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6月28日訊】

畫 蛋（組詩）

鞋！鞋！鞋！

剛會走路

第一雙鞋

是從母親的胎盤上長出

剛會跑步

第二雙鞋

是從老師的黑板上寫出

剛會工作

第三雙鞋

是從自己的工資里扣出

剛會戀愛

第四雙鞋

是從戀人的怀抱里飛出

剛會做愛

第五雙鞋

是從妻子的子宮里生出

我的：鞋！鞋！鞋！

是臍帶上的鳥儿

是知識上的鎬頭

是价值中的商標

是愛情中的眼睛

是我的儿子和女儿

它們長大了

又把我穿舊、用破、換上新的

使我身體衰老

而思想卻總是新的

這叫新死亡詩體的寫作

也叫黑色寫作

是用破鞋才能換來的新鞋的寫作

鞋！鞋！鞋！

我的黑色孩子們

讓我永遠用四川話來稱呼你吧

把鞋永遠當作孩子

這樣使你永遠是生命

或落水、或穿破、或被汽車壓坏

我都會立刻像魯迅那樣大聲疾呼——

救救孩子！救救孩子！……們……

鞋！鞋！鞋！

像片！ 像片！像片！

剛會識別自己

第一張像片

還露著自己的小雞雞

剛會打扮自己

第二張像片

那個地方總是鼓鼓的

剛會原諒自己

第三張像片

是在明星照上的手淫開始的

剛會欺騙自己

第四張像片

是從干了一件處女的流血事件上結束的

剛會武裝自己

第五張像片

是從一個男人打翻了一個女人那儿揀來的

我的：像片！像片！像片！

是沒有出飛的家雀

是剛懂事的牛犢

是純洁的一碗羊奶

是出了刀銷的匕首

是我的槍杆子和筆杆子

他們有勁了

把能干的事情干完以后

還能干那些不應該干的事情

使自己舒服一次

也讓別人舒服一次

這叫新解构主義詩體

也叫空房子主義寫作

是用別人用過的刀和槍去制造流血的寫作

像片！像片！像片！

我的紅色小妹子

讓我永遠用遼宁話來招呼她吧

把像片永遠當成我的對像

這樣使它永遠是國家婦女

或遭難、或遇險、或被大炮攔劫

我都會立馬像宋慶齡一樣拚命呼吁——

救救婦女！救救婦女！……們……

像片！像片！像片！

她的肩膀一直在疼

自從那次給她流產之后

她的肩膀一直在疼

從此電風扇在她的兩肩破碎

并長期潛伏，使我每一次用電

破碎的電風扇就在她的兩肩開始瘋狂地工作

這樣我每晚就無法用電，連寫作也要關燈去寫

寫出來的東西，全是黑乎乎的血塊儿

窗上的冷風也在她的后背埋下了

地雷、手榴彈、爆破筒，使我每一次開窗

爆炸就在她的兩肩連續發作

這樣我即便在悶熱的夏天也不能開窗

我的寫作就成了出汗，出汗就成了詩歌

她的肩膀一直在疼

所有電風扇都成了她肩膀里面的

飛机的螺旋漿，并隨著机身墜毀之時

那殘骸多么像我們的女儿或儿子

他（她）們是如何在那里哭喊、呼救的

他們离我很遠嗎？他們就躺在我的靈魂里

使我無法寫作，即便能寫出來的東西，也都是

五體分尸的骨碴、肉丸、殘肢、斷臂

她的肩膀一直在疼

所有冷風都成了她后背里面的

雷管引信、定時炸彈、核反應堆致導系統

它們爆破時飛出的碎片就如同那團精卵

他們是我們的骨肉，他們還沒來得及哭一聲或

叫我們一下，就在一片蘑菇云中破滅了

她的肩膀一直在疼

我的肩膀也被她的肩膀傳染、中風、感冒

甚至使我精神上也患了晚期癌症，無法根治

最終的下場是我自己將把自己親手殺掉的下場

并且干得連一點自殺的痕跡都不留下

（只留下他殺的現場或自然死亡的事實！）

她的肩膀一直在疼

疼得無法呻吟……

畫 蛋

她不吃雞蛋，但會畫蛋——

我不知她使用的這种辦法是否管用

是否就是我們應該做的事情

新的尸體已經在這雞蛋里死亡

那應該誕生的卻還沒有誕生，或者說

至今還沒有翅膀，它們就這樣在我們的

生殖器里死去了，死在被我們親手遺棄的路上

那些雞蛋，并不像你畫的這种雞蛋，煮或不煮

你隨便打開來，讓我們都能看到蛋清和蛋黃

都能看到蛋白質和維生素，看見血紅血白

這种生蛋讓我們攤煎下來，或者做成糕點

還能使我們看清里面的蝦米、豆油、青絲玫瑰

讓我們體會那即將成活的東西已經可以吃了

我們對此說是什么滋味？這种茶蛋還能讓我們

長期保存，攜帶方便，讓我們看見它一路順風

特別是這种雛蛋，模樣几乎是原裝的，有

肢體、頭腦、翅膀、鼻子、眼睛和嫩黃的嘴

你剝開來也五臟俱全，只是外加了一點

香精或湯料及鹽水之類，人們就容易

狠下心來吃它們，吃得滿嘴流油

這种都不過是長毛的雞蛋而已，其實人類自己

的蛋，何不是如此喜歡吃就吃呢？我們看見的

在胎科里或從子宮里生出來后屬自然死亡的

且不算，連我們每天做愛時正常消耗的也不算

單是我們為了生計殺死的，何止不是像這种雞

蛋一樣多呢？或者再翻這几倍的增長指數也不

算多！我們暫不論謀財是人性，可害命也成了

人本了！如果這不是我們，那我們又是誰呢？

難道我們是雞蛋？是雞蛋的母親和父親嗎？！

我們會否定地說：不因為我們是會畫蛋的……

她不吃雞蛋，一吃雞蛋就肚子疼

這是由于她人工流產造成的，也是我一手造成

的！這也就是說，我能造成，而無力收成……

這并不像种庄稼，能种能收，這

要講究家境、國情、經濟條件，更難的是

就像她以上的情形那樣，她能畫蛋——

又無法把蛋畫活，有一次她說她在夢中把蛋

畫活了，那蛋剛一伸翅膀，還沒等張嘴睜眼

卻讓她一口吞吃了！她從此不僅吃蛋肚子疼

而且看別人吃蛋她也頭疼、惡心……

而我是一直吃蛋的，也覺得雞蛋里面有我自己

可我自己吃我自己吃多了、吃習慣了，也就成

了家常便飯……

她不吃雞蛋，但可以畫蛋

我吃雞蛋，也就再也畫不出蛋來了！

1995年1月11日于盤錦藍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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