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6月25日訊】勞動人事局幹部宿舍樓剛動工時,各個要錢的管理單位風起雲湧:上門收錢的都是持有紅頭文件或法規的執法人員,他們態度蠻橫,動輒就是“處罰通知”、“罰款單”。或者以停水停電停工相要脅。吳學青將他們送達的文書綜合了一下,數十個單位要求上交的“固定資產投資方向調整稅”、“土地開發費”、“電力增容費”、“水資源增容費”、“城市占道費”、“計畫審批費”、“環評費”等四十萬元。吳學青又進一步瞭解到,這些稅費有很大的彈性,他們高高地舉起,輕輕地放下,獅子大張口,但最後都是憑關係“表示一下”。有的連“表示”都不存在。
由於龍天任幾年來得罪了的很多領導,所以,這些收錢的單位索要的特別嚴格,分管基建的吳學青對前來索取費用的有關單位左右逢源,說盡了好話,能拖就拖,能躲就躲,實在躲不了、拖不了了,就“表示”一二千元錢。但打發走後不幾天,他們又來了,後來經龍天任同意,他就在局門口的勞動服務公司安了個辦公桌上班,內部人員有事就到勞動服務公司找他。
這樣躲避了一段時間,龍天任和吳學青暗自慶倖很“有效果”。突然有一天,縣自來水公司的將勞動人事局的水閥給關了,聲稱不交齊“水資源增容費”就不供水。這樣一來,局機關大院數十戶人家都沒水吃了,工地上也只得停工。吳學青大急,找龍天任商量,兩人商量來商量去也沒有好辦法,吳學青認為只有叫龍天任出面請幾個經理吃飯,龍天任無奈之下只好答應了。
求人面子小,吳學青跑了數趟才將幾個態度傲慢的經理接到位,在新開業的“白雁大酒店”擺了一桌。開席前,吳學青就提醒龍天任,在五個正副經理中,一個姓李的一把手經理為女兒招工的事求過勞人局,龍天任因為學歷問題沒給辦;另一個姓曹的副經理因為老婆聘幹問題也找過他,他都沒給辦。提醒他,到時候在酒席上搞他個下馬威。龍天任無可奈何,他也沒有應對的辦法。淡淡地笑道:“等一會只有癩蛤蟆墊床腿——硬撐嘍。”
不出所料。席間,五個經理輪流轟炸著與龍天任喝酒,勞人局幾個副局長愛莫能助,龍天任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但自來水公司幾個經理哪肯甘休?龍天任早已是頭重腳輕,天旋地轉;姓李的經理似乎已看出龍天任“不行”了,於是提議說,你這“打包局長”不是想為你單位節約嗎?那好說,我們倆人喝,誰也不准參加,我們喝一杯免五千元錢。龍天任這時似乎就清醒了,他懇求說他不能喝了,吃雞骨頭陪酒,李經理似乎對他很瞭解,堅定地說:“不行,那是你長項,我不跟你比吃骨頭,不喝拉倒。”龍天任看出對方的傲慢,心想:“這單位的利益、職工的利益都系在我一個人身上了,看來不喝是不行了。”於是就搖頭晃腦地說,能不能改為喝一杯免一萬元錢,喝五杯將五萬元全免了?姓李的經理強硬地說不行,沒有商量的餘地;幾個副經理也開心地幫腔說,陪李經理喝十杯酒,將五萬元全免。龍天任沒有退路,只好硬著頭皮喝,當他與李經理喝到第十杯時,他再也支援不住了,還沒走出包房就吐了起來,幾個經理大笑不止,誇獎他十杯酒免了五萬元的費用,大占了便易。龍天任手下的幾個副局長不安地將他送回家裏。從車裏將他扶下時,龍天任似乎還有一分的清醒,語無論次地問水閥開沒開,局機關圍上來一大幫幹部職工高興地對他說,水閥已開了,有水吃了。
龍天任回到家裏,一直不斷的吐出穢物,腹部翻江倒海的疼痛。吃了些平時常服的胃藥和消酒藥全沒用,到了半夜,就出現了胃出血,從嘴裏吐出來的都是滿口的鮮血。楊菊花慌了手腳,叫來吳學青和司機小冉將他送到縣一醫的急救室洗胃、灌腸、掛吊針。
金秋十月,祥龍縣蔣縣長被調任地區副專員。關於縣長的人選,一時間人們議論紛紛,有的說要從外地調個縣長來,有的說某某副書記要搞代縣長。但中國官場上的事風雲莫測,很多事情往往出乎人們的意料之外,正當人們在猜測、在傳說、在揣摩的時候,一個不動聲色的人物——剛進入縣委常委不久的副縣長陳青棟被地區組織部決定為祥龍縣代縣長。幾個據說最有實力的常委一下子都沈默了。
