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1月21日訊】(大紀元記者李梅、郭秀蘭報導)前中共總書記趙紫陽於北京時間1月17日病逝,趙紫陽先生前智囊之一吳國光日前接受了大紀元記者採訪。
吳國光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中期是趙紫陽主政時期政治改革智囊團成員之一。六四事件之後他在美國普林斯頓大學取得政治學博士學位,在香港任教九年,目前是加拿大維多利亞大學中國研究與亞太關係講座教授,並執教政治科學係和歷史係。
記者:中共極為低調公佈趙紫陽先生去世的消息,並且不打算為趙紫陽先生開追悼會,您如何看待?
吳國光:我並不覺得奇怪。這是一個沒有人性的政權,他當然做出沒有人性的反應。他們關心的,只是他們的權力和地位。
記者:您如何評價趙紫陽?
吳國光:趙紫陽的偉大之處,突出地表現為,他可以為了良知、理想和百姓的利益而犧牲自己的權力與地位,甚至犧牲自己的自由。為此他寧願失去自己的一切東西。這與今天的中國執政者的品質形成鮮明的對比,甚至也與今天整個中國社會的墮落的氛圍形成鮮明的對比。
十幾年來,在專制政治的鎮壓和收買這樣一種雙重蹂躪之下,這個社會正在忘記基本的文明準則,失去起碼的人性關懷,只認金錢,只認權力,為了金錢和權力甚麼樣的下三濫事情都可以做得出來。當官的更是昧著良心往上爬、撈好處。對比之下,我們可以看到趙紫陽一九八九年的舉動,特別是他此後十五年零八個月當中的堅持,是多麼偉大。當然,他這種舉動和堅持,與他對建設中國的文明的、民主的、符合百姓利益的政治制度的理念是分不開的。這種理念,還有他在經濟改革中的貢獻,也都是奠定趙紫陽曆史地位的基本的東西。
記者:您認為趙紫陽逝世對中國政局會有甚麼影響?
吳國光:在目前的影響,看來是威脅到了中共所謂的穩定,也就是那種暴政之下的糜爛之中的一種穩定。他連個追悼會都不敢開,消息也不敢上中央電視臺,甚至不敢讓鮑彤出門去弔唁趙紫陽,這個『穩定』脆弱到甚麼樣子?既然是這麼脆弱的『穩定』,那裏面一定有很大的問題嘛,為甚麼還要維持這樣的『穩定』?既然你中共政權還在那裏說甚麼一九八九年的決定是正確的,符合中國人的利益,而趙紫陽是錯誤的,為甚麼這個『正確』的決定讓他們自己這麼害怕?甚至害怕面對已經去世的趙紫陽!
八九年的決定就是沒有起碼人性、只顧權力地位的一個決定,十五年多了他們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現在可以把不要臉的事情說成榮耀。既然榮耀得很,既然說那樣才對中國人有好處,為甚麼不敢讓中國百姓知道趙紫陽去世了,不敢讓一般民眾自由地表達他們對趙紫陽的看法?最近幾年,這個政權更是好話說盡,自說自話、自吹自擂地好話說盡。現在在趙紫陽去世的事情上,他們的所作所為只能是讓更多的人認識到這個政權的本質,只能是自己戳穿自己吹起來的那些肥皂泡。
從長遠的影響來講,我覺得對中國的政局會有長遠的影響。因為趙紫陽先生主張在中國進行政治制度的改變,實行走向民主化的政治轉型。這種改革才能解決中國今天面臨的一系列矛盾和問題,才能讓民眾分享到經濟繁榮的好處,民眾而且一起參與來推動這個轉型。
一個政權的根基應該是民眾的認可,而不是採取暴力鎮壓民眾的方式來維持。這樣一種主張、這樣一個立場,對中國政局的長遠影響是會非常大的,因為中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繞過政治體制轉型的這一關。
去年趙紫陽先生八十五壽辰的時候,我寫了一篇短文,把這一關叫做『紫陽關』。因為他是為了推動中國過這一關而落馬的。中國早晚要過這一關。你不過,大家越發懷念趙紫陽,越發體會到趙紫陽的價值,趙紫陽的影響就會直接挑戰這個政權的合法性,挑戰他那種靠警察和金錢維繫的穩定,就是現在這個局勢。這種局勢隨著時間推移、中國矛盾進一步深化,只會更危險。
記者:您認為,中共這樣對待趙紫陽先生,中國的百姓能否接受?
