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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連載﹕《四面牆》(三十三)

麥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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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8月5日訊】(3)褲襠裏的蝨子

豐子傑果然如期下了隊,金魚眼也終於被扶正了。

以前光聽說最沒本事的人才當官,現在知道那多少有些嫉妒的成分在內,當官是需要“能力”的,領導老百姓還好糊弄,領導流氓就不同了。金魚眼和豐子傑一比,就看出成色不一樣了。雖然積蓄了充分的熱情,又有政府在後面給撐腰,大夥還是不買他的帳,先前,哪幾位爺聊天聲音太激動了,豐子傑只要輕咳一聲,或躺在那拿手指敲兩下鋪板,立刻就見效;放金魚眼這裏,就得嗷嗷叫才壓制得住。金魚眼這個領導,人氣忒差,有流氓氣,沒流氓義,政府一手提起來的,光看著帽子高了,其實是一跳蚤,就窮蹦達能耐。

好在在這裏的日子都不長了,也沒有誰真跟他叫勁,得過且過者多。

豐子傑一走,金魚眼其實也有些心虛,人家豐子傑手底下真有幾個小弟給踢腳啊,一有什麽事,不用豐哥招呼,呼啦先撲上去四五條狗,那麽點小地方,你就是燕子李三也騰挪不開,幹去吃虧的了,現在不講單挑了,一動手就是群毆,打流氓架,混戰,再趕上打便宜人的三隻手多,誰一處於劣勢,光去倒楣的了,仿佛一隻流血的狼,血腥氣會招來同類撕扯它的生命。所以有一個八面威風的老大在那戳著,想鬧事的人也先寒了。

金魚眼就沒有這個優勢,從豐子傑身上,他除了繼承了兩個小丫鬟,沒有一個貼心跟他捧臭腳的。就那兩個跟屁的,也不老服帖的,表面什麽活都不少幹,心氣卻顯見得不如先前。

不過金魚眼還沒傻到家門外頭去,普通政客的覺悟還是有一點的,也知道攏著如侯爺這樣民間勢力,也知道哄著舒和我們這樣被龐管用著的文人,也知道慢慢拉攏幾個傻狗似的爪牙。這樣的綜合勢力,只要三分之一就夠了,剩下那十七八個傢夥,就成了倒楣蛋,成了監室裏的“老百姓”。

有幾個混蛋,豐子傑在的時候,不顯山不露水的,雖然也在上面浮著,豐子傑有什麽需要“動手”的事,也狗似的撲上去踢腳,但豐子傑不給他們張牙舞爪的空間,豐子傑就搞一言堂,誰也不能在號裏發號施令,不慣那窮毛病,誰探頭拍誰。自打一上金魚眼的船,這幾位就橫行開了,在號裏整天窮咋呼,金魚眼也不管,也管不了,哪個流氓在外面不比他牌兒亮?在這些人眼裏,金魚眼連雞巴都不如——一個小子趁金魚眼去管教室的時候這樣說過。要是放豐子傑手裏,再給他移植幾個苦膽也不敢呀。

那幾個傢夥,將來估計保命都懸乎。一個叫樂樂的,剛二十,團夥犯罪,搶劫、強姦、殺人、尋釁滋事,起訴書上打了一大溜,說是一群小青年,十來號人,無所事事,除了找樂,沒什麽別的遠大理想,成天就是下飯店、泡網吧、逛歌舞廳,沒錢了就搶,也不分時間地點,看見一礙眼的,上去就打,翻了錢就一哄而散,讓警察同志和現場群衆摸不著頭腦。有一次租車去郊外兜風,半路看一妞走的孤單,開門就拽上來,亂玩一通,搜刮了錢財,車子也不減速,拉門就給踹下去了。如此種種,不一而足。

