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梅蓀:祭拜紫陽靈堂紀實
【大紀元1月26日訊】1月20日是趙紫陽辭世第4日,一大早,王俊秀帶著含著熱淚連夜改定的《痛悼紫陽》的祭文來我家,我帶著為趙紫陽85誕辰而作的《趙紫陽是我國憲政民主法治建設的開創者》一文,一起去趙紫陽家。
我倆來到花市,王俊秀堅持買了一個大花籃,在緞帶上寫著「趙公紫陽千古」,而且打算抬著花籃在馬路上走一段,以示氣氛,提請人們不要忘記先總理的功德。年輕的司機只知趙紫陽其名而不知其實。王俊秀沒好氣的說,趙紫陽是反對向學生開槍的人。司機歉意地說當時自己是不懂事的小學生。他開車徑直駛到戒備森嚴的富強胡同口,我們堅持把車繞到燈市口西街的世都大商場的繁華廣場處卸下花籃,與等在那裡的趙?、婁健、劉檸等匯合。我們一起抬著花籃,在大街上默默地行進。
圖1-1-行進在燈市西口大街
圖1-2–在富強胡同,左起,王俊秀、婁健、趙暘、俞梅蓀
中午時分,我們來到富強胡同口,卻找不到「富強胡同」的路標牌子。我記得以前這裡是有牌子的,莫非被卸掉了。只見胡同裡停著長長的一排各色轎車,我記得平時這條小胡同裡很冷清,幾乎沒有車,莫非都是來弔唁的車輛,我心頭一熱。胡同裡有不少便衣人員在遊蕩,我們旁若無人地抬著花籃來到富強胡同6號趙紫陽家門口。我迅疾地照了一張相,立即有人喊道:「這裡不准照相!」我把相機放進衣兜,頭也不回地快步走進大門。
圖1-3-富強胡同6號大門口
院子裡擺滿了花籃,弔唁的人並不多,連同我們一行也不到20人。我在簽名本上沈痛地的簽上名字。在靈堂面對紫陽遺像,我悲從中來。我與紫陽的子女們握手。我覺他們不僅很悲痛而且很壓抑,這使我又多了一層傷感。我把一式十份的《痛悼紫陽》的祭文和我的文章,分送給趙大軍、趙二軍等。我說:「當年我在紫陽同志領導下,搞立法。人們一般只知道紫陽同志對經濟體制改革的巨大貢獻,其實紫陽同志一上台就抓法治,後來他又為提出『在民主和法治的軌道上解決問題』而下台。他對我國法治建設的貢獻更為巨大。我有幸在他的領導下工作多年,但是我們做的離紫陽同志的要求還差得很遠。」趙大軍激動地緊握我的手,大家在紫陽的遺像前合影。
圖3-1-趙紫陽書房作靈堂-左1花圈緞帶上:親愛的爸爸我們感謝您,大軍等子女;中間花圈緞帶:你放心去吧,伯琪(夫人);右3高的黃花圈緞帶:趙公紫陽千古,田紀雲(原副總理)等;左1黑色緞帶:中國人民最忠誠的偉大兒子趙紫陽同志永垂不朽,杜導正(原部長)等。
圖3-2-俞梅蓀把撰寫的《趙紫陽是我國憲政民主法治建設的開創者》一文交給趙大軍夫婦並其子女。右側的輓聯:做爸爸的兒女是我們今生的榮幸。
圖3-3-左起,王俊秀、趙大軍、俞梅蓀。趙大軍拿著俞的《趙紫陽是我國憲政民主法治建設的開創者》一文。
圖3-4-左起,王俊秀、趙大軍、趙二軍、俞梅蓀、趙暘、婁健。趙大軍拿著俞的《趙紫陽是我國憲政民主法治建設的開創者》一文。
法律人王俊秀竟嚎啕大哭起來,我們大家都淚眼汪汪。趙二軍送給我們每人一張趙紫陽的近照,又熱情地拉著我在院子裡看看,還把院子裡的趙三軍介紹給我。趙二軍說,靈堂是爸爸的書房,爸爸平日大部分時間都在書房裡。只見這裡的一切都很陳舊,院落有些破損。樸實的趙二軍邀我們到會客室裡坐坐,這裡的趙紫陽的三兒媳任克英拿著相機要為我們在趙紫陽的相前照相。我們稍坐片刻,不好意思過多地打攪日日接待弔唁者的趙家兒女們而告辭了。
圖4-2-在趙紫陽家會客室,左起,婁健、趙暘、王俊秀、俞梅蓀,其中3位是北大人和法律專業。
圖4-3左起,王俊秀、任克英(趙的兒媳)、劉檸
面對比我個子高,比我年長的趙大軍、趙二軍,我卻開口閉口「紫陽同志如何如何」直呼其令尊大人,真是大不敬。「紫陽同志如何如何」,這是當年我在中南海工作時,大家的口頭語,不習慣稱其為趙總理、趙總書記,現在更無法改口為趙老、趙公了,因為他永遠是年輕的。
我們在院子裡徘徊,感受著其家人的熱情好客。紫陽同志的音容笑貌和高瞻遠矚恍如昨日,我似乎回到了當年。15年來,凡我路過燈市西口大街,總是習慣地繞道這裡,在門外徘徊,為無法進門而傷感。如今,斯人已去,我百感交集,懊喪不已。
