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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國古典長篇

小說:一千零一夜(64)

第15部:女王祖白綠和糖飯桌子的故事(3)

阿里·薩受騙

阿里·薩和祖白綠平平安安、歡歡喜喜地過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祖白綠醒來收拾好以後,就端坐在那兒,把一些綢布剪裁成門簾子,按自己的意思描繪出各種飛禽走獸和奇花異草,再用金線、銀線和彩色線把它們細心地繡下來。八天以後,一個錦繡華麗的繡花門簾子製好了。上面儘是栩栩如生、活靈活現的花草蟲鳥,堪稱一件藝術瑰寶。她滿意地把簾子收捲好,交給阿里·薩,囑咐著:「你拿這個門簾子到市場去,足以賣到五十金,但小心,千萬別跟過往的行人搭上話,不然你我會遭遇離散的悲劇呢,因為在今天這個世道,世風日下,奸佞之人太多,對我們行業嫉恨的也不乏其人。他們不會放過我們。他們唯恐天下不亂,非要離間我們不行。」

「我懂了,遵命。」阿里·薩滿口答應下來,表示一定不會違背她的話。

於是他把繡花門簾帶到市場,按照祖白綠的吩咐,以五十金的價錢,賣給坐商。然後用錢買了綢料、彩線和生活必需品,供日常用度,並把賣門簾子多餘的錢交給祖白綠保存。就這樣,阿里·薩和祖白綠夫唱婦隨,夫妻相依,自給自足地生活著。

祖白綠一直辛勤勞作,埋頭描繪、刺繡。這樣,每八天的工夫她便能製成一件極具藝術價值的繡花門簾,讓阿里·薩拿去賣錢。時光如梭,一個年頭很快過去了,與祖白綠這一對恩愛的青年夫妻,相敬如賓,舉案齊眉,日子過得安定而快樂,加之積蓄漸寬,他們似乎有著光明的前程。

然而好景不長,第二年年初的一天,阿里·薩照例上市場做交易的時候,把繡花門簾交給中間人,托他轉手出賣。中間人找來一個過境顧客。顧客願出六十金買下門簾,但阿里·薩不願跟他做交易。

這是個很有心計的顧客,見此情景,他又把價錢提高到一百金,並用十金的代價賄賂經紀人。經紀人向阿里·薩說明顧客所出的高價錢,以便慫恿他把門簾賣給過境顧客,換取更多的錢。他說:「我的主人啊,你不必擔心那過境顧客,他對你不會有惡意的。」

當時別的生意人也眾口一詞,鼓勵他做這筆合算的買賣。

因為大家都在勸說,阿里·薩只好勉為其難,把門簾賣給了那過境顧客。拿著錢,他忐忑不安地離開了市場。一路上,那個過境顧客的顧客偷偷尾隨他,他心中疑慮重重。沒辦法,他開口質問:「幹嗎你老跟著我?」

「我有事要到對面的小巷子裡。放心吧!上天保佑,你是不會短少什麼的。」那過境顧客撒了個謊來應付阿里·薩。

阿里·薩回到家裡,看見那個過境顧客居然寸步不離地跟進家門,心裡很不舒服,破口大罵起來:「你這混蛋!你像影子一樣地跟著我,到底想做什麼啊?」

「噢,看在上天的份上,賞我一口水喝吧。我快渴死了。」

阿里·薩覺得有趣,心裡揣摸著:「這個無恥之徒,居然為了一口水,跟蹤了我大半天。我還真不忍心拒絕他。」於是他趕忙回到家中,端出一杯水,準備給那個口渴的那過境顧客。這時候,祖白綠見他回來了,關切地問道:

「門簾賣了沒有?」

「賣了。」阿里·薩簡單地回答一句。

「是賣給商人了呢,還是賣給過路人的?我想要問個清楚,因為我有點惴惴不安,突然之間心緒不寧,好像有離散的兆頭出現。」

「我從來都不和過路人來往,自然把門簾賣給生意人了。」

「你可別瞞我,這樣我才有防備。我問你,你把這杯水端到哪兒去,做什麼用?」

「中間人渴了,是拿去給他喝的。」

「完了完了,只求偉大的上天拯救你我了!」祖白綠長歎一聲,淒然吟道:

「就要遠走高飛,

 請你慢些走,

 不可過於性急,

 別叫愛人的擁抱把你誘惑、欺騙。

 理智是你的盟友,

 萬萬不可感情用事,

 因為命運常常無端弄人,

 須知聚合之後離散便緊隨著開始。」

祖白綠的恐懼和歎息,一點沒讓阿里·薩有所警惕,他一心一意地端著水往外走。見那個過境顧客已經走進前院,他很反感,罵道:「你來這兒幹嗎?狗東西!你怎麼可以不請自來,隨隨便便地擅闖我的家呢?」

「你別動怒,少爺。我覺得在哪兒都一樣。門前也好,門堂口也好,沒什麼分別。你放心,我不會再向前多走一步了。你修善積德,對你慈善、慷慨的善行,我感激不盡。」那過境顧客一面花言巧語地支吾著,一面接過阿里·薩手中的杯子,喝得一滴不剩,然後把杯子還給了阿里·薩。

阿里·薩拿著杯子,等他出去,但他仍死皮賴臉地不肯離開,氣得阿里·薩鐵青著臉趕逐他:「你幹嗎還不走?快起來,去你的吧。」

「少爺,我雖然喝了你的涼水,但我還希望你給我一點東西充飢。隨便什麼,哪怕是一點殘蔥碎餅,也可以解我的燃眉之急啊。你既然已幫了我第一次,索性再幫我一下,請不要過份計較得失,沽名釣譽。詩人曾這樣評價:可歎那些真正的良善之輩已不可尋覓,若你訴苦於他們跟前,他們真稱得上慷慨大度,仗義疏財。可歎世間虛情假意之流氾濫,當人們訴苦於他們,卻連涼水也不能討到。」

「別再另外囉嗦了!我家裡沒你要吃的,滾吧。」阿里·薩斷然拒絕。

「少爺,如果你家裡沒有現成的東西,勞你用我這一百金去市中買些來吃吧。哪怕是一個麥餅,我也就感激不盡了。我們還能有一餐之交呢。我現在餓得很,急需一點東西來充飢救命,即使只是一根蔥一個餅,也可以滿足我啊。總之,凡是可以充飢的東西,此時對我而言,都勝過了山珍海味。詩人說得好:即使餅乾涼水已能充飢餬口,何必尋尋覓覓度日如年?無論是帝王將相,抑或貧賤百姓,死神永遠是一視同仁,絕無偏心。」

阿里·薩聽了那過境顧客似是而非的話,竟回不過神來,心想:「這個那顧客八成是瘋了。不過倒可以用他的一百金,隨便買點什麼便宜貨來敷衍他,順便也拿他打趣罷。」主意已定,便爽快地表示樂意為對方做此事,說道:

「既然這樣,你先在這兒等一會兒。我鎖好門,就去市場給你買東西吧。」

「好的,我等你就是。」那個過境顧客滿心歡喜。

阿里·薩把屋門用掛鎖鎖好了,帶著鑰匙,到集市上去買了乳酪、蜂蜜、香蕉和麵餅之類的東西拿回來,都遞給那個過境顧客,給他充飢,滿足他的願望。

「少爺,你買的東西太多了,十個人吃也不會嫌少。」那個過境顧客露齒一笑,又說:「我一個人吃不了,你乾脆陪我一塊兒吃吧。」

「我不餓,你自己吃吧。」阿里·薩斷然拒絕。

「常言道:『只有劣種才不遵循禮儀,不同客人同桌。』現在我們既然以賓主相稱,當然吃喝都該在一起才對。」那個過境顧客故意使激將法,讓阿里·薩陪他吃喝。

阿里·薩聽了那過境顧客的風言風語,不好一意孤行地拒絕他,只好坐下來敷衍,隨便吃了點什麼。這時候,那過境顧客神不知鬼不覺地拿起一個剝了皮的香蕉,掰成兩半,偷偷地把混有鴉片的、足以弄倒一頭大象的烈性麻醉劑,塞進一截香蕉裡,再抹上蜂蜜遮掩好,遞給阿里·薩,說道:

「我起誓,我的少爺,請嘗一嘗這個吧。」

那過境顧客既然發誓表示友好,阿里·薩礙於情面,不好意思拒絕,只好勉強接過去,胡亂塞在嘴裡,隨便嚼一嚼便嚥下肚去。

一會兒,藥性發作,阿里·薩一頭栽倒,在地上像酣睡已久似的,昏迷了過去。

祖白綠的劫難

那過境顧客看見阿里·薩已不省人事,睡得又死又沉,一下子張牙舞爪地站了起來,露出他的本來面目,活像一頭披了人皮的狼。他得意忘形像是在命運之戰中取得了勝利。然後,他從阿里·薩身上把鑰匙搞到了手,撇下地上昏睡的阿里·薩,揚長而去。