樂樂對自己參與的犯罪活動,一直的態度就是津津樂道和臭不要臉,他最得意的就是一次在居民區裏的勾當,豐子傑在的時候,他就給我們回憶過:“那晚上我們五個,喝美了,溜達進一樓群裏,就想找找樂兒,巧了,一女的扭扭地從樓檔子裏出來,黑的乎看不清臉,光知道是女的,穿一白色長裙兒,我們說就是她了,刷拉圍上去,拿話一唬,就傻啦,讓大虎擠牆旮旯立著就給幹了,完事讓她臉沖牆蹶著,大虎那狗日的把裙子從後面給撩起來,大白屁股朝天亮著,哈,我們嚇唬那女的:不許動換!然後我們躡腳溜開,都出了樓群了,回頭看,那大屁股還老實蹶著哪,哈哈,真他媽好玩,把我們笑翻啦。”

先前,大夥剛跟著笑,豐子傑就罵他道:“捏死吧,是人麽你們!以後在這屋裏別提花案呀,我噁心這事,什麽雞巴光彩事呢,瞧把你美的,操!”樂樂就不再言語,蔫蔫的,怨氣不敢流露半分。

還有一個搶計程車的,把司機給宰了,這個將來肯定得斃了。此人沒什麽特色,整天鬱鬱寡歡的樣子,跟誰都愛翻白眼珠子,沒少挨豐子傑嚇唬。

另一個綽號豹崽的是多次犯,一身花,又是龍又是虎的,刺得亂七八糟,應該不是一個時期的作品。這廝在外面也是雄起一方的流氓,算是有成績的,但論輩分,應該沒有豐子傑高,出道稍晚,手下的弟兄有幾十號,也都沒什麽檔次,就吃半條街,沒創下一點安身立命的基業。這回進來,也是摞了一大堆罪名,搶劫啦,敲詐勒索啦,非法拘禁啦,綁架啦,一個團夥進來十四五個,罪名是圈套圈,各有側重的,本來在分局都下了起訴,一“嚴打”,又給升上來了。豹崽長得鼠目鷹鼻,總是一副陰鬱高傲的樣子,似乎很把自己當個人物,不過,豐子傑在的時候,還不是老實眯著?

豐子傑一走,這些褲襠裏的蝨子都鑽了出來。

——“操你奶奶的,大臭,于得水!別撓啦,看得我身上直他媽癢癢!”樂樂在鋪上號起來。

“忍著點啊,你們倆都有點公德好不好!”金魚眼馬上頒佈命令。

大臭和于得水把手從襠裏抽出來,咧嘴哈著氣,不停地挪蹭著大腿,用非暴力的方式,繼續跟轟轟烈烈的疥毒做著鬥爭。

劉金鍾的板瘡也鬧得很厲害,可能還感染了膿包疥,爛得屁股蛋子上成片的腐敗,快成官僚機構了。每天只好把手紙墊在褲衩裏,隔一會換一次,拿下的手紙都洇透了血色和膿水。所裏給拿的藥還是硫磺膏,似乎這是太上老君的靈丹。

經過臨床實驗,我知道那個藥根本不是板瘡的對手。我每天坐板時就忽左忽右地欠著身子,輪流解放半拉屁股出來,緩解一下壓力,半個多月下來,病情沒有好轉,但也沒有像劉金鍾和大臭、于得水那樣愈演愈烈,悲慘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常博和海大爺比較胖,屁股相對肥大許多,受打擊的範圍和程度都比其他人嚴重,先後去醫務室各輸了兩次高價液,見效,基本和我的狀態持平了。

這天,突然對門傳來痛苦的呻吟,還伴隨著啪啪的抽打聲。豹崽隔門看了一眼,問他們幹什麽呢,對門說:“治板瘡啊。”

豹崽興奮地說:“嗨,看我這雞巴腦子,我想起來了,這板瘡好治啊,還絕對靈,以前我們在勞改隊都這麽治。”

我想:這小子又想什麽花招整人呀?

這時候管教已經被對門的動靜驚動過來,大聲問怎麽回事。對門的理直氣壯地說:“我們用土辦法治板瘡呢,快20個人得板瘡了,不治不行啦。”

“別他媽瞎弄啊,有病找大夫。”管教說一句就往回走。

對門立刻七嘴八舌地起哄:“沒錢啊。”“窮啊。”“窮人看不起病啊。”“救救我的屁股吧!”

