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3月17日訊】跟隨竹天到了他父母家,我開始過上了一段背景離鄉舉目無親的生活,我自小的生活經歷沒有教會我察言觀色的本事,在待人處事上實在是愚笨得不可想像,這使我著實吃了不少苦頭,但現在想起來,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痛苦的本身恰恰證明了我還沒有被世俗的圓滑埋沒了自己僅存的一點純真,那是真正的自己。
如果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我也許很該知足,來到了北方人喻之為北方第一開放美麗的海濱城市,過上了所謂大城市的生活,並且進入這樣一個高級知識分子的家庭,又擁有深愛自己的一表人才的男朋友,還得到了一份名聲極好的在高等院校當老師的工作,幾乎是完美無缺,人皆羨慕。
然而那時的我實在不是沖這些而來的,也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思維。若要追求物質上的享受和生活上的便利,我自然不會跑到北方去。我以為北方傳統尚存,抱著這樣的幻想我毅然放棄了小姨為我找好的工作。但沒有人知道這一切,在當地人的眼中我彷彿上了天堂。不知是因為自己一向在謀求生存這一方面走得太順利、無需像別人那樣四處求爺爺告奶奶式的失去人格尊嚴般的受盡屈辱、千辛萬苦,還是因為我無心求取這些方才自然而得,這一切無人知曉,但是我因此造成的毫無感覺,不知感恩戴德的表現卻讓原本就以為來自貧窮落後的小地方的我有借竹天高攀他們嫌疑的竹天的父母大為不滿。
我不斷被告之我來到了怎樣別人求之不得的國際上都享有知名度的開放城市,怎樣因竹天才有了這麼大的福份,撿了個大便宜,從落後的小地方輕易的變成了這個城市的一員。
也許竹天父母奮鬥到今天這個地步,不知付出了多少,而我卻看似輕而易舉的因為竹天對我的感情他們不得不接受我從而能「一步登天」,我的毫不在意無所謂的態度一定激怒了他們,但卻不是我的本願。
那時的我從來不會與人爭辯,即使遭人誤會也無心去爭辯什麼,雖然自己家在縣城比起相隔不遠的廣州市雖顯落後,但令我驚奇的是,在北方,能擁有齊全的家電居然已經讓他們引以為榮,不停為此在我面前炫耀,在我的印象裡,擁有這些已是十年前的事,一點也不能用作富有的標誌,只算作生活必需的工具,我們家事實上並不富裕,應該說比別人顯得無法比較,只是沒想到南北生活水準上居然存在這樣大的差距,並注意到了表面的繁榮與華麗的背後是一小部分人的極富帶來的不正常的高物價與大多數平民百姓的低工資收入這個極不平衡的事實,然而我對爭辯這些感到很無聊,很可笑,因而我什麼也不說。
我在適應和忍受在當時的我看來幾乎等同來到異國的北方的生活習慣上,已經是沒有喘氣的餘地,生活上的不習慣,使我完全注意不到當地引以為榮的種種好處。當初竹天父母為了兒子不得不動用人事關係給我找了一份工作並讓這個在當地人看來萬分貴重的城市戶口輕易的給我落上,的確站在他們的角度或者說站在許多北方人的角度都會認為我得到了別人最想得的東西,應該對竹天父母奉為恩人似的大為感激,其實我在內心是應該感激他們,這一點我是明白的,但我感激的地方是為他們對我與竹天能在一起付出的努力,而非感激我得到了什麼城市戶口,但是這正是他們及竹天父母看重的東西被我忽視掉了,沒能表現出在這些方面的知恩態度從而令竹天父母大為不滿。
實際生活上比原先自己南方生活一落千丈的實際上的無人能理解得了的度日如年的感受和承受別人視我為直上青雲的那種目光語調讓我嘗到了有苦難言,欲說不能的滋味。
我不能說自己的感受是完全正確的,也許不全面或帶有一定片面的誤解,不管對也好錯也好,我只能把自己當時那種真實的感受寫出來,才能讓人明白我精神上受到的刺激和打擊是當時那個年齡尚未成熟的我無法承受的。
現實真的很刺激人,這裡的人其實生活並不富裕,但卻很要面子,由於工資低,物價卻很高,與廣州不相上下,市面上也充斥著大量南方而來的生活物品,從飲食到家電到服裝。(提起這些自然會令視現代化為進步的許多人誤解我在貶低北方,事實上這些在我心裡不是什麼文明和發達的絕對標準,我只是在描述當時眼見的一個事實而已)
人們會用我認為好幾倍的價錢才能買到當時我大學時司空見慣的東西,彷彿不值錢的物品服裝一下被抬高了身價,我居然失去了輕易擁有這些生活物品的條件維持我大學時的生活水準則已花掉了我一個月的工資,高檔的東西,名牌的東西我原本也不在意,也就不會像別人那樣望洋興歎,只是這樣一來我一下覺得生活給我開了一個很大的玩笑。我既無法感受物質上的進步,也無法找到傳統文化中美的東西,同時還要承受別人的誤解和挖苦,那時我的因手頭拮据,不肯大方的為了表面的衣著打扮而花高價買漂亮高檔時裝的樣子自然引發別人的嘲笑,誰都要更拿這點把我當成了沒見過世面的被高物價嚇住了的鄉下人。
沒辦法,我只好面對這種物價高、工資低造成的生活貧困,我當時94年畢業時才400多元錢的工資,可以說是我大學同班同學中最低的一個,但是更為痛苦的是,我還要面對這裡瘋狂打扮追逐時尚的風氣。
這裡被譽為國際服裝城,每年都舉行服裝節活動,但是買一套像樣的服裝要花掉你好幾個月的工資,人們不但不以為然的狂熱購買,還要把這種高物價視為開放發達而自豪,人們無論如何也想像不到我內心那種悲哀,也理解不了我反感把一身家檔穿在身上買個面子的那種虛榮。
所以我不願意接受竹天父母的施捨,硬是咬牙堅持過400元一個月的生活。我自己住在學校宿舍,常常為了幾尺布,一些生活上粗製的塑料製品不得不斤斤計較起來,手頭上的拮据使我面對原本在南方幾元錢的東西賣到了十幾元錢而無法下決心買下,我好長一段時間會在兩地的價格對比中痛苦的面對現實,剩下的就唯有期待能自由的不受干涉的過我必須面對的這種貧困的生活,然而我連這點自由都不允許擁有。
在這個視穿著打分、追趕時尚為生活中心的城市裡,人們會用異樣的眼光盯著你過於樸素的打扮,無論是在上下班的班車上,還是在辦公室,常常聽到同事們互相議論你的衣服是什麼牌子,或你的皮包是哪裡進口的,花了多少錢,互相攀比誇耀。穿得好、穿得差都會被人上下打量,即使走在街上也常常如此,只不過前者招人讚歎,後者引來人嘲笑鄙視的目光。我的我行我素的真實常常被人盯著看渾身不自在。
這樣一來,竹天父母對我大加指責,認為我這樣不注意打扮太掉價,同時也給家裡丟面子,內心更認定我沒見過世面,不捨得花錢。於是有了竹天父母掏錢催我買好衣服好鞋的怪事,也收到了竹天姐姐送給我十分昂貴的手提包的禮物,我一時間成了被人救濟的對象,我這才明白南北觀念上的極大差別,為了面子,依靠父母來維持並不現實的時尚,這在我的觀念看來是羞恥的,在這裡卻成了理所當然,因此我沒有伸手向父母要錢的習慣,父母也不會想到我需要他們的幫助,因此我父母沒有給我寄過錢,這樣一來,竹天父母也許誤解不少,為我這個得不到父母幫助的又總給他家丟面子的他們很不喜歡的我掏了一筆錢硬是催我買像樣的衣服。
面對這些送來的高級禮物,我一點也不開心,在這裡生活失去了真實,很辛苦,問題不出在貧困,而是連貧困都要加以掩飾的虛榮使我感到無法忍受。沒有辦法,我心裡明白面子對竹天父母的重要,我只好屈就服從,同時還要感謝別人對我的同情施捨,還要滿耳朵被人強調我過上了天堂般的生活,實在讓我哭笑不得。
如果不是為了竹天,我一天也呆不下去,因為我雖不計較過得好與不好,但是我連自己不依靠父母,不依靠他人過真實生活的自由都沒有,我討厭這種自欺欺人的虛假的生活。
而另一方面的精神壓力則來自竹天父母尤其他母親對我的偏見不滿。由於剛畢業時我與竹天還未到晚婚年齡,所以我不得不平時住在學校宿舍,週末才能跟竹天見面,雖然十分想跟竹天在一起,但每每回到他父母家,我就會被一種壓抑的氛圍朧罩住,由於觀念的不同,時常讓他母親看我不順眼,對我百般挑剔。大概是他母親視我去北方目的不純的原因,始終用一種對南方人歧視的目光對待我,家裡東西一時找不到,連一個廁所捲筒紙不見了,首先懷疑的就是我,走在街上看到那些外地民工,會用鄙視的眼光盯著他們,笑話他們是南方蠻子,氓流之輩,彷彿我與他們是一路貨色,也許為了幾元錢也會行兇偷盜似的,甚至電視上演的港台電視劇中的演員也常被嘲笑長得不開化等等,當然挖苦南方人的普通話取樂更是普通現象,這些事情對我的傷害是難以形容的,我實在不明白為何人要以貶低他人來獲得自我滿足。當時唯一能顧及到我的感受的是竹天的二姐,有一次她正言對她父親說:「你要學說廣東話,那人家廣東人、香港人還要嘲笑你呢,這有什麼好笑的。」當時我聽了大為感動。
也就為這一句話,我明白了後來修煉中提到的修口之說,我深深體會到,一句傷人的話有時比刀子傷害人的肉體更為可怕,甚至可能摧毀人的靈魂,扭曲人的本性種下仇恨的種子。而一句體諒的話語卻會讓人終身難忘溫暖人心,給人希望和善良的信念。言語的力量是無形的也是無法估量的。
