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的夜晚很平靜地過去了。第二天清晨我在自己的床上睜開眼睛，從窗戶向外望，可以看到原始森林邊的樹木。參天大樹伸展開它們的枝條，掩映了我們的房屋。我屏息傾聽各種各樣小鳥美麗的晨歌。那婉轉的歌聲神奇無比，讓我的想像插上了翅膀。

尤蒂還在沈睡，房間裡靜悄悄的。不久，我開始覺得無聊。我從床上跳下來，想看看父母是否已經醒來了。我當然很興奮，很想馬上到外面去看看這新居。父母也還沒有一點動靜，我就自己來到小走廊上。小走廊就在前門和樓梯之間，在這裡我才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看清了周圍環境。

左邊是克利西河，我真想馬上跳進去！現在已經開始漸漸炎熱起來。不久太陽就會發揮它的威力，即使再愛太陽的人也會跑到樹蔭下。在我眼前，褐色土壤裡長出了一棵棵小樹；右邊大約十公尺處的原始森林邊緣還有一棟房子，後來我才知道那是特別為客人建的，但因為我們從來就沒有客人，所以它一直是空著的。距離這房子幾公尺外是另一間小屋，那是我父親的工作室。此後多年，他在那裡打發很多時間，他在那裡學習和研究法虞人的語言。

這時候我發現法虞人的村子開始有了動靜，有人看見了我，他們看來也對我感興趣。很快他們慢慢靠近我，觀察著我的一招一式。

這一次圍觀者中，多了些女人和孩子，他們一小堆一小堆地聚集在一起。孩子們全身裸露，有的孩子肚子鼓鼓的，我後來得知，那是因為他們肚子裡有蟲。有的孩子頭髮是紅色的，這是一種缺乏維生素造成的疾病。最讓我感興趣的是那些婦女，她們比男人的個頭小，但都非常男性化。她們也是赤裸的，唯一不同的是，她們在兩腿之間有一塊樹皮做的遮蓋物，式樣與現代的丁字褲相差無幾。最讓我吃驚的是她們的乳房。它們嚴重下垂，有些甚至垂到了肚臍眼。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情景。我內心希望，等我長大成人，乳房不會變成這個樣子。有一次我把我的想法說給媽媽聽，她安慰我說，之所以會這樣，是因為法虞女人不穿胸罩。

我當然聽不懂法虞人在說些什麼，但有一點很清楚，我是他們的話題中心。他們的語言不同尋常，和歐洲的語言完全不一樣，更像是神秘的歌唱。我被這聲音吸引，因為我從沒聽過這樣悅耳的聲音。我站在那裡，看著，微笑著，但沒有人向我微笑。過了一會兒，我返回房間。

我的家人在法虞人的吵嚷聲中也完全醒了。媽媽在煮咖啡，而爸爸又開始喋喋不休地抱怨無線電，它又鬧起了罷工。爸爸的操作能力實在讓人不敢恭維，而現在他居然拿個錘子東敲敲，西打打。突然，電台響起來了。他自豪地衝著我們說：「我把無線電修好了！」

媽媽笑著把盤子遞給他：「好呀，辛苦忙了半天，你一定要吃些什麼了吧。」

這就是我們在新家的第一頓早餐。

——本文轉載自野人文化《來自石器時代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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