我們這裏,金魚眼精神頭上來了,追問豹崽:“啥法呀?”

“拿鞋底子拍屁股,鞋底必須是那種千層底的布鞋,屁股上墊幾層手紙,啪啪,輪起來看,手紙上一透過血來,血必須鮮紅了才算,就說明把裏面的毒都趕出來了,然後用刮子把屁股上的爛肉和膿血刮淨,撒上消炎粉,包好!”

聽著還有些道理哦。

樂樂自告奮勇地說:“打屁股這事我來!”

豹崽說:“先得跟帽花要點消炎粉來啊。”看來豹崽還挺負責,不像誠心找樂子的。

金魚眼起來喊對門扔過來兩片百炎淨,當時吩咐小不點擀成面,在一個紙筒裏放著。“來吧,劉金鍾先來!你最嚴重。”金魚眼招呼。

劉金鍾一愣愣眼:“呵,我這屁股可不讓別人亂摸。”

樂樂一橫脖子:“你老逼還長一虎屁股不成?”

金魚眼急著找實驗品,不想跟劉金鍾節外生枝耽誤工作進度,就攔樂樂一下道:“咳,他腦子裏有大便,別理他,于得水!”

樂樂鑽鋪底下找出一雙舊布鞋,徵詢豹崽意見後說:“就這個啦。”

三言兩語吩咐後,于得水心神不定地撅著光腚,上面蒙了幾張手紙,雙手扶牆,騎在茅坑上方站穩。樂樂鬼笑著,先把破鞋在手裏悠了悠,輪圓了給于得水屁股就是一下!

于得水狼號了一聲,往前一躥,趴在牆上,豹崽笑得牙都快錛了:“操,樂樂你小點勁兒。”

樂樂笑著招呼于得水歸位,于得水眼淚汪汪地說:“樂樂,你輕點不行嘛,要不我死也不治了。”

樂樂笑著說:“我輕點,你他媽也得咬著點牙啊,治病有好受的麽。”

啪啪啪啪!樂樂打得風聲水起,鬥志昂揚,于得水這回倒是蠻堅強的,一個勁地哼哼,腳步前蹭後蹭地,楞是沒尿。屁股上的手紙都打飛了,鮮紅的血漫了出來,樂樂也膩了:“操,我以爲是一好活呢,這麽沒意思,給傻逼上藥吧,老哥不管啦。”

金魚眼讓小不點把藥面給了大臭,豹崽說:“先給他沖乾淨了。”

大臭舀缸子涼水嘩地倒于得水屁股上了,于得水剛罵了一句,又一缸子水潑上去,拿一破背心給抹了幾把,稀稀拉拉撒上藥面,上面又敷了張手紙。大臭說:“起來吧。”

金魚眼道:“操你媽的大臭,輪到你叫他起來了嗎?你管號我管號?……于得水先蹶著,你起來能坐嗎?”

“我說金哥,我這蹶到啥時候算一站啊?”

“板瘡好了,你就起來。”豹崽笑道。豐子傑在的時候,輪得著他接茬?

于得水撅了半個多小時,豹崽就建議金魚眼,讓他鑽鋪底下趴著去了,說要是于得水的板瘡能好了,就挨個給號裏的人治。

(4)人分幾等

卻說這偏方治大病,還真說得沒錯,于得水在鋪底下趴了一宿,轉天那屁股就見好,結了一層黃痂。豹崽緊盯著自己的實驗品,告訴他堅決不能揭那些痂,再癢也不許碰,還讓大臭負責監督。

結合豹崽在於得水屁股上取得的成果,金魚眼高瞻遠矚地決定:馬上在號裏開展打擊板瘡的群衆運動,計劃在一個星期內根治板瘡,算他在任期間爲大家做的第一件實事。於是跟管教喊號,要求醫務室提供足夠的消炎藥,弄得自己跟抗災總指揮似的,結果被值班的胡管臭駡了一通,搞得灰頭土臉的。隔了一段時間,胡管又主動給送來一小包百炎淨,隔著門說:“你以爲這是療養院啊?藥是白來的?普通感冒藥也就算了,百炎淨,一次最多五片,這是控制性藥品。”

切,一個消炎藥也成控制性藥品了,弄得跟白區似的。

金魚眼不接那藥,先回頭問:“誰花錢?”

