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2月23日訊】(大紀元記者岳芸台北專訪)我們將看得見中共的崩潰,但我們期待什麼才不會給中國大陸與全世界帶來太大的震動呢?當這個最後的共產主義堡壘瓦解之後,這個世界將會有什麼樣的景象?中國大陸如果沒有共產黨又會如何?
美國外交官夫人韓秀在大紀元記者兩小時的專訪裡,除了一一闡述她對上述問題的看法,也談到了中國舊道德怎樣在她與外婆身上發揮了關鍵的作用,中共為什麼會對趙紫陽那麼恐懼,一個十歲小孩為何會預言中共的日子不會長久,像她也是作家,對《九評共產黨》有何特別的感受?還談到了中共鎮壓法輪功反而助長他的蓬勃發展,可以看出這個政權的愚不可及等話題。
這是一場豐富與睿智的訪談饗宴,大紀元預計以數天來刊登這次專訪。
韓秀1946年出生在美國紐約市,母親是中國留美學生,父親是美國人,1949年母親託人把韓秀從美國帶到大陸給韓秀的外婆照顧。文革期間在新疆度過九年,文革結束,憑著智慧與毅力擺脫中共的百般刁難,如願返回出生地美國。1982年春天與美國外交官結婚,然後遊歷多個國家,曾在台北住過一年、北京又住了三年、南台灣的高雄住過三年。
本來要以電話越洋專訪韓秀,待聯絡上,她剛好已安排好來台的行程,就問要不要在台灣見面談談啊,當然好,於是有了這個美麗的偶然機緣,20日晚上到她下榻的飯店訪談。韓秀28日一早離開台灣,她幾乎像候鳥一樣每年要到台灣,這次她的行程有逛台北國際書展,還有與台灣文藝界的朋友們見面等。
那天寒流來襲,去見韓秀時,我特地穿了中國棉襖,因為不少人說她「比中國人更中國」。待正式訪談開始,記者請她先談談外婆,因為從她的自傳體小說《折射》裡感覺到外婆對她的影響蠻大的,韓秀說:「對。」還有她外婆贊成許多舊道德,也請韓秀談談是什麼樣的舊道德。以下的「我」是韓秀本人說她自己。
外公去世多年 仍像與我們生活在一起
我外祖母是位舊式的中國婦女,在她成長的過程中,就是中國傳統的尊重家庭,結婚以後尊重丈夫的看法,這些東西並沒有變成教條來約束她,而是變成很自然的一件事情。
比方說我外祖父在1937年就去世了,對於我外祖母來講,外祖父好像還跟我們生活在一起。比方說這件衣服很好看(指著記者的米色棉襖),然後穿起來以後呢?我外婆會說:「你外公說啊,你這件衣服好看。」她不說她說,她說你外公說,所以我小時候從來沒見過外公,因為我1946年才出生,我們之間根本不可能見到,但是我好像活生生的可以看見外公,因為都是外婆在說。
我在四歲啟蒙學寫字,外婆說:「嗯,你外公說,你這字像雞爪子。」意思是指字不好看,等練得多一點以後,她說:「現在比較像鳳爪子了。」也是外公說的,不是外婆說的。所以就在這過程裡頭可以感覺到,這家裡頭主事的人還是外公,這是她從一而終的基本態度的精神力量。
她是這樣去對待一個已經故去了丈夫的人,1949年以後到了北京,當時的大陸政府慢慢知道她從前是在國民政府做事的。她年輕時曾經跟外祖父到日本,在帝國大學念經濟,回來以後在交通銀行。大陸的政府就跟她講:「你還可以出來做事呀!」
我外婆就說我是舊式的女人,一輩子只嫁一個男人,只給一個政府做事。哪一個政府?就是國民政府,所以她從前給國民政府做事,今天不可能給大陸所謂的人民政府做事,她就沒有做。
外婆的啟蒙經驗 無比珍貴
她就到中國書店去修善本書,修善本書是她媽媽傳下來的一種技能,可以通讀古文,零散的古文她可以聚集成篇,然後裝訂成書。修善本書是她的家傳,整個一套都是在家裡學出來的。
這個辦法對於我來講簡直是無比的珍貴,因為我1949年從紐約到大陸,然後就在中國大陸的環境上學。如果我不是四歲時由外祖母啟蒙念千字文、念三字經這樣來學漢字的話,那我今天跟大陸同年齡的人就沒有很大的區別。
