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8月14日訊】(5)楊譽贏大戰金魚眼
楊譽贏進來的當晚,常博被臨時擠下來,偎在我邊上。
金魚眼躺在地上靠門的地方乘涼,豐富正給他從頭到腳地按摩,舒服得這傢夥一個勁叫床,騰出空來,他沖鋪底下說:“你們倆別白話啦,沒看別人都睡了嘛……嗷,再往上來點……哦,哦……”
最近豐富的地位有了很大提高,已經超越了小不點,小不點除了鋪床疊被,滿足不了金魚眼更高層次的要求,豐富這個漏子補得恰倒好處。小不點很醋他,又礙著金魚眼,不敢荷槍實彈來明的,只好背後嘀咕豐富的壞話。
大家都看豐富不順溜,就是誰也不摻乎那事,一個個泥菩薩過河呢,還有那份閒心?再者,在裏面個混個的,多說無益。
也就豹崽和樂樂膩了時,拿豐富溜溜舌頭。
晚飯時候,豐富抱怨了兩句政府給的伙食,豹崽就說了:“不愛吃那個呀,我這有個悶罐雞你吃不?就是腦瓜大點。”
“我操,拿我找樂?”豐富回過悶來。
樂樂緊咬他一句:“你還操?雞巴跟小果仁兒似的。”
豐富說你才跟果仁似的呢。
樂樂立刻掏出來晃了一圈,炫耀道:“看!夠威夠力吧,看看你的!”說著已經撲過去,豹崽也上去一起叫力,扒了豐富的褲衩,按在鋪上展覽。豐富一個勁亂罵,金魚眼在一旁樂,畢竟在他眼裏,豐富算不上弟兄,充其量就是一使喚丫頭。
樂樂用線把豐富的小鳥系了,高高提住,非讓豐富喊兩句好聽的,任憑豐富怎麽鬧,就是不鬆手,金魚眼還一個勁提醒豐富嗓門低點。大夥都去看樂兒的,沒人插話,小不點美得猴蹦,催促豐富趕緊喊好聽的。最後豐富一看大勢已去,只有叫了聲“樂樂大大”,才解救了自己命在系懸絲的小弟。
豐富紅頭脹臉地起來,不敢跟豹崽和樂樂來勁啊,就撲向幸災樂禍落井下石的小不點,小不點一看他先動手,也不客氣了,撲騰幾下就把豐富給放倒了,照腮幫子上狠狠鑿了兩下。要不是金魚眼喝停,還得繼續打呢。
“操你們倆媽的,給我窩裏反是嗎?”金魚眼一看小哥倆真急了,脫離了娛樂的範疇,不由氣憤地叫起來,先命令倆小子牆邊蹶著反思,嘴裏還窮翻翻:‘你們倆都是伺候我的,不團結起來想法怎麽把工作做好,還離心離德啦,我一發火把你們都哄板下睡去,操你小祖宗的,讓你們破鞋幫子改了帽檐,你們還不知天高地厚了呢!”
倆人全蔫了,一個勁認錯。樂樂在邊上笑。
晚上,豐富給金魚眼服務得更來勁了,哪個領導不喜歡這樣的?
三天後,楊譽贏的鏈兒摘了,金魚眼立馬把他給哄板下去了,這小子沒帶錢進來,連基本的“號費”也沒有交,當然不會被金哥青睞,爬回上鋪的常博跟我說再見時,不自覺流露的得意勁叫我有些彆扭——這人咋也變這樣了?
“擦地啊!剛來的都得擦地。”金魚眼對楊譽贏說。
楊譽贏愛搭不理地應了一聲。
豐富“嘿”一下道:“你還不老情願是吧?”
“我沒說別的。”楊譽贏白他一眼,那意思“哪冒出根兒大蔥來”?
豐富環顧四周,鼓動道:“傻逼跟咱叫號哪!”邊說邊第一個沖上去,揮拳向楊譽贏臉上打去。豹崽他們都沒表情,看他傻狗似的往上躥,明著看他笑話。你豐富算個鳥,也敢招呼大夥砸別人?
豐富的拳頭讓楊譽贏拿手搪住了,順腳給他腿上回敬了一下,豐富蹬蹬倒退著,差點撞門上。楊譽贏在原地沒動,神情有些緊張地看著金魚眼。
豐富看大夥都沒上前,頓時被失敗感淹沒了,陡然沒了鬥志,只在那裏乾號著:“新來的想紮蹦啊!新來的想紮蹦啊!”
