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春光: 一九九六:空房子主義者年祭(外一首)
【大紀元6月28日訊】
一九九六:空房子主義者年祭(外一首)
一九九六:這一年是空房子主義者年祭
這一年,要把整個中國變成空房子主義根据地
也要把整個中國人都變成空房子主義者
這一年我四十歲,四十歲的人如春
春草蓬勃到處生長。家家戶戶,城里城外
樓上樓下,樓里樓外,汽車的輪子上
光纜通訊設備上,電腦中,牛肉面里
到處生長著我的四十歲的春草,國家到處充滿
了生机,充滿了四十歲人的性格和气魄
這一年的空房子主義充滿了江湖,人民也不由
心向江湖。人民的心是空房子,人民的手腳是
主義。還是空房子主義好,空房子主義人民地
位高。空房子主義集八方來風,容四面霜雪,
雖說藏污納垢在所難免,可更多的雄杰英豪,
已在天南塞北,俠客獨行。當今中國盛世,雖
說風云莫測,但終有詩歌劍客再現江湖了
好哇、好哇!在這一年置身空房子其間,都會
夢見千年江湖。江湖冷暖,血是熱血,劍是七
劍。荒原古鎮駐馬店,龍門客棧牛官屯,高楊
二俠牛頭燒酒,破敗竹笠半掩面,河南鄭州發
宣言。所謂鋤暴安良,現今仍是咱的日常功課;
所謂英雄救美,如今仍是咱的拿手好戲。雖說
紅燭暖被,軟玉溫香已換成了現代形式,但多
情女子仍然難以留下無情(主張冷抒情)的空
房子主義詩歌劍客。除此之外,如今流浪詩人,
仍在江湖浪跡;而行吟詩人,似水年華;且客
觀主義詩人也只怀情愫,不戀風月;乃浪漫主
義詩人仍不被打倒,他們還是襟前不干麗人淚,
身后叢生無花果
一九九六:只有空房子主義詩人,到處瘋長
他們在房子上長出詩歌,而在詩歌上卻長出白
菜。在腳趾上長出一臉鼻涕,滿地爪牙。起先
他們只是三拳兩腳就先自拜倒,可這一年不同
了。這一年他們突然長高,呼啦啦長高。從自
己的頭發里長出孩子,又從自己的豆角里長出
鋼鐵的胡須;在三角形的物體上長出滋潤的黑
色小女人,在自己的嘴上長出妖女人、瘋婆子。
現在詩壇上我与你惺惺相惜,到處傳說“十步
殺一人,千里不留行”。這是以訛傳訛,自然
是頻繁替換的陌生面孔,也自然是亙古不變的
游戲規則。空房子主義,羡想應該是詩歌絕學,
或者胸怀絕活儿,空白寫作,如踏雪無痕;自
動寫作,如紅鬃神馬行空;人是冷面,直覺如
鐵,具象如青鋒寶駒,縱橫四海,行飛天下,
一路黃昏,一路傳說,一路鮮血跨長江
空房子主義詩人,作為職業詩歌劍客,在一九
九六大顯身手。他們面對自己龐大的解构主義
詩學體系,面對后現代、后朦朧、后客觀、后
結构、后形式、后敘事、后抒情、后寓言、后
體驗、后批評、后閱讀之后先鋒文本,他們話
不能多,酒不敢少,心不會冷,一心想要的是
他媽拉個八字的,老子要革命、要革命啊呀!
