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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案20年 一清滄桑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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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0月12日訊】〔自由時報記者王瑞德╱台北報導〕曾經造成國民黨政府有史以來第一次被迫付出一百四十五萬美金「暗殺遮羞費」的江南命案,至今將滿廿年,當年由前情報局長汪希苓吸收前往美國執行「秘密制裁」行動的竹聯幫精神領袖陳啟禮,事後成為「一清專案」掃黑逮捕的首要目標,近年亡命海外,又成為台灣「治平專案」掃黑的對象。

「江南案」因涉及國家官員勾結黑社會暗殺事件,不僅引發美國抗議、國際人權組織關切,更遭情報組織「軍統」人士批評為情報工作史上最大恥辱,國民黨前政府更因此被迫暫停「秘密制裁」暗殺工作。

一九八四年7月,國民黨前情報局長汪希苓,因不滿筆名「江南」的華裔作家劉宜良,撰寫出版「蔣經國傳」,經人介紹認識竹聯幫陳啟禮後,決定派遣竹聯幫赴美國舊金山德里市「教訓」劉宜良。

陳啟禮在當年8月,經情報局陽明山「松竹山莊」訓練基地五天受訓化名為「鄭泰成」,情報局提供劉宜良相片和地址等資料後,由陳啟禮擔任指揮官,率吳敦和董桂森二名竹聯幫殺手,共同在美國執行自認是「鋤奸」的「A計劃」。

10月10日,三人鎖定劉宜良跟蹤,10月15日上午九點,當劉宜良在靠太平洋的住處吃完早餐,到樓下正準備開車外出前往開設在漁人碼頭的禮品店,並將一些箱子搬進車廂內時,已事先埋伏的董桂森等人,分持左輪手槍朝劉宜良兩眉間開了一槍,劉宜良隨即倒地,再朝其胸部、腹部開了二槍。事成後,兩名殺手騎腳踏車逃離現場,並在附近路口丟棄腳踏車後,進入早已等候多時的旅行車內,將化裝的假髮、假鬍子和運動服脫下,並趁機將兩把手槍丟棄於路旁草叢。

為防遭滅口,陳啟禮等人特別錄製了執行江南案始末內幕的錄音帶,並交由「黃鳥」等竹聯幫份子保存,不料返台後不久,政府於11月12日就執行「一清專案」掃黑行動,而且在確定逮捕「一清首惡份子」陳啟禮後,開始針對數千名黑道進行逮捕感訓行動。

陳啟禮被捕時,立刻向警方說出前往美國刺殺劉宜良的經過,11月24日台灣一本雜誌接獲讀者爆料,刊登出竹聯幫份子自以為「忠黨愛國」赴美暗殺劉宜良,不料卻反遭掃黑對待內幕;11月30日美國聯邦調查局宣佈破案,直指兇手就是陳啟禮等人。

江南案不僅使陳啟禮和吳敦被依「非法持有槍械、共同謀殺、非法結社」罪名,遭判處無期徒刑外,流亡海外的董桂森最後在美國監獄死於鬥毆,連當時的軍事情報局長汪希苓也因此下獄,經兩次減刑後,三人服刑六年餘獲假釋出獄。

由於國民黨政府「失手」,最後全案由台灣政府支付給劉宜良遺孀崔蓉芝一百四十五萬美金和解了事,江南案也被諜報人員稱之為「情報局成立以來最大恥辱」。

江南案 終結殺人執照

記者王瑞德╱新聞幕後

情報工作中,俗稱暗殺的「秘密制裁」,常被視為自清或殲敵重要任務,但廿年前「江南案」卻終結了「暗殺許可」。

在國民黨執政時代,最有名的情報組織,建立在民國廿年間的「情報之父」戴笠手中,當時戴笠建立了為數超過十萬以上的特工人員(特別工作人員 ),連周恩來身邊也有「國民黨的自己人」特務,中共頭子毛澤東因此對戴笠恨之入骨。

戴笠在對日抗戰結束後,搭機在南京附近因天候不佳撞山身亡,毛澤東聞訊後,在延安召開慶祝大會,還發表「戴笠不死,中國政權將會晚十年才到手」的感言。

為了執行任務,戴笠手下的工作網路要求甚嚴,曾有貪污、沈迷女色者,遭自清的案例,至於對待漢奸、賣國賊或共產黨徒,「秘密制裁」更是經常採取的手段。

國民黨政府撤退來台後,進一步重整情報體系,在訓練過程的最後一課,就是「秘密制裁」;為了訓練膽量,有時候還先以殺貓、殺狗以「培養」殺人的手段。

民國七十三年10月15日爆發「江南案」後,被傳承自戴笠的「軍統」人士批評為情報工作有史以來最大恥辱;隨著前情報局長涉案被捕、判刑入獄,加上民國七十六年解除戒嚴,情報人員的「秘密制裁」行動從此流於形式上的訓練課程。

一清大哥漂白 政治黑暗期

國民黨在江南案發生後不到一個月,突然「指定」優先逮捕陳啟禮,並隨即展開空前規模的「一清專案」掃黑,逮捕四千餘名黑道份子,但因未經審判、誣陷狀況嚴重,三年後被迫放人,不少大哥獲得冤獄賠償,卻意外造成大批黑道介入地方和中央民代選舉,形成空前的「黑道政治」。

對全台灣的黑道大哥來說,「一清專案」是他們心中永遠的痛。

當年因政府未經審判,從「一清」逕自逮捕六十二名角頭、幫派大哥,到一個月後的「二清」、「三清」共逮捕四千多名黑道份子關進職訓總隊感訓,雖然事隔廿年,有些黑道大哥形容,有時候睡到半夜,還會因為作夢回到綠島而尖叫驚醒!

