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敖之旅:與楊憲巨集對話
【大紀元10月11日訊】
受訪、整理:楊銀波
主持、採訪:楊憲宏(臺灣政壇名嘴,資深媒體人,臺灣總統府人權諮詢小組委員)
憲宏:這裏是臺北中央廣播電臺《為人民服務:楊憲巨集時間》”焦點訪談”單元。我今天為大家訪問的是住在中國廣東的大陸自由作家楊銀波先生。臺灣著名的文人、立法委員李敖先生9月19號開始對中國進行為期12天的訪問,期間在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復旦大學的三場演講都進行了。李敖此次的表現,各界評論褒貶不一,稱讚他的人認為他為”大陸的思想解放”帶來一些可能性,貶斥他的人認為李敖”只是為了錢”,市儈、媚俗,拍共產黨的馬屁。在今天的節目裏,我們想訪問一個20歲出頭的大陸年輕人,在網路中非常活躍的自由作家,網路雜誌《百年鬥志》的創辦人,《維權通訊》的主編楊銀波先生。楊銀波先生現在雖然很年輕,可是已經是長期關注大陸底層農民工的網路世界評論的敢言少年,我們一起來聽一聽他對李敖有什麼樣的評論。
銀波:你好,憲宏。很高興第二次進入《為人民服務》。
憲宏:銀波,很高興訪問你,你的聲音聽起來非常的有朝氣,很有活力。我們知道楊銀波先生您今年是22歲,重慶農村出生,父母都是外出打工十年以上的農民工。你原來又是一所重點中學的優秀學生,17歲讀高二時就自動退學,開始用筆名”金甄”來寫作,以後又以”鬥志”作為筆名來進入互聯網,前年創辦電子刊物《百年鬥志》週刊,最近又發表民間訪談系列《中國農民工調查》等340多篇文章,大概140萬字,目前擔任網路雜誌《維權通訊》的主編。楊兄雖然很年輕,可是我知道,你在為底層,尤其為大陸底層的農民、農民工來服務,我們想聽一聽你是怎麼看李敖的?你也是透過很多網路,多少看到他的演講內容和相關新聞了,你關心他這樣的人嗎?或者說,你跟象你一樣的年輕人有什麼見解呢?
銀波:說實話,我覺得媒體這麼做有點兒過了,就是各個媒體好象都在炒李敖,以至於,哎……。我告訴你一個”喜劇”,我投稿給《民主論壇》的主編洪哲勝先生,他馬上說:”對不起,我們《民主論壇》不準備開設這個李敖的專區。”(《民主通訊》倒有專題)。至於我個人,說實話,回顧李敖在60、70年代的一些言論,可以說感動了很多人,在我很年少的時候,被感動者甚至包括我在內。我要承認這一點。
憲宏:不只是你,我們都承認,我們都被他感動過。
銀波:但是隨著時間的逐漸推進,隨著社會的進步,還有就是各種矛盾衝突已經引發出來的時候,在這個特殊環節,有一個可以說非常攻於心計,同時也是非常精明的一個文人站了出來,我就覺得這當中是有問題的。舉個例子,這一次很多人誇李敖,說”言論自由”各方面,說”打著紅旗反紅旗”,實際上在我看來都只不過是一丘之貉耳。如果說真正的講言論自由,講自由主義,講在這個時候每個人自己心靈的解放,講對於憲法的訴求,人民和政府之間的關係,其實李敖在許多地方說得並不對,他甚至犯了很多常識性的錯誤。
在我眼中,這是一種”表演秀”。如果再稍稍聰明一點看,我覺得,當局在和李敖做一種交易,而在這個交易當中,彼此之間都在壓籌碼。我也在觀察李敖,有興趣的時候大概去了100多個論壇,我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任何人在談論李敖此行的時候都是分為兩派的,即”挺李敖”或”反李敖”,而這恰好就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你越是反他,或者你越是捧他,得利的其實是李敖或是當局,我們都是在外面為他們倆做一個呐喊的角色。我覺得很無趣,為什麼要摻和這件事?