金魚眼從鋪上站起來,兇狠地叫道:“新來的想紮蹦啊!砸狗日的!”
豹崽立刻說:“金哥說的對!”樂樂和小不點也都跳了起來,撲向楊譽贏,豐富立刻充足了電,咬牙切齒地也沖回去收復失地。
楊譽贏很快就趴下了,叫著“我跟你們拼啦”,卻沒有還手之力,金魚眼在鋪上喊聲“停”,大家得到暗示,立刻飛回鋪上。
值班的是胡管,過來就卷街,問怎麽回事。
金魚眼一邊隔著欄杆給胡老頭上煙,一邊說:“在分局逃跑那個,剛摘了鏈,就不老實了,讓他擦地也不幹。”
“操你死媽的,想當大爺是嗎?不幹活就不管飯!治不了你了還!”
楊譽贏從地上起來,搖晃了兩下說:“我沒說不幹。”
樂樂煽風點火:“跟胡大爺你還強嘴?”
“擦地!不就擦地嘛,挺大一爺們,累得死你?”胡老頭罵罵咧咧叼著煙走了。金魚眼立刻精神倍增:“操你媽的恐怖臉兒,這回可是政府管教讓你擦的,你再不老實,我就代表政府專政了你!”
楊譽贏揉揉腮幫子道:“我擦!不過,剛才誰打我了,我跟他小逼的沒完!”
豹崽又蹦了起來:“嘿,你還要來勁兒?”
“我不欺負別人,誰也甭想欺負我!”楊譽贏梗著脖子道。
侯爺感興趣地“呵呵”了兩聲。
金魚眼道:“傻逼還挺有性格,今天非把你這葫蘆罐抖悶了不可!接著砸!”
豐富離得近,又是第一個躥過去,於是又第一個被打得飛回來。看楊譽贏那廝紅了眼,野獸似的呲起牙,眼蹬得不比金哥那對變態珠子小。
豹崽他們幾個很快就又把楊譽贏覆蓋在地上,這次沒人叫喊,只一個勁打,楊譽贏抱頭團身,刺蝟似的捱著,一聲不吭。等幾個人收了手,金魚眼現場採訪:“還有性格不?”
楊譽贏倔強地望著金魚眼:“那麽多人砸一個算什麽本事,等晚上睡了,我一個個掐死你們!操,反正我也活不成了。”
話音在空氣裏飄著,還沒落地呢,拳腳的風暴又席捲回來,金魚眼也怒火升騰地親自參戰了,直到號筒裏胡老頭的罵聲又響起來,幾個打手才意興闌珊地收手,就近溜鋪邊坐好。
“胡大爺,傻逼還不聽話,還想晚上掐人!”金魚眼吃慣了惡人先告狀的甜頭,立刻踴躍地揭發。
胡管怒氣衝衝地邊罵邊開門進來,二話不說,照楊譽贏臉上就是倆大嘴巴,楊譽贏蒙了,腦袋忽悠忽悠晃了好幾下,才愣呵呵問:“你幹嘛打人?”
金魚眼借機也給了他一腳:“操,怎麽跟管教說話呢?”
胡老頭一揮手:“你別瞎摻乎。”然後指著楊譽贏的酒糟鼻子尖,歇斯底里、正氣凜然地破口大駡:“小逼崽子瞧你那個賊操行,我當警察那陣你媽還滿公園找配對的呢,也敢在我眼皮底下撩蹦兒?你個小雞巴玩意,你再高能高過肚臍眼去?提二兩棉花你紡紡,我大胡在這一天,有哪個敢放響屁!你簡直就是畜生裏的畜生……還有你們,沒一個好東西,老的小的全算上,都是畜生,動不動就狗咬狗,聞見一個身上有血味,就都躥上去撕巴他的肉!你們連狗都不如,你們一群狼!馴化不了,就得惡治!哪天我挨個電你們逼養的,看你們不老實!”