為什麼這人會用盡心計幹這種見不得人的勾當呢?原因是這樣的——

這個那過境顧客叫做貝爾蘇,是個滿肚子壞水、招搖撞騙的傢伙。他哥哥原來就是那個老頭子拉施頓。一年前,他曾經想出一千金的高價買祖白綠,不僅未得手,反而被她臭罵一頓,因而他一直耿耿於懷,惱羞成怒,並常常在他弟弟貝爾蘇跟前憤憤不平。貝爾蘇聽到他哥哥的訴苦,很不服氣,於是決心報復回來。懷著打抱不平的決心,他安慰他哥哥說:

「別再為這件事情苦惱了,我可以不花一分一厘就把她搞到手。」於是貝爾蘇絞盡腦汁,借口要買門簾,先纏住了阿里·薩,然後,再下毒手麻醉他,偷得他身份上的鑰匙,飛快地趕回他哥哥拉施頓的家中,報告了這一經過。

老頭子拉施頓從弟弟貝爾蘇那裡得知阿里·薩已被麻醉,非常高興,頓時眉飛色舞。他立即跨上一匹騾子,帶著一群奴僕隨從,夥同他的弟弟貝爾蘇,直奔阿裡·薩的家。他還隨身帶了一千金,準備在出現意外情況時,用來賄賂官吏。

於是,貝爾蘇帶著拉施頓及其僕從,馬不停蹄地趕到阿里·薩家門前。貝爾蘇用鑰匙打開房門進去,指使僕從們劫持了祖白綠,並以死相威脅,逼迫祖白綠歸順他們。就這樣,祖白綠被他們綁架著拖出門外。他們照原樣鎖好了大門,擄著祖白綠,扔下鑰匙就跑了。

拉施頓帶人搶回了祖白綠,為了報復、侮辱她,把她視為丫頭、奴婢。他惡狠狠地罵道:「小娼婦!還認識去年在市中出一千金買你的老頭嗎,就是我呀。當時你不願意就算了,還出口傷人,臭罵我一頓。沒想到今天不花一塊金幣,我就把你弄到手了。」

祖白綠傷心落淚,噙著眼淚,反唇相譏道:「你這陰險惡毒的老東西!劫匪!害得我們夫妻生離死別。你造的孽,總有一天會得到報應的。」

「你這個膽大妄為的蕩婦!我讓你知道我的厲害。你若不照我所說的去做,我就讓你嘗嘗酷刑的滋味。」

拉施頓決心非讓祖白綠屈服不可。

「上天作證,即使你把我碎屍萬段,老天爺他一定會於危難之中拯救我。古人說得好:『身體有遇險罹難之憂,信仰無遭災受劫之虞。』這是千真萬確的至理名言,你應該從中得到教訓。」

拉施頓見祖白綠毫無懼色,竟敢同他針鋒相對,一時惱羞成怒,暴跳如雷,喝令婢僕:「你們把她給我推倒在地,我要親自收拾她。」

奴僕們照著吩咐,一擁而上,推的推,拽的拽,終於把祖白綠推倒,強按在地上,壓住她的手腳。拉施頓拿起手仗,狠命地鞭撻著她。手杖雨點般落在祖白綠身上,打得她身上沁出一片片血斑。無論她怎樣哀哭求救,可一直沒人伸出援救之手。她呻吟著,心中默想著:「上天一定會為我主持公道的,這就夠了。」她把老天爺看作唯一的希望。

她呻吟著,終於支持不住,昏厥過去。

拉施頓見祖白綠被折磨得死去活來,已經失去人形,這才覺得心滿意足,感到無快慰,於是喝令婢僕們:「你們把她拖到廚房去,鎖起來,不許給她吃的。」

拉施頓說完,自己甚為得意,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

第二天一大早,他又心血來潮,命令婢僕們把祖白綠從廚房中拖到自己面前,又一次鞭撻、折磨她。直打得她遍體鱗傷,這才吩咐婢僕們把她拖返廚房,監管起來。祖白綠被拉施頓折磨得奄奄一息,渾身疼痛難忍,只能蜷縮在廚房的角落裡。

她呻吟著,喃喃自語地說道:「我堅信老天爺是唯一的主宰。有老天爺在,這一切一定會過去。老天爺會保佑我!這是最可靠的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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