那時我不會反唇相擊,因為我對這些從未有過的侮辱沒有任何防備,也無法想像人怎麼能這樣傷害他人,我不會恨別人,但我也不懂怎樣保護自己,留給我的是解不開的壓抑和委屈。我什麼都可以忍受什麼都可以不計較,什麼都可以失去,唯一希望得到的是竹天的關心和安慰,可是回到父母身邊的他,彷彿變了一個人。
我這才體驗到瓊瑤小說故事裡許多女主人公那種真實的痛苦。我才明白他母親在他心目中神聖不可侵犯的不可受一點委屈和傷害的地位。這使我對未來感到有些心灰意冷,一種從未有過的孤獨幾乎要將我擊倒,我不得不常常獨自落淚,這裡的一切都彷彿這般與我格格不入,命運究竟為何把我推到了這一步,我怎麼會莫名其妙來到一個這般陌生的城市,我的腳步沉重得有些邁不動,無法回頭又不知將邁向何方,孤苦無助始終沒有因為竹天而有任何改變,反而更墜入了一個沒有邊盡的痛苦之中。我像在做一場惡夢,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從夢中醒來。
沒錯,美麗的愛情因我漸多的抱怨而受到傷害使竹天與我拉開了距離,日漸積累的壓抑與傷害卻得不到竹天的安慰理解,我常常想竹天應與我心靈相通,為何他對我受到的傷害視而不見呢,如果我看到他受到自己父母的誤解,我絕對不會這樣狠心,我一定好好把事情與自己父母說清楚,不允許別人用言語去傷害他。也許這就是男人與女人的對待男女愛情份量上的不同吧,雖然我只期待他能獨自面對我時對我說幾句安慰的話,並不需要他實質上為我與父母爭辯或解釋什麼,只求得這一點點心靈上的體諒而已,可是我的期待總是落空,我不得不自己去提起,結果可想而知,他不但不安慰我,反而更加不高興,當時的我只好放棄了這方面的努力。
儘管如此,我還是咬牙忍受著去適應他們的生活,盡量做到讓他母親滿意,減少我與竹天因此沒完沒了的矛盾,盡量維持那份來之不易的感情。正如小姨所說北方女人干家務,男人不輕易沾手,竹天的父母自然也這樣要求我,而竹天自由自在享受他父母的疼愛卻想不到在家因身體不好很少干家務的我受到的是家人的照顧幾乎不懂怎樣做飯和收拾屋子,而對這樣突然的境遇感受到的委屈和壓力他絲毫民也沒有在意。儘管我拚命表現還是一踏糊塗,於是我給他母親留下的印象便是笨手笨腳,沒有一點兒女孩兒樣。入鄉隨俗說起來簡單,可對我來說幾乎要把我壓得喘不上氣來。我不得不學習完全用手洗衣服,竹天的衣服自然成了我的任務,他母親用她的標準來要求我,我週末回去的那兩天,單跟隨做家務就累得精疲力盡,北方嚴重缺水和氣候的寒冷無法常用洗衣機也無法騎自行車,很多地方都需要力氣。我不僅沒有力氣,而且一貫虛弱的身體極需睡眠來補充體力,可是我不敢放肆,不能隨心所欲也沒有這樣的自由,任何可能招致矛盾的地方我都盡量避免,不願意再因他母親的生氣而一次次傷害我與竹天的關係。
我過得很辛苦,飲食上不得不小心奕奕,生冷食品從不沾口,又不敢吱聲為什麼,竹天母親十分不解,對我依然怨言不少,但我真的是盡了全力,如果我自己的母親看到我這副寄人籬下的樣子,一定會心疼得直掉眼淚,我的小姨更會說我當初不聽她的忠告,非要愛情至上跑到北方遭這種罪。我自己選擇的路,當時只有默默的承受,無法跟任何人去訴苦,更何況我本對自己的身體很是無奈,我也相信沒有一個做母親的希望自己兒子要一個林黛玉似的女子,我不希望被別人過多的嫌棄我除了掩飾自己身體的真面目,盡量表現健康的樣子,我別無它法。
從週一到週五我都在學校宿舍度過,回到學校,我才能真正的把繃緊的精神放鬆下來,有屬於自己的空間和自由、壓抑的空氣也暫時得到緩解。可是夏天很快過去,秋去冬來,我不得不一個人去面對從未經歷過的北方的嚴寒。
我工作的地方離市區較遠,交通極為不便,夏季風大時尚刮起陣陣黃沙,冬天猛烈的北風刮起的黃土更是無情,常常灌得我一頭一臉的沙塵,喘不上氣來。路面凍結時,常常滑倒,渾身又髒又濕,出去買菜回來,兩隻手凍得又麻又痛。放眼望去,不見一絲綠意,渾濁的空氣夾帶著工廠的煤煙化學氣體和混雜著海水的腥臭味兒,永遠象被一層灰色霧罩著似的,令人感到鬱悶消沉。日常生活也因常常斷水而極為不便。
我不由常常無奈的浮想家鄉那山清水秀的畫面,那清新透明的空氣,那清風吹佛、微波蕩漾的湖面,那四季綠意濃濃,瓜果飄香、鮮花繞蝶的大學校園。這一切竟離我如此遙不可及,我猶如從天上落到了渾濁的人間竟為自己當初身在福中不知福而有些懊悔。
夜裡總是最難奈的,我常常獨坐窗前,聽著窗外呼嘯的北風因思念父母家鄉而獨自默默垂淚,倍感淒涼。面對這惡劣的生活環境,我竟猶如體會到了下鄉知青當年那種非人的心靈折磨,為了生存,痛苦的掙扎會毀掉人的靈魂和尊嚴,想到這些,不禁使我直打寒戰,我有些害怕自己將無奈的被無形的力量拖入無底的深淵,當愛情漸漸走了樣兒,我不知道自己會怎樣活下去。
面對自己想像不到的惡劣的生活環境和巨大的精神壓力,我開始感到力不從心,不知自己的身體能否支撐下去。我並沒有因為離開家鄉轉換水土身體有任何好轉,相反,粗糙而惡劣的生活條件加上精神的長期壓抑,使我原本弱不禁風的體質更為不堪一擊,離開了中藥我彷彿離開了賴以生存的得以維持正常身體運轉的救命稻草,苦不堪言。每一在天的生活對我而言是漫長的煎熬和忍受,竹天雖離我不遠,卻很少想到過來看看我,有時週末碰上我身體不舒服無法回去,他也從來不會主動過來照顧我,他母親原本就常繃著臉十分嫌棄我的樣子,他如何能輕易跑過來如此細心周到的讓他母親認為象對待嬌小姐那樣寵壞了我呢?我只好自己偷偷的傷心落淚,原本靠中藥調理的身體、原本靠中醫鈍品來補充氣血虧虛的我因為條件的喪失而開始感到疲憊,不堪多說兩句話便接不上氣來,少睡一個小時便暈乎乎的不清醒,稍站時間長或走路遠一些便會腳底疼痛難忍,加上腸炎的折磨,越發紊亂,將我逼迫得似無路可走。每到週末,我都不知怎樣去面對那得不到放鬆的兩天。我只能強打精神,那時我唯一希望的就是能擁有一個自己的家,我苦苦等待這一天的到來。
然而我哪裡想到,做大夫的竹天的母親並非看不出我的體質,我也漸漸掩飾不了而常常出毛病,也許對竹天母親來說要接納我實在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兒,竹天也許同樣默默地忍受來自他父母的壓力——我在學校時所看不到的那一面。我所看到的只是他對自己母親的百般呵護與對我的心靈上遭受的痛苦的忽視。
這一切只能不斷的累積著、深深地刺痛著我,竹天的心變得越來越讓我感到陌生,我彷彿無法看透他真實的心態。若說他不在乎我,如何解釋他這些年為了這傷份感情付出的努力,若說他珍惜我,為何與他在一起了反而變得陌生起來。他彷彿變了一個人,完全忽視了我的感受,這變化讓我既無法理解又十分傷心難過,淚水洗刷不去內心鬱結的痛苦,我的頭腦常因極度的思慮疼痛難忍不能自已,日子過得漫長而沒有盡頭,兒時那種被父母遺忘、被哥哥忽視、被寒冷包圍的無助與孤獨又湧上心頭,那彷徨無所歸往,四處飄零無處著落的心靈之苦像是要把我淹沒,將我置於死地。我悲痛不已,自問一生沒有大錯,因何總似無路可走,因何總是找不到內心的歸宿,我背井離鄉、遠離故土親人,隻身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招人嫌棄、誤解、百般挑剔和受到冷落,究竟為了什麼?我來北方意義何在,為何我那曾彼此相愛,心靈默契的戀人會讓我感到如此冷漠不近人情,我期待著有一天我從惡夢中醒來,我希望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然而我絲毫喘息的機會都沒有,一場災難從天而降,幾乎要將竹天從人世間帶走,從我身邊奪走。一天,他突然高燒不退,被送進了醫院,當醫生最後想盡辦法查出病因是軍團菌引起的大葉性肺炎時,他已持續了好幾天40度的高燒被送進了危重病房,由於對青黴素類等藥的過敏體質,使醫生幾乎束手無策,眼看他病得幾乎奄奄一息,竹天的母親因極度的驚慌進而將怨恨轉到了我的身上,把染上軍團菌的責任推向我,一口認定因多次前往南方染上的病菌。我默默的看著因高燒而變得臉色蒼白、虛弱無力的竹天,將淚水咽進了肚子,這些刺人的話卻像一把刀紮在了我的心上,心裡流著血,臉上卻強作歡顏,站在一旁不作任何辨白,也作不了任何辨白。
竹天的同事、朋友來了又去,去了又來,病房裡堆滿了各種價格昂貴的慰問品,有的因來不及吃而被扔進了垃圾桶裡,只有我眼見這一切感到一種莫名的痛惜和深深的罪惡。所以每天我迎著他母親對我那百般挑剔、滿含敵意的目光,前去看望竹天時,總是兩手空空。任憑他母親對我怎樣的不滿和誤解怎樣在我面前讚揚竹天有一兩個漂亮的女同事對竹天的關心和捨得花錢買貴重的禮品,我都只能強忍著身體的極度疲乏悲哀的,默默的看著病床上近在眼前又彷彿遠在天邊的竹天。
幸運的是,老天垂憐,他突然能接受青黴素類藥物的注射,撿回了一條命,而我自始至終沒有在竹天面前,在他父母面前掉下一滴眼淚,竹天的母親更視我為沒有良心,我不會辯解,也沒有機會去辯解我不想再讓竹天為我擔心,而眼淚早被我化成了血,一滴一滴的順著刀口默默的在心裡流淌著。
竹天不久出院被接回了家中,那一段日子我眼見竹天父母姐姐忙前忙後,唯獨我成了一個可有可無多餘的人。