陳青棟擔任代縣長後,副縣長的位置自然留下了一個空缺,而且都要在開年後的三月份人民代表大會上選舉產生。
縣委王中文書記召見龍天任。他來到王中文的辦公室。
在鑲著白色大吊燈、鋪著紅地毯的辦公室裏,王中文座在他那寬大的老闆桌後面,瘦小的身子與那寬大的太師椅很不協調,身子一動不動,只有炯炯有神的雙目不停的梭動,似乎要看透龍天任的五臟六腑。他身後的牆上懸掛著一張耀目的橫幅,橫幅上是“天下為公”四個大字的行草。龍天任坐到一邊的沙發上,公務員為他倒了一杯茶後就出去了,龍天任忙打開手提包,從包裏掏出筆記本來說:“一直想來見您,又怕您太忙,有幾個工作上的事跟您彙報一下……”王中文不動聲色,輕輕一笑說:“這些都放一邊。聽說勞人局要分為人事局和勞動局,有準確消息嗎?”龍天任誠懇地道:“已說了多年了,現在傳說的多一些。我去年在省裏開會時領導就說要分,但上面一直沒有正式檔,誰說了也不算。”王中文緊靠在椅子上,只有一張薄薄的嘴唇跳動著說:“你知道我今天找你有什麼事嗎?”龍天任一愣,他迷惑地說:“我……不知道……”王書記突然從椅子上彈起,坐直了身子說:“我今天找你來是想跟你說一個事,這個事是我反復考慮之後決定的,還沒有與常委商量,至於最後的效果怎樣,我不敢下結論,但只能說我盡自己的能力,你說好嗎?”龍天任沒有弄清他話語的含義,只是輕輕地點了一下頭說:“我聽您指示……” 王中文十分欣慰地看著他說:“是這樣的,我想把你作為副縣長的侯選人。這次競爭很激烈,找我的人很多,唯獨你沒有主動找過我,而是我主動找你。明年開春後要搞人大換屆選舉,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王中文的話語平緩而堅定,親切而友善。
龍天任聽後心想:“他沒跟常委商量的事跟我說了,那就意味著違反了組織原則,違反了組織原則的事為什麼要做?”心裏這麼想著,嘴上卻說:“感謝您對我的關心……,就我的工作能力而言,我感到當這個勞人局長就很吃力,都是在您和江部長的幫助教育下做了一些工作。我有兩方面的考慮,一是服從組織的安排,二是在平等的條件下競選我願意參加……”王中文深沉的雙目直視著他說:“你這話說的我就不喜歡聽了,難道我們什麼時候選舉不公正嗎?再說,從上到下找我的人很多,那些跑官要官的人。我偏偏不給官給他做,我欣賞的是你的個性,你辦事的能力。當然,人無完人,你群眾基礎差一點,這些都可以改正,現在離選舉還有四五個月時間,以後不要再說‘能力有限’之類的話了,再說,按照選拔幹部的‘四化’要求,你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最年輕的局長,正宗的學本科。我有一句話你可能是聽說過的:你不會嗎?我手把手教你,你什麼都會是嗎?我反而不用你。我們共產黨的隊伍用的就是組識觀念強的人,也就是聽話的人,放心的人,可靠的人,你說是嗎?”龍天任汗流浹背的聽著,他感到與這個一向很尊重的縣委書記無法勾通,他不敢說出自己的想法,只是輕輕地點點頭說:“感謝您的教誨,我將盡力做好……”“這就對了,進步很快嘛。”王中文頗為滿意,自恃地說:“這次有不少的科局長、鄉鎮書記鎮長想競爭副縣長,我對你很有信心。”
