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8月5日訊】最近,大陸著名記者盧躍剛團中央常務書記趙勇的公開信,其直率、大膽、尖銳、自信,開黨報內的異見之先河。經濟學家茅于軾先生發表公開聲明,抗議中共有關部門封殺他的著作《把自由給你愛的人》。
此前,北大新聞系副教授焦國標嚴詞抨擊中宣部,青年幹部政治學院新聞信主任展江爲”南都案”而致信廣東省委書記張德江,前廣東省委書記任仲夷、吳南生和林若也公開爲”南都案”鳴不平;中山大學教授艾曉明女士、北京電影學院教授崔衛平女士等人,在六四十五周年之際,公開向丁子霖等”天安門母親”表達敬意。
特別是,黨員兼軍醫的蔣彥永先生致信中共高層、要求爲六四正名的義舉,在海內外引起巨大的反響,並爲此失去人身自由五十多天。
此外,還有引起巨大反響的章詒和的《往事並不如煙》,陳桂離夫婦的《中國農民調查》和吳思的《血酬定律》的出版……
如果說,2003年是”民間維權年”,那麽,2004年似乎可以稱爲”體制內異見崛起年”。
提到大陸的異見,人們首先想起的是體制外的持不同政見者或民運人士,然而,如果我們追溯改革以來異見者的成長過程,體制內異見是不可忽視的重要存在。
在20世紀80年代,由方勵之、劉賓雁、王若望、吳祖光、許良英、王若水、欽本立等先生爲代表的啓蒙自派知識份子構成的體制內異見者,在胡耀邦、趙紫陽爲代表的黨內開明派的支援和保護下,成爲最爲活躍、也最有影響的主導力量。二者的配合,不僅主導當時的改革大局和思想啓蒙,而且是抵制黨內保守勢力的中流砥柱。
衆所周知,他們也因此付出了巨大的個人代價,或撤職處分,或深陷囹圄,最幸運的流亡海外,留在國內的也大都被邊緣化。
六四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體制外異見一直活躍,而體制內異見則相對沈默。因爲,六四後的知識界,在官方的恐怖和收買之下,確實在整體上陷於犬儒生存的泥潭,缺少了激情、勇氣和擔當,而更多聰明、世故和算計,但也成就了體制內外異見十五年來的公開存在,這是八九運動留給今日中國的重大遺産之一。
六四後,體制外異見者的主體皆是由體制內轉化而來。其中的許多人從此變成了體制外著名異見者,其中,曾任中央委員、趙紫陽的政治秘書的鮑彤先生是老一代的代表,曾任團中央常委、中央國家機關團委書記的張祖樺是中年一代的代表。
談及體制內異見,特別是值得記憶的事件有二:首先,1994年,四十多位德高望重的體制內人士,簽署過由許良英先生發起、由學部委員兼著名導彈專家王淦昌領銜的”紀念聯合國寬容年”的公開信,簽名者中包括楊憲益、吳祖光、樓適夷、周輔成、範岱年、王子嵩、王若水、湯一介、樂黛雲等人。
其次,是已故的李慎之先生。在1998年-1999年的肅殺氣氛中,慎之先生作爲體制內的部級離休官員,不但在1998年北大百年校慶之際爲大陸自由主義破題,在1999年中共執政五十年大慶的敏感時刻,發表了《風雨蒼黃五十年》,其振聾發聵的巨大反響,標誌著六四後沈默的體制內異見的重新崛起。
慎之先生的示範作用不可低估,自此以後,體制內的異見聲音從未間斷過,而且大有越來越大膽尖銳的趨勢。特別是2002年以來,體制內的著名人士接連向中共發出尖銳的挑戰。
十六大期間,一直致力於批判毛澤東的李銳先生,公開提出啓動政改和平反六四的建議,建議書發表於由前新聞出版署署長杜導正主持的《炎黃春秋》月刊上,李銳先生還爲此接受了《21世紀環球報道》的獨家專訪。
曾出任過廣東省委書記和政治局委員的任仲夷,多次公開批判跛足改革和呼籲政治改革;中央黨校教授王貴秀等體制內人士,多次撰文闡述政治改革的緊迫性;朱厚澤、江平、吳敬璉等多位體制內知名人士參與的民間修憲討論,在海內外引起不小的反響;SARS危機期間,老軍醫蔣彥永挺身而出,一舉成爲國內外輿論中的中國良心。
同時,在圍繞著孫志剛案、劉荻案、杜導斌案、孫大午案、李思怡案、黃靜案、南都案、福建及河北的萬人罷免昏官案……的群體性民間維權運動中,衆多體制內的教授、學者、律師、新聞人參與其中,特別是資深律師張思之和莫少平,年輕律師浦志強、許志永、騰彪等人,法學教授賀衛方等人的介入,使民間維權具有了新的角度。