我因承受不了過度的悲傷和長期精神上的壓抑而最終病倒,痛苦的層層疊加使我不堪重負,當我被醫院診斷為大葉性肺炎而被迫住院時,我竟像得了絕症似的痛哭起來,醫生、同事、周圍的病友都驚訝不解的勸慰開導我,沒有人能明白我當時的悲哀,那種精神幾乎要崩潰的狀態。我開始感到人生的無奈,上天彷彿跟我開了一個我當時認為無法接受的玩笑。
我渴望竹天來探望我,可他剛剛康復,他母親不允許他總上醫院,出於對兒子的身體的保護,自然不願意自己兒子上病人集中的地方去再度染上病。但對我來說,竹天是我唯一的可以依靠的人,尤其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母親的阻攔讓我感到了人世間人情的冷漠、自私和殘忍。
只有這時,我才最容易想到自己的父母,那遠隔幾千里曾對我細心照料的老同學,想起他們臨別時讓我萬一有事一定給他們打電話,過不下去就回南方,回到他們身邊去的叮囑。想到這些,我會感到從未有過的安慰,感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還有那份幾乎被我忘記了的珍貴的友情,我的心一下平靜下來,他們的存在幾乎成了我在極度痛苦時的堅強後盾,那是當初擁有時不曾料到的。
竹天背著母親常來看我,他第一次來醫院探望我的那一天,我彷彿與他別了好長時間才又相見,心中有千言萬語竟不知從何說起,這難得單獨相處的一段日子讓我感到從未有過的寬慰,好像我的病竟有了一些價值,而且讓我注意到了並未引起我重視的我與竹天及竹天家人一些看似尋常卻並不太尋常的細節。
我那不知情的病友誤以為竹天是我的哥哥,當我告訴她們是自己的男友時,她們竟大吃一驚,以為聽錯了,大呼不可能,理由是竹天與我長得如同親兄妹,簡直太像了。當我一再強調確實是男友並把自己認識竹天的過程告訴她們後,她們恍然大悟的樣子,連連歎道常言道:「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你們倆真是有緣千里來相會,難得啊!」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也有些奇怪,難道說這一切真的是注定的嗎?那到底這一切是怎麼回事呢?有沒有哪一天我能從迷宮中走出來,從痛苦中走出來,看到自己一生的終究呢?我在心裡問著這個誰也無法替我解答的疑問,想著這前前後後發生的令我無法喘息的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彷彿在痛苦之中自己將一些看似不重要的東西忽略了。
其實說過我與竹天長得相像的人不只一個,當然第一次應該是靈隱寺前那位企圖為我斷前程的算命先生,那時誰也不以為然,然後是我大學時同寢室的同學,到了北方上單位報道,也曾被不少熟悉竹天與竹天父母的老領導、老同事用吃驚的眼光上下打量,我是從他們口中第一次聽到「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句話的,不管我願不願意,不管我與竹天母親矛盾衝突有多大,許多同事都強調我與竹天是夫妻相,尤其眼睛更長得像竹天母親。
當時我不太在意,以為別人哄我開心,可是有一件事卻觸動了我,有一次當竹天父親翻開他家老相冊向我介紹他家過去的歷史時,我意外的見到了一張竹天大姐小時候的黑白相片,如果不是顏色的差異,我差點兒以為我初中時的一張相片怎麼會藏在了這裡,當時心裡十分驚訝,不過我很快就將這件事忘了,沒辦法,那時我只能把這些誰也解釋不了的事當成偶然當成巧合。如果不是這些病友大驚小怪的提醒,我真的不會太在意這些不太連貫但確實有些不可思議的生活細節,必竟這些病友之前並不認識我,也不存在刻意討好我哄我開心的意圖。但是為什麼我與竹天一家人相處得如此痛苦呢:絞盡腦汗也沒有答案。
我就這樣一邊漫天聯想,一邊等待病情穩定趕緊出院。那一段日子我被天天注射消炎藥,接受了一生中最多的西藥治療,最後幾天快要出院時,不幸被化驗出藥物導致的急性肝炎,要轉到傳染病院。聽到這一消息,竹天母親的第一反應便是懷疑我家族中有此病歷,查問了我好半天,居然不相信是藥物所致,給了講了一連串肝病如何有遺傳性,如何不適合結婚,如何會轉變為肝硬化、肝癌、肝壞死等等不可避免的結果說是年輕時看起來不要緊,漸漸都會演變成不治之症。我當時被她說得什麼話也出不來。除了吃驚這個時候她沒有半點憐憫之心,只顧著我是否適合與竹天結婚外,感到內心已經無法忍受她對我與我家庭的侮辱,這種自私的只顧維護自己家庭利益的愛深深的傷害了我,我多麼期待竹天能開口為我阻止他母親這種在我看來等同沒有人性的言行,儘管也許站在醫生的角度站在為兒子前途著想的角度,會有許多人認同情有可緣,然而對當時無親無故正需要人關心和幫助且心靈上並不成熟的我來說,這是極為不人道的。
我平靜的回答了她,滿足了她的質疑,但是我卻對竹天的沉默表示了強烈的不滿。
然而自我轉入可怕的離市區很遠的傳染病院,竹天被他母親看得牢牢的,難得過來看我,我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憤怒多次打電話責問竹天為何如此狠心,得到的只是沉默。那些日子,我幾乎是在淚水的浸泡中度過的。唯一一次,他母親陪他一起來,不讓他坐下,不讓他碰任何東西,彷彿進入了麻瘋病院,我實在承受不了這樣的刺激,背著人失聲痛哭,無論這裡的病友再怎樣驚歎我與竹天的相像的相貌,我已心灰意冷。
出院後回到竹天父母家,得知小姨與自己的父母早已知道了我發生的事很是為我擔心,為我著急,我的老同學也多次打電話過來。我父母從來不會與人吵架,自然竹天父母找不到任何理由說什麼,但我同學的關心卻被他母親視作不正當的關係而大為不滿,說我腳踏兩隻船,這樣不加思索的給我下主觀上的臆斷,我除了目瞪口呆,竟不知道怎樣再跟竹天的母親相處下去。
在我悲憤交加,身心疲憊不堪的情形下,小姨開始勸我調回南方去並為我的不知保護自己任人侮辱的懦弱而狠狠的教訓了我一頓,不用說頭一次我的長輩之一的小姨用她的方式與竹天的父母較量了一番,然而那時的我,腦子幾近無法轉動的狀態,我迎著小姨的逼迫,她對我不爭氣的表現的訓斥,以及竹天父母不冷不熱的為他們處理事情的辯解,心裡感到空空的,腦子也空空的,無論是小姨還是竹天的父母,在我看來,他們都很自私,都很殘忍,沒有人設身處地的為我著想,他們只為他們自己的觀念而爭吵為自己辯護,完全沒有想到此時此刻,我需要的是有一個能為我撫平身心創傷的安靜而舒適的環境。
在我絕望之際,我只想知道竹天的意見,我希望他能對我的去向說一句話,然而我得到的只是讓我自己選擇的話,他的不在乎使我一下感到自己命運的悲涼,這一年多來的寄人籬下受盡屈辱的日子,為他付出的這一切換來的竟是這樣無情的結局,我內心對感情牢牢不肯放棄的底線彷彿一下被衝垮,我的靈魂似飄出了我的軀殼,麻木的走向電話機旁,拿起電話,同意了小姨為我做的安排。
回想這前前後後與竹天走過的一切,我淚流滿面,懇求他能為我到南方去他執意不肯,在我最彷徨無助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一次也沒上學校去看我,也從不表示希望我能為他留下來,我不理解,也不願意這樣不明不白莫名其妙的就分開,心裡有許多話希望能讓他知道,可是我沒有機會,他開始週末躲開我,與同事打麻將很晚才回家,我實在不知道他為什麼可以這樣對待我,由於感情上一再受到刺激,我感到突然對生活失去了信念,對人與人之間的關係產生了懷疑,更沒有勇氣再站起來,當小姨在電話裡再次罵我沒有骨氣,軟弱好欺,給父母丟臉時,我痛苦得渾身發抖,我的精神已經快崩潰了,手裡拿著電話,什麼也聽不見了……
我放棄了回南方,放棄了回父母身邊,放棄了回家,因為我覺得我沒有家,現在沒有,原來沒有,以後也許也沒有,不如就在這片陌生的土地過完自己的一生吧,反正我可以在這裡當老師,正像上司勸我的:就在這裡呆著,將來可以找一個比竹天更好的,爭口氣。我對上司的關懷安慰心存感激,不過我那時的心境用「哀莫大於心死」這幾個字來形容最為確切,我聽不了任何人再罵我,也不想見到任何一個家鄉的親人朋友,我的腦子抵制一切可能受到的傷害,因而我變得有些冷冷的拒絕了小姨的安排。留給她的是她對我極度不解而向我母親的委屈哭訴。
當然同時我也拒絕了我那對我關心倍至的老同學,拒絕他們替我找工作,也許在我身上在我心裡,唯一純淨和值得回憶珍惜的、能支持我在人生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的,就只剩下他們留給我的那一段大學時美好的記憶。
我生怕我連這些都會失去,我沒有勇氣回去面對他們,彷彿走過的路是無法回頭的,我也不想再讓自己拖累別人。活著對我來說真的很辛苦。