于是停走尋覓,恩怨砍殺,殺得傳統文化、邏
輯、理性、价值等片甲皆非、血肉模糊或舉手
投降了
這一年是空房子主義騷客的年祭。自古騷客說
了也不做,做了也不說,可空房子主義騷客一
張嘴,就是放屁。他們的嘴就是屁股,把肛門
朝天一撅,老天就坐在地上拉屎;把嘴朝地一
拱,大地上就到處百花香。他們出唇,也隱隱
散發著迂腐的百年臭气。他們吐舌,更是凜凜
升起冷森勃勃的千古肅殺。空房子主義騷客都
是与人不快又不笨的人,他們只是見了兵才有
理說不清。他們被一些后文化偽詩人說成是一
群白痴。他們以為白痴就白痴,因為被真正的
白痴說成是白痴也就樂意當這個白痴。他們平
常都是市井之人,不當老大都不做知識分子,
但一旦進入詩歌實質,就拔劍為俠,仗義行事,
乃一個個不是東邪就是西毒或是江洋大盜。兩
肋排骨,兩腿插刀;無意識寫作,有意識為人;
堂堂詩人,頭頂江山,但不以文載道,只以文
本為生命之本矣:參与并干預生命現實的一切
一九九六:白皮書走了,空房子主義來了
司徒雷登死了,尼克松來了。克林頓擬把白宮
變成總統的空房子。空房子主義者笑傲江湖,
哭傲江湖;一筆一紙,一詞一句,游刃有余,
呼呼生風;仗詩長嘯,舉歌當哭:他們要從南
走到北,要從白走到黑;要人們永遠看到他們,
卻不知道他們是誰:黃河是他們撒出的一泡尿
話說一九九六:空房子主義者沒錢養老婆的
几乎全都把老婆典當給大款,而有錢的,也是
靠老婆養活的、抱大的、罵大的死(詩)人了
空房子主義者學會了褲襠出海,認為大腿是肉
體的肥鵝;也認為猛還沒有死,中國的周倫
佑還活著;李亞偉還是中國的書商;楊黎也不
算純粹的大款;廖亦武被剃了光頭,不再是大
胡子;于堅在云南把什么都搞成了檔案零;楊
春光一肚子蛔虫──這些都是他的同仁;余怒
瘋了;狼人被狼狽地赶出了雞場;阿堅在北京
胡同破落地維持;伊沙餓死了許多偽詩人;賈
薇在中國波普中与毛主席平起平坐;林忠成把
男人當作土豆來煮吃;周鳳鳴一直在玻璃上響
著;大帝的牙齒長了廣州之瘡;而高鵬舉具有
“童子真功”還當笑面殺手的爺儿
一九九六:這一年是空房子主義者年祭
這一年,空房子主義者舉行了春季暴動,隨后
上了井岡山,鬧起了轟轟烈烈的信息時代的后
現代詩歌革命。這一年我四十歲,四十歲的人
如春天一般生气盎然:懂得破坏即建設。并唱
春天里來百花香呦,我拉著妹妹上山崗啦──
這一年好哇,該死的空房子主義者都沒有死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1996年4月5日于盤錦終極地。
勁鷹之歌
在一家飯館里,勁鷹坐在一朵屁股蛋的微笑之
上,像駕駛員一樣把頭暖和地抵進一位少婦的
腹部,它猛地意識到我們從自有《三字經》以
來繼承下來的古老語法的一腔臭屎湯子。一种
解放漢語,把它們從孔夫子的廁所里拉出來晾
一晾的想法就騰騰冒起香味來
勁鷹像野獸一般的汽車。用加速度穿過噴水池
看見一位木板子一樣的女人,有勁使不上,只
得汩汩地噴水,像城市上空的洒水車
勁鷹對不答理它的老少爺們儿,也不答理,省
事,吃飽了沒事干,溜馬路彎儿,拾破爛,捅
馬蜂窩,去鍋爐房的摳縫里瞟女人的奶子,更
省事,上上下下都是母牛母馬母白菜母苹果
勁鷹在沒有大顴骨小胡須的條件下,利用自己
的那一撮胳腮胡儿去找小姐親熱了几回,每一
次親熱都像擴音器一樣被弄出噪音來,沒錢付
情,就拿耳朵抵押,可一共兩只耳朵,只能玩
兩回,以后就自己喜歡自己硬朗著
啊!媳婦的下水溝,像漚糞似的,肯定會臭,
