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亞洲電台專訪劉賓雁的夫人朱洪
【大紀元12月8日訊】(自由亞洲電臺記者寇天力採訪報導)以敢講真話而獲得「中國的良心」稱號的知名報告文學作家和新聞記者劉賓雁先生於12月5號在美國去世,享年八十歲。劉賓雁先生在二十世紀五十年代曾因為發表報告文學《在橋樑工地上》被打成右派分子。八十年代,他的報告文學《人妖之間》和 第二種忠誠》在中國引起巨大反響。八九年六四民運遭到鎮壓後,劉賓雁一直流亡在美國的普林斯頓大學。
在劉賓雁去世之後,他的夫人朱洪在一個書面聲明中說,劉賓雁曾經說過,他只希望將來在他的墓碑上,寫上這麼一行字:「長眠於此的這個中國人,曾做了他應該做的事,說了他自己應該說的話。」
記者:朱洪老師您好!首先請您介紹一下劉賓雁先生去世時的情況,還有您現在的情況好嗎?
朱洪:賓雁去世對我們來說雖然也是意料中的事情,但是終究是覺得來得很快,覺得思想趕不上!但是唯一可以得到安慰的呢,就是他走得很平靜,這裡的醫生
完全做到他承諾的話,就是讓他走得沒有痛苦,對這條我是非常的感激的!
他停止了呼吸以後,我們到醫院裡來看他,因為當時只有我女兒在場,我們以為他比較平靜,沒有估計到那麼樣的快。那天晚上大家都回去了,他們也勸我說劉賓雁現在睡得還很平靜,大概不至於有什麼問題,讓我還是早點回來,因為我年歲也大了,他們怕我累壞了,然後就把我送回家了。
誰知道剛到家沒有兩個小時,我女兒就來電話說爸爸已經過世了。我們又馬上開車回到醫院裡去,這個時候有些得到消息的朋友也都去了。然後就在那裡大家坐著等了一會兒,辦一些手續;另外,他們醫院裡的人也給劉賓雁做了一次最後的…洗了一下,然後用白布把他包裹起來。
直到這個時候我們就覺得已經沒有任何我們可以做的事情了,我們就離開醫院回家休息了,但是也休息不好,醫院裡的事情老在眼前晃。
記者:那這兩天您情況怎麼樣呢?
朱洪:這兩天我在家裡主要就是接電話了,來了那麼多的電話,有很多電話都是他以前的朋友,或者甚至有的並不是非常認識的或者來往非常多的朋友,有很多朋友他們拿起電話來就嚎啕大哭,就說沒有想到有這樣一個快的結局;另外,有的朋友就感嘆說劉賓雁是壯志未酬。我想他們也都很悲痛。
記者:那對劉賓雁先生的遺體和後事安排方面您準備怎麼處理呢?
朱洪:我和兒女們一致的意見是,第一,就是火化;第二,一定把骨灰帶回國去。我想劉賓雁生前他們沒有讓他回國,他的骨灰要回國總不會被阻止吧?
記者:那有沒有計畫什麼時候帶回去呢?
朱洪:這樣的話就把這裡的事情了一了,然後我兒女他們也都是有家、有工作的人,也要回去了,他們回去的時候就帶回去吧!
記者:那是會在近期嗎?
朱洪:不會太長期,因為他們也需要回去嘛!
記者:劉賓雁老師不幸去世,那您對自己將來的生活各方面有沒有什麼樣的計畫?要不要回中國呢?
朱洪:我當然是願意回到中國去,中國終究是我的祖國,我的兒女都在中國,我是說中國話的人,我雖然也會用英文說話,但是總不如像用中文說話那麼方便。我是一個中國人啊!我還是願意回去的,希望我能回去。
記者:那您有沒有一些這種具體的計畫?