到了1956年大陸推廣簡體字的時候,我漢學的基礎已經打好了,那時候我已經十歲了,在家裡已經學到了該學的很多道理,很多東西已經在手裡了。那時候出來簡體字,我外祖母就講:「簡體字這東西啊,它有一個很大的敗壞作用,這種作用我們可以稱為是欺世滅祖的行為,將來的中國人不認識中國字。」
那時外祖母教我一個辦法,在學校裡寫簡體字,因為要在學校生活下去,還得跟別的同學在一起,在家裡就寫正體字。所以那時候我就知道,世界上並沒有簡體字與繁體字,而是簡體字與正體字,中國傳統的字應該就是這樣。
那麼到了今天,很多大陸學者還是沒有辦法面對《漢書》,中國大陸的中華書局想把二十四史變成簡體字還是辦不到,因為古漢字是不能變為簡體字的,因為每個字涵義不一樣,把它變為同一個簡體字之後,上下文已經不通了。實際上到了現在,很多人說有困難,因為閱讀的時候不可能好好的去領會古漢語裡所有的內涵,原因就在於此。
有強健的體魄 才能夠撐得住
道德的力量不可全部顛覆掉,否則中國人安身立命那塊土就沒有了,所以外婆是完全在舊道德體系下成長的女性。但是她以一個柔弱的女子對抗非常強大非常殘暴的政權,保護一個被這個政權視為敵人的小孩兒(指韓秀),保護這個小孩在可能的範圍裡健康的長大。
外婆總是跟我講,你將來要吃很多很多的苦,所以你一定要比別的孩子更加鍛鍊自己。別人跑一百公尺,你要跑兩百公尺;別人有時候可以偷偷懶,你不能,為什麼?因為一定要有強健的體魄,如此才能夠撐得住,否則身體撐不住。
我後來到了新疆,深深體會到外婆的先見之明,在那麼強的勞動力之下,很多人都吃不消,人都不成形了,我還可以站住。雖然經歷了很多很多事情,到了美國之後,健康情況很差,但是過了很短的時間我就可以恢復,那是因為底子打得好。
一方面是外祖母拚命儘量讓我吃好一點,大災害或饑荒的時候,她也想辦法換到一些糧食,讓我不會挨餓,那時候正是成長期,不能挨餓的。然後就是運動,對運動的堅持她是這麼說,你要為自己做準備,否則等需要的時候已經靠不住了。
要站著倒下去 不可委曲求全
在我成長的過程是看不見「希望」這東西,哪一天是盡頭,根本看不見,壓根兒想不到我還會有一天回到美國來。但在看不見的時候,在短短生命當中還要保有尊嚴。你不一定能活出去,你就算倒下去,也要像個人樣倒下去,不能用你的膝蓋去接觸這塊土地。就是說倒下去也要站著倒下去,不可以說委曲求全。
我的大陸經驗沒有委曲求全過,完全沒有投降過。我在十七歲時,就是剛剛你(指記者)說那張漂亮照片的時候,學校就說,如果我寫一個東西徹底跟父親劃清界線,我父親是美國軍人,只要寫父親是中國人民的敵人,永遠也不會跟他認同,也不會去找尋他的國家,就寫那麼不到兩百字,大學門就開著可以走進去了。
我問如果不寫呢?他說那你明天就到鄉下去,到山西去,我就說現在要回家收拾行李了,那是十七歲。當時所堅持的就是女兒不能背叛父親,就這麼一個東西。
而且我很清楚的知道,父親在中國的時候,就是1943年到1945年,那時候是美軍在幫助中國,美國人民與中國人民都是站在一起抵抗日本,他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中國人民的事情,當時我就覺得這種說法本身是不對的。
面對一個不對的,但是非常強大非常殘暴,它可以決定你一生命運的這麼樣的一個政權,那樣柔弱的十七歲女孩子,到底要什麼?那時候我覺得只有守住我的原則,可以送我到鄉下去;文革的時候我沒有辦法,我到新疆去。要怎麼苦、受什麼樣的罪都不要緊,但是人不可以把自己心裡頭那塊淨土都丟出去了。(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