事實上,那時的我真的是對許多事情都太感情用事,剛剛大學畢業時我才21歲,一味執著於自己的理想,對人世間醜惡的東西一味的逃避,從苦中我看不到事情的兩面性,竹天的生經歷與我大為不同,對待父母的態度、觀念自然與我不一樣,而他的父母待我的種種侮辱性言行、冷漠的態度誠然傷害了我,然而如今回頭想一想,他們也並非存心要傷害我,我渴望人世間的美好,真誠善良,但我卻豈求這些自然而然的從天上掉下來,沒有想到怎樣去理解別人,怎樣用善心去化解矛盾,將自己真實的想法與老人好好談一談,將人皆有之的正常渴求,情感需要,人之常理跟老人好好說一說,我沒有去真正的為別人付出,也沒有給別人理解自己的機會,如果當年我就能有今天修煉出來的平和的心境態度去處理事情,也許一切都會改變,不過有意思的是如果不是這段經歷,我也不可能達到我最終的人生目標,也不會走上這條嚴肅而坎坷的修煉之路。
因此,我注定了要品嚐這人情的冷暖,注定了那一段無法自拔的痛苦的人生磨煉。其實從我出生的那一天起,我的每一步都將造就我必須有的心態,由這個心態依次發殿展人生的下一步。這一段對我而言最不堪回首的經歷也不過就是為我走向最終的生命的主旨而早已安排下的。根本不由人的主觀意志而改變。
不用多說誰都能猜到我與竹天最後走到了一起,我的感情用事做出的無可無不可的決定自然而然得到了一個順理成章的結果,彷彿對我的磨煉可以告一個段落了,彷彿物極必反,從惡夢中醒來一樣,我與竹天在我畢業兩年後正式結婚了。
也許是她母親也漸漸瞭解了我的為人,也許是我已無法改變的成為了他們家中的一員,他母親對我的態度突然180度轉彎的好了起來。
可是這一段突如其來的傷害,卻使我的心靈受到了扭曲,儘管我與竹天結了婚,儘管他母親對我有所改變,可這一切接踵而來讓我絲毫得不到喘息機會的打擊卻使我沒能在短時間內恢復過來,我始終沒法將自己融入他們一家,我盼望著能返回故鄉,有一個讓我完全放鬆的空間。在我婚後不久,這個機會很快來到了我的身邊。
竹天決定到日本留學,可以將來讓我在日本迴避他的父母,同時也滿足他父母希望兒子到國外深造的願望。但是我變成了一個人暫時留在北方,我不知怎樣與他父母相處,竹天的離開彷彿帶走了過去,我的心空空蕩蕩的。意外的是從竹天離開中國的那一天起,他的母親象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對我慈愛有加,婚前婚後尤其是竹天的離開她對我的態度變化如此之大,真是難以想像。這麼想來,竹天母親感情用事竟與我有十分的相似。
然而我對這種過分細緻的關心很不適應,彷彿自己沒有了隱私,也接受不了這種突然的變化。那年暑假一到,我向系領導請了假,要了半年的時間回鄉探親,看望為了我日日懸心不安的父母和那始終關心我的老同學,同時讓自己那顆彷彿飽經滄桑的心得到安撫。
返回久違的家鄉
踏上回家的旅途,我一下如釋重負,之所以用久違這兩個字,是因為在我實際的感受上,這短短的兩年時間,每一天都度日如年,每一天都渴望著能重返故鄉,能回到自己熟悉的生活環境,不用面對別人的歧視和承受那讓我窒息的人格侮辱。我只有返回故鄉才能真正放鬆下來,才能修復我那幾乎紊亂不堪的身心狀態。
當我的雙腳落在家鄉的土地上時,我的雙眼滿含淚水,望著那魂牽夢繞的熟悉的山水畫面,竟如離別了十年之久,恍若隔世重逢再見天日,如夢如幻、百感交集。
此時此刻用歸心似箭這四個字來形容我當時衝向家門的心情最為恰當不過了,但是敲開家門,與父母終於可以重逢的那一刻,沒有外人想像中的那種催人淚下的場面,母親花白的頭髮,消瘦的面容彷彿老了十歲,彷彿向我訴說那份苦苦的思念和擔憂,勝過千言萬語,一下打破了兒時留給我的所有障礙,讓我感到深深的愧疚。
長年養成的不善渲洩感情的習慣,使我與父母都不會激動得抱懷大哭,無論發生多麼傷心的事,我也從來聽不到我母親會說出「我的兒呀,可把我想壞了,遭了不少罪,怎麼也不回來……」這樣直抒感情的話,更不可能摟著我直抹眼淚。這些直露感情的表達方式在我的家中是絕對不會出現的。母親那時只是忙著給我接風洗塵,默默的問些彷彿無關緊要的話,一個勁讓我吃菜,當然眼光卻一直沒離開過我,最讓我感到意外的是,母親隻字不提剛成為過去的那段發生在我身上的很不愉快、讓人痛心的故事,彷彿我經歷的一切在自小貧苦家庭出身受盡欺辱,在父母離異的環境下長大的母親看來,再平常不過了,當我告訴她現在竹天母親對我好得有些不正常,讓我難以接受時,母親笑了笑:「這麼看來,他媽媽已經接受你了,還是很疼你的,人心呢,其實都是肉長的,你對她好,時間長了,她也就明白了,老人都有私心,為兒女的私心,也是情有可緣,你身體又多病,她老人家心裡不舒服也是不奇怪只可惜你自小任性慣了,身體弱也不太讓你干家務,在這方面沒吃過苦,一下子離開父母遇到這些事當然會很難受,既然成了一家人,就得好好互相忍讓,你也該長大了,千萬不要再意氣用事。」母親的話把我深深震動了,她沒有我想像中那樣去仇恨別人,沒有像我小姨那樣與人針鋒相對,強調鬥爭哲學,絕不容忍別人欺負自己,以牙還牙的態度。母親原諒別人,理解別人,那一刻母親的形象在我心中一下變得高大起來。
一直以來,母親深信善惡有報,相信有神佛的存在,告訴我她小時候常常看見別人看不到的景象,天人的景象,我半信半疑,但是母親的善良卻不置可否,她的好朋友也多為佛教居士或心地善良敬奉神明的人。母親對他人常常以德報怨,這曾讓我大為不解,無論別人怎樣欺負她,工作上怎樣把重擔推給她,她也從不抱怨總是吃虧,吃了一輩子的虧。身體也弄壞了,我常為此感到不平,母親的淚水也不知流過多少,但她總是很能認命,這在當時,我是無法接受的,我因此憎惡那些心術不正的欺壓好人的有權有勢的人,從內心不肯接納他們也無法對他們心存善念,我口口聲聲渴望人間有溫暖、有善良、渴望真誠互助,憎惡虛偽醜惡的人性,然而我從未發現自己只是一味去要求這些幸福自然而然的為我而存在,從來不去想以這個理想的標準去要求自己善待他人,寬恕他人,我在自己母親面前顯得多麼狹隘、多麼渺小。我不知道為別人付出,不計回報,受到不公對待而不計恨才是真正的人應有的善良,才是真正崇高的理想人格的追求。
誰說痛苦的另一面不是得到呢?雖然我走到這一步尚不知自己很快將發生什麼,但是我真的不得不感謝這一段最苦最苦的人生磨煉,如果不是這些因背景離鄉才能讓我嘗到的苦澀的滋味,我永遠也發現不了自己身上自私和狹隘的一面,永遠也不可能有機會在甜蜜的愛情生活中,在一帆風順的生活中發現自己母親不平凡的一面,那麼我與父母的距離恐怕就很難拉近,有可能造成終身的誤解,那麼,我下一段的故事也就不可能發生了。
內心對母親的愧疚讓我意識到自己從來未主動用心陪母親做一些令她開心的事,這使我感到萬分不安,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我開始坐下來陪母親一起看別人借給她的佛經講座或修煉故事的錄像帶,這是之前抱著固執的無神論的思想從不關心從不接觸這方面並把信神信宗教視為愚味迷信的我絕對做不到的。
沒想到因此觸動了我自己固執的觀念,讓我不得不驚奇的發現原來自己對佛教的歷史,對佛法修煉的認識幾乎是一片空白,膚淺得可憐,原來佛法如此富有智慧,如此深奧,我竟然把不知是誰下的定論當成了真理,莫名其妙的接受了這麼多年,我究竟是否活得明白,是否冷靜的用自己的大腦分析過就接受了教科書的定論,真是讓我感到有些後怕。
最為深深觸動我的是台灣中山大學聘請的一位佛教高僧的講課錄像。我驚奇的不僅是如此高學術的大學殿堂居然會請在中國大陸看來被扣上宣揚封建迷信帽子的僧人來講學,來對著有著如此高學歷和學識淵博的大學教師以及學生講佛學,更驚奇的是這位高僧講述的自己走入佛法修煉的不尋常的經歷:他本不信神不信佛,崇拜西洋哲學,當時台灣中山大學有一著名西洋哲學教授,他很想以旁聽的形式聽這位教授的講課,沒想到這位教授聽了他的來意與他對哲學的思想深度,竟建議他到寺院拜禪宗高僧為師,告訴他這世上最深最高的哲學不在西方而在東方,在佛門的禪宗。這位教授的話讓他大為震驚,於是他半信半疑的開始尋訪禪宗大師,最後跨入了佛門修煉之路,悟到了天機,開啟了他沉睡的記憶,明瞭了人生的真諦,因此他十分感激那位當年給他指路的教授,明白了那位教授對佛法有著很深的認識。
讓我感到有意思的是這位台灣高僧把佛教修煉達到的羅漢、菩薩等果位與大學的學士、碩士、博士等學位相比,進行深入淺出的解說,使我耳目一新並指出修煉是通往更高科學殿堂的捷徑,是另外一條科學道路,通過修煉可以打開人的智慧,直接讓人看到宇宙、生命的奧秘,達到很高的思想境界。
我真沒想到自己能像小學生一樣聽得津津有味,我感到一個未知的世界正在向我開啟,儘管我還是有許多問題弄不清,覺得還是很玄,無法理解。但是我真的開始懷疑自己長年奉為真理的東西,這麼多年來我彷彿被無神論的教育死死的禁錮著,無知的把一切我不知道也沒真正接觸過的東西輕易的下了結論,擋在了門外,真理究竟是什麼,我其實根本沒認真想過,如果我一輩子也不會坐下來好好聽一聽修煉人自己的經歷,只把那教科書下的定論當成了自己的思想,豈不是白白來人世一遭,後悔莫及。我那牢不可破的「無神論」的鐵壁恐怕就是從這時開始鬆動的。其實我的人生也是到了啟發我開始思考人活著究竟是為了什麼的時候了,即哲學家上下求索而千萬年來留下的一個世人永遠會面對又彷彿回答不了的所謂哲學問題——人生的真諦究竟是什麼?
