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與中國孰重?
【大紀元12月8日訊】「對話的前提在於認真地傾聽,而非我執的堅持;辯論之目的重在盲點的揭露,卻未必是真理的呈現。」這是個人多年從事媒體工作的體驗,也已成為筆者參與對話或辯論的信念。
第三十七屆世界中文報業大會於十一月中旬假吉隆坡舉行,地主《星洲日報》不僅盛大辦理,而且成功地使此次大會發揮溝通平台的功能。筆者有幸參與,雖絕大多數時間均在傾聽,不過仍然作了一次回應。未料,僅有的回應似乎擦出大會少有的敏感「火花」。由於大會紀錄語焉不詳,兼以溝通、對話乃會議所追求之宗旨,爰覺得有續予討論之必要。
「火花」起自《亞洲周刊》總編輯邱立本先生的講詞。他在以「追尋民間獨立媒體的夢」為主題發表演講時,提及台灣在政治開放之後,被某些政客所誤導,出現一種奇特情況,就是「台灣贏得了自由,卻失去了中國;贏得了民主,卻走進了民粹怪圈。」因此,他盼望中國以此為鑑,避免出現今日台灣的痛苦。
筆者在邱先生演講後,基於此一觀察應有不同面向的思辨,因此提出回應。個人的看法主要是呼應邱先生對於民間獨立媒體重要性的肯定,並且認為媒體工作者既然強調「獨立」的價值,就必然會對「自由選擇」的意涵有所體認,因為如果沒有自由選擇的權利,又怎麼可能會有獨立媒體的可能?就此而言,華人世界的獨立媒體工作者似乎應對台灣人民在政治開放之後所擁有的選擇自由感到珍惜,而台灣人民中也的確有許多人認為「自由」的價值高過於「統一」,他們是寧要自由,而不要中國的(如果中國是不自由的國家)。
可惜的是,本人的發言似乎未得到邱先生的理解,他在隨後的答覆中,並未就「獨立媒體」與「自由選擇」的關係有所辯證,反而是在強調台灣老百姓有選擇自由嗎?譬如「台灣老百姓有選擇兩顆子彈的自由嗎?台灣中學教課書的更改有經過公投嗎?」而邱先生所有的回應似乎建立在「台灣老百姓要自由也要中國」的前提之上,是故「民間獨立媒體應讓人民思考,而不是只能選擇一個失去一個。」
筆者因為珍惜「對話」的意義與內涵,因此,並未當場再做回應。但「獨立媒體」的價值既為華文媒體的重要課題,是以在「事過境遷」,大家思緒比較可以沉澱之際,特「重啟事端」,提筆再議。
毫無疑問,獨立媒體的存在價值正在於讓人民思考,而不是讓人民成為封閉式的「一言堂」。唯其如此,當人民經過思考而有所選擇時,又如何能非議人民的選擇不能取其一,而捨其一呢?若然,吾人又如何能批判沒有選擇自由的國度,並進而要求民間獨立媒體的存在?
台灣人民究竟有沒有選擇兩顆子彈的自由?甚至,台灣中學教科書更改到底有無必要經過公投?當然是可以討論的問題(雖然就政治學的理論與實踐而言,其實都不難得到多數的共識)。但是,此與「自由選擇權」基本上是否存在仍是兩個層次的問題。沒有一個民主國家的人民是在「純粹自由」的概念下生活的,正如沒有一個專制國家的人民是在「完全監控」的情境下生存,道理是一樣的。不過,在民主與專制之間,仍然有一些基本標準足資分野。如果有人要藉民主實踐上的一些缺失,硬將台灣的民主成果與中國的統治現況等量齊觀,此則不僅為知識理論所不容,更為知識分子的良心所不齒。
邱先生當然不是這種觀念的主張者,否則,他絕不可能呼籲華人一起「追尋民間獨力媒體的夢」。但是,筆者卻仍然發現許多以知識分子自許的媒體工作者,輕易地接受大中國意識形態的牢寵,或是陶醉在大中華沙文主義的懷抱,以致失去原應擁有的獨立批判能力。邱先生或許不至於如此,但是筆者在「台灣贏得自由,卻失去中國;贏得民主,卻走進民粹怪圈」的片面評斷中,卻敏感嗅到了上述意識形態與沙文主義的氣味,而正是這種普遍存在於國際華人圈中的氛圍,才使華文的獨立媒體渺焉而難以建構,亦使中國的專制體制頑強而難以解構。
台灣民主發展的歷程當然不是完美無瑕,相反的,它需要知識分子與媒體工作者持續從不同角色、不同位置來加以監督與批判。就此而言,個人寧願將邱先生的批評視為一種對台灣民主文化的鞭策,並和所有台灣人民共同自省。但同樣基於知識分子的良知,個人不能鄉愿的接受「失去中國」或「走進民粹」的武斷批判,畢竟多數台灣人民已經清楚的瞭解,如果失去了自由,那還要中國做什麼;即使不要政治中國,台灣依然可以珍惜優質的中國文化。(陳水扁總統日前特別澄清,中華文化不等於「中國化」,更不等同於「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文化」。……但政治的敵對與歧異,卻不必然要在文化歷史上「去中國化」。)
今年十一月下旬到台灣訪問的捷克前總統哈維爾,向來強調「人權高於國家主權」。他在台灣演講時特別延伸此一理念指出,「民主、尊重人權及人們的尊嚴、法治的國家」等等,乃是全人類應該共同認同、接受及尊重的基本相同點。一方面,相異的文明區應互相尊重,另方面則可以此共同點,作為全球化的立基點。因此,他覺得台灣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並且非常尊敬台灣「民眾捍衛自己的自由」。身為台灣的媒體工作者,筆者無意被哈維爾的美言所惑,卻仍然要對哈氏所堅持的自由人權表示深深的敬意。
「自由」與「中國」不必然是對立的兩個事物,卻是分屬兩個價值層次的事物。失不失去中國,一點也不重要;擁不擁有自由,以及能夠為更美好的生活而奮鬥的自由,才是更為重要的價值。不是嗎?──轉自台灣大紀元時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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