朱洪:具體計畫,我也沒法兒做一個具體計畫,恐怕就是等到把事情了一了,心情比較平靜了以後,我到領事館去申請一個簽證,看能不能允許我回中國去。
記者:劉賓雁先生生前的作品還有他的為人影響了不止一代的中國人,可是對他去世這麼大的一個事兒,中國官方的媒體是隻字不提,那您對此有什麼想法呢?
朱洪:這個我想這也是一個很自然的事情,他們不會刊登這消息的。在趙紫陽去世的時候,他們也就發了一個非常短的消息,是不是?那麼劉賓雁身在國外,當然我想他們是不會報導的。
不過這個也沒有什麼關係,我這麼想,因為在這幾天當中,我不但收到來自美國各地的電話,也收到了很多國內來的電話,他們在國內也聽到了這個消息。所以這種消息終是封鎖不住的,一定會傳開的,很多人都知道了,而且一個人知道了就一傳十,十傳百,很多人很多人都知道。
我聽到有一個原來熟悉的朋友打電話來,他說我們有個馬路俱樂部,在一起就聊天,到了這兩天的功夫,聊天的主要主題就是這個,說劉賓雁死了。所以實際上官方媒體是不是登,也不是那麼樣的…到底現在是一個訊息時代,所以訊息的來源那實在是各處都有。
記者:朱洪老師,您和劉賓雁先生患難與共多年,可是劉賓雁老師現在卻走了,那此時此刻您最懷念他的哪些方面呢?
朱洪:我跟他結婚了五十多年,所以一直在一起生活那麼長的時間,我們兩個人已經太習慣了,覺得彼此都像是一種空氣啊,或者水啊一樣到處都有的,就覺得不能設想有一個人而沒有另外一個人,但是現在確實他就沒有了,有的時候很不習慣的。比如說,有一次有個朋友問我某一個人他的名字叫什麼?我就想不要緊的我問問賓雁好了,但是一想他已經沒有了。
我覺得我們兩個人在一起談一些事情,常常是他提醒我注意一些什麼東西,每天都要問我妳看報了沒有?妳看到了什麼啦?網上有什麼重要的東西?他總是要問的。他自己因為生病了以後,坐起來看網很費勁,就常常是看了網以後講給他聽,或者就給他印出來,然後他看。現在我卻不需要這樣做了,我就覺得或者是說覺得有些失落的意思,我覺得他常常總是很關心我的。
記者:朱洪老師,我們都知道劉賓雁先生生前的一個願望就是回到自己的祖國,在臨終前,這對於其他任何一個普通的中國人來說,都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的一個願望。可是對於劉賓雁老師由於中國政府的原因,老人家在臨終前也無法得到實現。那麼此時此刻您對中國政府有什麼樣的話說呢?
朱洪:我想這個事情是這樣,我們有這樣的願望,但是一直沒有得到回應,你如果說拒絕,拒絕了以後那總有一個理由吧!為什不讓去?他犯了哪幾條就不能夠進去了?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我拒絕你回來就是拒絕,不出聲,沒有任何的反應,這使得我非常迷惑的。
我覺得這個事情為什麼會這樣來處理呢?如果你覺得是有理的,那麼你就說我一二三四,為什麼原因不能讓你回來;或者說是我願意讓你回來,你不需要怎麼樣一二三四,把它公開的說出來。不是這樣!你說我對政府有什麼反應?我不知道怎麼反應。
記者:那您對他們有什麼話說嗎?在目前這個時刻。
朱洪:我想我剛才說的那些話就是我想跟他們說的話,我就希望他們能夠公開的、簡潔的和明確的說一下,究竟是讓還是不讓?讓,是為什麼?或者是有什麼要求。不讓,又是為什麼?以後應該怎麼做?我就希望事情簡單一點、清楚一點。
記者:謝謝您朱洪老師!那最後還請您節哀順變!保重身體!
朱洪:謝謝您!我會這麼做的。
記者:謝謝朱洪老師!
朱洪:不客氣!再見!
(據自由亞洲電臺錄音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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