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看了盤子一眼，目光隨即移開。「不要再說了，」他邊嚼著食物邊回答。「就在我剛好開始喜歡那個東西的時候，你就開始研究它了。」

　　「那星期六在防波堤上見，對吧？」克里斯又再問了一次。

　　「對。」喬吉說著，把他的漢堡淹沒在一大堆番茄醬裡頭。

　　「喂，你記得去年秋天那個大暴風雨剛過的時候，我們在那裡的情形嗎？」馬克為了把話題從食物轉開而開口說著。「我打賭那個浪至少有六呎高。」

　　「應該是四呎吧，」喬吉回應著，咬了一大口，賣命嚼著。「我一再地告訴你，海浪的高度是從後方測量的，而不是從表面。」

　　「好吧，隨你怎麼說，專家先生，」馬克說。「無論如何，它們就是讓人印象深刻。」

　　喬吉扮了個鬼臉，不再嚼了，然後，從嘴裡拿出一塊軟骨，遞給馬克看。

　　「這是什麼？」他又再問了一次。

　　馬克看著別的方向，大聲哼著歌引開注意力。鐘聲響了，喬吉把他的盤子拿到窗戶旁，把那一盤幾乎沒吃的食物倒進垃圾桶。

　　他在第九家送便當的時候，逗留了比平常還要長的時間。哈瓦德太太總是說個沒停，但今天因為有一扇窗戶不能開，她請喬吉幫她看看有什麼問題。

　　「去年秋天，那扇窗戶還能打開，」她用一種緊張不安的聲音說著。「我就是知道它可以，因為我清楚的記得，曾把它打開來聽飼料箱旁的小鳥叫。」

　　「是的，太太。」喬吉說著，拉著窗戶的把手。

　　「喬吉，我告訴過你我買了一個新的飼料箱嗎？」她指著窗外的飼料箱說。「舊的那個碎裂了。先是橫木裂開，接著是掛著它的鉤子壞掉了，再來，就我所知是整個飼料箱掉到地上，裂成上百萬個碎片，差點沒把我的寶貝嚇死。」

　　她從桌上抱起了那隻過重的貓。

　　「是的，太太。」他更用力拉著窗戶的把手。

　　「你知道我怎麼想的嗎？我想一定是那些討人厭的松鼠弄的。」她說著，靠在喬吉身旁，對著一隻停在附近樹枝上的松鼠敲著窗戶。

　　「弄什麼？」喬吉問她，沒有聽懂她那單方面的對話。

　　「當然是弄壞我的飼料箱啊。你應該看看牠們怎樣趕跑我可憐的小鳥的。有一次，牠們可惡到極點，於是我把紗窗拿掉，就坐在窗戶旁，整天拿著花園裡澆花的水管，只要牠們一靠近，我就讓牠們吃上幾記，而牠們一點都不喜歡這樣，」她微笑說著。「我知道這樣聽起來很殘忍，」她因為擔心他對她的看法，趕緊加了這麼一句。「但牠們趕跑我可憐的小鳥。我的兒子愛德華買了個新的飼料箱給我。他說：『媽，現在你可以放那些松鼠一馬了。』」

　　「是的，太太。」喬吉開始檢查窗戶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或許都是因為長久以來都是雨天的緣故，」她繼續說著，幾乎連停下來呼吸都沒有。「如果一直持續著這樣的天氣的話，我不知道要怎麼辦。」

　　「是的，太太。」

　　喬吉發現窗框上的鎖緊緊鎖著，他轉動鎖，拉開，窗戶輕易地便打開了。

　　「哦，喬吉，你把它修好了！我就知道你辦得到，今天早上我告訴寶貝說喬吉一定可以把窗戶修好。雖然如此，我還是不能把牠留在外面，因為牠比那些松鼠對我的小鳥還要不懷好意。為什麼我會這樣說？因為我昨天就正巧看到牠在窗戶旁盯著我的小鳥看，這時候牠的腦袋中只有一個想法。我實在是不知道牠這種想法是從哪裡來的，如果我曾經告訴過牠，我早就告訴牠了─」

　　「那只是被鎖住而已，哈瓦德太太，」喬吉說。「你在打開窗戶的時候，必須先打開鎖。」

　　「哦！我真是笨。我完全沒有想到要先看看有沒有鎖！喬吉，如果沒有你，我該怎麼辦？」

　　「沒問題的，」喬吉說著，在她又開始興奮起來之前往門走過去。

　　「為了答謝你的幫忙，我要給你些什麼東西。」她說著，把貓放下，拿起她的錢包。

　　「沒關係，」喬吉說著，把門打開。「那一點都不麻煩。」

　　「喬吉，我堅持要給你。如果不是你的話，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愛德華住在那麼遠的莫比爾市，幾乎都沒有回來看我。就算他回來了，也只待了一會兒就走。他就是沒有那個時間，他說。你知道愛德華是個律師，今年，他們讓他成為公司的合夥人。」她用一種驕傲的語調說著，閤上她的錢包，把一塊錢遞給他。

　　「真的沒有關係。」他說著跨出門外階梯上的平台。

　　「小喬吉，你立刻把這一塊錢拿去，不然我今天晚上會睡不著覺，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啊。」她把錢拿給他，喬吉心不甘情不願地收下了。

　　「謝謝。」他說著，轉身要走。

　　「你確定你不喝點什麼嗎？我有可口可樂、百事可樂，還有一點檸檬水，和─」

　　「無論如何，哈瓦德太太，謝謝你，只是我還有一些便當必須送。」

　　他迅速地走下台階，而她還在絞盡腦汁想看看有沒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讓他留久一點。「來點蛋糕如何？我昨天才做的。黃色的蛋糕上面淋有巧克力糖衣，你的最愛，喬吉。」

　　「我真的必須走了。」

　　他現在走到他的車子旁了，一邊打開車門，一邊揮著手說再見。

　　「你真的要走了嗎？我還有冰淇淋，只要一下下就好了─」 （待續）

書名: 臨別的禮物

新苗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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