為了引導形成我的這一思考,首先要做到的就是讓我對傳統思想文化的全面反思,發現中國文化真正的精華與內涵所在,我與母親的這段生活正是我正式走向這一人生階段的起點。也許我跨入靈隱寺的那種特殊的感受,也許我禱告上天許下的願早已被大智大慧的我那肉眼凡胎所無法得見尊顏的覺者看得一清二楚,我生命最終走到的目標啊,他們早已瞭如指掌,只是默默的在觀注著我,為我沉迷痛苦,不能知道自己生命的主旨與來人世間的大願導致的這一生而暗暗感慨。
那麼我的下一步走到哪去了呢?還得從我的身體說起,這兩年身心的折磨使我的生理痛更為嚴重,母親眼見我的痛苦無能為力又憂心重重,在那時我與母親都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中醫的調理上,然而一個精通中醫傳統醫理的中醫太夫實在不易找到,中醫學院又遠在我當年的大學所在地—本省的省府。路途遙遠,特意跑去治病很不現實,所幸我的幾位老同學畢業後皆分在了那個城市工作,得知我從北方返回家鄉,紛紛電話關心問候,得知我求醫之苦,執意勸我去一趟,一為很想見見我,再則也可就便調理身體,生活上讓我不必擔心,他們會安排妥當。母親聽了很高興,為我能在大學時結識下這樣的好朋友而感到欣慰。
於是母親決定陪我一同前去,在生活上能照顧我。那時母親已退休在家,我也樂得趁此機會陪母親當作一次旅遊。
就這樣在老同學的盛情之下,我與母親一同前往,又見到了曾經給我心靈以極大安慰,曾象對待小妹妹一樣給過我家一般溫暖的老同學。
從去車站接我到領我到他們的住處給我與母親安頓好,又帶我們熟悉周圍的商店菜場及通往中醫學院的路線,無不細心周到,百般叮囑,我彷彿又回到了大學時代那一段難忘的時光,我彷彿成了被人寵愛倍至的小公主。安頓下來之後,我開始了每天的中藥調理,然而不巧的是,那位我大學時曾時不時光顧過感覺醫術不錯,效果很好的中醫學院的當時已近90高齡的名醫竟退休了,大學時捨不得花錢因此沒有按療程去調理,如今後悔莫及,結果找別的太夫一個療程下來不見明顯效果,兩個療程下來,還是不行,靠吃止痛片止痛實在痛苦不堪,當時天氣每天都持續在35度左右,而我竟時常感到手腳發麻,走道常喊腳底疼痛,時間長了,開始焦躁不安,脾氣也莫名的大了起來,失望與消極又掛在了臉上,我感到無奈與煩亂。我的老同學可謂是對我盡了全力,在我與母親呆在那兒的兩個多月裡,怕我們感覺沒意思,一下班,他們就陸續趕到,彷彿早已約定好誰買什麼菜,誰做飯,誰涮碗,都邊說笑邊主動承擔家務和一切生活瑣事,自然得宛若一家人,我母親居然與他們形同母子,無話不談,他們自然還像從前那般風趣,還是那般謙遜隨和,用他們工作上的經歷的一些笑話開導我苦中有樂給我打氣,常使我與母親開懷大笑,彷彿看似痛苦的經歷一經他們的嘴裡說出來就會很輕很淡,充滿了人生的樂趣。而我的母親卻被他們那謙遜有禮、細微體貼的言行所感染,大為讚歎,感慨自己兒子尚未能如此。當得知他們大多尚單身一人,有一天,母親對他們流露出可惜我命中不能,否則如若跟隨他們其中一位,我定能十分幸福的感慨。母親並不知我大學時那一段短暫的戀愛,人的緣份哪能由人而定,表面的好與不好不過是人執著於人世間美好生活的願望而已,而人的一生都是由人的來人世間的主旨而被定下的,無法改變的。不過有意思的是他們的單身竟像特地為了等待我的再次歸來,否則他們不可能總有時間陪我。
母親的感慨讓我想起我的從前往事,他們紛紛你一句我一句的不知從何想出一大堆話來又是誇我什麼「冰雪聰明、小巧玲瓏、富貴之命」,又是什麼「高中時代就一直仰慕的才女,」說什麼他們才學平庸、凡夫俗子,沒有機會等等,邊說邊搖頭歎息,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把我母親哄得從未有過的開心笑道:「她哪有這些優點,脾氣倔強,任性倒是真的,自小跟她姥姥,上學才回的家,後來身體又多災多難,也就把她慣成了這個樣子,你們可要勸勸她,你們說的話恐怕比我這個當媽媽的要管用呢。」
當時我的那幾個老同學都明白我的脾氣,也知道我母親擔憂的是什麼,生活對我的磨煉太少太少,待人處世很不成熟,極易情緒化,常因此而難得開心,對我一個人遠處北方實在放心不下。也不知是安慰我母親還是安慰我,他們都勸我不管遇到什麼事,只要想一想南方還有他們這一塊堅定的後盾,就不會害怕了。正如他們所言,跟他們在一起總讓我感到心裡踏實和精神上的放鬆,彷彿多少生多少世就曾如此相識默契,如同親人一般。
他們那開朗的處世態度影響了我,使我一下感到輕鬆起來。他們身上流露的兄長般寬厚、豁達、以苦為樂、不驕不躁、平和自然的態度突然讓我感到有些不尋常,那段日子,尤為引起我的注意,總能感染我,觸動我的腦中又升起大學時曾有過的疑問,他們並不比我年長幾歲,怎麼能做到如此樂觀,好像他們身上有一種能將生活描繪得有聲有色,能將痛苦輕描淡寫,溶於現代生活也不會被金錢物慾的洪流帶動的一套處世哲學和智慧,令他們面對困難不驚不慌,自在從容。這就是我與他們在一起感到踏實安心的原因。
所以我時常感到與他們有一種莫名的差距,我好像把握不住人生的航向,我對命運感到迷茫不安,略微的起伏波動就會把我擾得心煩意亂,那種謙遜平和、從容自如的舉止態度讓人感到是種理性昇華的境界,而非強為所能達到的。那時我還想不到我同樣有此追求卻重在形式上而他們卻是實實在在將當時還未普遍引起人們反思的中國傳統儒家、道家的思想文化融入了他們的精神血液裡。
儘管當時我不明白所以然,卻無法抑制自己的強烈的好奇,有一天當我獨自與他們一同出去買菜感歎他們能讓我母親如此開心,如此有耐性與老人談心時,他們樂了:「你呀,虧你學了不少聖賢之書,怎麼忘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這句教導了呢?」見我愣住了,笑著問我是不是覺得他們思想不合潮流,我搖了搖頭。事實上,我感到十分慚愧,我荒廢了自己的專業,我白白浪費了四年的大學時光。「你知道嗎?在國外我們的先祖孔子是受全世界尊重的,他的思想非常了不起,應該說是我們民族文化的根本,如果你將來有時間,研究研究,凡事用自己大腦去分析判斷,別受一慣批判的論調影響,也許將來有一天你會發現,那受批判的東西正是精華所在,會將你的思路打開,終身受益。同時多讀一些在歷史上有名的人物傳記和歷史。」
他們彷彿要提示我暗示我怎樣從狹隘的自我中解放出來,能改變我鬱悶敏感的性格似的語重心長的說了這樣一段話。
我若有領悟似的點了點頭。平時看他們屋裡書架上的書真的是擺滿了各種歷史著作和人物傳記,還有各種研究《周易》推測命理的書。心想難怪他們時不時有意無意總叫我翻翻那些書打發時間,我卻懶懶的不願去動,偶爾翻開一本什麼《周易預測學》入門,沒看兩頁就覺頭痛眼花,怎麼也看不懂那些半文言半白話的論述,雖然大學時也曾開設過《周易》的選修課,我卻因覺太深太難太玄而沒敢去涉及,可是今天再聽他們直接的勸告,我突然明白自己的問題出在哪裡,明白他們身上的氣質態度因何而起。也許我應該開始一條展新的道路,觸摸一些以前從未涉及的領域。只有抓住中國真正的傳統文化的內涵所在,才能讓我找到方向。讀大學與沒讀大學,學歷高低與否一下子讓我感到已不再重要,我為自己當初從表面判斷人感到羞愧。揭開中國傳統文化的神秘面紗的念頭牢牢抓住了我的心。
於是我一下子放棄了治病的想法,覺得已不重要,彷彿有一股力量推著我,讓我敏感的覺得我該離開這裡。
也許是我該與從前徹底的告別,在我將要離開他們的最後幾日,他們提起了我初戀的男友,我感到有些心酸,跟他們說道:「其實是我對不起他,我去北方與他無關,是我自己選擇的,你們放心吧,我知道以後該怎麼辦了,讓他不必自責,把眼光往前看吧。」雖然我心裡明白他們希望我回來,擔心我受委屈,但我決心已下,心境也非從前我就這樣離開了他們。那時我突然希望人真的有來世,我今生欠他的可以來生償還。
其實我心裡清楚,已沒有任何力量能讓我停下即將要邁出的腳步。我知道自己的觀念已經受到很大衝擊,母親及老同學對我的思想產生了很大的影響。我奇怪自己怎樣現在才注意到這些,並很不理解的問過他們為何大學時他們沒像現在這樣勸導我啟發我,用他們的話說人一旦走入這個神秘複雜深不可測的領域,觸摸到中國歷史背後那驚人的文化內涵,會讓人越走越深,欲罷不能。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探索這些實在太辛苦,未必對我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他們只期望在他們眼裡看來、敏感脆弱閱歷不深思想較單純又身體纖弱的我能在感情上一帆風順,擁有一個愛我的丈夫一個美滿的家庭,那才是女人真正的幸福。
言外之意,我遭受的不幸及消極的精神狀態讓他們十分不安,勸我回頭也感無能為力,只好將他們認為最好的能讓我在人生這條路上變得理智,自信的辦法交給了我。
打開《周易》的門扉
陪母親過完這最後的假期,我又返回北方。只剩下自己一個人面對竹天的父母,對於自小就缺乏與父母交流經驗的我來說,顯得很不習慣也很不自然,我只好用看書的方式迴避很多不便。週末的日子更是不由自主的往書店跑,我知道自己要尋找一種能讓我把握人生的智慧,但我一時竟不知從何做起。
當我的目光落在各種研究《周易》的書籍前時,我不由停下了腳步,我對自己說也許我該從這部我一直不敢涉及的從古至今極富神秘色彩彷彿能讓人把握生命與宇宙奧秘的《周易》開始。
