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月:吉普賽之夜
大幕徐徐拉開,燈光轉暗。
小提琴淌出低沉的旋律,手風琴送來嗚咽的風聲,琴聲幽幽。東歐的原野。農田。村莊。樹林。夕陽。
天幕上,落日如金,長天如染。一行大篷車,從遠方走來。疲憊的馬拉著破舊的車,搖晃著,顛簸著。是鼓聲還是馬蹄聲?飛揚的塵土中,蓬車隊漸漸近了。
小提琴旋律一轉,風聲停止。鼓聲定住,餘音在大廳裡迴旋。
一片空地上,大篷車圍成一個圓圈。男人跳下車,解開馬。破舊的篷車裡你推我搡地鑽出尖叫的孩子,走下披著烏黑長髮的少女。天暗月出。風住了,篝火燃得正旺。風琴手猛一跺腳,手指在健盤上飛快地跳躍。
篝火旁,黑髮的小伙子跳起來,走向心愛的姑娘。姑娘站起來,伸展雙臂,寬大的裙子緩緩擺動。兩雙黑眼睛含情對視,琴聲悠揚,姑娘和小伙翩翩起舞。眾人拍手,孩子們跺腳。
手風琴拉出長長的風聲,篝火呼呼地竄得老高,劈劈啪啪的火星禮花一般飛到空中。風琴手如醉如癡,提琴手似夢似狂,鼓聲如狂風暴雨。流浪的吉普賽人以天做幕布,以地做舞台,只有天地才能承受如此沸騰的生命,如此熱烈的激情。
舞步中,樹林醒了,荒原活了,月亮笑了,星星落下露珠的眼淚。鼓手一聲高喊,音樂嘎然而止。
火光,人影,荒原,明月,在天幕上定格。
(原載於《新象週刊》「文心園地」,2004年4月9日)(//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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