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北大學子由趙紫陽去世引發的爭論(三)
【大紀元2月4日訊】這場爭論的起因是趙紫陽的去世。我在班級校友錄上發表了如下文字,隨後,班裡一位綽號叫龍人兒的同學做了回覆,並由此引起了一場有趣的討論。這其中,班裡一位綽號叫老大的同學也加入了。
龍人兒給瑪莎的第二次回覆
瑪莎你好!
看信之後我很激動,我材料選不精確確是如此,但是又不能同意你的全部觀點,所以迅速的寫了以下東西,與你分享:
1, 你說「中國現在有信譽的危機:國內人講私利,不講信譽」,我很同意現在國內存在精神上的危機,中國傳統的思想精華受到衝擊,但是——因此說這都是由於政府和執政黨造成的——故而要樹立信譽必先推翻這二者,這樣的推理似乎並不太合理。今日之中國並不是三代之中國,也不是秦漢之中國,也不是唐宋之中國,甚至連明清之中國也不是了,而這幾個階段都是由於外來文化造成的文化斷裂而各具特色,互不相同,簡單說起來,中國的思想在這四五千年中已經變了幾變。那麼今天這些問題我想大都屬於文化斷裂造成的,跟中共上台關係究竟有多大,還要細細分析。
2, 第二個問題是「法輪功問題是知識份子要求自由的具體體現,建國以來死去的人不能白白死去,要從頭算起帳來」。我覺得只有一個問題是真正的根源,就是信眾的多少。但是在今天除了知識份子之外究竟有誰在關心這些問題?而知識份子究竟有多少力量?揚州十日,嘉定三屠以及清初的那些門會,恐怕只比今天更加厲害,但是清朝政府還不是滿滿的作了300年?如果說300年之後的清亡是由於這些原因造成的話,那麼你所設想的全部也才有理由。
3, 法輪功能否作為中國傳統美德的代表者?這也不是核心問題。為甚麼喇嘛教、道教、天主教在國內不出問題?難道他們不教導人們向善麼?其實這還是一個人數問題。依然用金庸的小說來說明問題:乾隆要剿滅紅花會,是因為它人多勢眾,後來在太湖邊不敢下手也是因為見識到了他人多勢眾。今天的問題並不更加高級。
4, 國內的翻譯界這幾年做的工作相當出眾,不能依然用原來的觀念來看待了。第二,我深知翻譯的問題,也在努力的閱讀原文,但是在閱讀的過程中我覺得英語系統的人對於俄羅斯思想的解釋有時候(僅僅是有時候)比中國人要弱,在俄語中很簡單的問題到了英文中就變得不知所云,這在我閱讀別爾加耶夫的時候尤其明顯(這個觀點得到了一位哲學老師的同意)。我並不是要將別爾加耶夫等同於俄羅斯思想的最高代表。今天的中國也不是鐵桶一塊。國內的知識份子也有很多很好的思想。並不是所有有良知有水平的知識份子都跟政府鬧彆扭。
5, 雖然俄羅斯知識份子的名聲很大水平也很高,但是他們在俄羅斯的政治歷史上似乎是缺席的,我作為門外漢有這樣一點感想,還請你這位專門家來為我這個觀點做個綜合評價。在俄羅斯政治就是強權的遊戲。至於撈錢財的事情……我覺得並不是根本問題。
6, 現在每一個敏感的人都會有一種精神危機,至於這種精神危機是甚麼,由甚麼造成的,怎樣解決——都是我思考的問題,希望能和你繼續切磋,但願有所解決。
綜上所述,通過你的幫助讓我比較明確了自己的看法:法輪功問題是一個政治鬥爭問題,而知識份子問題和它關係不大;看起來二者有些聯繫和相似點,也牽涉到一些共同的人群,但不能將兩者等同起來。不知道你究竟關心的哪一個。
知識份子的問題怎樣造成的,怎樣解決——能否合理解決,尚在問號之中。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格林伯格C. Greenburg說過大意如下的話:前衛藝術的主要欣賞者和接受者是知識份子階層,而前衛藝術則假定自己被社會所背棄,但是又總通過一條金錢的臍帶依附於這個社會。我大膽的將這句話推進一步:知識份子也經常架設自己被社會所背棄,但同樣通過某種臍帶依附於這個社會。所以中國的知識份子大多數是右派,而西方社會的左派知識份子很活躍;當然國內近年來又出來些個自稱的「新左派」,這又是新情況下的新問題要分開來看。