就這一念,促使我開始自己研究起《周易》來,買了一堆關於這方面的書,埋頭苦讀,那精神頭絕不亞於當年我考大學,更確切的說勝過當年考大學,因為今天的我並非逼自己為了迎接什麼考試而去拚命努力,相反把握命運與大自然奧秘的強烈渴求使我一本接一本的往下看,根本停不下腳步,有時甚至熬到深夜才戀戀不捨的放下手中的書。十分奇怪的是,當初看《周易》的那種心理障礙一下變得無影無蹤,從我拿起第一本《周易預測學》開始,我很輕鬆就看懂了,之後那些難懂的文言術語,神秘的卦象符號也變得淺顯明白,我彷彿「無師自通」對起卦推測命理得心應手。興奮使我來不及仔細的想為何自己的頭腦像有一個地方被打開了鎖似的變得如此靈通,為何從前看不懂的術語一下變得如此淺白,到我得法正式走入修煉之前,我從不去仔細考慮過現代科學人體研究中發現的人的大腦有70%是基本上得不到使用的奇怪之處,也無法體會到修煉人是怎樣通過另外一個超常的辦法走了一條捷徑,直接被打開了這一部分常人無法使用的大腦從而大智大慧一下領悟宇宙的天機。那麼是什麼原因又是什麼樣的人鎖住了這70%的大腦又是什麼原因被誰打開了這一部分大腦,我當時的思維是達不到這一點的,直到我走入修煉。
不過我回想起了當年中學時代因藥物的作用導致我記憶減退,對數理科分析理解的遲鈍曾帶給我的那種痛苦,那種因頭腦不靈活而感到的自信的喪失,在哥哥面前的自卑,這一切對我來說印象太深刻了。如果當年我就能看到自己生命的主旨,那麼頭腦被鎖住轉不動只能選擇文科從而被安排著一步不差的走到今天,然後頭腦自然被打開也就不奇怪了。也就是說到了我該明白什麼,頭腦該達到怎樣的狀態,哪部分靈活,哪部分遲鈍都是有原因的,都跟我走向修煉這一人生主旨密不可分。
不管當時我明白與否,一種要把《周易》的真面目研究透的決心和似乎能把握大自然的規律,把握命運的自信讓我激動萬分,我已無法僅僅滿足於既成的公式定理似的簡單的預測。我非常清楚的意識到周文王推演了《周易》但卻並非他創造了周易,他掌握了一門神秘而超常的、遠遠的高出現代科學具有更高層次的學問,支持它的是道家的五行學說相生相剋之理。同時我還看到古代的易學大師例如人們較熟悉的宋代邵康節先生卻是個大儒,即儒家學者,事實上古代的大儒基本上都通曉易學可以說上通天文、下通地理,滿腹經綸,指點江山,對天象的變化、歷史社會的變遷瞭如指掌,敬天知命、寬厚大度但又從不輕易將天機示人。
我捉摸不到是什麼原因,儒道之間的關係又是什麼,但五行學說運用到醫學、音樂、軍事、天氣等日常生活。從安邦治國到一切生活領域,可以說無所不在,那就是古人的科學認識,它使我明白在現代西方實證科學傳入中國之前,中國的科學已走入了直接探索生命、人體、宇宙奧秘,並把人事與天象的變化合而為一,緊密結合的道路,五行學說充分體現在易學上,把這五行的規律運用得爐火純青。古人言一葉知秋,萬事萬物皆有其內在的人眼看不到的相互聯繫,古人往往對自然界的一點點變化或異象甚至人的一舉一動都不會視之為偶然。大至歷史的興衰、朝代的更替、小對個人命運、旦夕禍福無所不包,都能通過一個舉動甚至一件小事推測整個事態、前因及後果。古人對這一理論的認識與篤信,正如同現代人對現代醫學理論的認識一般:什麼病從口入,什麼這個菌那個病毒,什麼維生素等等深入人心不自覺都會天天運用。
我曾經那樣理所當然的認為古代人科學不發達所以迷信,然而通過對易學的研究,對易學大師不同尋常的經歷的拜讀,使我漸漸改變了自己膚淺而又固執的頭腦,作為一個中國人,我為自己居然不懂自己的文化而感到慚愧。
儘管初學《周易》時我私心很重,希望自己掌握大自然的規律而為自己所用,使自己在世間從容自在,能立於不敗之地。我根本不會想到,一旦涉及超出常人層次的東西時,已接進走向修煉,而且會有超越常人層次的理來約束自己。其實往往通曉易學的大家都幾乎同時是遵循嚴格的道德規範的,不僅僅是他們,包括古代的中醫大家也都如此,我以為那只是個人的修養並沒想到道德與掌握古代科學,與修煉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只知道聽故事,只知道師父傳人強調一個人的道德境界,若求名利,既便得到也會很快喪失本事,我不知道那是為什麼,也不會去重視這些,所以我當然研究周易時的思想是十分錯誤而可笑的。我以一種自己意識不到的名利之心在看待古人,心裡奇怪過為何他們掌握如此高深的學問都不運用來圖名圖利,儘管當時不明白,思想也挺可笑,但有一點是明確的,要想達到與古人看齊,唯有吃透中國古典文化。那我該從哪裡做起呢,無論如何易學大師們的謙謙君子的大儒風度來源於他們極高的儒學素養,我決定從儒家開始然後再研究道家。
我不可能回到古代享受私塾的教育,只有效仿私塾從最簡單的已經被現代課堂拋棄的《三字經》等幼兒啟蒙教材開始,接受系統的儒家思想教育,當我走入這一步時,我開始理解許多自己曾經誤解的東西,知道了曾被批判的竟是如此富有智慧的一面,儒家文化的博大精深與儒道文化的密不可分激起了我強烈的求知慾望。
我如饑似渴的吸收、消化、興奮異常、我彷彿讓自己變成了督促自己學習的導師從最基本的《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開始一頭紮了進去,我背得津津有味,朗朗上口既便是一本看似簡單的幼兒啟蒙教育教材如《三字經》竟然涉及到了各個領域,但首先強調的是人的本性為善,教育的的重要,老師父母的責任及學習做人的基本道德素養。把學會怎樣為人處世,尊敬師長放在了首要位置,而這一點又基於這個開篇「人之初,性本善」的思想。通篇的論述都是以這個思想為根本指導,培育和引導人善良本性的一面。它其實正體現了儒家教育人的根本思想,讓學生從小懂得最基本的為人之本,待人處世的常識,從家裡的倫理道德教育開始讓學生意識到首先把自己為人最基本的準則掌握,才能成為對家對社會對國家有用的人,其次才是對數理、對文章的學習和對歷史興衰等自然科學、人文科學的考究學習。
儒家的三綱五常、天文地理、自然萬物、歷史變遷全都涉及,雖未展開論述卻是一本起點極高,能引導學生知道該讀什麼書,該掌握什麼知識的指南針。我意識到這不是一本普通的啟蒙教材,它體現了古人以人為本,育化人的道德為重要使命的思想,跟中國文化的深髓的一面一樣這些啟蒙教材起點真的高得驚人,不僅文字形式三字一句,四字一句或類似《幼學故事瓊林》採用對聯的體裁,能讓人獲得美的享受,重要的是內涵之深、涉及面之廣。我第一次注意到了這些思想上的深度以及涉及到的自然萬事萬物,人物典故足足把人的頭腦帶向廣闊的空間,真讓人開起對古文化及古代聖賢的無限敬仰及嚮往、不自覺都會向古代聖賢靠攏,培養自己崇高的道德修養,使自己胸懷大志擁有寬闊仁厚的胸襟。
作者筆下蘊含的豐富知識,對人格的高標準要求,把學習自然科學等實際技能放在懂得怎樣做人之後深深觸動了我,引發我進一步研究儒家思想先不在此記述,因為那是必然,我當時特別領悟到的是:知識也好,掌握寫文章也好,是為社會為治理國家而用的,人若不知何為人,不知人的基本人倫道德理念,沒有正確的人生觀,不知胸懷大志,那麼掌握一大堆本事終究無所用,反之成為禍害,自然科學的知識只是一種服務於社會為人造福的工具而已,沒有正確的人生觀,必將危害人類社會。
這正是我們現代教育的誤區,忽視了最重要的東西,往往我們把思想教育課,把哲學課當做了一種附帶的花瓶似的東西根本並不在意。這正是現代青年人性走向墮落的原因。往往我們大學畢業,學了一大堆所謂的專業知識,都不知自己為何要學、學來有何用,有時只為獲得一個文憑,有時只重視學科本身是否能讓自己將來找一個收入高的工作,是否能跟上社會潮流進入一個好公司,名與利的追求成了人生的基本思想意識不到其危害性,讀書究竟為了什麼完全失去了古代知識分子以天下為己任的崇高的責任之心。
我一下明白了自己學習的誤區,我走了一條與古人相反的路,所以我僅僅把文學藝術當藝術,把思想放於次要位置,把所有古代文化分開來學,我把學習文學當作一種炫耀自己學過專業懂得不少經典的資本,我根本看不到,中國文化把做人、把胸懷大志,把正確的人生宇宙觀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要,並一直以追逐名利為恥。
思想的高度決定文化的深度,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燦麗多彩舉世矚目,告訴我,只有那個時代的人的思想普遍高尚,胸襟寬廣,掌握著超常的宇宙、自然、生命的奧秘,才能創造出如此輝煌的歷史文化,表現在小說,便會使小說奧妙無窮,百讀不厭,抽掉了《紅樓夢》那被否定的思想精華,剩下的東西會使人迷失方向。相反,它的藝術成就恰恰決定於作者將修煉的奧秘欲用小說示人這一思想高度。思想的高度決定了藝術的高度,換句話說是作者帶著一種使命選擇了文學藝術中小說的形式來表達,作者同樣可以選擇其它方式,無論他選擇什麼方式,注定那種方式會因作者的思想深度,作者對人類的責任,使命而給予他選擇的方式以意想不到的完美突變。
應該說我意識到這一點時,我已明白了對中國封建社會影響了幾千年,創造了如此燦爛文化的儒道思想到底應該讓我們中華民族怎樣的重新看待,將之奉為民族之魂一點也不為過。
所以,我開始明白,我應該學什麼、讀什麼書、從哪入手,不再注重名利,也不會隨波逐流。
可以想像得出,思想的轉變,使我恨自己不能生在古代,我只好自己重新攻讀四書、五經、諸子百家,我只有讀懂這些聖賢著作,才能昇華自己的思想高度,也許有一天我能達到諸葛孔明那種胸襟,把易學運用自如的境界。
從那以後,我注重的東西發生了變化,以前不愛讀的史書、帝王傳記以及輔佐帝王建立功業,治理國家的名臣傳記都激起了我強烈的興趣,並漸漸發現,中國歷史朝代的更替隱藏道家在背後操作若隱若現這一暗線,若不相信則翻開中國歷代開國帝王及其左右手的來歷,如輔佐周武王的姜子牙,輔佐漢劉邦的張良,輔佐唐太宗的李靖、魏征,還有宋太祖的軍師苗光義,明朱元璋的劉伯溫,皆為修道之人,大多奉其師之命,入世輔佐其主,皆遵循天意而為。
