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行在熊的國度裡﹙下﹚
接下來幾天,我們並沒有看到任何熊的蹤跡,不過關於熊的傳聞卻一直沒斷過。
有個山友說,「兩個星期前,我在加州的山道上一共遇到了十一頭熊。」
有對青年則說:「前幾天我們在溪畔紮營時,被熊的咆哮聲吵得一夜未眠。幸好隔著一條大溪,熊沒有過來,我們卻嚇得魂飛魄散」
最令我震驚的是一個加拿大人在加州與熊賽跑的故事。
那位加拿大老兄遇到了一隻大黑熊,情急之下拔腿跑了起來,跑了幾步,驚覺自己犯了致命的錯誤,在這個世界上是沒有人可以跑贏熊的。這位加拿大老兄暗自叫苦,心想這下子準死了無疑了。他賣力的跑著,黑熊在後面緊追著,眼看著就要成為熊的囊中物時,他急中生智,抓著一棵大樹沒命地往上爬。
他爬呀爬,爬了大約三公尺高,心想這總該安全了吧!當他往下一瞟,不由得又嚇出一身冷汗,熊正抱著樹幹爬了起來,速度快得令他瞠目結舌,眼看只差一個手臂的長度就抓到他了。他嚇得臉色發白,想再往上爬,卻已渾身發軟,於是抱著大樹枝,像小狗似地往橫處爬去。很意外的,黑熊停了下來。牠大概知道樹幹撐不了牠的重量,望著在樹葉中簌簌顫抖的他。
加拿大老兄知道自己安全了,不過被熊盯著看的感覺一點兒也不好玩。他冷靜了下來,防熊守則像跑馬燈似的在腦海中跑過一遍,他記到有本書上說要擺脫熊的「目光」,最好的辦法是靜止不動,不要跟牠的目光有所交集。他像無尾熊似的抱著樹幹,動也不動地趴著,熊依舊看著他。雙方僵持了約十分鐘,熊滑下樹去。他鬆了一口氣,不過還是不敢大意,生怕熊使詐,躲在樹下來個守株待兔。他在樹上待了半天,確定熊已經離開了才敢下來。
他說得口沫橫飛,我聽得目瞪口呆,你卻淡然一笑。
這位加拿大老兄離去後,你悠然地說,「他唬你的。」
「你怎麼知道?」
「他都說了,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跑贏熊的。熊如果可以參加奧運,各國的快跑選手都沒得混了,熊絕對能以加倍的速度打破現在的世界紀錄。」
「如果真的遇到熊怎麼辦?」我問。
「裝死啊!面朝下趴下,用手護住頭頸裝死,這麼做可以減輕熊的威脅感。」你強調說,「不過,那僅限於熊受驚自衛時。假如熊在饑餓下,或受到刺激撲上前來,就得立即還手。這麼做是為了讓熊知道獵物並不容易到手,最好知難而退。」
「可是如果沒有武器,怎麼可能打得過牠呢?」
「總不能坐以待斃吧!雖然鬥不過熊,但反擊總有一線希望。」
我心裡想著,最好還是不要遇到熊比較保險。
健行了三、四天,果然連隻熊的影子也沒見到,我開始鬆懈下來。
我們繼續往北走。第六天天,我們發現山道下的樹叢中有一個小湖,你卸下背包,拿起水壺去取水。我在山道上等著,趁機歇歇腿,同時按摩一下肩膀。肩膀雖不像頭一天那麼痛,依然未能適應麼重的背包。
你去了很久,我心裡開始嘀咕起來,取個水哪需要那麼久的時間,原想下去看個究竟,但一想到爬上爬下挺累的,也就按兵不動。
大約又過了十幾分鐘,你的身影從樹叢中露出來。
「怎麼去那麼久?」我問。
「走吧!」你答非所問。
你揹起背包,形色有些匆忙,還催著我快走。
到了預定的營地,你卻說要多走一些,於是我們又繼續停留在山道上。我們一直走到天色昏暗,才停下捱紮營。我覺得你怪怪的,你卻說我多心,直到第二天傍晚,你才告訴我,你在取水時看到一隻黑熊。
我瞪大了眼睛,聽你說下去。
「牠就在對面,我不知道牠有沒有看到我?我一發現牠,蹲在湖邊動也不動,直到牠離開後我才回來。」
「你怎麼不告訴我?」我抱怨著。
「告訴你湖邊有隻熊,快去跟牠照一張?」
「我是說你取水回來後。」
「怕你嚇著,」你說,「幸好昨天黑熊在風頭,我們在風尾,牠聞不到我們的味道;要是風向相反,就算牠沒看到我,也會知道附近有人。」
之後幾天,我們還是沒有看到熊的蹤影;不過,還有三百多英哩的路要走,誰知道在離開山道時,會不會看到牠呢?
——轉載自 野人文化《漫走在熊的國度裡》@(//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