龍天任心裏不踏實,苦笑道:“那麼多競選對手,我有可能嗎?”王中文面含譏笑地看著他說:“按照選舉法的程式進行嘛!人多了你就怕了?”說著站了起來,意思是叫龍天任該離去了。龍天任忙跟著站了起來,王中文突然又道:“與溫秘書長最近聯繫過嗎?”龍天任平靜地說:“有,他前不久還給我打過電話。”王中文不快地看著他說:“他給你打電話?這就不對了嘛!人家可是廳級領導呀,比我都高一級呢,以後要主動與人家聯繫,要尊重領導嘛!——你近幾天給他打個電話,就說我要去拜訪他。記住,一定要注意說話的口氣!”“我記住了,”龍天任笑道,心想:“我與他可是同學純真的感情,如果我也喊他‘溫秘書長’,他能接受嗎?”正要出門時,王中文突然又道:“對了,還有一事,……溫秘書長愛吃什麼?還有些別的什麼愛好?”“愛吃什麼?”龍天任一愣,心裏暗暗好笑,隨即捎著頭皮也想不出他有什麼特別的愛好。如果不給一個交待的話,他不會善罷甘休,但用什麼來搪塞他呢?猛然想起有一次在一起吃飯時,溫從舒點了一個牛鞭火鍋。想到這裏,嘻嘻一笑道:“他呀,好象喜歡吃牛鞭火鍋……”王中文眼睛一亮,微笑著說:“好,我知道了。”
離縣人代會的選舉還有四五個月,一些正科級的局長、鄉鎮黨委書記、鄉鎮長都開始了拉關係、走後門、送金錢的頻頻活動。為了制止鄉鎮黨委書記和縣直有關單位局長的“跑官”問題,經縣委研究,指派組織部確定三個侯選人。江永喜帶著數十人的考核小組忙了半個多月,確定了糧食局長常化凱、城關鎮黨委書記馬連國和龍天任三個人為副縣長候選人。
候選人資格初步確定後,一些離奇的事就接二連三的出來了。
首先,雙日刊的《祥龍報》連篇累牘的報導縣糧食局在常化凱的領導下日新月異的經濟改革成果;緊接著《祥龍報》頭版頭條以醒目的標題發表了《他為農民脫貧致富傾注熱血——記城關鎮黨委書記馬連國的先進事蹟》的文章。縣電視臺的新聞也異常熱鬧,不是報導糧食局在常局長領導下的成就,就是報導“為農民傾注熱血的馬連國”。
一年伊始。年底了,龍天任和往年一樣,到鄉鎮勞動服務公司考核基層的工作,一個星期吃住在鄉下也沒回來。這天,他下鄉回來,剛走進辦公室,吳學青拿著兩份省報進來了,微笑地遞給他,叫他看一看。龍天任打開一張,只見湖北省黨報第二版右上角的大標題是:“糧食大縣糧食局長的風采”。小標題是:“記祥龍縣糧食局長常化凱”。龍天任看了一眼放到了旁邊,又打開第二張翻起來,在省黨報的第二版寫著:“農民脫貧致富的帶路人——記祥龍縣城關鎮黨委書記馬連國”的報導。他又相對了兩張的發表時間,兩張相隔三天時間。看了幾個小標題他就放到了一邊,莞爾一笑說:“這沒什麼不好呵,省黨報都報導了我們祥龍縣的人和事嘛!這不提高我們祥龍縣的知名度?”吳學青無不憂慮地說:“可是——,這種宣傳會使您很被動呢。”龍天任疲憊地說:“他們要宣傳,就讓他們宣傳去吧,我在鄉鎮的跑了幾天很累,要回去洗個澡!……近幾天局機關沒什麼事吧?”吳學青忙道“局機關是沒什麼事,不過……”他說著站了起來,打開手裏一疊稿紙交給龍天任說:“我們幾個副局長想來想去,覺得您參加這次選舉一定很被動。都主張叫我寫個稿子,通過我在省黨報搞副主編的熟人發出去,您過一下目。”
龍天任狐疑地拿在手裏看起來,吳學青又道:“昨天我和趙宏雪已到省裏去了一趟,飯也請昆副主編吃了,他說付二萬元‘贊助費’就能發表,還說要是以本縣名義不方便,他找個記者落款。”龍天任看文稿大標題寫著:《甘灑熱血寫春秋》,小標題是《記祥龍縣勞動人事局局長龍天任》,聽吳學青說完,立刻譏笑道:“拿二萬元去為我發這個文章?是你個人拿嗎?”吳學青訥訥的道:“嘿,……這個,自然是單位上拿了,人家常化凱和馬連國不都這樣發的稿嗎?”龍天任一股無名之火猶然而生,怒視著吳學青說:“我好車子不買為了什麼?為了節省五萬元錢,喝酒喝的吐血又為了什麼?你要給我龍天任抹黑嗎?我龍天任是靠踏實的敬業精神在省裏、在地區和縣裏扛回了一面一面的紅旗,拿回了一塊一塊的獎牌,是好是壞讓人們評說去。是幾天就能把形象‘包裝’出來的嗎?”吳學青膽怯地看了他一眼,焦急地說:“可是……,現在的人只注重表面的東西呀!誰在乎您做了多少工作,是什麼政治觀點?” 龍天任厲聲道:“你叫我拿二萬元去買個發表文章的地方,那是新聞報導嗎?我們的省委黨報竟是這付德性,聽了都叫人噁心!”吳學青又道:“可是……”龍天任不等他說下去,一拍桌子道:“你少給我出這些邪門歪道的點子,有精力多搞些工作去,以後別再與我提這個事。”吳學青見他發火了,伸了伸舌頭,不再言語了。