先說這麼多,煮麵條吃去:)
龍人兒 1,24
瑪莎給龍人兒的第三封信
嗨,龍人,
我覺得咱們好像有點跑題了,因為我們最初討論的焦點是到底應當如何看待歷史的問題,後來引申到知識份子應當如何看待歷史的問題。我想在回應你這封信的具體觀點之前,先確定一下我的中心思想,以免被隨後的旁枝末節分散了注意力。針對你的態度,我的前兩封信的觀點很明確:1、歷史絕對不是一旦成就便於事無補,僅供後人消遣的故紙堆;2、面對歷史「難得糊塗」或明哲保身決不是有良知、有責任感的知識份子應該有的態度。
好了,大的方向確定了,現在讓我來著手於細節。我還是採取老辦法,通過比較,脈絡會更清晰。
你說「中國現在有信譽的危機:國內人講私利,不講信譽」,我很同意現在國內存在精神上的危機,中國傳統的思想精華受到衝擊,但是——因此說這都是由於政府和執政黨造成的——故而要樹立信譽必先推翻這二者,這樣的推理似乎並不太合理。今日之中國並不是三代之中國,也不是秦漢之中國,也不是唐宋之中國,甚至連明清之中國也不是了,而這幾個階段都是由於外來文化造成的文化斷裂而各具特色,互不相同,簡單說起來,中國的思想在這四五千年中已經變了幾變。那麼今天這些問題我想大都屬於文化斷裂造成的,跟中共上台關係究竟有多大,還要細細分析。
我覺得你說得很對,古代中國由於朝代之更迭,存在著某種程度的文化斷裂,而且各朝各代的文化各具特色,中國的思想在這四五千年中已經變了幾變。但不知你是否同意,這種變化是萬變不離其宗的,而這個「宗」就是根植於中華文化之中的儒、釋、道:儒家講「仁、義、禮、智、信」;佛家講「慈悲普度」;道家講「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除了秦朝和元朝,哪個朝代不是以此為安身立命之本?清朝正因為認同並接受了這樣的價值觀,才沒有像元朝那樣短命,而是可以坐穩近300年的江山,並最終真正成為華夏文明的一部份。
的確,中國人的信譽問題不是中共上台後才出現的,但是中國人的信譽危機從來沒有像共產黨上台後這麼嚴重過!我想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中共背離了中國傳統文化的「宗」,他對中華民族傳統文化的巨大破壞是罄竹難書的。
雖然中華民族在歷史上多次遭到侵略和打擊,其傳統文化一直表現出極大的融合力與生命力,其精華代代相傳。「天人合一」代表著我們祖先的宇宙觀;「善惡有報」是社會的常識;「己所不慾,勿施於人」,是為人的起碼美德;「忠孝節義」是人生於世的標準;「仁義禮智信」成為規範人和社會的道德基礎。在這樣一個前提下,中華文化體現出誠(實)、善(良)、和(為貴)、(包)容等優點。「天地君親師」的牌位,反映出百姓敬神(天地)、忠社稷(君)、重家庭(親)、尊師道的根深蒂固的文化內涵。中華傳統文化追求天人和諧,重視個人的修養,以儒釋道的修煉信仰為根,能夠包容,能夠發展,能夠維護人間道德,能夠使人有正信。
從中共1949上台以來,他對中國文化的「革命」從來都沒有停過,也確實企圖徹底「革」了中國文化的「命」。
更為惡劣的是,中共對傳統文化一直採取偷梁換柱的辦法,把從古到今,人在背離傳統文化後產生的宮廷鬥爭、權謀詭計、獨裁專制等等「發揚光大」,創造出一套它們的善惡標準、思維方式和話語系統,並讓人認為這種「黨文化」才是傳統文化的繼承,甚至利用人們對「黨文化」的反感而使人進一步拋棄中國真正的傳統文化。
這給中國造成了災難性的後果,人心不但失去了道德約束,更被中共強行灌輸了其學說。