經濟學家茅于軾先生、政治學者劉軍甯先生和徐友漁先生,更是多次在敏感的政治性維權活動中公開簽名;理工大學的胡星斗先生公開要求廢除勞教惡法。
體制內異見所受到的國內外輿論的關注程度,往往高於體制外異見,這在有些體制外異見者看來有欠公平:”同樣的異見,體制外一直在說,說得比體制內尖銳直接,付出的個人代價也更大,卻受不到足夠的關注;而體制內人士偶爾發聲,不必那麽尖銳,也不必付出那麽大的個人代價,卻能得到廣泛的關注和高度的評價。”
然而,我以爲,海內外輿論重視體制內異見,是因爲它具有不同於體制外異見的獨特作用。
首先,體制內異見的存在本身,標誌中共體制絕非鐵板一塊,而是在日益分化。這種分化,不僅僅是體制內各類利益集團之間的爭權奪利,更是涉及到在價值觀的根本衝突。
起碼從胡耀邦、趙紫陽時代開始,從中共的最高層到最底層,體制內的開明派和保守派的分化,已經涉及到大是大非,即在關於中國未來發展方向的問題上,在關於改革的基本路徑的選擇上,出現涇渭分明的歧途。在中共高層的開明派被清洗之後,抵制保守派的責任主要由體制內異見群體來承擔。
其次,體制內異見是測試現政權的人心向背的最靈敏的指標。中共現政權的合法性危機,不僅來自它在民間價值評判中的腐爛,更來自它在體制內人士心中的急劇貶值。
體制內異見常常能夠揭示出被黑箱長期封鎖的某些內幕(如蔣彥永和盧躍剛的公開信),更能凸現中共現行體制的合法性危機和跛足改革的根本弊端。
敢於公開表達的體制內異見及爆光的黑幕越多,異見者在體制內級別和社會聲譽越高,就越能凸現現行體制的合法性危機和管制失靈的廣度和深度。
再次,體制內異見者大都是具有一定的黨內地位和社會聲望的知名人士,他們要麽是老黨員、老幹部,要麽是著名的教授、學者、作家、記者,他們的政治身份和體制內位置無法被中共定義爲”敵對勢力”,而他們在體制內外的社會聲望又讓中共難以下手,處置體制外知名異見者的先收監、在流放的傳統手法,很難用於體制內著名異見者身上。
但不整肅不行,害怕星火燎原的連鎖效應;整肅也不行,害怕成爲道義英雄;所以,中共現政權對體制內異見,基本處於束手無策的應對窘境之中。由組織出面組警告他們,基本不起作用;處罰他們,又等於道義成全,處罰越重,他們的聲譽越高,萬一整出個諾貝爾和平獎獲得者,就等於中共用高昂的成本從反面造就出再難以壓制的政治反對派。
同時,處罰還會把體制內人士逼成體制外的持不同政見者,既沒有了單位的內部控制一環,又可能引來更激烈的異見。加之離開體制就難以爲生的時代已經一去不返,致使恐怖政治的威懾效力越來越弱。所以,體制內異見者已經成爲現行體制的”燙手山芋”,極大地增加了中共鎮壓的難度和成本。
轉型時期的中國,不但民間與官府之間的分殊日益明顯,民間力量有了更多的生存空間和更大的迴旋餘地,體制外異見層出不窮、難以壓制,而且體制內的任何層次、任何單位之內,也不再是鐵板一塊,體制內異見也不斷出新。
權力在官府而道義在民間的格局的形成,使體制內異見者和體制內保守派的社會聲譽完全不同,前者贏得了普遍的讚譽和敬重,而後者遭到普遍的批評和鄙視。
比如,在SARS危機期間,說真話的老軍醫蔣彥永成爲中國良知的象徵,而向全世界撒謊的衛生部部長張文康卻淪爲中共謊言制度的代表……這種天壤之別的道義褒貶,爲體制內的其他官員們提供了正反面示範,正是這樣的示範,向官員們施加著儘量別幹、少幹”髒活”的道義壓力。正所謂”有權者道義日減,無權者道義日增”,鎮壓者的惡行等於對被鎮壓者的道義成全。
從蔣彥永、焦國標、盧躍剛等人的言論看,體制內異見越來越與體制外異見趨同,甚至僅從異見本身的價值取向上看,二者之間幾乎可以不分你我,共同挑戰獨裁政權,共同擴張著不同於官方主旋律之外的民間空間。而這,正是未來的自由中國的真正希望。
--轉載自《新世紀》網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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