金魚眼一看胡大爺胡來了,摸個腦瓜就罵啊,趕緊裝孫子說好話。
胡老頭瞪他一眼:“當的什麽雞巴號長,亂七八糟!”憤然而去。
我們先被胡老頭罵得窩火,看金魚眼碰一鼻子灰,又多少有些幸災樂禍。
金魚眼恨恨地望著楊譽贏:“腰裏別副牌你逮誰跟誰來是吧?行,你牛逼啊,告訴你,多牛的逼落我手裏,我也讓你滴答尿!騎驢看帳本咱走著瞧。”
楊譽贏倔強地說:“你不欺負我,怎麽都行,誰把我不當人我就陪到底!還是那句話,我不欺負別人,別人也……”
“也你媽的逼呀你!捏死!”豹崽橫眉冷對地立了起來,屁能耐沒有的豐富在旁邊也躍躍欲試。
金魚眼拉了豹崽一把:“先別理他,讓他慢慢死。”
樂樂在邊上還倒老茬口呢:“先說你擦不擦地吧。”
楊譽贏橫著脖子道:“我多晚也沒說不擦!”說著彎腰拿抹布,還就真擦起地來。金魚眼費解地一咧嘴:“操,這逼腦子缺根弦兒吧,圖什嘛呢?鬧到頭還是擦地。”
“我多晚也沒說不擦地。”楊譽贏一邊幹,一邊還叨咕著。豹崽也笑了:“這種怪鳥啊,到勞改隊還真有一混。”“這性格,偶喜歡。”舒和有些搞笑地念叨。常博說你消停會吧。
楊譽贏擦完了地,金魚眼說:“邊上蹲著吧先,鋪上沒你地界,都讓好人占了。”
“有別人地界就沒我地界?”楊譽贏不服氣地嘟囔。
豹崽道:“你別瞎眼又瞎心啊,鹽打哪鹹、醋打哪酸還得給你講明瞭是嗎?老大說的話就是真理,你別跟我這騎洋馬裝大傻,非把你砸服了才好看是嗎?”
豐富嘿嘿兩聲:“我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
楊譽贏很鄙視地挖了豐富一眼,一言不發地在牆角蹲下去。
“這傢夥被暴砸了三通,愣沒什麽事,抗擊打能力還真強。”小不點笑著說。
晚上睡覺前,金魚眼告訴大夥:“值班的機靈點啊,看著恐怖臉點,有逃跑歷史的就得加強管理。”其實,我猜他是擔心楊譽贏真的暗算他,以前有人聊過,說勞改隊裏有人給欺負急了,半夜拿牙刷把號長眼珠子捅冒泡了,睡著覺,鬼似的慘叫啊。
後來金魚眼也不挑頭壓榨楊譽贏了,幾個打手誰去那個得罪人的?豹崽背後不滿意地說:“也就放金魚眼手裏了,擱豐哥那時候,不把屎給他打出來!”
楊譽贏不多日子就混我邊上躺著來了,地位已經無形中提高不少,算板下的上層了。我跟他聊天,就看出這人其實還不賴,有些大臭似的傻實在,還挺重感情的,尤其對他哥,更是念念不忘,即使他哥沒有把他撈出去。
“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我不欺負別人,別人也別想欺負我。”楊譽贏的口頭禪百說不厭。
(6)她不仁,我不義
楊譽贏其實和于得水一樣,成了“怪鳥”,不同的是兩隻怪鳥的品種。于得水是那種誰都膩歪誰都能拿他涮的貨色,楊譽贏呢,誰都不願意惹他,整個一滾刀肉,粘上你還就不好玩了。
金魚眼他們還是喊楊譽贏恐怖臉兒,楊譽贏這倒不惱,擦地也幹得勤勉,就是挨不得碰不得,肉體上不吃虧。有點薩達母那傻勁頭。
樂樂不甘心地想抱團把他砸癟,金魚眼外強中乾地說:“先放著他,等他撞到茬子上再說!扁不死他!”
樂樂面上不爽,看來不太滿意這個行同虛置的豪言壯語。
但很快他就沒閒心收拾別人了,樂樂開了庭,折騰了一整天,傍晚回來就破口大駡那幫同案:“操他媽的,平時鐵哥們兒似的,一開庭亂咬,都想把事往別人身上推。”
“最後一人弄一嘴毛吧?”豹崽問。
“可不是?蹦出一個賴帳的,大夥就亂套了,都說是別人挑頭做的壞事,自己就是一起哄架秧子的,一點江湖沒有了!”樂樂氣憤地說:“我還跟他們客氣雞巴?我才不去那個冤孫,瞎咬吧,操他娘的,這下好,對不上茬啦,原來起訴上沒有的事又給捅漏兩檔子,操,都傻逼啦!都舒坦啦!不行就全槍斃,我是不怕了,看誰尿褲!”
