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逢時:為了一個不用再給我授獎的明天
【大紀元7月11日訊】不久前﹐當基金會決定將二零零三年度第十一屆“萬人傑新聞文化獎”頒發給我的時候﹐我曾一再婉拒。這並非客套或托辭﹐而是一種心靈無法承受的沉重與不安。
我是個音樂家﹐並不懂政治。十四年前﹐就在北京下達“戒嚴令”的那一刻﹐我正坐在芝加哥大學古老典雅的音樂廳內思緒紛亂地等待著我的作品首演的結束。或許是偶然的巧合﹐或許是心靈的感應﹐作品的標題——“追尋”——恰如其分地吻合了我當時的心境。雖然相隔萬里﹐一個寒窗苦讀的海外學人卻與風餐露宿的天安門學子們心心相印。同樣的期盼﹐同樣的追尋……。然而﹐“六四”的槍聲使我猛醒﹐讓我從此看清了共產專制的罪惡。無數逝去的英靈﹐震撼了我的良知﹐使我那游蕩的“追尋”終于歸向了一個永恆的主題—— 上帝珍惜每一個生命。十幾年來﹐在“六四”慘案中失去了兒女的家庭與默默地哭干了眼淚的母親們至今仍無法公開地表達他們的感情和對親人的思念而艱難地生活著。而正是因為“六四”﹐八萬海外學人卻有幸留在了這片自由的國土上。 享受著天倫之樂的我們﹐為“天安門母親”說句話﹐只不過是一個人起碼良知的自然表白。這不是政治﹐是良心。
今天﹐站在這個領獎臺上﹐這一心靈的沉重似乎不但沒有消失﹐反而又加重了幾分。獨立思考﹐說真話﹐講良知﹐本是每一個文化人所應具備的最為基本的品格。在一個驅除了專制陰魂﹐人人都能坦坦蕩蕩做人的世界裡﹐還需要給一個具有“基本品格”的人授獎嗎﹖不幸的是﹐我們生活在一個人性被專制陰魂扭曲的時代。我的童年﹐就是在充斥了“黨的利益高于一切”的說教中渡過的。那是一個讓人為了一根木頭不惜生命的時代﹐一個讓人把大腦變成螺絲釘的時代﹐一個指鹿為馬﹐歌功頌德﹐沒有憐憫沒有愛的時代。從這個意義上說﹐這個獎的存在﹐是對人性的呼召﹐是向專制的挑戰。如果有一天﹐當每一個人的生命都能被平等地珍愛﹐每一個城鎮村落都被自由與尊嚴沐浴時﹐我相信﹐萬人傑先生的在天之靈一定會為這個獎完成了它最終的歷史使命而感欣慰。
就在幾天前美國獨立節的那天﹐我特地去觀瞻了紐約世貿大廈的遺址。當看到幾千個“九一一”遇難者的名單與廢墟上矗立著的十字架時﹐我流下了眼淚。我想告訴這些遇難者們﹐你們並沒有隨大廈的塌陷而渺無蹤影﹐無論你昨天來自何方﹐你們今天都有著一個共同的歸宿。我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天安門。總有一天﹐天安門前也會豎立起一座不朽的紀念碑﹐所有“六四”殉難者的名字及每一個被專制鐵蹄摧毀的生命都將永遠地鐫刻在歷史的墓誌銘上。
我﹐ 在此接受這個獎﹐為的是那些為自由逝去的英靈﹐為的是讓十四年前那些不辭而別的殉難者們留下他們的聲音﹐也是為了一個不用再給我授獎的明天。
我僅希望﹐我們的理想與信念﹐我們的音樂與祈禱﹐能給“天安門母親”以及所有受到專制政權迫害的人們帶去一些心靈的慰藉。也僅希望﹐有一天﹐我的“九九交響詩”﹐一首生命的贊歌能在自己十年無法歸去的家鄉奏起。
真誠感激“萬人傑”基金會所作的一切﹐是你們的工作凝聚了當代的良知﹐使文化人追求自由的精神永世傳承。
最後﹐我要籍此感謝所有愛護我的朋友們﹐特別是我的芝加哥朋友﹐我的東西方音樂藝術團成員以及我的先生多年來對我的理解﹐信任﹐支持和關懷。沒有你們﹐也就沒有我的音樂會。
謝謝﹗
二零零三年七月七日
紐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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