憲宏:當然,這不免也是一個媒體的欠缺。在每一個時代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可是”眾人皆醉”,可能銀波兄你獨醒,這是個特有的現象。我們在臺灣感受到的也是如此,各大媒體不管是罵李敖,或者是捧李敖,到最後都好象是給了他一個揚名立萬的機會,當然最後他會把它對換成金錢的。最主要的是,即便是在這樣一種氣氛之下,我想先從另一個觀點來看他,就是說:即便如此,李敖這一次進入大陸以後,我們單單從他的言論來分析,他認清楚共產黨了嗎?還是他太天真了呢?因為我的感覺是,他怎麼可以說共產黨是可以任他說這說那,怎麼就可以摸共產黨的”老虎屁股”?
銀波:對不起,我是一點也沒感覺到他摸過什麼”老虎屁股”。如果說北大的演講還稍微讓人覺得有點興奮,無非在那裏罵了些”北大太孬了”,”大陸人心大壞”,不過如些而已。唯一的差別,就是李敖是自從中共建政以來第一個走上北大講臺,還可以這麼插科打諢,敢放言那麼幾句牢騷的一個人。這其實更加顯示了在大陸這裏沒有言論自由。僅僅是這麼幾句罵,發發牢騷,都被稱為是挺有膽量的行為。然後再繼續下去,就越來越沒趣了,看過清華演講、復旦演講以後,還真是為他捏一把汗呀,就是覺得李敖不知道被約談了多少次,要講什麼,講到什麼程度,應該重點的講些什麼課題,而這些課題的尺度又在哪裡,他都深深了然了。連僅有一點漂亮話,也都被刮得差不多了,我感到也是非常辛酸的,真是越看下去,哎,越累。
憲宏:臺灣也有人在講,這次李敖跟中國的朋友見面,都說”百聞不如一見”、”相見不如不見”,就是說留著一點好的印象還好。現在李敖已經越過70歲了,年輕的時候他傲物敢言,曾經是非常多的人所尊敬的偶像。我們撇開這次不談,就是過去你是通過什麼渠道,又是如何認識和看待李敖的?銀波兄剛剛也說曾經對他有所期待嘛。
銀波:回過頭去看,李敖的書大多還是流於民間。我第一次看到李敖的書,是2000年的時候,《環球時報》當時報導李敖獲得所謂”諾貝爾文學獎提名”——其實這個所謂”提名”已經被否定了。當時李敖在大陸出版了一本很厚的書,我現在都還有保留,而且已經讀過十多遍了,是紅色的封面,書名叫《李敖驚世新千年》。在當時的那種環境下,當局把李敖作為分化臺灣執政勢力的一個棋子、一個工具,不管怎麼說,還是功過於過。但是後來慢慢一想,完了,這是一個精心安排的棋局。隨著年齡的不斷增長,自己也有一個自己的思想基礎,慢慢就已經發現:實際上中國在80、90年代,一直到現在的這種民間反思思潮,這種力量遠遠超過李敖的幾千萬字。所以我認為,我們大陸人,要用大陸人的眼光和大陸人的思維來思考李敖此行,以及李敖的前世今生也好,還是他從始至終也好,我們會聰明地發現:李敖不過是一個小丑而已。他是一個在我們眼中頂多可以稱為”娛樂明星”的人物。
憲宏:實際上,我要直接指出你的這個觀察。尤其你說你曾經多次讀過他的書,我為什麼一直要強調經驗,如果那個經驗都在,而假如這次李敖沒有跨海而來,前一陣子也沒有在鳳凰衛視做《李敖有話說》——他甚至都已經向共產黨交心——的這個節目,繼續寫他這樣的東西呢,那麼,他是不是站在中國知識份子的立場上,是不是仍然會作為一個當代反抗精神的標杆呢?
