與絕望的驅逐者。世界不會如聖徒般思維與行動。但一個沒有聖徒的世界則過於冷酷。我並非暗示劉賓雁已然成聖。我只想說,這個人確乎具有某種“聖徒性”或神聖感。
信筆由韁地居然寫到了神聖,實出乎意料。現在回想起來,當初執意要塑一尊銅像,恐怕也是源於這種神聖感。當時大家就議論過,此舉是否有“個人崇拜”之嫌?我們明瞭一些簡單確鑿的基本事實:劉賓雁是很早就質疑共產制度的先知先覺者,是始終站在反抗陣線前列的勇者,是歷盡勞役貶謫流放的殉道者,還有,他是我們的難兄,是最老的流亡者。為這樣一位無權無勢、風燭殘年的老人捐款造像,何來“個人崇拜”!並且,這雕像並非當政者所賜,不是一塊遲早要回爐的青銅。多年之後,它必將拂去流亡歲月的塵垢,回到祖國,回到劉賓雁念茲在茲的人民中間。當時就很明確:我們並不是要樹立一座偶像,一位供人膜拜的“完人”。他本人就不是那種“吾日三省吾身”的慎微君子。他從不刻意修煉,不過是秉持良知真誠地生活。緬懷故人,如今我想追加一種感受:神聖。當時就有所感覺,但朦朧而不很清晰。只是在我們永遠失去了劉賓雁之後,才在他八十年真誠生活中體味出神聖感。在這個時代,統治者及其幫兇幫閒們也不要了那張臉子,甘於墮落,迷戀墮落,炫耀墮落。被統治者也好不到哪里去,大抵是五十步百步之差。就連自由、平等、博愛、民主、人權、法治,皆可換取功名利祿,皆成終南捷徑。而先前,理想總是神聖的。理想的呼召意味著捨棄一切,轉而擁抱監禁、苦役、流放、死亡。在這樣一個徹底喪失神聖感的時代,劉賓雁是一面鏡子。無論走近他還是想起他,我們都會不自覺地掩飾自己的卑下,努力變得聖潔。雖然我們命定地生活在這個墮落的時代,但憑了劉賓雁,我們永不絕望。
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
潮起潮落間,劉賓雁竟已作古。從青少年時代對人性、人的自由與解放之熱情追求,到中年受難初衷不改,再到晚年客死他鄉而晚節彌堅,他的一生真是很完美了。他超越了党人或作家記者的世俗身份,臻於出凡入聖之境。蘇東坡在《赤壁懷古》結尾處歎息“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前面說雄姿英發、人生壯麗,結尾說早生華髮、人生如夢,真是婉轉惆悵,莫衷於一。細思量,“將來想起今天這樣的日子,會非常有意思”這句話,似也未脫出“人生如夢”之母題。所不同者,賓雁為人生之夢賦予了更多的肯定和意義。正是如此,自古以來,總有一些人傑,生與死都給我們帶來感動,以他們善良優美的人生,純潔我們的靈魂。
走筆至此,情不能禁。
讓我們舉杯:
人生如夢,一樽還酹江月。
故國神遊,一樽再酹劉公——那只殞落於他鄉的孤雁。
是為後記。
草於2006年6月5日劉公逝世半周年
6月26日改定
於華盛頓 D.C.
──轉自《新世紀新聞網》(//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