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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銀波:中國農民工調查—民工潮突然爆發

【大紀元6月29日訊】節目:2004年6月19日臺北中央廣播電臺新聞頻道《放眼大陸》(主持:黃絹;受訪、整理:楊銀波)

楊:當時(1979年~1988年)到外省打工的人,只有1.3億裏面的30%,這個份額還是比較小的。很多人都有這個想法:家裏面呆不住了!必須到外面去找錢。而且聽那些外面打工的人一回來(1989年初~1991年),吹得天花亂墜,啊,那不得了,城市高樓大廈,什麽美女啦,什麽工資啦,吹得亮堂堂的。那個時候我很小嘛,我的幾個舅舅從外面打工回來,我特別羡慕,他們的穿著、他們的談吐,都跟我們不一樣。

黃:哈哈。

楊:我說,他們就是城市人啦!那時候我經常想:農村是這個樣子,那麽城市到底是什麽樣子?我們連電視都沒有,到底城市人是什麽樣子?穿得怎麽樣?吃什麽呀?聽他們吹成那個樣子,哎喲,那是個天堂!哈哈。很多人就開始反思兩個問題:首先,這個城市到底有什麽吸引力?第二個問題,農村到底要怎麽出路嘛?得出了一些基本的看法:首先,城市它確實有吸引力,它的生活水平,它的生活方式,它的基礎設施,它的資金投入,都跟你農村完全不一樣,在這些方面它太優越了。然後農村呢,很多人提出來,農村的出路無非三條嘛:第一條,集約化的經濟,集體經濟,還是像過去那樣搞,有錢大家賺,沒錢大家賠唄,想長期維持1979年到1988年的好時期的經濟狀態;那麽第二條出路,發展農村的非農産業,不僅僅是鄉鎮企業,像服務業這些也發展;第三條路怎麽走?那是最明智的–城市化。1989年初到1991年就有“城市化”的這個聲音,這在當時真的是一個“異端”,它爲很多人所不接受,很多人根本就不瞭解什麽叫城市化。

然後1992年到2004年,這個時候就不得了啦。由於1989年初到1991年這3年整頓治理期間,人們是受夠了苦,受夠了,完全是受夠了!農村裏面是抱怨非常,那個時候的社會環境是相當惡劣的,到處亂得不得了,什麽黑社會啦,車站搶啦,多得很。這些“抱怨”和“亂象”,導致很多人要不惜一切代價地沖出這個體制。我父母是1993年3月才正式到貴州去的,那麽在1992年的時候就已經有大量的異地轉移民工,這是第三個階段的第一批。1992年到2004年這將近13年的歷史,稱作是“民工潮突然爆發”,不再叫“盲流”了,叫“民工潮”,它是一個潮流。尤其是每年春運的時候,我們知道啊,大陸每年到春運的時候,這個交通是相當緊張的,像去年、前年,我到火車站去看,不得了,到處擠滿了人。比如我今年從重慶老家過來,那個時候才是3月份啊,我買火車票,我是整整買了6天才買到!民工潮是突然爆發的,爲什麽?古話說:“蓄之愈久,其發必速。”它這個壓抑得實在太久,爆發出來就是相當強烈的。

90年代中期的時候,農民工的增長速度達到一個高潮。1995年,大陸的農民工就有6600多萬人,這個數目是相當巨大的。這群人到底是幹什麽的?當時國家都重點關注,怕這些人亂。而且那時候也確實很亂,那段時間如果你到湖北、湖南,到陝西啊,還有我們重慶、四川這些地方,亂得不得了。車一停,黑社會團夥或者流氓就上來公開搶錢,比著刀子。尤其是晚上12點之後,大家在睡覺,就開始搶錢、偷錢了。治安相當混亂,各種黑社會、幫派也很多,後來就開始整治嘛,大量“嚴打”,最近幾年稍微好一些。在這將近13年裏面,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而且它到今天爲止還在繼續往前面走,還在繼續往前面走。我們家鄉的人,還有我採訪的河南駐馬店、四川瀘州等等,十二、三歲的,七、八、九歲的,都很羡慕出去打工的,都想出去打工,不想讀書了,“讀書有什麽用啊”,他覺得外面的錢很好掙。有一定盲目性,大家沖啊、沖啊,往“錢”上沖,有的甚至拿個初中畢業證就完了,身份證都沒辦,就去借別人的身份證,用別人的名字打工、進廠。而且這個狀態還會不斷地往前走、往“錢”走。(陳星、呂飛音樂:《離家的孩子》)

黃:楊銀波接下來談到了由於農民工大批地湧入城市所産生的變化。

楊:它形成這麽幾個趨勢:一個就是城鄉的分隔會被打破,過去那麽嚴格的分隔會被打破,而且會被打破得很嚴厲,不光是打破“農民不能進城”的禁忌,而且還會繼續往前大量地打破,那就是我農村人可以過你城市人的生活,我可以過你城市人的生活方式,我可以有你城市人的生活水平,它會朝這個方向走。那麽第二個,城鄉之間的就業機構也會有很大的變化,尤其是外面打工的人一回來,他在家鄉也可以創業啊,有這樣的例子。然後第三個,城市化之後又要怎麽辦?實際上這個問題現在已經有了答案。我也經常看《南方都市報》、《南方周末》這些,我看到一個現象:城市人不願意在城市裏面住,他到郊區去住,這就是城市化的第二個階段–市郊化。從農村化到城鎮化到城市化到市郊化,這麽一個過程。事實證明,打工確實有好處啊。我看過很多專門研究農民工的資料,我發現從1987年到今天的中國農民工研究,他們這些研究者是從“膽小”到“膽大”。