說起「一清」,道上大哥們幾乎都僅能以「不堪回首」形容,尤其令人聞之喪膽的綠島,夏天時屋頂如火燒般可怕,但冬天又寒風刺骨,當年的綠島沒有幾條道路,為了磨練這些黑道份子,這些大哥,就被迫用雙手開創出如今綠島到處可見的馬路。

身為「竹聯幫」重要成員,當年一起遭掃進職訓總隊的大哥級人物「鍾馗」李姓大哥,和「鬼哥」黃姓大哥,廿年後在一次應酬場合中,舉杯回想起當年「一清專案」期間所遭受的待遇,雖然兩人年已半百,但仍感受得到不平的怨氣。

當年在職訓總隊內的「班長」權比天高,兩位大哥回憶道,當時為了想抽一根菸、喝一口酒,廿年前在職訓總隊裡,一包「黑菸」可以賣到一千元,一瓶「黑酒」叫價高達一萬元!但是「哈」得要命的大哥們,仍然被迫接受敲竹槓。

「鍾馗」目前從事合法的靈骨塔買賣,「鬼哥」則在台北市中山區經營一家酒店,在道上,他們仍然擁有一定的地位,但是逐漸斑白的白髮,正提醒著這些「一清」大哥們歲月不饒人。

像「天道盟」在大台北地區有舉足輕重地位的「燦哥」,因「一清專案」結識了不少黑白兩道的好朋友,當年傳喚逮捕他的警官,如今反而成為經常泡茶聊天的好朋友。

「燦哥」回憶道,當時在職訓總隊裡,這些班長們都利用女人買菜時所提的菜籃,以長索丟出長牆外,在外頭接應的同夥再將香菸、檳榔甚至洋酒裝入菜籃內,這些違禁品一旦進了職訓總隊,立刻身價百倍,而且還會造成搶購。

「燦哥」如今在台北開設了一家大型酒店,以他在道上的地位,偶爾替各地幫派角頭或朋友們排難解紛,對年輕小輩動輒開槍滋事、亂成一團的江湖現況,已經較沒興趣。

昔年「一清專案」因羈押期限遙遙無期,為了對外表達心聲,綽號「楊董」的高雄大哥,自願打斷自己的手肘,再利用就醫機會偷偷將寫滿心聲的書信送出,在關了長達三年之後,這些大哥們終於獲得了出獄的機會。「楊董」因而獲得所有大哥們的一致尊重,日後金盆洗手,改從事傳播、演藝事業,搞得有聲有色,政、商界關係良好,成為「一清專案」感訓大哥中,最特殊的一起案例。

絕大多數的黑白兩道人士,都刻意避談「一清」,當年掃蕩績效良好的台北市刑警大隊除暴組,曾一口氣逮捕上百名「一清」份子,但是不少曾參與「一清」掃黑的資深刑警也坦承,當時幾乎只要有人「咬」出是幫派份子,就提報為「一清」對象,未經審判就帶往警總移送感訓,廿年後反省思考,當年對這些「一清」對象確有未盡公平之處,但這是時代使然。

一清大掃黑 造就天道盟

一清專案即將滿廿周年,走過那段歲月的老黑道,憶起往事無不感慨萬千,再生受刑人服務中心社長董念台指出,一清專案有將近三分之一是以人頭充數,冤獄不少,而當年政府掃黑欠缺配套,抓人後只管不訓,感訓隊成了流氓培訓班,再加上鼓勵檢舉,致使黑道急遽變質,道義擺兩旁、利益擺中間,對長期治安影響深遠,且弊大於利。

董念台說,台灣掃黑行動承襲自日據時代將不務正業、作奸犯科的地方流氓送往火燒島(綠島 )再教育的作法,歷來針對幫派流氓進行四代、五波掃黑專案,民國五十一年安民專案、五十七年伏妖專案、七十三年一清與七十五年二清,至八十五年執行迄今的治平專案。

董念台是伏妖專案階下囚,論輩份算是第二代流氓,但董念台說,當時他十九歲,只是警方衝績效的「人頭流氓」;但一清時,警方為應付警總要求,以人頭濫竽充數的歪風變本加厲。

董念台於七十六年成立再生受刑人服務中心,聽過不少一清含冤的案例,最有名的就是一位「蔡瞎子」,因為雙眼全盲因素而沒有工作,卻被提報為游手好閒、不務正業,在岩灣感訓隊蹲了一年九個月苦牢;董念台指出,一清專案五千多名受刑人,將近三分之一是人頭流氓,其中五十多人是殘障者。

「人頭流氓被丟進大染缸,假流氓也會變成真流氓」,董念台說,感訓對象出獄後,一輩子貼上黑五類標籤,正途無路可走,其實掃黑有其必要性,但欠缺配套,管訓有管沒訓,出社會無路可走,逼得小弟變大哥,大哥變大哥大,成了「流氓培訓中心」。

董念台認為,一清專案是台灣黑社會發展轉捩點,其一,一清之後,黑幫的靈魂「道義」開始變質,抓耙子檢舉風氣日盛,為求自保,不惜兄弟出賣兄弟;其二,由於混傳統黑幫太危險、利潤低,新興黑道風氣隨之轉向,唯利是圖,導致毒品抬頭成為黑道主要財源,造成今日社會亂象,一清影響之深遠,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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