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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代散文

讀者投書﹕親情 真情

故事的主人翁,是一位六十多年前認識小同鄉的姑丈,經介紹後也成了我的好朋友,多年前走了,享年九十多,當時看到他從容和安祥的離開這個世界的一煞間,感慨萬分!忍不住把我小同鄉講的故事記下來,希望有一天在報紙上表揚那位平凡又偉大的慈祥老人家。但還來不及完成,小同鄉的老姑姐也往生了。消息是在上週末,天氣炎熱,烈日當空,留在家裏閱讀大紀元日報「家庭生活」版的當兒,忽然電話鈴聲大作,執起聽筒聽到的,原來是很久沒有聯繫的那位小同鄉來電:告訴我他的老姑姐逝世的消息,忍不住趕快完成這篇積壓下來的文稿。

回憶六十多年前的一個秋天,我的那位小同鄉,為了逃避日寇,他父親托一位同鄉弟兄帶他一個遠渡香江去投靠他的姑丈,那一位未滿九歲的鄉童,初次離開鄉土家園往香港去。當他跟隨同鄉出境,途經澳門,看到一個臉色如黑炭的葡國兵,及抵達香港,進入一個在搖動的小房子(電梯)的故事。至今難忘,但他說更難忘的發展在後頭:「當我由「小房子」踏進一大房間「辦公室」的時候,走出一個胖胖的、慈祥的、未見過面的陌生人,那就是後來一直照顧我半生的偉大主角了」:他的姑丈。當他隨同他姑丈下班回到住所時,進到一間比他自己在鄉間的柴房還要小的房子內,坐著一位手持佛珠串在念佛的老婆婆,「他姑丈的母親」和兩個稚童,另一位小婦人「他的姑姐」在公共廚房弄晚膳的一煞間,當年他雖年幼,但懂得也想到:「這裡還有我容身之地?」然而,晚餐一過,眼看著他姑姐營營役役的忙了一陣,便老少五口在一張木板床躺下來,而他的姑丈則在木板床邊另開一張帆布摺床睡下,房子內再無餘地了。經過一段日子的相處,才悉他的姑丈在一家大公司的會計部工作,月薪僅有港幣四十元,生活十分艱苦,他在想:「我求學的機會無望啦 !」因見到他姑丈這樣的困苦,現在還要增加了他的膳宿,更是百上加斤,但當年國家在抗戰,自已年僅九歲,還有那裏可去?只好賴在他那裏了。

不久他父親目睹日寇的殘暴行為,也迫得攜同母親、妻子和一女二男,也逃抵香港避難來,當然他的姑丈家裏是無法再容納得下了,而他們並沒有多少金錢攜來,只好到租金較廉的紅磚地區,租得一個可容一家五口一張床的「床位」住下去,(現居海外青年朋友們,大概不知甚麼是「床位」吧?)所謂一家五口,只是他父母子女五人,還沒有算他和他的祖母在內,他祖母只好又去投靠女婿「他的姑丈」了。與此同時,他姑姐再添一女兒,生活更感吃力,而這樣的生活一直捱到日寇侵港,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他父親獨自一人跑進「自由區」工作,「日寇還沒有侵入的東江部份地區,稱自由區」,而他母親則攜帶子女,從香港再回到日寇佔領的家鄉去捱苦了。

一九四五年秋,抗戰勝利,他又獨自一個人,再跑到香港再投靠他的姑丈,那時他年僅十五、六歲,抵港後不久,他姑丈替他找到了一份工作,他自己才爭取在夜校讀書,當時姑丈的生活,並未因勝利而好轉,反而日益困難。原因有二:其一是他工作的公司經營保守,無法與新式經營手法的同行競爭,生意不前,加薪無望,因此更感拮据,且勝利初期,百物勝貴。其二是除了老母親和妻子外,孩子也增加到三男二女,且年齡漸長,教育和生活費用日益繁重。他很多親友、同事的孩子中學畢業後,便給父母推出去工作,以減少教育費用負擔,且可增加家庭收入。但他姑丈卻不以為然,他寧願獨自苦撐,務使孩子繼續升學。長子在香港中學畢業後,考進中共佔領後的廣州中山大學,雖然學費沒有香港這樣貴,但仍要付出他收入的十分之一。

