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是北門人(約今嘉義民權路及吳鳳北路附近),十六歲時就在她瞎眼阿公的作主下下嫁到溫蕉厝(今地藏王廟附近)。外公家賣碗粿,外婆嫁來之後就得幫忙蒸婉粿,纏過腳又放開的外婆,踩著小腳,吃力地把蒸籠從灶上搬上搬下,蒸好後再搬到井邊洗蒸籠。若她瞎眼的阿公知道她嫁來這兒必須做這些粗活的話,一定會很心疼的。
外婆的父母早逝,三個姊妹都是瞎眼阿公扶養長大的,家境雖不好,粗重的活倒也很少做,可是在那樣的年代,美麗也未曾為外婆帶來任何好處,只讓她更早為人妻。
外公的家是三合院,外面是長長的巷子,嫁來之後,她鮮少外出,大院子隔離了她與過去,長長的巷子又隔絕了她和外面,好想念阿公,好想念家附近的溪流,她感到孤單和無助,丈夫對她很好,可是她總感到陌生和不安。偶爾到甘仔店買東西,她會緩緩地穿過大院子到巷子外面的世界。初為人妻的外婆依然綁著油亮亮的大辮子,微蹙的眉,掩不住的年輕風采,即使多年以後,附近人家依然記得曾家美麗、嫻淑,又歹命的媳婦。
我記得外婆的樣子,也記的長巷的風貌。長巷就與外婆一般灰暗而古老,穿過時間之廊,娓娓訴說曾經的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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