銀波:不能這樣講。李敖是一個怪人,就算是在我還比較欣賞他的某些話和他的膽魄的時候,就有一個評論說”臺灣成就了他”。臺灣慢慢地,也變成了一個自由社會,也可以說是”國民黨成就了他”。但是隨著互聯網的普及,各種資訊的傳播,跟他相反方面的,比如蕭孟能——他的敵手之一——的一些言論,還有包括胡茵夢以及其他一系列的人物,他過去所罵過的這些人,你也可以聽聽他們怎麼講。多方考慮之後,我們發現:我們從來就是聽李敖的一面之辭。就是說,在一個資訊不透明、資訊不夠多元化的情況下,我們接受了李敖,認為他說的是完全正確的,他提供的一切就是證據,而如果你要真正地研究一個問題,研究一個社會或是一個國家,在這樣的情況下,有這樣一個大背景,單獨接觸李敖的書你會發現那只不過是”糖衣炮彈”而已。
憲宏:”金玉其表”。在這一次的經驗之後,我剛才同銀波兄的談話裏得到:一切都還要從正確的歷史出發,來發現高論的時候,才有一個比較有序的價值。那麼,這一回李敖的大陸之行,從北京大學的演講到復旦大學的演講,甚至於,他已經在近兩天自己為自己來評分,自己來定位。其實他”急”了,他已經發現了包括銀波兄你們這些年輕一代的人對他的這一套也不買單了。我其實在他北京大學演講以後,在臺灣也做了訪問。
評論的時候,我認為李敖在北大的演講有兩個特點:第一,他對共產黨”小罵大幫忙”;第二,他認識共產黨以及認識社會,從他的文章可以看出來,他所認識的面不夠,他沒有看到中國底層社會裏非常多勇敢的聲音。我也期望他在這次演講中給與回應,然而他跟這些在中國真正的正義力量是沒有結合在一起的,他是給胡錦濤去拍馬屁的。第一天他的演講完了以後,還有一些學者對我是不服氣的,他們認為李敖絕對沒有拍共產黨馬屁。不過李敖自己馬上就拆自己的台,他到了清華大學、復旦大學就已經自暴其短了,就把他拍馬屁的原原委委都做了說明。甚至,我找出他原先在鳳凰台的講話,就曾經說過叫大家對他到中國的言論不要抱有太高的希望,因為他要到中國去,可能會講一些非常卑微的言論。
銀波:而且,我告訴你,在網路上有一種聲音是非常激烈的,這也是來自青年的聲音,這些聲音是這樣”喊”出來的:為什麼有14億人口的中國,卻要靠臺灣一個70歲的老人來為我們開闢言論自由呢?這難道不是我們大陸青年的可悲嗎?
憲宏:這個反省是重大的,這個觀點比較有重量的、有爆炸性的。那麼我願聞其詳,象這樣的檢討你的看法是什麼呢?
銀波:我個人認為,我們大陸青年絕不會輸給,甚至會遠遠超過李敖當年26歲寫的《老年人與棒子》。說實話,我楊銀波在這方面也不遜於他;可以說,中國大陸有很多青年,都是奮發有為的,而且就在我接觸的一大批為國為民,為民族、為民主而奮鬥的這些青年人當中,有的比我還小,有的僅有十多歲,但是他們的見解不遜于李敖。從長遠的歷史考慮,李敖在整個中國並沒有如他說的”寫白話文前三名”,”要找佩服的人就照鏡子”,他沒有到達這樣的程度。
憲宏:李敖北大演講之後,我曾經在接受臺灣很多媒體採訪的時候,也表達了這個意見。我說,我看到北京大學這樣的言論,覺得不過爾爾,因為我曾經跟中國很多異議人士、維權人士談話,他們的言論尺度跟公開批判共產黨的程度,是遠勝於李敖的,他講的那幾句,老實說是”花拳繡腿”。在這種情況下,我也做了這個肯定。就是說,中國內部要求自由民主的力量,都已經蓄勢待發了,這個時候李敖去了,有一點班門弄斧。我們有一位很好的朋友,叫金衡偉先生,他也曾在我的電臺裏說話,他就說了一句,我覺得很精典,因為李敖先生他用了非常多的毛澤東語錄來講,他是說”毛門面前搬語錄”。那我把它改成不是”毛門”而是”茅坑”,”茅坑裏頭搬語錄”。你們,其實都非常瞭解毛語錄的內容,所以,你覺得他引用毛澤東的那些話,你聽起來的感覺是什麼?
