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銀波：懺悔、悲憫和祈禱
【大紀元11月2日訊】人應正視自己的弱處、缺陷和劣根。我們還缺少一次心靈的審判，這種機會我遇到過罕見的幾次，幸運的是我接受了這樣的審判，猶如赤裸裸地站在冰天雪地，冒著冷汗接受”嗖嗖”利劍的穿刺，外界與內心反復掙扎、裂變、流血，一點點細小的變化就致使全身顫栗。你的一切掩飾、辯護、推委、沉默，都不能驅趕這種懺悔的沖動和余波，也恰恰就是在那短短的時刻，你被徹底解剖。
在你被解剖時，你把心靈最污穢的一切統統放之世界，心靈久久不能安寧。盡管俗世的人情練達、江湖經驗可以封閉你的面孔和心口，然而就在那短短的時刻，你有史以來最真實地感受到自己竟是那樣負罪累累。你焦躁、自卑、狂妄、偏執、縱欲，你的正義感并非來自完全的愛，而是還有仇恨、藐視、嫉妒，你把自己的一切歸為重心……。這樣一個最真實的你，有罪！
然而，你卻不以為然。你若有所悟性，必定有被審判的時刻向你逼近。未見證災難的人，不敢承擔責任的人，沒有這樣的胸襟去懺悔，他們惟恐這種直面人性劣根的機會不要落在他們身上。他們敏感，緊緊地封鎖著已落伍到”偽善”的道德。包括我在內，也并非全然來自勇敢。這勇敢是脆弱的，因為根基就在這里，它還不完全深到應有的程度。我們把這一切都想當然了，所以一直未能吐露出如此血淋淋的語言。
人要認識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認識自己。做人、做事，沒有對自己的終極體悟，是不可能震動自己內心的，更不敢保證它的純凈、大氣、從容和完美。我們不能說”一個本來優秀的人被毀滅了”，我們絕不能這樣說，也沒有資格這樣說，唯有自己本身的問題才是悲劇的制造者。反抗，是從自毀開始的，你要知道這些道理不是靠征服他人才得出來的，而是對自己的負責。
你的責任感是沉重和謙卑的。這些道理沒有多少人講給你聽，也沒有多少人敢把它放在一個亂世中去施行，但你要記住，這是你生命的開始，過去的一切也許什麼都不是。你經常看到或者知道這社會的種種罪孽，人與人之間相互殘害、斗爭，在美麗光環之下殺人無數、攻擊自然，人性逐漸滅絕，那些犯罪者的背后有著更大的犯罪土壤，而你只是覺得一個規則、一個制度就能夠避免，這樣的思考是淺薄的。
你去施行你的理想主義，找到了什麼，是絕望與悲憫同在，是失落與希望同存，現實也是如此這般。你改變不了歷史，這不是你的能力問題，實在地講，是多數人都還看不透這些問題都是那樣地深。你把問提想當然了，所以經常留下一些抱怨，而不是熱切地關注問題本身。那個”問題本身”在你身上也是有的，你看不到，你也不想看，所以還是抱怨、抱怨、抱怨，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呢？
你要找到你自己真實的存在，不是從戰勝外界開始的，而是從戰勝自己開始。你這充滿憂患和秉性正直的人，除了為這復雜多變的世界準備，也應為你自己留下一個很大很大的空間。對于你不了解的事情，你要探索，從這些事情的本身和背景找到一種動態，它們不是一成不變的。作為獨立的個人，你的所知太渺小了，絕不要把自己凌駕其上，你還沒有這樣的道德高度和認識能力。
只不過，你頗值得贊賞的是，你的傳統習性和本能常常使你敢於把自己作為第一個犧牲者，你雖然有發自內心的懦弱和膽怯，但是你畢竟還是那樣反常地去做了，根子雖然沒有改變，可是你卻展示了不同於根子的綠葉，這是可貴的。將來，你會在短暫的一生之中看到許多原罪，你會經常不解：”為什麼我的命會是這樣？”不過，請你記住，不要抱怨，這沒什麼好稀奇的，你已被歷史安排。