几乎裝滿了污水!城市的工厂的排污溝,飢渴
地吞咽著沒有營養的蛋糕、牛排、漢堡包。沒
事儿,你要高喊反動口號膽大一點,汽車從山
上爬下來墜入深谷,那些黃色的胸脯,全是
面包的胸脯,充滿了火紅的鋼鐵般的快樂
看到陰黑的夜晚,不許帶老婆的規定,几壇的
老酒,也操不來她的那蠻勁。所謂《女子詩報》
來稿的都是女詩人,并都是小馬子
勁鷹把貂黑的卷發卷成雪白的銀絲,看著那些
繁枝密葉的金質女人,它把舌頭吞入芒腸里。
的确,脫女都是這樣,吧女們也都是反動派,它
打不倒她們,它自己倒下手淫
在亞瑪遜河,在密西比河,在巴塞羅那,被堵
塞的老板娘的鼻子倒栽成蔥,小女們不再裝蒜,
花儿紅了就去摘,瓜儿不等熟了就先去伺候,
那些們閑著也閑著,閑著也不能長出大米、
坦克或火箭炮來
勁鷹一炮射出兩個女人、八個上海、五個北京。
勁鷹從玫瑰旁,從緞子胸脯旁,從愚蠢的屁股
旁,從廣州股票旁,不打招呼就飛到美麗的編
輯部,拿了一卷賈平凹的稿子擦屁股,然后沖
著王朔吐了一口池莉式的唾沫,給了王安憶劉
索拉張賢亮蘇童格非張煒楊爭光邵春光阿堅一
個耳光
勁鷹瞪著鐵線式的眼睛,嗒、嗒、嗒地“去你
媽的”就飛走了,就听憑著煉人爐的煙囪里
跌下來的落在它肩上的灰擦著它的口腮,把屁
股像臉一樣地洗了洗,告別了王蒙劉心武莫言
葉兆言阿城方方馬原謝冕楊匡漢陳旭光王干張
頤武老龍口劍南春狼人高鵬舉周鳳鳴大帝就走
了,飛到玩乳房的女人的一片香草里,成為詩
人余怒的精神病床上的一只小黃鳥儿
它看見瓦爾特惠特曼、托馬斯斯特恩艾
略特會生孩子,而威廉勃特勒葉芝屈原
是個現代接生婆,其圣瓊佩斯金斯伯格
楊春光先生只是它們的婦產院。它們跟著它,
手指戳著冰箱的肉皮,眼睛瞟著食品柜里的小
便,在閃閃發光的罐頭貨架上貼條碼、搞書商
們搞剩下的封面,效果是熊吃了眼鏡蛇的瓶蓋
由于橫的平面和直的平面互相間隔著,一塊矩
形的平面更加清晰,圍牆的頂端是建筑物的一
頭長發,臨海的大堤是一道直起的水柱,堤面
上插著一條麻袋,那些大連生產的長裙很聰明
地打著一排容易解開的紐扣
勁鷹抬頭仰望。一只冷酷的灰色海鷗從它的后
面猛扑過來,接著在它的胯下減慢了速度。它
上一輩子全是工農兵,這一輩子也不算當文人
的料,于是它還是使自己的身子變成弧型,翅
膀微垂下來,干著它每一個人都能干好的事情
勁鷹仿佛被那一只大鳥累死了,呼吸困難,提
不起褲子,把褲帶一截贈南美,一截饋東歐,
此時水面的光亮也就突然昏暗起來
勁鷹忙啊,這年頭哪個文人不忙,一邊為文熬
夜,用熬紅的眼睛想念名妓的小嘴,可自己的
床單上總是洒著墨水,造愛的可能越來越糟,
于是在自己的作品中強奸了自己的表妹,引起
文壇大嘩,但是這种描寫已經造成了它的親人
們對它進行公開起訴的事實。它在自己作品中
描寫的是它童年時代与它表妹生活的那張小床,
如今确實洒上了如初潮一樣的紅墨水,這是消
滅不了的物證。我們在大段大段的敘述中可以
感覺到勁鷹死了(雖然沒有直喻,但它作品中
的表妹确實在高潮時喊它“叔叔万歲!”),
或者不如說它故意在人和世界之間建立了一道
透明的屏障,故意把急于將環境同人物聯系起
來的讀者一次又一次地阻擋在屏障后面了
但如上所述:勁鷹死了,一代勁鷹就這樣死了
……死掉了。死掉了
拉倒。吹燈。扒拉蜡。卷炕席。換床單……
1996年3月27日于盤錦藍屋子。(//www.dajiyu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