銀波:憲宏兄,你主持節目,我非常欣賞你的就是,在每個單元裏,你既是言者,也是思者,還是行者。我個人認為,毛澤東是中國少數的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毛澤東認為:只承認階級鬥爭還不是真正的馬克思主義者,還必須承認無產階級專政。李敖也說了嘛,社會主義不靈了,馬克思是個騙子,他也講了這些。現在這個社會,你要說是個什麼主義呢?有人說是社會主義,有人說是資本主義,有人說是權貴資本主義,我看這個社會是沒有主義,因為這個社會缺乏一個高度的凝聚力。
李敖所謂”打著紅旗反紅旗”,無非就是說,如果我們翻開中共在1949年之前的言論,在新華社也好,還是在其他的媒體、公開場合所講的話也好,那個時候的中共非常”講”民主自由。但是隨著時間的改變,隨著各種歷史事件的爆發,慢慢地淤積起來之後,原來的民主主義、自由主義已經被漸漸拋棄,現在所實行起來的是一種非常混雜的、非常混亂的一種社會制度。在這個制度之下,如同憲宏兄剛才所講,李敖即便已經70多歲了,1935年就出生了,可是他還是沒有深切地瞭解到中國大陸底層占絕大多數人口的數量群體當中所爆發出來的巨大矛盾和衝突。
不要說遠的,就說近期爆發出來的一例例民工因為討薪而激情殺人的案件,這個2005年的新動向已經被一些學者稱之為”討薪殺人年”。就這個嚴重的,遍及全中國的勞資矛盾,我想請問一下李敖:你有沒有注視到?在這種情況下,人民和政府之間又是一種什麼關係呢?究竟是制度在挑戰著這些弱勢者的忍受能力,還是弱勢者在挑戰制度的權威?這個問題不是”哽兒了”、”顛兒了”、”得兒了”、”慫了”、”翻兒了”這麼簡單的。李敖的幾句演講,對大陸現在的形勢起不了什麼大的作用。一定要全民奮起,這是一個系列的龐大的工程,要做一個全社會的動員。退一萬步說,我們假設,李敖在北大的演講比現在的還要激烈,他乾脆說得比民主鬥士還要民主鬥士,他說得痛快淋漓,那又能怎麼樣呢?
憲宏:他在北京是用北京土話做的演講,其實他的三次演講用一個詞說就夠了,就是”慫了”。在我認為,他根本不敢碰這些我們所瞭解的。銀波兄你瞭解,以及我們非常多獨立思考的知識份子所理解的今天的問題。包括我們長期跟中國知識份子對話,使我完全瞭解中國人有中國人自己解決問題的勇氣跟決心。只是這些勇氣跟決心正在蓄勢待發,他沒有看到這種蓄勢待發,他本來有機會告訴中國的領導人應該到民間去走走,去拜訪一些異議人士。作為一個被國民黨黑牢關押的異議人士,他卻不敢去看現在被共產黨關押在黑牢裏的這些異議人士,他連講都不敢講。
銀波:首先我要跟憲宏兄講一下我的一點點瞭解。李敖他坐了兩次牢,第二次牢據我所知並不是國民黨迫害他,而是他確實有罪,是他詐騙了蕭孟能的錢,這說明我們這些年接觸到的李敖是這個”一面之辭的李敖”,而真正去深入瞭解,我們會發現這個騙子。我也有很多臺灣朋友經常跟我講,他們對李敖的印象是什麼呢?我們不能說他是個瘋子,原話是這樣:李敖是個邊緣人物,是一個過氣的邊緣人物。我在和一些老前輩交流,這些前輩也是頗有高論,是這樣講的:即便李敖是一個人權鬥士、民主鬥士,一個偉大的民主先行者,即便如此,但是就憑他和20多個女人有”關係”,就憑這一點,就看不起他!