我說:“記我帳上吧,常博我們倆也得用呢,都有災情。”

胡管不耐煩了:“快點快點,5塊錢還弄這麽煩瑣,跟老娘們似的,操,以後這小毛病別他媽折騰我啊!”

侯爺嚷嚷道:“那麽多屁股都爛了,你們不管誰管?”

“是我請你們進來的嗎?坐牢還坐出理來了你們!”胡管吹鬍子瞪眼地望著侯爺。

侯爺一挺身子,剛想發作,金魚眼趕緊示意他稍息,一邊跟胡管陪起笑臉來;“胡管,您別著急啊,跟他們上什麽心?都沒什麽素質。”

胡管怒目道:“我幹管教30年了,什麽樣的流氓沒見過?我還沒碰見過敢在這裏翻跟頭的!”

“不就是一獄卒嘛。”侯爺嘀咕著。

好在胡管耳朵也不老好使了,不然又得是一片血雨醒風的罵。

後來好歹請回了胡大管教,金魚眼說:“操,我挨駡圖屁?以後這事我也不管了,你們誰有錢就看,沒錢就爛屁股……那個藥,麥麥花的錢,就你用了。”

我說:“常博來吧,常博屁股大,板瘡也厲害,光靠輸液成本也太高了。”常博和我客氣了半天,最後頂不住我熱情的火焰,乖乖蹶池子裏去了,幾天沒輸液,加上坐板的時候又不愛妥滑,他的大屁股又發奮圖強地爛得慘不忍睹了,常博主動要求我給他拍,他心裏虛樂樂,那小子太野蠻啦。

龐管後來來瞭解了一下瘡情,告訴金魚眼:“這一段長板瘡的先別盤板了,可以蹲著上學習。”聽得衆押犯兒歡欣鼓舞,真理也不如好政策得人心啊。

龐大管教又安撫大家:“堅持一段時間,下隊就不治自愈了。”

豹崽也附和道:“還真是,一到勞改隊,天天出工,陽光普照的,什麽瘡啦疥啦,都沒了,大夥就是在這裏悶的,心火憋成了毒。”

後來金魚眼又帶來一個跟我們無關的好消息,說在獅子寨那片,正建新看守所呢,估計明年就可以搬過去,據說那裏跟公寓似的,可惜時不我待啦,好日子留給後來人吧。

海大爺這些日子常念叨:“豐哥那封信給我寄了沒有?”然後又自答自問:“應該寄了啊,豐哥不是那種人啊。”海大爺被板瘡折騰得很焦躁。

“你寫的什麽呀?這麽上心?”金魚眼問。

“也沒嘛,就是惦記孫子了,順便讓家裏給送點藥進來。”海大爺遮遮掩掩。其實我大概知道他惦記著什麽,他想調個號,換個單位。

在W市局,每棟樓都有一兩個特等號房,專門關押流竄到我國做壞事的外籍流氓,還有就是有特殊背景的國內混球,當然,肯花錢也算一種“特殊背景”。據說特殊號沒有睡板下的說法,一個號就八九個人,都在陽面,還能給押出來放放風,喘口粗氣,沖太陽打個噴嚏什麽的,特囂張。

自從聽說有這個“特等號”,我們幾個就攛掇過海大爺,說您這樣的老幹部,素質那麽高,家裏又有錢,何必跟我們紮這裏受罪?海大爺開始也有些不願意給家裏人添負擔,就表現得很有些高風亮節的樣子,說共產黨員什麽風雨沒見過?夏天一到,板瘡一出來,胖貪官就難熬起來,鬥志漸漸萎縮,多次流露出要追求新生活的願望。豐子傑給他捎出去的那封信,估計很可能與此有關。

