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楓丹白露
一百多年前,巴比松畫家拋棄巴黎的繁華喧囂,走進楓丹白露森林以自然為師,忠實描繪純樸的風景、農民生活與內心的感動,或許這是人類重返自然、返本歸真的本性使然。
正在國立歷史博物館展出的十九世紀巴比松派「農情楓丹白露」大展,百幅作品全部來自日本中村武夫的收藏,包括米勒(Jean Francois Millet)九幅、柯洛(J. B. C. Corot)十八幅,以及胡梭(Theodore Rousseau)、賈克(Charles Jacque)等三十一位畫家精采作品,這是巴比松風景畫首次在台灣展出。
走出學院 寄情山林
「風景畫」在十九世紀西方社會才開始獲得青睞。早期學院派倡導的「歷史風景畫」並非純粹的風景畫,而是以歷史故事為主題的「歷史風景畫」,風景僅僅是陪襯或布景,除了嫻熟的技法,畫家需具備的是文學與歷史的知識,而非對大自然深刻的觀察與認知。
十九世紀盛行的浪漫主義風潮影響所及,年輕的藝術家如柯洛、米勒、胡梭等不滿巴黎藝術環境,紛紛前往風景優美的楓丹白露森林裡寫生作畫,嘗試忠實表達大自然的美及田園農村的淳樸,畫家終日在林中漫步寫生、沉思,根據精細的素描或速寫原稿,回到畫室後再將作品完成。
畫家們大多居住在森林入口的小村巴比松(Barbizon),所以藝術史上稱這些畫作叫「巴比松畫派」,但仍有許多畫家主張巴比松獨立的地位,因它沒有整齊的理論可以形成畫派,其中成員的氣質與風格往往大相逕庭,巴比松畫家致力的表達面對大自然內心的感動是一致的,或許這是人類重返自然懷抱、返本歸真的本性使然。
巴比松畫家透過彩筆,賦予大自然一種浪漫情調與詩意,詩人兼藝評家波特萊爾說:「如果這些樹叢、群山、流水及房舍,即我們所謂的風景,令人覺得美,並不是因為它們自身之美,乃是由於我,由於我的優雅,由於我寄託其上的思想與情感。」這種寄情山水的移情作用,與我們中國人的山水畫實有異曲同工之妙。
諦聽大自然 重拾赤子情
以前的人認為自然——森林、大海、高山深川,代表的是「不可知」與「危險」,人在大自然面前必須謙卑敬畏。
現代人對於大自然的態度則兩極化,有終日追求物質文明,無暇留意日月山川者;也有登百岳潛大海,深度進行大自然探險樂此不疲。而台灣山區不知時日的過度開墾、任伐山林,終究造成山崩、水災、土石流的後果。
在中南部風災剛過的時刻,觀賞來自於一百多年前楓丹白露森林裡巴比松畫家創作的大自然鄉村田園經典名作,一如走進一個精神性的世外桃源,讓我們深刻省思如何再度與淳樸的大地接軌,早日重現米勒畫中彷彿呼吸到農村稻田的氣息,與柯洛抒情寫意筆法中回憶童年遊戲的赤子之情。
速寫巴比松名家
森林並不是巴比松畫家唯一畫畫的地方,這裡遼闊的田野、辛勤的農夫,是作畫的另一個選擇。
米勒如敘事詩
米勒聞名於世的「晚禱」與「拾穗」,畫中淳樸溫厚的農夫、秋收田上金黃的氣息、人與大地相依為命、宗教般的尊嚴莊重,米勒樹立了後世描繪農村生活寫實的典範,並將農夫題材高尚、莊嚴化。
柯洛似抒情詩
柯洛是巴比松畫家中一位資深又傑出的前導者,性情真摯、熱愛大自然,他說:「我生活中唯一的目的,就是畫風景。我以強烈的情感和不屈不撓的毅力追求自然……」,柯洛足跡遍及法國全境,不斷尋幽探勝、擷取美景,他精確地捕捉明暗色調的變化,創造出景色遠近的層次感、空氣透明感,畫面上洋溢著一個獨特的詩情氛圍,吟詠出大自然悲歡的調子。
柯洛晚年更發展出一種充滿濃厚懷舊的「回憶」作品系列,多年前邂逅的美景、心靈瞬間即逝的感動,經過記憶的沈澱與昇華,自由地重組與再現於畫布上,畫作如一八七○年的「涉水牧童」、一八七三年的「收集鳥巢的孩童」,這些寫意的風景畫達到了寄情山水的極致表現。
森林哲學畫家--胡梭
「活在靜謐中的人,將成為世界的中心。」
有森林哲人雅號的巴比松代表性畫家胡梭的這句話很有震撼力,在展覽上引起了筆者的好奇心。
他說:「我們的藝術足以達到我們所欲追求的悲壯,藉著描繪的誠懇度,藉著分毫不差的真實性,心存敬虔的觀察,終將夢到浩大的生命……」多麼豪邁的繪畫宇宙觀呀!
他受到學院派的排擠遠離了巴黎,不久,楓丹白露森林便成為他心中自然的代名詞。他面對大自然如同畫肖像一般認真,以宗教般虔誠面對著一棵樹、一片石。
逡巡森林時,他以科學家的眼光觀察,為橡樹、沼澤作肖像,平原、沙漠、地塹奇岩、斷崖……種種地貌在綿密的素描下如實呈現,為這座森林留下大量的「風景肖像」。
胡梭喜歡選擇蒼茫的大地景色,用犀利的觀察力、緊密造形刻畫的手法處理,畫中蒼茫的自然景物,也反映出他浪漫的情懷。
林中樹叢蔭地、草木光影搖曳,不同時辰、不同光影的瞬變,胡梭瞭若指掌,藉著繪畫的引導,終將度他到自然、浩大的彼岸。──轉自台灣大紀元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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