憲宏:這裏我倒要解釋一些,臺灣這個地方也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地方,臺灣在過去幾年的自由民主的發展逐漸形成一種態勢,這種態勢可以說是百花齊放,各種可能性都在這個地方競爭,我寧願說是一種文化的演化論吧。李敖的確是在過去文化演化論裏頭佔有一些優勢,比如說他真的能言善道,他在電視上面或者公眾演講上面,如果你要對比大陸及臺灣的演講人士,用幾個字來形容就是”極巧言令色”,他可以把氣氛帶得很好,他也許真的是”滿紙荒唐,一把辛酸”,可能就是這樣,可是他仍舊在某種程度上能夠觸動某種人的心思。
我們不能假設所有的人都是頭腦非常清明的,也許他們需要這些。我的看法是,北大、清華、復旦的三場演講是年已70的李敖唱盡了他的悲歌,這個恐怕就是他的”文化畢業之旅”,不是”神州文化之旅”,而是他的”李敖時代”的”文化畢業旅行”,我認為他選擇了一個不太好看的身段,走下這個舞臺。我也認為,從此李敖就在兩岸之間失去了他的神秘感和期待感了。再回到臺灣,他也就是如此而已了。當然,每一個人都有他的選擇,在臺灣看來,都不會很激烈地去批判他,當然也不會去捧他,這是臺灣社會目前的一個常態。
銀波:李敖先生35年出生,我83年出生,我們之間相差48歲。如果他是一個”個人”,他作為我的一個老前輩,我可以對他持以尊敬;但問題在於,首先,他所講的這些東西是一個社會事件,至少是社會輿論事件。他對大陸進行了干預,或者說批判,這是一個眾人之事,既然是一個政治行為,那麼我覺得我有參與的權利,因此我表達我的個人態度。李敖先生,對不起,抱歉了,我得批評你。第二,我們這次看李敖之行,一般來說在我眼中有三種人:
第一種人,就是過去接觸過李敖的思想、文章,時隔幾年之後再來看李敖,這個人在鳳凰衛視真的是媚骨四陳,這次看北大又會覺得”當年李敖”又回來了,會有這個感覺。他們還是會陷入到過去的一種對比,陷入他自己在過去的青年、少年時的一些想法。我告訴你,李敖寫文字非常通俗易懂,而且善於用排比句,最好的文章就是打廣告,他打廣告是一流的,可以說李敖所有的廣告詞都是一流的,確實是個廣告家。他自己的定位是:高中學歷的人就可以看懂他的東西。沒有錯,確實看得懂,他的文章太好讀了,一本書不需要多少時間就能看完,但是看完之後索然無味。他滿足了青少年的一種浮燥,越浮燥的人,越激憤的人,越對環境不滿的人,從李敖那裏找到了一個”替他們發洩的人”,而並沒有去真正深刻反思:作為一個獨立的觀察者,作為一個社會的生存者,我要如何去研究中國,研究青年人的走向,研究我們這個時代所發生的種種變化。
第二種人,就是他們沒有接觸過李敖,第一次知道李敖這個人,因此,他們對李敖沒有一個”定式”的局限,第一次接觸他,從他的言論就知道這個人究竟是壞蛋還是好漢。第三種人,就是劉曉波這種人。劉曉波是觀察中國動向的重要視窗之一,他對這件事的第一反應,是他在和朋友聚會時說:李敖這個人,玩政治都玩精了,也就是”瘋狂成精”。他為什麼說他精明?有很多人看不出來,看問題表面化,而劉曉波則不然。對中國社會的各個方面、各個時期、各個階段發生的事情,他都有非常深刻的總結,也恰好知道李敖這個人的來由,這兩點都具備之後,他的觀察便很有說服力。所以,我建議很多人聽聽劉曉波怎麼講。
憲宏:我們在臺灣也介紹劉曉波先生對李敖的評價是非常仔細的,他其實是把李敖過去在鳳凰臺上的言論,他已經預言到李敖到中國大陸真的會對共產黨講很多卑微的話。”卑微”兩個字,就倒進了李敖到中國大陸的12天之行,這是一次”卑微之旅”。我要再請教銀波兄,就是你剛才提到李敖在年輕時代寫的《老年人與棒子》這篇文章,他是棒子,把當年的這些當權者,不管是在學界或是在政界,都有認為老人一定要交出棒子,那麼這次你看出他這個老人想要交棒子了嗎?