侯爺對特等號的存在是深惡痛絕的,這對海大爺正確表達自己的願望也是一個心理障礙。而且,海大爺肯定也顧慮金魚眼的想法:“怎麽,我老金擠掇你啦,壓迫你啦,平白無故想調走?”這一旦走不了,往後的日子怕也不好過。所以海大爺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不愧是老幹部,鬥爭經驗很豐富。

豐子傑走後一個來月,龐管把海大爺提走了,回來就吩咐他收拾東西,海大爺意氣風發地跟大夥道別,坦言去了特等號。

看海大爺穿著過膝的大褲衩,拖著板瘡牌屁股,蹣跚出號門,侯爺很憤怒,說:“這腐敗真他媽厲害,到哪里都一個操行,不知道進了陰曹地府,是不是還一樣?”

海大爺一走,金魚眼就大發慈悲地說:“麥麥常博,你們倆上來一個。”我們很給知識份子爭氣,真誠地謙讓著,最後把常胖子推上去了。

現在睡板上的一共九位:金魚眼,兩個小丫鬟,三個打手,侯爺,舒和,常博。還剩15個人,除去有三個輪流值班的活動崗,板下總保持著12個人睡覺。極少數人霸佔著社會的絕對資源。

除我以外的那14個板下的,大臭、劉金鍾和于得水算來的早的,剩下那11個符號,都記憶模糊了,很多人想不起確切的名字和相貌來,只記得一個搶銀行的,姓刁,比較特殊的姓,所以記得,此兄很邋遢,言行都比較黏乎,沒有一點期待中的大俠風範;還有一個強姦幼女的,似乎叫花五或者花武花吳什麽的,在我來之前就讓豐子傑他們給折騰迷糊了,有些神神道道的,沒誰當人看他,連揍他的欲望都萎縮了;還有幾個,盜竊、搶劫、非法制售槍支的很雜,都是團夥犯罪給帶上來的,不是主犯,估計也不會有太輝煌的刑期,平時都病貓般眯著,什麽事也不往前湊乎,有一起呆了小半年叫不上全名的,屬於太卑微的角色了。

這些人平時就是老老實實“打坐”學習,按時吃飯睡覺和值班,謹言慎行,挨駡就給個耳朵聽著,挨打就送個身子捱著,小媳婦似的低聲下氣,灰灰溜溜,給領導者安全感,老大級的一般也不太爲難他們。

我在板下,睡前也好跟兩邊的人聊兩句,左邊是刁,右邊是“花五”或者“花武花吳”。那個花案很少說整句話,似乎害怕交流,看上去也不像有毛病,就是讓號裏的人給整治得含糊了,不敢亂講話,怕落下口實,惹火燒身;刁某倒是有問必答,告訴我他在外面也是一本分漢子,上有老下有小的,就是沒本事,窮極生瘋,才去搶銀行,他說銀行是國家的,搶了也就搶了,跟搶老百姓不一樣,老百姓掙錢都不易。面對這樣樸素的邏輯,我只能說搶誰的也不行啊。他笑著說這俺明白,不是進來了嗎?沒想到一小信用社還有警報,太大意了。

“我也沒搶到錢,你說他們會槍斃我嗎?豐哥說我一百個死,能嘛?”

刁光著脊梁,趴在肮髒的褥子上憂慮地說:“我娘都快80了,癱炕上五年了,我媳婦要再跟我離婚,我娘咋辦呢?”

“早想這些,你就不搶銀行去了。”

“我就是爲我老娘能享福,才去搶的,沒想一小屁信用社還有警報啊,太大意了。”刁某對那個可恨的裝置念念不忘。

我好久無話,腦子裏出現了我媽和我老婆圍著女兒忙活的幻像,眼睛不禁濕潤起來,再看姓刁的,已經趴在那裏睡著了。

(待續)(//www.dajiyua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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