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航舵手 導護海上舟子
【大紀元5月24日訊】﹝自由時報記者劉力仁∕專訪﹞孤懸於福建閩江口外的東引島,面積僅四點三五平方公里,是馬祖列島最北端的島嶼,也是我國最北方的領土,和基隆相距一百浬之遙,東引全島由堅硬的花崗岩構成,四面皆為陡峭山壁,終年海風吹襲下,植被難以生長,夏天酷熱,冬天嚴寒,對外運補不便,居民生活環境艱苦,被形容為上帝遺忘在閩江口外的一顆珍珠,但島上居民及駐軍,數十年來軍民一體,同島一命,為台灣提供最佳的安全屏障。
島上最引人注目的地標,首推百年歷史的「東引島燈塔」。而今年五十七歲的東引島燈塔主任陳寶銀,看守東引島燈塔工作長達四十年,是台灣最資深的在職守塔人,加上其父陳高福在民國四、五十年代,也曾擔任東引島燈塔主任十六年,父子兩人合力看守燈塔超過半世紀,默默為海上行船點燈,成為島民間口耳相傳的動人故事。
陳寶銀說,父親在戰亂時代,隨國軍來到東引島燈塔擔任守塔人,他也因為父親工作的關係,從小就住在歐風建築的東引島燈塔,「當時常常覺得自己住在古堡內」,幼小心靈中,萌生一種尊貴的感覺,對父親崇敬之心也油然而生;四十年前,父親病逝,為減輕家中經濟負擔,供弟妹唸書,他從國中輟學,克紹箕裘擔任看守東引島燈塔的工作。沒想到,一晃眼竟是四十年的歲月,東引島燈塔百年歷史,超過一半篇幅是父子兩人合力寫下,這點是他始料未及。
「工作很寂寞啦!」只要有遊客問起陳寶銀守塔人的工作及生活,陳寶銀總如此微笑回答。他說,和都會人們的炫麗生活相比,守塔人的生活單調到無法形容,「天黑開燈,天亮關燈,登錄海上往來大型商船,廿四小時輪流值班,定期維修燈塔機具,這就是工作的全部」,商業化社會的分秒必爭壓力,對守塔人來說很難感受,由於大部分時間同事輪流排休,連想找同事聊天解悶都有點難度;陳寶銀說,守塔人的專業,就是要「耐得住寂寞」,如果耐得住寂寞,五年、十年,一年又一年,就這樣走過來了。
光程十一點三浬的東引島燈塔,主要任務為導引往來日本、上海至香港的航隻,順利通過黑潮匯集、暗礁遍佈的台灣海峽,就國際航運觀點,可說身負大任,但陳寶銀說,在兩岸對峙的時代,燈塔在黑夜中閃閃發光,如同對敵人打暗號,這對軍事安全來說,是相當忌諱的,軍方也因此在東引島燈塔附近佈滿碉堡,形成獨特景觀;早年馬祖實施戰地政務時代,軍方也曾明文規定東引島燈塔停止照明,以維持前線安全,結果此舉引起國際航運界的抗議,在強大壓力下,東引島燈塔才恢復運作,陳寶銀笑著說,從這一點看,「我們守塔員,是一項有國際觀的行業」。
一般人看到海,常有詩情畫意的浪漫情懷,但如果每天看,早晚看,連看四十年,陳寶銀坦承,「我已經浪漫不起來了」,但如何習慣「看海的日子」,毫無疑問地,是守塔員工作上最大的挑戰。
大多數時間,守塔員處於待命狀態,只要翔實紀錄海上商船動態即可,但霧季來臨或海上能見度不佳時,守塔員必須加強警戒,鳴放霧笛信號,提醒往來商船,它們正通過燈塔前方海域,此時商船「聽聲辨位」,輔以航海圖及導航儀器,即可在黑夜濃霧的迷濛中,正確地掌握方位,順利航向下一站。
陳寶銀說,有時候大商船還會鳴笛感謝,彷彿說著「我不認識你,但我謝謝你」,這是守塔員最窩心的一刻。
通常守塔員一、兩個月便可以放個十天長假,到台灣和家人聚聚,但如果有突發狀況,譬如颱風來襲,就必須緊急返回工作崗位。
陳寶銀說,民國五十五年愛麗絲颱風,一夜的狂風豪雨重創東引島燈塔,燈塔屋頂掀了,塔內兩片巨大的凸透鏡碎了,他的心也碎了,他沒有想到,歷經國共內戰及二次大戰,安然度過一次次砲火襲擊的東引島燈塔,竟遭逢興建以來最嚴重的損害,陳寶銀一度以為燈塔即將就此走入歷史,所幸財政部關稅總局審慎評估後,仍不惜斥資全力修復。
這些年來,各種大小天災,東引島燈塔都安然度過,多年前也被評定為國家三級古蹟,將要永久保存,這是對東引島燈塔有著兩代情的陳寶銀,最感欣慰的事。
而就如同遍佈各地的守塔員一樣,在人煙罕至的偏遠地區工作,物資補給不便,陳寶銀說,早年除了靠關稅總局派遣補運艦定期補給糧秣、飲水外,他和同事還在燈塔後方空地圍起柵欄養豬、養雞,增補菜色,馬祖解除戰地政務後,物資運送管道開放許多,補給艦來的頻率逐漸減少。
對守塔人而言,最大的功德,莫過於網路科技發達,讓他們可以透過網路和世界連結,陳寶銀輕輕移動滑鼠,秀出在台灣的兒子、女兒傳來數百張寶貝孫子的數位照片,微笑說這是他最大的珍藏,空閒時,坐在電腦前面,瀏覽一張張照片,是他平日生活一大享受。
望著陳寶銀緩緩巡視燈塔的「寂寞身影」,讓人有一股莫名的感動,東引這顆海上珍珠,正因為這幾位守塔員默默守護而發光發亮,不只東引,東莒、彭佳嶼、目斗嶼、漁翁島、綠島,在台灣偏遠角落,都有這樣一群人,默默點燈,守護船隻順利航行;預計三年後將退休的陳寶銀說,這一份工作協助他度過貧窮歲月,弟妹現在都事業有成,他也擁有一個幸福家庭,他充滿感激,未來,他會堅守崗位,不但為海上行船提供最安全的航行環境,也為東引島燈塔與他們父子的兩代情緣,劃下完美句點。 (//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