黃:哈哈。

楊:越來越膽大。他們一開始是小心翼翼,不敢研究,你這個是亂套啊,國家這麽大的變動,那不亂啊是不是?很多人在顧慮這個問題。可是後來還是肯定了中國農民工。首先,你農民到城裏面去,你可以增加收入嘛,可以養家嘛,是不是?然後農村的市場可以開拓嘛。然後就開始想到“城市化”,有了這樣一些比較理性的看法。這是個比較長的研究歷史。那麽我們現在再來回顧,就是農民工啊,他在實現城市化的過程中有一些泡沫,這些泡沫在過去被人們吹得很凶,每年搞什麽“創業之星”啊,表彰農民工創業這些,好像什麽呢?啊,中國農民工一下子都可以大量創業啦。那個東西按我的話說,就是“擺門面”的。哪有這麽快?差得遠,其實農民工很多資源都不足。1994年的時候,那個時候我才11歲,當時我在地攤上看到一本書,有個人在書裏就指出了:中國的民工啊,不得了啦,那民工潮之後呢,能夠帶出三個效果–第一個就是創業潮,第二個就是開發潮,第三個就是建城潮。

這個在當時鬧得很凶,潮、潮、潮、潮,好像中國真的進入了“潮流時代”,像做夢一樣,農民也可以創業啊,也可以當老闆啊,很多人都不敢想象。但是在當時也實實在在地出現了這樣的一些例子:比如說在湖南省有個縣叫衡山縣,當時在它50000名打工的人當中,就有8000個人回家鄉了,創辦了120多家企業,這在當時是相當了不起的。還有浙江省的台州市,當時有40多萬的打工者,這40多萬打工者已經有近半數的打工者回到家鄉了,而且還創辦企業啊、經商啊這些,吸引了全國的20多個省的30多萬的打工者,這在當時確實是一個奇迹。現在像浙江台州、浙江杭州、浙江寧波,搞得挺好,像我姐姐、姐夫和我弟弟都在浙江寧波。除此以外,當時的一些民工創業奇迹,還有安徽省的阜陽市,四川省的富順市,四川省的達川市,江西省的萍鄉市,還有山東省的桓台縣,像這些,你如果翻一下資料的話,你會發現這些地方確實出現過奇迹。不過這些都是泡沫。

1997年的時候,還有一個會議,叫“創業之星經驗交流表彰大會”,當時有個人就說了:“今天我們在100個打工者當中啊,已經有4個人走上創業之路了。”當時的民工有6000多萬啊,那這個數位不得了啦,算一下,也就是說中國在那時就已經有240萬的打工者創業,你說這是不是謊言?你想想,這個數位要真是這樣的,那中國不早就翻天覆地了嗎?那些創業者回去開工廠,當老闆嘛,不就有很多農民到他廠裏面去了嗎?有這樣的零星的現象,但沒有普遍性!我當時看這個數位,我就不大相信。後來的事實證明如此:它確實是個謊言。尤其是1997年過後,1998年遇到金融風暴,在那幾年錢是最難找的。我記得在1994年和1996年的時候,當時國家沒辦法,農民靠什麽吃呢?有什麽錢賺?這兩年,國家兩度提高糧食價格,一直提高到現在這個樣子。我跟你說,去年的時候,就是我現在所在的廣東這個地方,街上的米,9毛錢一斤,現在你猜多少?比以前翻了一翻,甚至翻了一翻還有多!糧食價格這樣翻,但還是沒有用。1994年和1996年那兩次糧食的大幅度提高,也是把價格翻了一翻,也沒用。

黃:農民的收入沒有因此而增加嗎?

楊:沒什麽增加,我沒看出什麽大爲增加的迹象。1998年和1999年,朱鎔基主政的時候,那個時候農民的錢是最難賺的。我記得在1998年底,要過新年之前,我父親的四弟,他是城市裏面的一個工人,他回來剛到家門就對我講:“哎呀,銀波啊,從今年開始,這個錢就越來越難找了。城市也難找,農村也難找。”我問:“爲什麽呢?”他說:“金融風暴。”我說:“不是金融風暴!金融風暴只是一時,比金融風暴還厲害的是經濟制度的問題。”(陳星、呂飛音樂)

黃:這是楊銀波爲我們回顧的1979年到2004年,將近26年當中的大陸農民工歷史。在這一段簡短、但是非常精要的回顧中,我們看到了大陸逐漸打破城鄉二元結構這樣一個客觀上的變化。當然,這樣的變化並不是一帆風順的。在我們以後的節目當中,還會繼續由楊銀波先生來爲聽衆朋友們做更深入的介紹。好的,今天我們的《放眼大陸》節目就進行到這裏了,我是節目主持人黃絹,祝福聽衆朋友們周末愉快。拜拜。(陳星、呂飛音樂)

附–

(一)中國農民工調查:打破“農民不能進城”

網址:www.tvsmo.com/b5/4/6/20/n574089.htm

(二)《放眼大陸》節目播出時間

首播:每周星期六:08時~09時(北京時間)重播:每周星期六:20時~21時(北京時間)

網址:cbssp.cbs.org.tw/getip.aspx(進入點擊:繁體/簡體→網路廣播區新聞網播放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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