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12月31日訊】歐洲有上千名中國導遊,大概百分之六十來自德國。中國客人飛了八千公里來到歐洲,在這人生地不熟,語言不通的地方,一兩周的吃穿住行就統統交到了這些導遊的手上。很多留學生都嚮往著當一個導遊,有人說做導遊很幸福,一年四季游山玩水;有人說導遊很辛苦,一天到晚有家無歸。那麼導遊們到底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呢?
大紀元記者吳茵採訪了家在柏林的青松,一個在歐洲各大都市的大街小巷穿行了五年的老導遊。
清晨五點半,青松的皮箱已經立著放在了門口,青松身穿皮大衣,站在臥室里一歲的兒子床前,熟睡的兒子兩個胳膊放松地擺成了一字形,頭偏向一邊,長長的睫毛蓋在微閉的眼睛上,小嘴微張,臉蛋紅扑扑的。青松伸手輕輕撫摸兒子的面頰,小聲嘟囔著:「真不想離開這個溫暖的窩。」睡眼惺忪的妻子靠在他身邊,抬起頭輕輕地說:「如果你不去,那誰付暖氣費呢?這個窩不就不暖和了嗎?」
窗外是初冬的清夜,柏林的十二月已經寒意入骨了。青松擁抱了一下妻子,出了家門。在樓門口,他豎起大衣領子,走進了沉沉的夜色。昏黃的路燈下,他的影子變短,又伸長直至模糊,又變短,伸長直至模糊,直到他的身影沒在地鐵站的地下通道里,隨著他的行李箱在地上拉動的聲音漸行漸遠,馬路上又恢復了初始的寧靜。
八點,青松的飛機從柏林起飛,一個小時後他就站在了科隆機場的大廳里,這還遠遠不是旅途的終點,他還得到租車行取車,開車六個小時趕到巴黎。那裡有一個從中國來的六個人的旅行團正在等著他。青松的任務就是帶他們參觀歐洲國家的名勝古蹟,照顧他們的吃穿住行。
「現在我開車都不用衛星導航系統,四五年前剛開始的時候可不行,好幾次找不到地方,開著一車的人在城里到處亂轉。現在去一趟巴黎就象回家一樣」,青松輕輕松松地說著。實際上他一年到頭在巴黎的時間可能還真的比在家的時間多,因為他帶的團幾乎每個都要去巴黎。想當初剛開始做導遊的時候,有時到了中午吃飯時間卻怎麼也找不到中餐館。「民以食為天」,旅遊在外,找不到餐館可是個麻煩事。吃一塹長一智,從此青松開始積攢各個旅遊城市的飯館電話和地址。幾年下來,各地的中餐館對他來說,可以說早已經是輕車熟路。
「當導遊最難的就是把客人搞定,現在出國的絕大部份都是頭目,頭目有大有小,大頭目有大派頭,小頭目有小派頭」,老導遊青松心里也還是有一本難念的經。「想想看,一個工商局局長在中國吃的是什麼,住的是什麼?想抱怨的話,最容易找到的理由就是:『我們這不是花錢買罪受嗎?』」青松的道理卻也簡單:「那當然了,歐洲的中餐館有多少,中國的中餐館有多少?選擇的範圍實在沒有可比性。再加上歐洲的中餐館多多少少受供貨限制,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更何況還要照顧到歐洲本土客人的口味,大家都難呀!」
想在當官的客人中樹立導遊的權威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不樹立又不行,導遊最忌諱的就是被客人牽著鼻子走。」青松顯然是有一個絕招,「反正不管什麼團,客人都心甘情願地跟著我用腳步丈量羅馬城,一天走下來十幾個小時,差不多20公里。中國來的官員一年都沒走過這麼多路」,青松神秘地笑著說。我問他:「是不是人家不懂當地的語言,怕走丟了,所以緊緊跟著你」,他不置可否地笑著不說話。
雖說有些辛苦,青松顯然還是挺喜歡這個導遊職業。坐在他家里,往四處望去,三個滿滿的書架上歷史、文學、宗教、藝術、自然科學什麼方面的書都有。青松最喜歡的是歐洲歷史和宗教,講起來滔滔不絕。不過,他的知識不是什麼時候都能派上用場。「你知道,國內來的人最感興趣的就是老外們怎麼生活。第一個感嘆幾乎都是,『啊呀!他們這裡一樓的窗戶沒有鐵護欄』」,青松下意識地向窗外,燈火通明的街道上望去。夜色已降,店舖也都已經打烊。只有商店大玻璃窗里的聖誕彩燈把展品依然照得通明,好像在為他的話打上一個腳註。
「在中國出門就看廟,在歐洲上街就看教堂。教堂一般都是一個城市最漂亮的建築,不算上現代的摩天樓,教堂還是最高的建築」。青松真心地喜歡歐洲的建築,在中國遊客的眼睛里還是非常新鮮的教堂自然也是他最常留連的地方。
「其實,觀察客人對一些事物的反應和想法,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情」。青松帶著客人看景,他自己倒是喜歡看人。「我帶的旅遊團,團員差不多都是政府官員。很多人願意聽西歐國家政府和人民之間的關係、選舉和社會運作這樣的話題。」
在歐洲,不少人喜歡導遊飄移不定的生活。不過,旅遊業卻是個很脆弱的行業,導遊的工作也是朝不保夕。「一有了天災人禍,我們全部都被迫休假。導遊乾脆一分錢也掙不到。」兩年前,國內薩斯爆發的時候,青松放了足足半年的長假。「旅遊旺季的時候一分沒掙到,等到薩斯過去了,旅遊淡季又來了」。除了天災以外,越來越多人為的因素,讓導遊的工作前景一樣無法預測。「去年國內轟轟烈烈,上上下下搞『保先』,大家都不敢缺『課』,好多團都推了」。一說起運動,青松無可奈何地搖搖頭,「其實,大家都把把這些政治運動當笑話,不過這玩意兒和提昇,長工資什麼的一掛上勾,那可不人人都把笑話當真格的,認認真真走過場。結果我們這些導遊又沒事兒幹了。」好在,運動也有個高潮和低潮,青松沒有完全失業,「小打小鬧的還有過幾個團帶吧」。
客人出門在外,吃穿住行全在導遊的手上。問到當導遊的訣竅,青松指了指磨舊了小行李箱,笑著說:「除了這裡裝的,我帶的最多的行李就是滿肚子的笑話」。青松的笑話一籮筐,最經久不衰的就是:「上車睡覺,下車撒尿,見人就笑,見景就照,見了禮物就要,回家一問,還是啥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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