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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蜀憶事(33)時來運轉(上)

作者:愚翁
共產紅潮肆虐神州大陸,回顧幾十年血淚歲月,悖於常理的事荒唐地橫行著,人人事事樁樁都被共黨鬼魅桎梏著。(Shuttersto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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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一九八五年,註定是我時來運轉的一年。

黃曆過年才過兩天,朋友就介紹我去沙溪壩省勞改大隊子弟中學應聘。

我是正月初四去的沙溪壩。早晨從射洪出發,坐了三個鐘頭的汽車到綿陽,在綿陽火車站買了一張下午一點鐘去廣元沙溪壩的火車票,六點鐘到站,出站步行一個鐘頭就到了目的地。

朋友的弟弟叫賀克勇,是勞教大隊職工醫院的醫生,我去應聘就是他介紹的。我找到他的家時,已經是吃晚飯的時候了,他正在家裡請客吃飯。醫院院長、勞教大隊長、政委和辦公室主任全部在場。

賀克勇向大家介紹了我,說明我此次前來的目的,請在座領導多多關照。

大隊長首先站起來表示歡迎。他告訴我說,凡是來應聘的老師,都必須到旺蒼子弟中學試講一堂課,等那裡的老師聽完課後,再決定去留。我是教中師的語文教師,對於上一堂公開課本是小菜一碟。我對自己充滿了信心。

政委接著告訴我,子弟學校的教師享受公安幹警待遇,衣服鞋帽全由國家發放。如果我去他們單位工作,按規定每月工資七十六元。我在射洪工作每月只有四十七元,沒想到挪一下窩,工資就漲了二十九元。

他還告訴我,只要到了他們學校,家務勞動和清潔衛生都不用自己動手,每週都安排勞教人員上門來做。

這樣優越的生活條件,在普通學校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我就在賀克勇家住下來,等待通知去旺蒼講課。我無須做什麼課前準備,整天無所事事,除了看看報紙,就是站在大鐵門外,觀看勞教人員做操、跑步、勞動。

第三天下午,賀克勇下班回來就興沖沖對我說:「趙星哥,你不用去旺蒼講課了。我們的領導經過研究,決定讓你直接來報到了。」

我很高興,他們一家人都為我感到高興。

晚飯過後,大隊政委也過來了。他正式通知我說:「趙老師,恭喜你正式被我們錄用了。」

他還給我帶來了調動函,叫我辦完手續就來上班。

我是偷偷跑出來應聘的,根本沒有取得學校的同意。我是恢復高考以後上學的首批大學生,那時候正是教育界青黃不接之際,到處都缺教師。要想通過正規渠道調動工作,真比登天還難。

大隊政委說:「這沒啥難處,我的戰友在你們縣當公安局長,我寫封信你帶回去,他就會給你轉戶口。有了轉戶證明,你就可以去糧食部門轉糧油關係。」

「工資證明怎麼辦呢?我沒法到人事部門開工資介紹。」我說。

「你把學校上一個月給你發的工資單拿來,我們就有了依據。」政委承諾說。

所有問題全部迎刃而解,我高興得跳了起來。要知道在那個年代,戶口、糧食、工資像三根鐵鏈把人死死拴在一個地方,叫你動彈不得。你縱然有通天的本領,也叫你寸步難行。

第二天早上,我剛在吃早飯,政委就把寫給我們縣公安局長的信帶過來了。我謝過政委,辭別賀克勇夫婦後,就急急忙忙乘車離開沙溪壩

我回到射洪的時候已經下午五點多鐘了。我沒有直接回師校,而是去宣傳部找梁文舉,把去應聘的消息告訴他。

那天晚上,我就住在梁文舉的寢室。大概七點多鐘,我正高高興興地跟他敘說去應聘的經歷,突然聽見院子裡有人在大聲叫我的名字。打開門一看,原來是射洪中學的教師汪清松找我。

「快走快走,玉門石油局來招聘教師了。」汪清松急沖沖地催我說:「三不要,只要有大學畢業證就行。」

俗話說:「禍不單行,福不雙降。」不知是我哪世修來的福,這兩天老天爺總是眷顧我,在一天之內就雙喜臨門了!

我們來到太和鎮正街上的二旅社,在旅館裡見到了來川招聘教師的玉門石油局張局長。張局長是遂寧人,一米六七的個子,皮膚白淨,樣子有些威嚴。他詢問了我們各自的家庭情況、所在學校、所教學科後,表示歡迎我們都去那裡工作。

從張局長的介紹中得知,到玉門後我的工資為一百五十六元,是射洪工資的三倍。除了內褲,全身上下的衣物全由公家發放。更叫人激動的是,老婆孩子在農村的全部轉為城市戶口,吃國家供應糧。

這是做夢都想不到的好事,一下子完全改變了我家的處境,讓我從地上一下就蹦到了天上!

在那個年代,別說一個普通教師,就是那些當科局長的,要想把老婆農轉非,都比登天還難。我老婆孩子一共五個農村戶口,全部轉為城市戶口,那在射洪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在二旅社,張局長根據我們各自的要求,分別開了去玉門各單位的介紹信。何久軍到子中、汪清松到煉油廠子弟校、諶登勤到黨校。我愛好文學,讀大學時就在報刊上發表小說。當問到我的志願時,我選擇了記者工作,他就給我開了去玉門石油報的介紹信。

八五年黃曆正月十五日,我踏上了闖玉門求職的旅程。這次到春風不度的玉門,還是我第一次出省遠行。我揣著張局長給我的介紹信,先乘汽車到綿陽,再從綿陽乘火車去玉門。

我是四川應聘教師中第一個去玉門的人,沒有熟人,沒有同伴,外面的一切都是那麼陌生。正是黃曆過年後,返程上班的人把車廂擠得滿滿的,連過道上都站滿了人,我在車廂的接頭處找個地方蹲下。

火車走得很慢,逢站必停。「咣噹咣噹」地開了兩天兩夜還沒有到站。我怕坐過了頭,不停地詢問身邊的乘客離玉門還有多遠。終於,火車在一個叫做黑虎灘的地方喘著粗氣停了下來。車門沒有打開,有幾個乘客從車窗上翻了出去,我看見有人翻窗以為是到站了,也跟著往外翻。

西北的氣候實在太冷了,腳剛著地,一陣刺骨的寒風就往脖子裡鑽。我站在冰天雪地裡,就像鑽進了冰窖,渾身冷得直打哆嗦,連腰桿也直不起來。兩腳凍得發疆,一會兒都不敢站,只好在地上不停地跳動。

周圍漆黑一片,連路燈都沒有一盞,這怎麼看也不像是個車站。我一問身邊的人才知道,火車停下來是為了加水,玉門車站根本沒到。

眼看火車又在喘氣了,我馬上又從車窗翻進去,腳剛在車裡站穩,火車就大叫一聲,「「咣噹咣噹」地開走了。

好險呀,要是再晚一步,我就上不了車,只有凍死在黑虎灘野地裡餵狼了。

待續@

責任編輯:謝雲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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