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傅國涌:告別2003年
【大紀元1月3日訊】2004年的腳步近了,各色花枝招展的報刊、网站紛紛獻出了2003年終盤點的大餐。他們為一個接一個的胜利而歡呼,盡情地陶醉在精心自編的幻夢中,看到的仿佛是燦爛的前景、鋪滿鮮花的道路。然而,在這個星月無光的夜晚,我回頭望去,這一年留給我們的只是太多的死亡,太多的淚水,太多宿命式的無奈。
我想起了年輕的孫志剛,他的面容永遠定格在27歲黃金般的年華。我想起了自焚的翁彪,這位39歲的南京拆遷戶,一個普通的被侮辱和被損害者,以他無比的悲憤和勇气完成了“烈火中的永生”。生也何歡,死也何悲,我想起了活活餓死的李思儀小孩,她還只有三歲。想起了SARS、愛滋、洪水、衡陽大火,想起了無數的礦難特別是重慶井噴事件中的亡魂以及在种种災難中喪生的同胞……
与他們的死亡相比,106歲的宋美齡壽終正寢只是千千万万死亡交響樂中一個無足輕重的音符罷了。盡管這位跨越了三個世紀的中國女性,她的音容笑貌早已進入歷史,人們也忘不了她在堅苦卓絕的抗戰歲月中所奉獻的赤子之心。99歲的作家施蟄存悄悄走了,他死得那么平靜,与活著的巴金百歲壽辰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書店里他的書少得可怜,而巴金的書和形形色色關于巴金的書擺滿了那些最醒目的位置。一旦被權勢選中,那种顯赫和榮耀是無法想象的。有著自己精神世界的施蟄存老人自然不屑于此。
在SARS肆虐的春天,86歲的吳祖光和80歲的李慎之接踵而去,讓一個民族感受了失去良知和大腦的痛苦。如果從《風雨蒼黃五十年》算起,李慎之先生有效的生命不過短短三年半,但他的影響超越了時空的限制,他的聲音傳蕩在大地之上,沒有人忘得了他對逝去的生命的反省和否定、忘得了他在孤燈下的呼號。他們腳步匆匆,在這個不幸民族最需要他們的時候离去,這一損失將永遠無法彌補。
在一連串正常与非正常的死亡面前,我實在是一點也樂觀不起來。穿過死亡的背影,我看到的只是權勢力量的無限,人的渺小,生命的脆弱,看到各色人等在各色媒體上形形色色的表演。權貴和富豪正繼續合謀大塊吃肉、大秤分銀,知識精英們正津津有味地啃著骨頭、喝著肉湯,億万底層百姓依然在喝西北風的命運中苦苦地掙扎,社會學家稱之為“斷裂”的中國。我由之想起了一切規則中的元規則,吳思先生以他無与倫比的睿智与勇气一語道破了這個秘密,那就是暴力最強者說了算。只要這條法則依然是我們現實中奉行不二的最終法則,那么,所有樂觀的期待、美麗的展望都不過是水月鏡花。在一份民間報刊都不允許存在的今天,在因言獲罪、乃至以思想獲罪依然沒有成為歷史的土地上,“權利”和“自由”對我們都只是一些奢侈的象形文字而已。告別2003年,告別一次次沉重的死亡,難以告別的是“元規則”,在它面前,一切血肉之軀确實都不堪一擊,只要它一天還主宰著現實人間,我們就一天都樂觀不起來。
2003年12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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