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傅國湧:未完成的近代知識份子轉型
【大紀元8月14日訊】在中國,從古代型的文人到近代知識份子的轉型實際上至今還沒有完成。這個轉型開始於戊戌變法以後,可以三個人為標誌:張元濟被革職,永不續用,只能南下另謀出路,於是他就走上了出版業,創辦了商務印書館這個巨大的事業;第二個人是蔡元培,戊戌失敗,覺得看不到希望,所以以他翰林的身份毅然辭去一切職務,南下辦學,先是在紹興,後來輾轉到上海,開始他的近代辦學事業,後來他能夠在1917把北京大學發揚光大,是建立在世紀初辦學的基礎上的,他的教育觀念也是一個逐漸形成的過程;第三個人是張謇,他在戊戌變法稍早的時候,就以狀元的身份棄官南下了,到他的故鄉南通創辦近代工商業,戊戌變法之後,他更進一步得看清了依附朝廷、做官這條路不太走得通了,所以他決心走他自己的路。以這三個人為標誌,近代知識份子的轉型已經開始了。
到了五四運動,有更多讀書人不在政治這條獨木橋上擠了,不再以追求做官為目標,而是要做一個學術文化方面的人物,比如在大學教書、辦刊辦報辦書局等,也正是在他們手裡,這些近代的事業才稍具規模,但是這次轉型很快就中斷了,在俄國十月革命的影響下,以陳獨秀、李大釗為代表的一些知識精英當時認為靠馬列主義就可以救中國了,很快往左翼的方向轉了,包括魯迅,晚年也受左翼的影響。所以,這個主義話語給中華民族的影響可能是不止100年,到現在為止已經是六七十年了。胡適他們堅持的這一條路,在當時被左的一翼遮掩得差不多了,所以中國的獨立知識份子的傳統,近代轉型沒有完成。
如果說張元濟、蔡元培、張謇代表了第一代知識份子的轉型,他們最初都沒有受過外國教育,全部是傳統型的知識份子、讀書人。那麼第二代是陳獨秀、胡適為代表的,出現了分化。有一部份人搞現實政治去了,像陳獨秀,最後他境況很慘,作為中國共產黨的創始人,反而是胡適為他的出獄活動。胡適堅持在當時左右激烈鬥爭的夾縫當中,他的聲音在中國沒能傳達得太大、太久。以後的中國就是左的天下,依然是一個一元化的社會。
第二次的轉型就出現在五四前後出生的這些人身上,就是顧准、許良英、李慎之、張思之、何家棟、吳祖光,他們幾乎都是共產黨員,在年輕的時候基本上都屬於拋頭顱、灑熱血的知識青年,都受過共產主義理想的影響。但是到了打成「右派」,經歷「九死一生」之後,他們的晚年都有所反省。這個反省跟整個國際潮流也是結軌的,整個世界都已經認識到了烏托邦的破滅,中國搞市場經濟也是在烏托邦破滅之後走的一條路。這個轉型現在沒有完成,但已經開始了。如果這次轉型完成了,中國就有希望形成一個非常強有力的知識份子傳統。如果有了這樣一個傳統,那麼即使出現一些比較大的波折,一些大的社會動盪,社會就有了自己的主心骨。一個民族最重要的就是它的精神支柱,而這些精神支柱不是一個虛無的、飄在空中的、摸不著的東西,而是靠若干個生命個體來呈現的。台灣今天已基本完成民主化的轉型,這跟雷震、殷海光等人是非常有關的。因為在這些知識份子身上,就寄托了這種價值體系、價值觀念,這種肉體生命上可以看到的東西,他們的傲岸人格,不向權勢低頭,不依附權勢這種精神氣質。有了殷海光以後,其他知識份子就有了可以傚法的參照系,所以慢慢地就會形成一種風氣,社會主要是一種風氣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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