吳國光:我不知道。中國的百姓沒有起碼的知情權,也沒有起碼的表達自己意願的可能。當年趙紫陽就是想改變這種狀況。現在呢,已經是甚麼信息社會了,可是,就拿這件事說,中國民眾大都不知道趙紫陽去世的消息,年輕人因為十五年來的歷史歪曲甚至不知道有趙紫陽這麼一個人。即使是這樣,你看,趙紫陽一死,共產黨如臨大敵。這個敵人,不是趙紫陽,因為他已經不在了嘛,這個敵人就是百姓!
記者:國內民眾會不會對趙紫陽先生的逝世有強烈反應?
吳國光:會不會引發像過去週恩來胡耀邦去世後那樣的情況,不光是看民眾這個方面。周恩來死的時候是在任總理,有官方身份;胡耀邦去世的時候,中國的政治局勢大體上是寬鬆的。現在的政權霸道得很,他不喜歡的東西,你就不能喜歡,你要表示任何的意見他就要鎮壓你。
當然會有民眾要表達他們的哀思,但是很多人可能就不敢表達,尤其是不敢去天安門悼念。再說,可能去也去不成,走到半路就被警察或者便衣截住了。這也不光是今天。十五年半以來,天安門也好,其他可能的公眾活動場所也好,不都是這個樣子嘛?到天安門遊玩都不能穿黃色的衣服!
記者:您認為中共的這種高壓統治真的能壓制的了嗎?
吳國光:我不知道。至少在過去十五年以來他是達到了目的。中國人逆來順受,能忍氣吞聲,整個社會的價值氛圍又是不分是非,這十五年來尤其如此。出賣人格得到權力或者物質的好處,大家不僅不是不以為然,而且還很羨慕,佩服,覺得那樣的人纔是有本事,還要去趨炎附勢。也許一般民眾並不是這麼無恥,我看所謂精英階層,甚麼知識份子,十五年來大部份是這樣子的。
記者:但是中國現在的社會矛盾是非常的尖銳。
吳國光:對,是非常尖銳。我們講到價值、道德、人格等等,並不光是因為這些東西是抽像的『好』的東西,而首先是因為這些東西是維繫一個社會健康發展的基本要件之一。大家都不要這些東西了,惡棍和流氓就成了這個社會的主導力量。惡棍和流氓才不管你別人死活呢,他只考慮自己的慾望。這樣的人統治一個社會,社會的矛盾怎麼可能不突出、不尖銳?而面對這樣的矛盾,惡棍和流氓的辦法就是去打呀。所以,一方面是矛盾尖銳,一方面是高壓統治。這兩個東西是共生的。
壓得住,流氓惡棍繼續得意。有一天它壓不住的時候,那就不可收拾。這就像火山爆發一樣。火山不是在爆發的那一刻才有岩漿的湧動。它開始的時候是一次又一次地要爆發,可是起不來,每次都壓住啦。到最後才會有火山爆發。如果有一些岩漿湧動,他就很快流出來了,沒有高壓,也就不會有火山爆發了。
所以,趙紫陽那個時候講政治改革,就強調要疏導,要讓民眾參與,要讓民眾制約官僚的權力,有話有處講,有冤有處訴,當然從積極的方面講還要有本事有處用——如果也套我們現在火山的比喻,可以說是有能量要給他渠道形成建設的功能。火山是一種能量嘛。他說要通過這樣的政治改革形成長治久安的局面。把趙打下去,就是這個政權完全不能接受這種思想,直到今天也不能接受,所以這個政權對趙和他的去世還是這樣一種法西斯態度。他不願意與人民明分享,不管是分享經濟好處還是政治權力,矛盾當然就尖銳。越尖銳他越高壓。高壓是火山爆發的條件。
記者:趙紫陽先生辭世適逢退黨潮起之時,您是怎麼看待網上越來越多的退黨聲明?
吳國光:這也是一種爆發,或者說是一種岩漿湧動吧。
記者:有人說,沒有共產黨,中國怎麼辦?你對此有甚麼看法?
吳國光:世界上沒有共產黨的國家非常非常多,或者準確地說是不實行共產黨這套制度的國家非常非常多。他們絕大多數都比中國治理得好,好很多。臺灣不是說是中國的一部份嘛?他沒有共產黨,但是他的經濟發展、政治發展、人民自由乃至國際威望,都比中國共產黨治理下的中國好很多很多。
社會心理學中發現了一個東西,叫『斯德哥爾摩徵候』,說的是人質被綁匪劫持的時間長了,心理變態,反過來會感謝綁匪,覺得自己一旦離開了綁匪就沒有辦法生活了。那種沒有共產黨,中國就沒有辦法的擔心,我看屬於這種現象。◇(//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