你被安排的最終高度能有多高？僅憑你的現在，還不足以攀登上去。所以，你要繼續謙卑，行走得踏實，不要武斷地認為這種安排是罕見的，不要武斷地認為這種未來的趨勢（或曰前途）是罕見的，你的這些武斷成就出來的都不是你最高的追求。作為人，你的路漫長得不以時間計算。我說這些話，就是站在一個思考者的角度來盡量打開一些路子，所以請你理解我措辭的嚴厲。
有些人，我們說他們是罕見的、杰出的、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其實他們又算得了什麼呢？好比一滴水，在陽光照耀的時候才能夠顯示出一點晶瑩，在沒有陽光的時候就看不見了。我這樣講，是在蔑視他們嗎？絕不是！他們也是有這樣的認識的，所以才能把最寶貴的東西延續得更長久一些，而這最寶貴的東西恰恰是可以普及的，而非不可普及的，這種人才就是標桿，它們是一個又一個參照系。
然而，這樣的參照系經常被統治者和媒介輿論別有用意地安排，那麼，你能找到真相嗎？或者說，即使你找到了真相，那麼你還有參照系嗎？我要實在地告訴你，有的。因為你所發現的一切，還僅僅是一個小得不能再小的部分，無論你如何偉岸、挺拔和深廣，你始終還是停留在一定的階段，這種進化和昇華是很大空間和很長時間的事，所以我還是寄希望於你的謙卑。
你既然選擇了這條危險的路，且告訴我你已知道危險的預兆和危險的緣故，然而在我看來，你對我的告之還不完全具有說服力。你把周遭的一切想得太敵對，如此層層設防地看待這個世界，這實在算不得什麼本領。你要走的路，在社會層面是梢梢要多一些的，但你自己的心路還太短。你難道沒有發現最危險的恰恰是你自己嗎？你何不勇于拋棄對自己的寬恕？
若是所有人都把罪責歸于別人身上，用自己認定的一切去全然否定身外的一切，那麼你的征途究竟是在反對什麼呢？豈不是為了反對而反對？這種正義不是純潔的。如果你再告訴我，這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精神，那麼我就更不能原諒你。因為，既如此，你的心境已不平和，你的憤怒是有問題的，還不能完全看到自己內心解放的烈火。
你的憤怒應當是源于內心的，而非外界，外界頂多在刺激或者誘發你的憤怒。真正的憤怒不是一種習慣，你若把憤怒習慣化了，使之成了條件反射甚至非條件反射，那麼還有什麼是”真的憤怒”呢？連憤怒也分不情真假了，那麼你對”真”的追求又達到了幾分呢？我追問你的這許多問題，你要仔細地用自己的頭腦思考。你的悲憫有這樣一個成長環境和教育歷程在起作用，我希望你把它延續下去。
這個國家有許多人都有這樣的悲憫，也有許多大愛，你要多平衡一下自己，看到他們的心靈正在與你一起跳躍，你與他們同在。同時，災難也與你同在。你敢放棄你的恐懼嗎？那種自己害怕自己的恐懼，你有沒有？你怎麼去放棄？這些問題要由你自己親自解決。你要常常警醒自己，不要活在編造的夢里，因為對比起你要走完的人生征途，你已走過的路實在算不了什麼。
你要預備著為一個更遠大的將來而努力，這個將來不是為了產生一個奇才和偉人，而是要創造一個時代，為今後的世人開辟一條道路。這種抱負不是外在的一切所能給予的，你還要經歷一些磨難，從自己最應當舍棄的地方舍棄，不要把一切牢牢抓在手中。如同一把沙，握緊它，它就從縫隙流出；而攤開手，沙就停留在那里。你的將來，永遠需要懺悔、悲憫和祈禱，所以我今天給你留下這些話，視為紀念。
———————————————————————-
簡介：楊銀波，原籍中國重慶，系中國大陸作家、社會活動者，國際筆會獨立中文筆會第一屆作家會員，主辦《維權通訊》（原《百年斗志周刊》）。
－－轉載自《議報》第222期 //www.chinaeweekly.com(//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