雖然那時我還不能像現在那樣跳出當時各種研究著作的觀點,不可能像現在那樣一下就看到了道家以及後來傳入中國的佛家這一部分超越常人層次可以說是出世部分屬於修煉的有神論的思想中善惡有報,因果輪迴,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萬事皆有定數,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些在現在的人看來無法相信依然視之為迷信敬天知命的思想其實正是當時從帝王到百姓都奉之為真理的讓儒家思想能穩定規範人倫道德社會秩序從而創造了幾千年輝煌又神秘的中國古代文化的基礎。佛道全盛時期的唐朝就是一個例子。也就是說儒、道、佛三家各有使命各負其責,孔子也好,老子也好,甚至提到西方的耶酥也好,佛家的釋迦佛祖也好,幾乎都是同時代的人(當然我得法修煉前卻注意不到),無疑被世人奉之為大智大慧的偉人、聖人,你可以稱之為哲學家,思想家,也可以叫他們為聖人,覺者或佛祖,不管今天的人認為有神與否,人們卻無法否認他們的智慧,然而他們除了孔子迴避直接回答神的話題其餘的無一例外都是修煉的人,都是有神論者,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
表現在中國的文化中,孔子與老子的思想深入人心,往往人們把這兩家思想拆開來研究,事實上,無法分割,而且屬於同一思想體系,只不過一個屬出世部分,一個屬入世部分,人們往往忽略了道家的至關重要的作用,幾千年來,中國的家庭、人倫、社會秩序井然有序,做人規範得十分明確又十分細緻,從表面上看,儒家點據主導地位,但是道家往往在推動朝代的歷史發展,規定中國的歷史走向這個大方向上,是一條人們看不見的暗線,同時如果人們不相信善惡有報,不相信神目如電看著人類的一言一行,不相信做了違背仁義道德的壞事會受到上天的懲罰,任何再完美的說教,再苦心的勸善,也不可能讓儒家的仁、義、禮、智、信這五常牢牢的讓古人遵循了兩千多年,古時修道之人出現的神跡以及道家五行學說在易學預測,在醫學領域的超常智慧使人們深信不疑。
也就是說道家及後來傳入的佛家的有神思想是儒家思想得以穩定發揮其作用的基礎,無論後人對這些文化褒貶如何明顯讓我看到了孔子與老子在中國歷史上是各有使命。
當然那時我看不到這些,但是對孔子、老子以及佛家的智慧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更進一步注意到了有神思想與大智大慧的矛盾之處,按原來的無神論的教育,我認為相信有神就是迷信就等同愚昧的說法,那麼這些先知先覺的偉人居然又同時是有神論者,實在太矛盾了。其實翻開中國的四大名著,除了《西遊記》不必明說,剩下的《紅樓夢》、《三國演義》、《水滸傳》皆充滿了人事天定,君權神授,天子大臣皆對應天上星辰,生死富貴皆有定數等等所謂宿命、因果的思想,沒有人敢否定這幾部小說的地位,也不管這些思想人們批判還是贊同,有一點不可否認的就是能寫出這幾部古典名著的作者,無論是其藝術成就,還是其深刻的儒、道、佛思想以及他們對中國歷史、對天文地理、對易學、對醫學、對文學方面的素養,知識之淵博都是讓人驚歎的。
這樣的博學大家,無一例外,文章的主線、文章的思想,用的就是有神的思想並且從頭至尾一氣呵成。無疑告訴人們歷史人事的興衰變遷,無論其再精彩,都是天意所致、天象演化而來,是有規律可循的。而藝術的成就恰恰來自這些已被否定掉了的極具智慧的修煉人明瞭人生真諦後的思想——超越常人的神的智慧給他們的啟示。他們不過將這些智慧用文學藝術形象的表達出來。
那麼對這些無處不在的思想簡簡單單拋出一句「迷信」就把這幾位大家給批判了,我還真不敢,試問自己的學識比他們乃天壤之別,他們如果不是深信這些所謂「宿命」的思想,那清高而又滿腹經綸的大家,如何肯將這現代人視之為愚昧迷信的東西來沾污他視之為十分嚴肅的要留給後人的一部也許是注入了自己一生心血的作品呢?我感到已回答不了這樣矛盾的問題。
這之前,我很難將這幾部名著的作者有神的思想與他們的學識才華與小說的藝術成就聯繫起來,也無法清醒的發現創造了舉世矚目聞名天下的大唐文化的背後正是唐朝皇帝敬佛重道的結果,是因為我無法正視有神論,我不願面對這個已經被現代中國人否定了的,甚至會被人嘲諷的思想。
千百年來,修道、修佛的高僧、道人擁有的智慧,他們能預知未來,歷史的走向,這些早為我們所熟悉,可是總也不願意去認可他們對神的信仰,也不會將他們對神的信仰與大智大慧聯繫在一起思索,也就封閉了我的思路使我認識不清中國文化的真正面目,揭不開其神秘莫測的面紗。
當初我很不理解為何古人如此重仁義,對自己的名節視為比生命還要重要,感歎劉備、關羽、張飛的既為君臣又如同兄弟的牢不可破感人至深的仁義情懷,也同時在心中有一種古人真有些傻得可愛,打仗還要講什麼規矩義氣,而且對《水滸傳》裡那108名英雄好漢居然如此尊敬宋江這一名彷彿毫無本事的小人物大為不解。古人重仁義到如此地步,敬奉神明替天行道到如此地步是古人敬天知命、遵守為人之禮,道德普遍高尚,恰恰視現代追逐名利為恥的必然結果。是現代無神論者頭腦過於聰明笑話古人傻的人永遠理解不了的,其中自然包括我。如今回想當初,我真是無地自容,完全曲解了作品,作者有知定要傷心落淚於現代已無人能明瞭作品的意旨。
我的思想受到的衝擊是無法描繪的,從那以後,我的思維因觀念的改變而漸漸開闊起來,我想到了我同學身上那股特殊與現代社會氣息很不相同的重仁義的氣質蘊味兒,他們的謙和有禮、樂觀豁達、盡人力而聽天命的處世態度原來是受了中國儒、道傳統思想的影響,實在是不簡單。當我的思路走到這一步時,我想起了牛盾、愛因斯坦這些大科學家最後走入宗教的歸宿,也許正像那位台灣高僧所說的,佛法是更高的科學,那麼也許神真的掌握更高的科學,也許這些大科學家最後發現宗教中經書所說的是真的,明白了那是超越常人的科學。儘管我不知道那是否真的如此,但是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何神與智慧能融為一體為何修道修佛能讓人成為大智大慧的覺者、真人。
無疑古人是敬天知命、尊道敬佛的,相信善惡有報,因果輪迴的,如果沒有這個思想基礎,便很難理解為何古人會將仁義名節視之比生命還重要,不管這種思想在我們今天的人看來對還是錯,至少誰也無法否認相信天理昭昭、善惡有報的思想有力地維護了人類的道德,一旦中國接受了現代的科學,將無神論、唯物論奉為真理,那麼對物質與金錢的追求必然漸成主流,人若只相信只有一世,那麼追逐名利自私自利、不擇手段享受人生必將成為社會的主導,儒家的仁義五常便遭到了徹底的毀壞,講道德、講善心、講仁義信用便成為被人嘲笑的對象,如果法律懲罰不了,如果能鑽法律的空子,那麼為了金錢、物質、權力地位,便可以讓人為所欲為,毫無顧忌,嚴重者無惡不做,人生在世百年而已,既無前生又無後世既無善報也無惡報,沒有天堂也無地獄,做好人壞人無任何區別,何不享受人生,金錢美女……我突然對現代科學帶來的無神論對人類道德的破壞感到恐懼,我彷彿明白了今天人的人性墮落原因出在哪裡。
如果有神論的思想被我證實是正確的,我不知道自己會怎樣面對將來,然而我已無法迴避這個問題,研究《周易》的結果,反思傳統文化的探索過程,使我明白了自己民族文化的精華與神息息相關,我無法再讓自己繼續迴避這個事實,很自然的我已停不下自己的腳步,接下來,我急切要得到證實的就是神是否真的存在,這將對我豎立正確的人生觀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然而誰能明確回答我呢,我只好繼續在中國傳統文化裡追尋。
於是我對中國傳統文化探索的結果使我驚奇的發現,其神秘的原因就在於古人信神的思想。高於常人智慧的掌握古代科學的都不是一般的人,他們往往是僧人,道士或象華佗、扁鵲那樣具有特異功能能透視人體,能在兩千年前就為人開腦取瘤的神醫。這些神跡讓我感到他們不是常人,是掌握了高於常人層次,看到了常人看不到的宇宙真相的修煉者或接近修煉狀態的心性極高、淡泊名利的人,他們看到的既便是現代的科學也難以證實和無法理解的東西。當然今天的我已十分清晰,人可以通過修煉直接被打開那70%被鎖住的大腦,那部分常人無法使用的大腦。通過修煉還可以出特異功能打開天目直接就看到宇宙的真相,看到另外空間的事物,當然透視人體就更不是什麼奇怪的事了,人可以不需要任何現代化的儀器就能使化佗看到了曹操腦中的瘤子,要給他手術取瘤。所以中國古代的人早就發現人體是比任何機器都要高級精密的儀器,但是這部儀器怎樣才能開動它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因此中國古代的文化顯得十分神秘而高深莫測。
也正因為如此,一般人很難掌握也極易失傳,歷史上真的假的,正的邪的同時存在,難以辨別,顯得迷離複雜,就連街上算命的也真假難辨,有為了混飯吃而騙人的,有類似巫婆、風水先生那樣的專給人看風水、趨邪治病的,有象《水滸傳》裡公孫勝道士的師父論理的所謂真道外道之說的,讓人聽了不得要領,想知道何為真道,又沒人告訴你真機,總之,要涉及這個領域一不小心就可能走了邪門歪道。如果有佛,可不就有妖魔鬼怪能顯靈的,能具有超常本事的就不只是神佛,真正的佛、真正的神、真正的正法修煉之門,真正的正法正道在哪兒,怎麼理解《紅樓夢》裡那些心懷鬼胎的和尚與尼姑的行為呢?怎麼理解《水滸傳》裡魯智深完全不守戒律、不懂何為圓寂卻讓他的師父當時的活佛智真長者任其胡鬧,還視他為終成正果之人而最終應驗的反常現象呢,修煉的實質是什麼,我完全不懂,沒有人跟我說實質的東西,而當我得法走入修煉明白了這此不良與不解的現象時我看懂了《紅樓夢》看懂了這幾本名著,知道了為何一本小說《紅樓夢》就能讓人成為紅學家,能讓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不過,當時我只是覺得一條古老而又神秘的修煉之路在向我開啟,我只有把目光轉向修煉,才能揭開中國文化的神秘面紗,才能找到神的足跡,才能真正定下自己正確的人生方向。然而我該從何做起,我該怎樣開始,心裡茫茫然然,那傳說中歸隱山林的名師何在,即便我找到他們,也會視我為無法傳授真機的根基不好的人而被拒之門外,想到這裡我不免有些失落,彷彿無路可走。