金魚眼倍兒明白事似的說:“你們那夥子人,本來就是烏合之衆,酒肉朋友,趕真事上了,誰爲誰兩肋插刀呀,都恨不得把刀子插別人腰眼上去。”
舒和跟我小聲叨咕:“流氓流氓,遇事就慌,老鄉老鄉,背後一槍。”
舒和笑著別人,其實自己心情也糟成爛糕了。上午龐管把他提走談心,說法院的問過他在看守所的狀況,龐管說時不時有些腦積水,龐管說:“我只能跟人家說到這份上,我不能說你整個就是一精神病啊,將來查下來,我得擔責任不是?”舒和跟我氣憤地說:“操,雞巴人說話就不受聽,當初他接我家裏錢的時候怎不怕擔責任?傻逼還勸我放下包袱輕裝前進呢,讓我鼓足勇氣面對現實,我面對他媽的逼呀我!拿錢不辦事,算什麽玩意,等我判了,一下隊就舉報狗日的。”
我說你別嚷嚷好不?隔牆有耳,人心難測啊。
常博也開導他:“再說你要人家管教跟你合夥騙官面也不現實呀,你跟人家什麽關係?你那點賄賂,也就保你在他的勢力範圍裏不受罪就得了,我看龐管平時還算照顧你,來了就讓你上板兒睡,你以爲你誰?”
“靠,我給他當獄用文人忠心耿耿啊,他憑什麽不照顧我?雇一經濟學碩士就給你光板床睡,還叫照顧?還得我家裏掏錢買!”
我笑著說你知足吧,我到現在連板上啥滋味都不知道呢,整天板底下囚著,跟地蛆似的。
侯爺聽我們聊,也忍不住插嘴道:“你們這叫周瑜打黃蓋。”
常博說:“可不是嘛,省點事吧你,別最後弄一豬八戒照鏡子裏外不是人。”
我看著舒和笑起來,我想起他在法庭上自稱天篷元帥的茬來。
舒和說等接了判再說。
什麽事都不禁念叨,轉天舒和就下判決了。喊他出去時還做秀呢,跳著霹靂去的,回來就沒聲了,進屋告訴我們“無期”。
我看他判決,寫的清清楚楚,整個案子由他起意,由他操作。下面倆人,陳兆一15年,韓文淵9年。
“基本屬實嘛。”我說。
“我上訴!這回也不裝瘋了,跟他們真刀真槍招呼!”舒和一屁股坐下,決絕地說:“陳兆一這死丫頭,我非把她弄前面來不可。”
說幹就幹,舒和跟金魚眼要了紙筆傢夥,托本書在膝蓋上墊著,刷刷刷寫起上訴材料來,下筆如有神。
“我得把韓文淵洗出來,人家孩子太冤了,我死都死不塌實。”舒和一邊寫一邊嘟囔。
“我上訴,不判無罪,就判我死刑。”舒和一邊寫一邊嘟囔。
“我也要六月飛雪,不行就血濺五步。”舒和一邊寫一邊嘟囔。
“傻逼真要神經啦。”金魚眼在門口說。
我湊過去看舒和寫的“帽子”:
“P省高級人民法院法官:
本人舒和於2001年7月29日被一中院以莫須有的所謂證據,宣判犯有金融票據詐騙罪。本人認爲其判決沒有任何事實依據,純屬子虛烏有,我因此提出上訴,希望要麽高院法官繼續將錯就錯,改判我死刑;要麽還我清白,因爲這樣一起聳人聽聞的冤案,在古代也毫不遜色于竇娥,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也將被各大媒體暴光,真相大白於天下之際,也是那些枉法之流的恥辱昭彰之時。”
下面是此致敬禮和上訴人舒和的簽名。
“一看就怒髮衝冠了。”我轉頭跟侯爺說。侯爺呵呵一笑:“沖什麽冠啊,一屋禿子。”
舒和一邊翻頁一邊說:“上訴材料這部分得好好寫,回頭麥麥你給我改改,文字關得過硬。”
“先給我起個題目吧。”舒和望著我。
“起什麽題目?就叫上訴材料唄,又不是科舉考試。”
“……三個字:冤冤冤。不行,好,六月的雪和血,就六月的雪和血了!”舒和咬牙切齒地在信箋上落了筆。
常博對舒和的舉動不以爲然,連看都沒看他寫的東西。
舒和寫了一段,舉起來抑揚頓挫地給我念:“……當時法官問我上訴嗎?我說不上了,因爲我知道上訴只不過是一個虛置的程式,古語雲‘官官相護’,竇娥冤死,只不過讓關漢卿名垂青史。然而經過本人的認真思考,我覺得有必要上訴,儘管中國的法律毫無公正可言,儘管中國的法官智商普遍有問題,業務素質低下,貪贓枉法者居多,但我必須對自己負責,正像中國男足一樣,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根本踢不進世界盃,可球迷們仍在爲他們搖旗呐喊,那是一種精神,我就是憑藉這種精神,重新決定上訴的。
下面是我的上訴材料……”
“……咋樣?”舒和意得志滿地問。
我說:“行啊。你寫吧,完事我再審閱。”
侯爺笑道:“讀書娃就是能拽,說得也爽快,就是半天一句正題沒挨上。”
樂樂說:“我要是法官,就沖你這一開頭,就大筆一揮,鑿了小逼的!”