銀波:我也不想要棒子。我的棒子是我自己做出來的,每一個人都不應首先奢求別人賜予他什麼,而是在於自己奮鬥到一個怎麼樣的結果。當年《老年人與棒子》確實是轟動臺灣文壇啊,我知道那時候很多人覺得李敖喊出了年輕人的心聲,也確實對學究氣,對腐朽者,說得不好聽一點,是對”占著茅坑不拉屎”的這樣一群人頗有憤慨。那麼,李敖又做出了什麼結果呢?當然他喊出了很多,有研究孫中山的、研究蔣介石的、研究國民黨的,甚至當年民進黨在他眼中,他都有認為這無非就是用一個”王八蛋”來打一個”烏龜”。然而,就這樣的一些言詞,在大陸那麼大一個國家,還真不是李敖說的這麼簡單。我認為,任何一個年齡層,任何一個老、中、青年人,大家都應該齊奮鬥,這才是最重要的。不必要一定在乎誰搶了誰的飯碗,這個太過圈子化,太過精於設計,而真正應該做的是:如果是真正為國為民的話,那麼不要太計較個人得失,所以我認為李敖是一個非常勢利和功利的人。據傳言說:李敖在臺灣現在是窮得響叮噹了,說好象要到大陸去找一點錢,所以才有這次策劃,我不知道這個是否屬實?
憲宏:這個嘛,應該是李敖他也承認他需要錢,他年紀也很大了,孩子還很小,太太又年輕。他其實是非常照顧家的,從一個照顧家的男人的眼光來看,其實李敖是非常努力賺錢照顧家的。這個我們不評論了,他需要錢這是事實,他是不是那麼窮呢,其實他還算是滿有錢的人嘛。我們看李敖的幾十年,真是”輕舟已過萬重山”啊,但是我還是要繼續請教你:李敖在臺灣所度過的這一段時間,很多人認為他除了自己抬高自己以外,真正還是做了一些事的,這些事情包括今天陳水扁總統都曾經在過去黨外的時代跟李敖合作過,很多臺灣當今的掌權者跟李敖先生都有交情。過去,他號稱自己是俠骨豪情、濟弱扶清,這些都是他在文字裏面說過的,應該也做了一些事,也不是沒有,他對抗國民黨也坐了國民黨的黑牢,也做了很多揭穿的工作。
可是,他到了晚年,在對待共產黨的時候,大家說你會像罵國民黨一樣去罵共產黨那個更專制的黨嗎?大家懷疑他,他果然被大家懷疑對了,他不敢。我還不做論斷,說他是完全識時務了。就是說在現在中國這個情境下,只能跟胡錦濤交往而不是和中國廣大人民交往,他不那麼敢和中國這些朋友交往,其實從他這次的行為就可以看出來。12天的時間,他隨時都可以排出時間,要求去跟中國大陸的包括像劉曉波這些人見面、對談,其實作為臺灣一個真正好的思想家,要到是中國大陸去,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應該不是要見胡錦濤,而是見大陸的異議人士,去表示他關心誰。比如布希總統不久前在紐約的華爾道夫見胡錦濤的時候,當面交給他一份關押在中國大陸黑牢裏頭,特別是因”文字獄”關進去的這些人,包括趙岩、師濤,讓胡錦濤當時非常沒面子。可是你敢關人,人家就敢這們對付你嘛,你這是咎由自取,就說你敢興”文字獄”關人,全世界都在看,作為一個知識份子能做什麼呢?