毛澤東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我是和尚打傘——無法(發)無天!」民族文化的存在無疑是中共「無法無天」的巨大障礙。
傳統文化中的「忠」絕不是「愚忠」。在民眾眼中,皇帝是天子,上面還有天。皇帝並非永遠正確,所以才需要設立諫官指出皇帝的過失,同時中國的信史制度使得史官記錄皇帝的一言一行。士大夫可以為帝王師,皇帝做得好與不好是用儒家經典來衡量的。甚至在昏君無道的時候,人們可以起來去推翻他,一如成湯伐桀、武王伐紂,這從傳統文化的角度來看不但不是不忠、不是大逆不道,反而是替天行道。文天祥被俘後,原宋朝皇帝親自出面勸降,文天祥不肯,因為儒家講「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這都是獨裁的中共無法接受的,因為它希望神化首要分子(即個人崇拜),不希望在它之上還有天、道、神等在傳統文化中根深蒂固的概念去約束它;它知道只要傳統文化還存在,人民就不可能稱頌它「永遠偉大光榮正確」;知識份子就會保留「文死諫」、「捨生取義」、「君輕民貴」等價值標準,而不會變成它的應聲蟲兒;全民就無法「統一思想」。
傳統文化是「天人合一」的,人與自然要和諧共處;共產黨號召「與天斗其樂無窮,與地斗其樂無窮」,中國現在生態環境的嚴重破壞與黨文化有著直接的關係。僅以水資源為例,中國人拋棄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的傳統,對自然進行瘋狂的掠奪和污染,目前中國五萬公里河流,有四分之三以上魚類無法生存,地下水污染比例十幾年前就超過了三分之一,現在仍然在繼續惡化。淮河上甚至出現這樣的「奇觀」:小孩在油污的河面玩耍,一點火星落入水面,立刻躥起5米多高的火焰,周圍的十幾棵柳樹被燒燬,可想而知在此地生活的人飲用這樣的水怎能不生各種癌症和怪病。西北地區的荒漠化、鹽鹼化,工業發達地區的污染,都與人心中失去對自然的敬畏有關。
傳統文化敬畏生命,中共號召「造反有理」、「與人斗其樂無窮」,可以以革命的名義整死、餓死幾千萬人,由此帶來人們對生命的漠視,造成了假貨、毒貨的流行。以安徽阜陽為例,許多本來健康的孩子在餵養期間開始出現四肢短小,身體瘦弱,尤其是腦部顯得偏大,並有8名嬰兒因這種怪病而夭折。究其原因,是黑心的商人為賺錢而販賣毒奶粉。有人用激素和抗菌素餵螃蟹、蛇、烏龜,用工業酒精兌假酒,用工業油拋光大米,用工業用增白劑漂白麵粉,河南省一個縣有八年的時間用垃圾油、泔水油、白土油等致癌物質生產有毒的「食用油」,月產上千噸……這些有毒食品絕不是局限在一時一地,而是遍佈全國的普遍現象。這與文化破壞後,人心失去道德約束,而一味地追求物質享樂息息相關。
與黨文化對的壟斷和排他性不同的是,傳統文化具有巨大的包容性。唐代的鼎盛時期,佛家思想、基督教和其他西方宗教都可以與道家、儒家思想和諧共處,真正的傳統文化對於現代西方文明也必然保持開放和包容的姿態。亞洲四小龍形成了新儒家文化圈,它們的騰飛已經明證傳統文化並非社會發展的阻礙。
同時,真正的傳統文化以人內心的喜悅而非外在的物質享受來衡量人的生活品質。「與其有譽於前,孰若無毀於後?與其有樂於身,孰若無憂於心?」。陶淵明窮困但並不潦倒,依然有「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閒情逸致。
實際上如何發展生產,採用甚麼樣的社會制度,並不是文化要回答的問題,它只是在道德領域起著重要的引領和約束作用。真正的傳統文化回歸應該是恢復人對天、地、自然的謙卑,對生命的珍視和對神的敬畏,讓人與天地和諧共處,頤養天年。
你倒說說看,我們今天傳統文化的遺失和中共上台究竟有沒有關係?你再說說看,慶父若不死,魯難如何已?