“千刀萬剮。”金魚眼更上一層樓地批示。
舒和笑道:“求之不得。”
一下午,舒和都在重新編排那個案子,主要目的就是把自己擇乾淨,把陳兆一踹泥坑裏去,順便把韓文淵拉上來,舒和說這就是一個中心兩個基本點。
我說你這樣咬人家兆一,不跟樂樂那幫人一樣了嗎?
舒和愣了一下才果斷地說:“她不仁,我不義!”
舒和重新設計的案情,已經跟他以前講給我們的大相徑庭:他說因爲老周欠陳兆一錢,拉他出來抵擋一陣,後來發現陳兆一被高利貸逼得已經“精神崩潰”,她“親口”跟舒和講過“爲錢可以不擇手段”的話,反映了她錯誤的人生觀。99年11月的一天,陳兆一在舒和的電腦旁看見了Y公司的支票複印件,那張複印件是舒和跟韓文淵要來的,目的是練手,他說他正在爲公司的樣品包裝做設計。陳兆一問他複印件的用途,他告訴她後,陳兆一當即要求借用這張複印件,舒和也沒細想就給了她,這天她又用閒聊的方式,從舒和那裏瞭解了Y公司的財務帳號和資金狀況。後來有一天,陳兆一突然告訴舒和已從Y公司套走了錢,舒和一直以爲她是開玩笑,也沒在意。直到2000年5月14日被市打經辦無辜抓走,才明白自己稀裏糊塗被捲進了一場罪惡的詐騙醜行裏來。
舒和悲憤地在上訴材料上總結道:“到頭來,一個無辜的人,居然在顛倒黑白的法官筆下,成了這場詐騙的主謀、策劃者,罪魁禍首!請問公理何在,正義何在?!!”
“真的假的啊?”我笑著看舒和。
舒和一臉無所謂地說:“嗨,你就給我看看,文字上行不行,哪里力度還不夠就得了。”
我想了想:“刑訊逼供那段,寫上?”
“嘿,把這個給落下了,關鍵啊。”舒和一拍腦門兒,接著說:“一中院法警打我的事,也得給他寫上。”
“再狠勁描描,添油加醋那一套我看你還行。”
舒和自豪地笑起來,口若懸河地白話:“其實不用添油加醋,也夠他們喝一壺的了。我就實話實說,17處的辦案人員嚴重刑訊逼供,違反法律程式。他們在傳喚我的時候違規使用警械、木棍並拳打腳踢,逼我錄口供。由於我的無辜,所以始終一言不發,和他們進行著堅苦卓絕的鬥爭,當我被打得遍體鱗傷時,我想起了無數仁人志士,想到了無數革命先烈,我相信黑暗的日子總會過去……”
“操,你逼的真能拽!你這張嘴,橫豎都能使喚,早知道這樣給大夥用用啊,省得那麽多爺們上火啦!”豹崽激動得站起來,指著舒和笑駡。
舒和笑道:“還有哪,我急了就跟他們說我要見律師,那幫狗操的說你見江澤民不?”
金魚眼啐他一口道:“趕緊給我關了,換音樂台!”
接連幾天,舒和一直在修改上訴材料,潤色得越來越胡說八道了。
豹崽他們又重新開了庭,回來也沒見他多歡,苦惱地說檢察院的不是東西,還是狠勁往死裏帶他們。
“那他們還抗什麽訴?”豹崽迷惑不解地嘀咕。
金魚眼分析著安慰道:“人家就是那角色,能在法庭上給你們說好話念喜歌?”
樂樂說:“弄不好咱倆做伴,都給挂上呢。”
豹崽說:“你別咒我啊,好不容易摘了?”
侯爺笑道:“看來我和老劉不一定寂寞了,咱屋裏還有幾個能挂的?”