接著次子也中學畢業,志願更高,想到美國去深造,以當時他的家境,簡直是夢想,然而,他找到美國學校,也申請到獎學金,可免費到美國攻讀大學,但是雖學費可免,還是要籌一筆比登天還難的船費,和在美國生活的膳宿費。他記得當年有人曾經說:「哈哈!XX也學別人,送孩子去外國升學?不過不要緊,讀不成也可游泳回來。」「他孩子曾獲全港公開渡海泳冠軍。」可以想像當年他的處境是多麼惡劣,多麼艱苦了。但是他無畏怯於外人的閒言閒語,抱定宗旨,務使有志氣的孩子達成願望。但這樣的決定,差點把一家人的飯碗打破。事緣因此增加開支,入不敷支,在工作了二十年的公司借了一些錢,有一天公司開董事會,給公司一位有「兒子不成材」的董事,因妒忌而在董事會議中提出,「職員有誰欠下公司借款,立即要清還,否則明天不用上班」這分明是針對他姑丈而提出的,當時他姑丈傍徨無計,莫說是生借無門,有的也難以在翌日早上攜款上班清欠,那不是明天便要失業了?長子在廣州學業未成,即使馬上退學,也難獲共黨政府批准回港分憂,次子遠在美國,雖可拿著獎學金和半工半讀,解決學費和生活費,然而也不可能中途放棄學業回港幫助父親解決困難,難道真的要游泳直渡「不是橫渡」太平洋回來?

幸而,天無絕人之路,一生忠誠、敬業的他,工作以外,無論晚上、深夜,只要經理需要他到府處理額外工作,他也無辭。今天他有困難,無法渡過明天難關,便私自借出並不是很大數目的現金給他明天早上拿去清還,才渡過那失業的大關。唯當晚他家中愁雲慘霧的情景, 實非筆墨可以形容,經過這次慘痛打擊後,也許是蒙上帝的眷顧,他漸入佳境。長子學成畢業後,找到了機會逃離殘暴政權統治的廣州,回到香港工作以幫家計,後來移居美國,過著富裕的生活。

次子更是了不起,用兩年半的時間完成了四年的大學「學士課程」,更獲得機會,繼續用另外四年時間拿到碩士和物理學博士文憑,成家立業,步著他父母的正確方向,培育下一代。一九六九年世界第一位登太空船上太空的ARMSTRONG, 也攜有他與教授研製的測試零件,可說是名成利就,現在已退休,但還以顧問名義,受聘回大陸指導和協助大亞核電廠擴展和保養工作,他常和我們說笑稱:一生唯一抱憾的是「沒有游泳回香港」 每次都是坐頭等倉飛機凌空回去。

幼子和女兒也在美、加事業有成,第三代在美、加名校完成學業,過著安定美滿生活。我的朋友說:他的姑姐為人,更是難得,她不僅有我中華數千年傳統的禮教和道德觀念,更有二十世紀自由社會的開明思想,和藹可親、可敬和善良的心,照顧丈夫、兒女和親友不遺餘力,也無微不至。

他偉大的姑丈夫婦,在共黨還沒有收回香港前已移居美國,在妻賢子孝的生活中,安享了差不二十年的美滿生活,但生老病死,是人生必然的過程,今天,他們終於離開了。

最後,我的朋友回顧他自己在這半生奔波流浪到今天,未足九歲便投靠姑丈、姑姐,二十多年待如已出,照顧週到,同甘共苦,雖後期他姑丈遇有困難的時候,他也會盡其所能,予以協助,但他們的深恩厚德,是永難忘懷的。二十五年前的春天,我的朋友也在偶然的機緣下,移民到美國來,今天兒孫繞膝下,在孩子住所附近,過著寧靜的生活了。

◇梁君甫 於加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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