銀波:我可以接著你的話講。其實我們一直以李敖的立場,李敖可能會的立場,李敖已經有的立場,李敖過去的、末來的立場和現在的立場來看事情的動向,實際上我們忽略了另外一個重要角色——當局。這並不是李敖如何識時務,又如何怎麼樣。實際上,李敖無非是一個棋子而已,莊家不是他,莊家是當局。如果用大陸人的眼光來思考這個問題,我們認為共產黨裏面確實有高人,他們已經看准了、看透了李敖:你就是不敢罵我!你就是這麼一個份量!他們早就對李敖這個人深思熟慮,可以說已經想得無比嫺熟,吃定你李敖了!從這點來說,我覺得李敖戰戰兢兢是有道理、有委屈的,他必須戰戰兢兢,他也沒有能力不戰戰兢兢。
憲宏:我對這個就很有興趣了。那麼,你認為包括今年裏連續的幾次大戲,讓國民黨的前任主席連戰走一趟,讓宋楚瑜走一趟,把他們消耗完以後,開始消耗李敖這樣的人。我順著這個石頭過河,你認為你剛剛所描述的高明人士,能夠消化掉連戰、宋楚瑜、李敖的這些計策裏頭,是不是最終其實想消化掉陳水扁總統呢?
銀波:我現在不敢這麼講。陳先生如果自己足夠智慧的話,我想他能夠想到這些。不過我覺得臺灣真正要做的事情、肯定要做的事情,從長遠考慮,是要促進大陸民主,這是他應該做的事情,這是立足長遠。當然我們任何一個中國人都是希望走到這一天,大陸這邊在做,但我希望社會各界、海內外,每一種力量都能照顧到這一點。至於民進黨的具體走向和陳先生的政策方針如何去走,我想他們自己比我更高明,他們自己會想辦法。
憲宏:你剛剛提到一個,也許你是順口講,可是在我聽起來確實是非常有衝擊力的一個觀點,就是說中國大陸的觀點:他們,真實的是在怎麼看待臺灣?長期以來,我們看到的是中共的觀點,而不是中國大陸的觀點,我們看到的是什麼國台辦、什麼中宣部、什麼胡錦濤、溫家寶的觀點等等,可是我想知道並且會相信在中國大陸知識份子怎麼觀察臺灣。
銀波:我回答你這個問題。作為一個大陸青年作家,我可以談一下我對臺灣的印象。我研究過臺灣的媒體,研究過臺灣的黑社會,研究過臺灣的民主進程,在這個過程當中,也是感受到臺灣的很多的血淚呀,風霜雨雪,打壓、迫害什麼都有。可以說,臺灣過去的很多人物在很多地方不亞於大陸異議者所受到的這種迫害,整個歷程也是非常艱苦,非常了不起。現在的臺灣在我們的眼中,它是真正的民主燈塔,在這種情況下,在整個中國大陸,我們可以說隔海相望,臺灣真的是太重要了。
我的大體觀點是:第一,兩岸之間不能有戰爭;第二,我也希望臺灣能更多地深入中國大陸的底層,深入到更廣大的範圍,更真實地做一個大陸的見證。我前一陣子聽我的一個臺灣朋友說,你們臺灣的媒體經常報導大陸吃什麼,哪裡好玩,哪裡好旅遊,居然就是這些,這其實是一個非常表面化的大陸。我真是希望臺灣有更多的媒體,來關注真正的大陸。這個大陸,可以說有風花雪月,當然也有嬉笑怒駡和悲歡離合。讓大陸更近地走近臺灣,也讓臺灣更多地看到大陸。我們畢竟還是同根同祖,一想到這些,我還是希望臺灣能更多地為大陸做點事情。我們中國大陸的這些知識份子從內心來說,也是希望多為兩岸做些事,不管出現什麼樣的衝突,我們始終都站在尊重每一個人、尊重每一個族群的權利的高度來看待問題的本身。
憲宏:今天,我們從李敖談到要寄希望于國民自身的覺醒,銀波兄的想法也非常值得臺灣方面來重視。好,我們今天非常感謝銀波兄接受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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