豐富立刻給算開了:“刁,搶銀行;奸幼那個;還有大郎,搶出租殺人,肯定鑿;恐怖臉跑不了;豹哥跟樂樂哥也懸。”
豹崽立刻踹了他一腳:“這兩天又給你好臉了是不?”
“操你媽你還敢咒我?我們自己說說也就得了,輪的上你給判嗎?”樂樂也不饒他。
金魚眼從穩定大局的角度罵道:“別你媽瞎雞巴白話啊,我看你還沒准槍斃呢!”
豐富諂媚地笑:“我槍斃不了,我就無期了,陪著金哥,伺候金哥。”
“操,你就是金口夜壺——嘴兒好。”金魚眼愜意地罵道。
樂樂嘀咕道:“操他媽的,看來還真懸乎,要等他鑿咱們,還不如拼一傢夥……”
豹崽一使眼色截流了他的話:“樂樂……”
金魚眼也小聲道:“別瞎咋呼,管教聽見了,小心關你小號兒。”
侯爺倒不在乎地笑道:“小樂樂你還真有那想法咋的?到時候別忘了叫上老哥,我給你們打前陣。”
“嚇死他也沒那膽兒呀。”豹崽盯著樂樂的眼睛說。
樂樂不自然地一笑:“操,我就是一說,八卦陣啊,諸葛亮關這裏行了……唉恐怖臉兒,你說市局咋不讓咱搬磚去呢?”
舒和從材料堆裏擡起頭說:“要有那好機會,我第一個跑。”
我笑道:“第一個跑第一個倒。”
金魚眼突然說:“麥麥別扯臊了,好像提你同案呢。”
我立刻跳到門口,往外扒頭,正好一個生臉的管教過來,沒鼻子沒眼地訓我:“看什麽看?急著奔喪啊!……誰叫麥麥?”
我說我就是。大夥在後面不懷好意地笑了。
“提訊!”
我一回頭,正看見一個黃坎肩飛過來,我一把接住,這時門也開了。
“肯定是進檢了。”我聽小不點在後面說。
接我的是倆便衣,一問,果然是檢察院的。在屁股後面跟他們去提訊室。
檢察院那哥們態度好的跟我們家親戚似的,尤其我一說給施展那錢是還款時,那小子更是樂的不行,曖昧地看著我,說:“還款?”
“還款。”我不容置疑地說。
回來我就跟他們彙報,說要真按還款定,我還真能出去。
金魚眼說:“真是還款也不用告訴檢察院的啊,他們准回去給你準備詞兒去了,要是開庭時候提出來,弄他們一措手不及多有效果?”
我心裏那個罵呀,你他媽這麽明白,怎麽不早說?
“你同案那邊肯定沒問題嗎?”豹崽問。
我說沒問題,早在C看的時候就串好了。
“我要出不去了,你到我家把我那筆記本搬走吧,我還有一義大利皮衣,回頭常博你拿走吧。”舒和給我們倆交代著。
我笑著涮他:“你老婆還有用唄?看給誰安排一下吧。”
舒和苦笑一下:“她你們惦不上了,估計早下水了。”
常博說那我們倆不上你們家找遜呢麽?你老婆能給我們好臉兒?
“不是,我在外面還有一房子,都放那了,臨走時候我把地址告你們,那鎖頭一砸就開。”
“操,回頭再弄一盜竊,立馬就翻回來了,我還是自己買台二手的去吧。”我笑著說。
侯爺說:“金屋藏嬌是吧?舒和你還背著你老婆幹啥壞事了?”
舒和笑起來:“沒了,沒了。今天算把該交代的都交代清了。”
“你回頭給我老婆捎封信出去就行了,一定當面交給他,告訴她我是有點對不起她,家裏那房子車的就歸她了,這邊的房子留給我孩子,將來賣了把錢一存,留他出國用,中國是不能呆啊,沒前途。”舒和對我說。
侯爺說你不整個一賣國賊嘛,兒還不嫌母醜呢。
舒和激動地說:“中國太黑暗,我這一案子就是標準,簡直顛倒黑白。”
我摸一下他寬闊的額頭,關心地說:“你沒以爲自己真的沒罪吧。”
舒和扒拉一下我的手笑起來:“操,我這兩天太投入,編故事編的自己都信了……還就得這樣,要不怎麽說服法官?”
常博一聽趕緊說:“算了吧,看來那義大利皮衣也沒戲啦,敢情您半天這說胡話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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