其實這時我的腳已開始邁向修煉,生生世世我要尋找的東西其實已經在世上流傳,我與許許多多中國人一樣,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差點與之擦肩而過,幸運的是冥冥之中已有人為我安排好了我最終要來得法修煉的路,當我走到這一步看似無路可走時,我離真正得法走入修煉、得悟佛法真機已經是指日可待,只是自己不知道而已。我研究《周易》反思傳統文化打下有神論的基礎為的是有一天我將轉向對佛法修煉的興趣。
當我有一天像以往那樣不知所措,六神無主的徘徊在書店時,一本《六祖慧能大師傳》使我停下了腳步,我的腦中迅速閃過一念,母親與我一起看的錄像那位給台灣中山大學講學的高僧的話又冒了出來,那些話便是我人生的又一關鍵的伏筆,我當時想:既然禪宗被台灣中山大學哲學系的教授視為最高哲學,智慧一定不小,我何不瞭解一下這位最後的祖師,也許通過讀修煉人的傳記能啟發我許多未曾知道和瞭解的東西,打開我的思路,看看這些出家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就這樣,因我改變了對有神論的誤解和牴觸的觀念,渴望瞭解修煉的實質我才可能讓自己去接觸並對佛法修煉產生了好奇。從那天起,我走入了大量閱讀出家人傳記和瞭解佛教歷史的階段。我被深深吸引住,彷彿一個全新的未知的領域我才剛剛知道,我為自己對佛教對佛法修煉那膚淺的認識而感到羞愧,我的腦子居然被學校教科書下的定論給封鎖住,使我理所當然的認為信佛就等於迷信,出家人是因為逃避現實無路可走,我卻從來不肯去真正瞭解一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實在太傻了。
儘管我當時不懂古人寫書為何總把人間歷史大事都歸為天意,也不懂為何當時對佛教、對道教頗有研究的所謂學者,他們的研究著述為何明明寫盡了各種宗教裡出現的奇異現象、神奇超常的現象,明明想告訴人們神佛的存在,卻只是停於表面的自然規律、超常科學等等字眼,避而不直接下結論,把我說得稀裡糊塗的,我絕對想不到在中國共產黨無神論控制的世界裡,沒有人敢明確在書中寫下「神是存在的」這幾個字所以才避而不正面回答採用其它辦法迂迴曲折的提醒大家反思、注意或用其它模糊的名詞代替。
我沒經歷過恐怖的文革,所以我也就只有奇怪兩個字就沒再深入去想,同時我一面大量閱讀各種修煉人的傳記一面大量閱讀這方面的研究著作的時候,也想不到也注意不到其實市面上當時出現的各種對《易經》的研究著述,對傳統儒、道及佛家的反思熱潮,包括各種修煉人的傳記的出現以及當時奇異的氣功現象都是很不尋常的。特異功能因此引起科學家的強烈好奇和興趣,紛紛進行研究,人們雖在公開場合不談,怕被扣上宣揚迷信的帽子,但私下裡,也開始暗暗探討議論。如果我能注意到這個不尋常的歷史時期,注意到自己處在全面反思中國傳統文化的歷史時期知道這也是一種天象的變化為某件事的出現在鋪路,中國將出現不同尋常的大事(修煉界的人也許早就看到,只是像我這樣的普通人渾然不覺)那麼,我也許會更加自覺更有目標。
然而對當時的我來說就是這樣的,我不可能一下子改變自己這麼多年早已形成的定論的觀念,我思想的變化能走到這一步太不容易了,我真的很幸運。
在這裡我舉幾個當時給我很深觸動,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修煉人的例子。一個就是我頭一次注意到的禪宗六祖的經歷。也許是禪宗在中國歷史上獨有的影響文人墨客的魅力,總像一種高深的哲學(事實上在佛家裡對禪宗爭論很大,當然,我當時也不懂,也不會去想是否因為它最接近常人能理解的哲學所以才最易被常人接受從而最為世人所瞭解和接觸,那麼更高深的佛理因為拉開常人層次太大常人接受不了所以別的法門才不那麼被常人認識,當然我在此僅提出自己目前的理解認識,不做論述)
慧能大師在我們大家印象中也許只是個山野樵夫的出身,然而他一生充滿了傳奇色彩,出生時就異香滿屋、仙樂縈繞,出生後不久就有僧人游訪到家為他起名,尊他為祖師頂禮膜拜,此後他尋師求法,先是無師自通,少年時代打柴偶遇僧人講佛法一下觸動了他的慧根,然後自己入定打坐,漸漸開悟,看到了許多法理,見到了許多宇宙奇觀,達到對各種佛經都能講解的程度使人大為驚訝,到最後他正式訪師,入寺苦修,受盡欺辱坦然處之,被第五代禪宗祖師托衣缽而成為六祖。我是通過這本傳記第一次很明顯注意到了入定、打坐、神通、求法這些修煉上的詞語,「法」為何物,神通是什麼,他的師父為何告誡他不能輕易使用神通,他的同門師兄弟不服他受托衣缽追逐他並要放火燒死他的那一刻他無路可走居然能打坐入定顯神通遁入另外空間逃過大劫實在太玄太無法理解,為何入定就能進入另外一個空間讓人看不到他呢?為何他看到另外空間的景象都告誡別人都是魔幻全是假的,是入定修煉的干擾,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為何他入定就能打開記憶想起自己以前的智慧,看到宇宙的真機,並顯出真身,真身又是什麼?為何呈現佛的形象、高大無比?為何六祖後不再有七祖、八祖一代一代傳下去呢?我發現自己解不開的謎團越來越多了。
與六祖不同的是弘一大師的經歷,他原名李叔同,晚清近代文學家、畫家、音樂家,後被譽為江南一大才子,出身望族,家財萬貫,父親李世珍與李鴻章是好友在朝為官,他母親非正室,正房無所出,待他不錯,幾歲時就陪同大媽到佛院,因為他有過目不忘的本事,居然把看過的經文背得一字不差,和尚驚奇之餘言定他與佛法有緣,將來必成佛門弟子。長大後琴棋書畫無所不通,為了抗日救國、留洋日本,學習西洋繪畫、音樂等,期望回國建立學校,將西洋文化引入中國,其風度才華譽滿大江南北,他那對他崇拜的日本妻子也隨他來到中國,他在杭州創辦學校教授學生,那首「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的曲子就出自他的筆下,他的弟子大多成了後來現代中國的文學大家、音樂、繪畫等藝術大家,然而就這樣一位自小過慣富家子弟生活的天才藝術家,居然突然有一天接觸到佛法,從此毅然拋開所有的一切入寺修行去了,所有珍藏的金石字畫,通通散發給了他的學生,出家為僧,學生、家人、日本嬌妻的勸阻、哭訴全然不動,一頭紮到律宗經典的整理、修補和嚴肅的修行去了,生活嚴守戒律、過午不食、衣著破舊儉樸、至死不悔,他的學生為他清貧嚴酷的修行所流淚,而他卻絲毫不動心、不介意,直到60出頭離開人世,他被後人尊為律宗第十一代祖師。
我實在奇怪不知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一下拋開世俗的一切,能吃這麼大的苦遁入空門走向修煉,能做到心如止水,到底佛法是什麼呢?僅僅用「逃脫世俗」這幾個字我無法說服自己。
如果出家修行是探索宇宙奧秘的捷徑,那為什麼要吃苦、要守戒律,為什麼要行善、慈悲、要放棄名利,拋家捨業,是什麼力量使他們不為世俗所動。為了解開這些謎團,探研修煉人的真實境界、看到修煉的實質,我當然同時讀佛教的歷史,並翻閱佛經,對釋迦牟尼佛的經歷驚歎不已,一個王子能放棄自己的權力地位尋找救人於苦難解脫生老病死之苦的佛法最後開悟成佛普度世人。並且在這個期間我才知道他的指骨藏在中國法門寺至今完好無損,文革時紅衛兵要挖開企圖毀掉法門寺都出現了異常現象而不得不作罷,而今天,在許多宗教活動裡,指骨被請出屢現奇觀,被許多遊人記者親眼目睹,一名記者寫下了法門寺的歷史變遷提到了他看到的奇異景象。
其實在中國歷史上,出家的皇帝,達官貴人不乏其人,只是我從來不入心仔細想這些事情,也從未想過要去瞭解,然而今天,我的頭腦裡裝滿了各種疑問,我深知佛法的深不可測,但又不得要領,只是對修煉的高僧的智慧,對他們身上出現的奇異現象,能燒出舍利子,或象慧能六祖死後千年肉身不腐,表示驚歎。密宗活佛離世時都能告訴弟子下一世活佛的準確去向,包括嬰兒名字、地點、嬰兒父母名字等,絲毫不差,準確得驚人,並且是世世如此、這個輪迴轉世活生生的例子幾乎是眾所周知,我開始不敢再嘲笑那對活佛頂禮膜拜的信徒,然而佛法修煉在我心裡依舊神秘而高不可攀,神的蹤跡依然十分模糊。
不過在我苦苦的追尋過程中,我已明顯被帶入修煉中來了,可以說我對修煉人為何能修出極高的智慧,為何能苦守戒律,又為何對佛頂禮膜拜產生了強烈的探求的興趣,誰能為我打開佛法的真機、我怎樣才能揭開它神秘的面紗呢?我萬萬沒想到,古聖賢對常人的規勸,讓人行善積德蘊藏真機,常人的禍福、家庭的興衰、社會的興衰、朝代的更替,及至超越常人的修煉人的層次的提高、智慧的開啟,皆離不開人的道德,他不僅僅是人的一種文明和修養。「道德」兩個字實在已將天機示人,要想得道、得宇宙真機,得佛法真機,道的後面不就是德這個字嗎?不重德豈能得道,只是幾千年來,沒有人將修煉的實質告訴常人,也沒有人想到重德與修煉開悟有何實質聯繫,只把它當成了一種純粹的精神上的修養,然而要弄清談何容易。雖然我走到了這一步感受到修煉背後一定有不為常人所懂的更高的東西,但是我翻遍了各種研究佛經、研究各種修煉的著作,都沒能將問題說清楚,在我的頭腦裡跟許許多多相信修煉或對修煉有一定認識的人一樣,抓住的只是佛經教人重心性,要為善,要慈悲於人,表現在形式上要守戒律,要吃素要吃苦,要出家拋開名利世俗這些表象而已。
但是為什麼要這樣做好人、行善吃苦、出家守戒、打坐入定才能修煉呢,沒有一本經書告訴我實質的東西,加上宗教裡出現的種種不良現象,使我望而卻步,無法分辨正邪真偽。我那苦苦求道求法之心煎熬著我。夜裡遙望那浩瀚的宇宙、神秘而曠遠,我感到自己是這樣的渺小:上蒼啊,能否聽到我內心迷茫無奈的找不到人生真諦的痛苦心聲。
一下子眼前彷彿無路可走,那一年是1997年,已近年末,我得佛法真機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