第二個問題是「法輪功問題是知識份子要求自由的具體體現,建國以來死去的人不能白白死去,要從頭算起帳來」。我覺得只有一個問題是真正的根源,就是信眾的多少。但是在今天除了知識份子之外究竟有誰在關心這些問題?而知識份子究竟有多少力量?揚州十日,嘉定三屠以及清初的那些門會,恐怕只比今天更加厲害,但是清朝政府還不是滿滿的作了300年?如果說300年之後的清亡是由於這些原因造成的話,那麼你所設想的全部也才有理由。
法輪功能否作為中國傳統美德的代表者?這也不是核心問題。為甚麼喇嘛教、道教、天主教在國內不出問題?難道他們不教導人們向善麼?其實這還是一個人數問題。依然用金庸的小說來說明問題:乾隆要剿滅紅花會,是因為它人多勢眾,後來在太湖邊不敢下手也是因為見識到了他人多勢眾。今天的問題並不更加高級。
「法輪功問題是知識份子要自由的具體體現」,我沒說過這樣的話,而且也從沒有在我的信中暗示過。我不知道是我信中的甚麼措辭給你造成了這麼個印象,抑或是你沒有認真讀我的信。在我看來,敢於為法輪功說話,甚至是敢對這個問題持有異議,才不僅是知識份子,也是全體人民要求自由的具體體現。這才是我的本意。
就法輪功的問題來說,我最關注的是如何使憲法賦予每一個公民的最基本的權力能夠得到保障。法輪功學員完全沒有經過任何的司法程序就被從家裏強行帶走,關押,施刑,他們的法律權力被完全剝奪;另一方面,中共成立610辦公室,獨立與司法之外,直接負責鎮壓轉化,這種做法完全是對司法的踐踏。現在對法輪功搞「肉體上消滅,名譽上搞臭」,完全是文化大革命的那一套,哪有一點建設「社會主義法治」的意思?就像我在上封信中提到的,只聽得到原告之聲音的法庭是不能保證公正的。同理,只聽得到強權之聲音的社會也是不正常的。法輪功學員的遭遇不是頭一例,還記得廣州那個被打死的大學生孫志剛嗎?法輪功不過是使這個問題更加彰顯出來。如果我們對於今天的暴力保持沉默,明天的被施暴對象就有可能是你我。所以我不同意「法輪功僅僅是個政治問題,和知識份子關係不大」的說法。相反,我覺得這件事不僅關係到知識份子,而且關係到每一個中國人!
你把現在我們偉大的黨的消滅「邪教」運動和揚州十日、嘉定三屠還有乾隆慾剿滅紅花會相提並論,恐怕不大妥當吧,嘿嘿。那是啥年月啊,那可是萬惡的舊社會啊,呵呵!不過這倒反映出在你的潛意識裡,現在的中共統治和幾百年前的封建王朝在專制和獨裁上如出一轍,故而才有可比性。我覺得這個本質你抓得很準,但是你忽略了兩點:1、你舉的這三個例子的主因都是當時的民族矛盾,具體說就是滿族統治者和一心「反清復明」的漢人之間的矛盾。可是現在的法輪功問題是中共的獨裁統治和廣大人民群眾要求信仰自由之間的矛盾。這完全是兩回事。2、這種血腥的屠殺發生在幾百年前的封建時代還勉強說得過去,在一個民主和人權作為價值觀已經被普遍接受的全球化時代(中共表面上也是接受了的,「聯合憲章」上也是簽了字的),在中國還在上演著幾百年前的野蠻和血腥,你不覺得這是中華民族的悲哀嗎?!
所以我認為建國以來那些被迫害致死的人不能白死,為了不讓他們的血淚白流,我們可以做得很多。清算舊賬是一個辦法,我現在就在閱讀東歐國家在共產黨垮臺後面對歷史所採取的法律措施,即Lustration,這是拉丁語演化而來,意思是ritual purification。我認為捷克過於極端,俄羅斯和波蘭迴避歷史的態度則不可取,匈牙利的中庸之道最適合中國,即不是不報,但一定要嚴格遵守法律程序,維護憲法的尊嚴,這才能避免將正義之舉變成又一場荒唐的政治鬧劇。
另一種紀念那些冤魂的方法就是我們要用我們的文字,我們的聲音提醒今天的人們和我們的後代「往事並不如煙」。所以即使強權費盡心思想要抹殺歷史,也終不會得逞!
西方也曾經處在人類文明最為朦昧的中世紀時期,民主和法治對於他們也曾經是陌生的。我們有著五千年的燦爛文明,從前沒有共產黨,我們創造出了輝煌的文化,今後沒有共產黨,我們一樣可以昂首挺胸的邁向民主和法治!
關於翻譯的問題,你在國內,自然比我清楚。如果有說的不對的地方,還要請你多多包涵。不過你自稱門外漢,對我以專家呼之,這又何必呢?如果說我以前有時還自以為是,現在真的是不敢了。世界之大、之複雜、之精彩常常讓我有一種惶恐的感覺,方知自己的知識和閱歷實在是太有限了。所以,我想多聽聽不同的聲音。當然了,這也只是我個人的感受,不一定要被所有人認同,也不一定適用於所有人。
好了,我得給我的大洋娃娃做飯去了。他說自己是雞蛋人,外面是白的,裡面是黃的。我打算每頓都以我們的中華美食餵養他,說不定哪天他就變成芒果人了,呵呵!
祝萬事如意!
瑪莎 2005-1-24
待續: 龍人給瑪莎的第三次回覆(//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