我們仰視著屋裡屋外滿墻的輓聯,王俊秀把祭文小心翼翼地貼在趙紫陽書房的窗外。我們議論著靈堂上趙紫陽身穿粗布舊襯衣且姿勢頗為隨意的相片,看來他在晚年遠離官場與世俗並與之決裂而徹底平民化了。平民總理,總理平民,仙風道骨青布衣,超凡與空靈,這必是趙紫陽最喜歡的形象。
我們在此逗留了1小時,大家的悲痛似乎得以宣洩,心情平靜了一些。我們出大門時,我提議在此合影留念。大家正要照相,一個年輕的便衣人員衝到我面前喊道: 「門口不許照相!」趙紫陽治喪期間竟如此蠻橫。我怒吼道:「你憑什麼不讓照相?憑哪條規定不讓照?你把規定說出來!」一個老便衣迅速過來攔住了那個年輕人。
圖5-1左起,王俊秀、俞梅蓀、趙暘、婁健,悼念完畢出門時,在富強胡同6號趙紫陽家大門口合影時,便衣上前制止,被俞梅蓀怒斥喝退後合影。
圖5-2-王俊秀把悼詞貼在趙紫陽書房的窗外
合影后,我想,前來弔唁的人們一出門就要如此受氣,這還得了!我怒不可遏地吼道,你們是要在這裡鬧事,要挑起事端嗎!我要上前去教訓他,被朋友們拉住。一個老便衣過來握著我的手,神秘地說:「我理解你,我來送你出胡同。」我憤怒地說:「你是什麼人?不要你送!」他神秘兮兮地答道:「我是志願者,平靜點吧。我送你,不然你會出不去的。」我對他十分厭惡,他卻一直緊緊握著我的手,堅持把我送到胡同口。我對大家說,這是在唱紅臉和白臉呢。我見胡同裡的一大排車輛根本沒有動過,來弔唁的人們都不是汽車族。按理如此國喪活動,警方早已把這些車輛驅走了,莫非是故意在這個小胡同裡擠佔地方呢。
三天後,我又來此。趙二軍關切地問:「那天你出去時遇到麻煩了吧?」「沒有。」我矢口否認,我不願再給他增加煩惱。我又見到一旁的那位老便衣,他是二軍的朋友,幹過保衛工作,那天果真是在保護我,使我很感動。
回想周恩來、胡耀邦去世,人們自發地起來表達對領袖的哀思,這原本是天大的好事,但警方卻嚴厲打壓,激起民憤,又上綱上線地整人抓人,激化社會矛盾,唯恐天下不亂,終於釀成所謂的「暴亂」、「動亂」、「政治風波」。前車之鑒,警方仍不汲取教訓而胡作非為,真是動亂之源,真是黨和國家之大禍呀!民意猶如奔騰不息的黃河之水,可疏而不可堵。
由王俊秀統稿改定的《痛悼紫陽》祭文如下:
偉人的離去,往往標誌著一個時代的結束,一個新時代的開始。
紫陽先生駕鶴西去了,我們夢寐以求的新時代又在哪裡?!
紫陽先生駕鶴西去了,你的抱憾離去將成為我們心頭永遠不滅的記憶。我們永遠記得,你曾經用你的身軀抵抗射殺我們民族美好未來的槍彈,你坦然面對16年沒有自由的生活,決不低頭,擔當著正義,顯示了崇高的政治勇氣。正是有了你,那灰暗的政治才顯示了一點高貴的色彩,得到了一點救贖,雖然那被拯救者闇弱的靈魂卻對你回報以冷酷的幽閉。16年來,你,以一介布衣之身,讓亂國者恐懼,讓怯懦者慚愧,讓志士們發憤。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所有心懷正義的愛國者的目光都緊緊追隨著你的腳步,為你祈禱,希望有一天和你一起為民族的未來奮鬥,因為我們分享著同樣不計個人利害、同樣對民族的摯愛、同樣對正義和自由的追求。如今,壯志未酬,天人永隔,怎能不讓我們悲痛萬分!
沈默無法遮蔽我們對你的懷念和崇敬,它反倒突現了愛的深刻,這種令不肖者嫉妒的愛是人民獻給你的最珍貴的紀念碑。利害無法壓倒人民對你的哀悼,它反倒成全了人的尊嚴,這尊嚴是你留給我們最好的禮物。以利害勸誘我們的人以為一個稍有價值的人只會計較生命的安危,卻不知道「他唯一顧慮的在於行為之是非、善惡。」在他們心中從來沒有「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趨避之」的胸懷。如果沒有對正義的堅持,沒有對國家民族的責任感,又怎麼能指望得到人民的熱愛?
紫陽先生離開了我們,我們知道你在天之靈,會和我們所有偉大的祖先一起,佑護你的國家,佑護你的同胞。我們也知道,終究有一天我們的祖國會獲得自由和文明,我們相信這一天不會太遠,到那個時候,紫陽先生,我們會帶著鮮花和美酒來與你一起歡呼。
安息吧,紫陽。
八九一代人敬挽於紫陽靈堂2005年1月20日
(由於技術原因,此文的照片暫略,謹向作者和讀者致歉!)
──轉自《議報》第182期(//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