龍天任回到家裏,只見客廳裏幾個脫了皮的舊沙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兩對油光放亮的太師椅,楊菊花和葉忠寶笑盈盈的看著他。龍天任將公事包遞給楊菊花,不解地道:“怎麼?這麼早就準備過年哪?沙發都換了?”楊菊花接過他手裏的包,微笑著說:“不是,是忠寶買來的,我剛才還在責怪他呢。”龍天任一聽就皺起了眉頭,厲聲道:“你真是胡搞,你不攢一點錢娶老婆?我那舊沙發還可以坐幾年嘛!”葉忠寶沾沾自喜地說:“我們又換了個新警長,對我可好了,不斷地給我加工作擔子,所以獎金也發得多……,我們派出所的一般職工家裏都比您家裏漂亮呢……”龍天任嚴肅地說:“我跟別人比什麼?以後不准再搞了。”
三個人正準備吃飯時,電話響了,龍天任進房間接聽電話,聽出是江部長的聲音,江永喜一開口就發火了,說幾天跟他聯繫不上,下鄉也不打個電話回來。龍天任就對他彙報這次考核勞動用工中存在的問題,話剛出口,江永喜就厲聲道:“我對那些不感興趣,——我問你,你怎麼給管政法的胡書記也得罪了?”龍天任吃了一驚,不安地說:“沒有呵?我很少與他打交道,見面都少……,怎麼回事?”江永喜發怒的聲腔說:“怎麼回事?你的候選人資格差點沒通過!——縣委常委會議內容我本來不該給你說的。我問你,你要實說,你是不是收過一個軍轉幹為了安置工作送的一台大彩電?還有別人的錢財?”龍天任的頭部像是被打了一悶棍似的懵了,全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顫聲道:“什麼?我收別人彩電?彩……彩電在哪?”江永喜道:“這是我要問你的事呵,我雖然不信,但人家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我怎麼說?”龍天任回過神來,他不安地道:“我家裏到現在還不是那台十六寸的彩電嗎?您不是見過?” 江永喜歎道:“我怎麼不相信你呢,你兩袖清風反而還落下這等無聊的話題。
……這都是有計劃有預謀的呀;而且有人說,有一封舉報你經濟問題的信,我解釋你不是那種人,給上級送禮都是個人掏腰包,局機關分房你讓給老幹部,但有的常委說你是‘隱其計,藏其銳’,說你是做表面文章給別人看的,說不能把你作為候選人,我當場就拍胸說:我拿我的黨性擔保,如果龍天任收了人家彩電的話,首先處理我,……陳青棟對你似乎也是成見很深,他說這是表面現象。最後王書記說了一句話才平息了下來,他說:龍天任是我們縣最廉潔的幹部,有兩個事可以說明問題,在外面吃飯後將剩菜打包,這一點我們縣有多少人能做到?第二,不知你們注意沒有,——他外面雖然穿著筆挺的西裝,內面襯衣是爛了打的補丁,我好幾次見他時都不經意的看到了。你們現在有誰穿補丁襯衣……”龍天任腦子嗡嗡著響,江永喜說了些什麼他不注意聽了,他努力搜索自己的記憶,猛然想起收到一台彩電的事,醒悟似的說:“去年是有這回事,有個好象姓……杜還是姓林的軍轉幹,為了安置到法院去,給我送了一台彩電,我一回家菊花就給我說了,第二天我就叫辦公室的趙宏雪送到他家裏去了,後來我根據政策和接收單位意見,還是把他安置到法院去了。你們縣委可以派縣紀委的來調查呀……”“好了好了,儘管已通過了候選人資格,我心裏也難過!”江永喜語重心長地說:“你裝著什麼也沒聽見,心中有數就行了,跟任何人不要提起這件事。透露縣委常委會議精神是要受處分的,這樣看來你得罪的人確實太多了。這才剛開始,暴風雨還沒來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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