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惠林:第十四章 永遠的弗利曼─ 大師90歲大壽賀詞
【大紀元2024年03月26日訊】進入21新世紀,「全球化」如排山倒海橫掃全球。儘管全球化有多種解讀,但各地區、各國都邁向「自由經濟」大步走卻是沒有異議的,不論是主動或被動,採用「自由經濟政策」已成潮流。撇開各式各樣的自由經濟說法,大家應都會認同這個潮流並非一夕來到,而是經過好長一段時間的醞釀,並且一定有先知所提出的「觀念」當前導。那麼,這些先知是誰呢?在尚存的名家中,2002年7月31日歡度90大壽的弗利曼(M. Friedman)應該是最重要的一位。這位名聞全球,1976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自由經濟大師,台灣人民或許對他並不陌生,但弗利曼的一些事蹟仍然值得一談再談,我利用其剛過完90大壽的機會,奉報社之邀為文回顧這位大師溫馨的點點滴滴。
二十世紀唯一的一位經濟學家
媒體引述,美國《時代》雜誌總編輯波爾斯汀曾說,弗利曼是「20世紀唯一的一位經濟學家」,因為他的見解幾乎永遠正確,而且能見人所未見;他更是20世紀少數不按馬克思風格,而以對千千萬萬美國人和全人類利益為出發點的經濟學家之一。弗利曼的成就是在十多年前就得到其一生對抗的馬克思學派學者的充分肯定,1989年馬克思學派經濟學家海伯納曾在《紐約時報》撰文,開宗明義直言「在正式開始後不到七十五年間,資本主義與社會主義的競爭已告結束,資本主義已獲得勝利。」而弗利曼正是兩位純正資本主義的最重要倡導人之一,另一位是已故的1974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之一海耶克(F. A. Hayek, 1899~1992),海耶克終其一生都在對抗社會主義,他的《到奴役之路》一書被認為是自由世界得以免受共產主義荼毒的重要書籍。在一般人眼裡,海耶克從事的較屬於「非經濟」領域,弗利曼則直接在資本主義大纛下維護、推銷自由經濟,他所對抗的較屬於「經濟圈」內人物,或者說主張「政府管制、干預」的凱因斯學派學者,尤其早年與1970年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薩繆爾遜(P. A. Samuelson)論戰最膾炙人口。
弗利曼除了學術著作獲肯定而有崇高學術地位外,由於他也勤於作一般性演說和從事通俗文章寫作,因而在社會上擁有高知名度,尤其1980年初他和夫人蘿絲合著的暢銷書《選擇的自由》(Free to Choose)被美國公共電視台改編成電視迷你影集,更是知名度暴增。他在1982年《資本主義與自由》(Capitalism and Freedom)重印的序言中寫道:「過去四分之一世紀以來,思潮變化何其之大,我和太太合著的《選擇的自由》這本書,不但部分內容被《書摘》重印,也上了封面,而其出版第一年,在美國就賣出四十萬本精裝本,並已被譯成十二種語文,一九八一年該書且以平裝本大量上市。有趣的是,該書與《資本主義與自由》中的基本哲理完全相同。先前那本書甚且更富哲理,而且也更為基本。」同樣是自由經濟哲理,一九六二年(指《資本主義與自由》)乏人問津,一九八0年(指《選擇的自由》)卻洛陽紙貴;而一九六四年高舉自由經濟大旗的高華德競選總統慘敗,一九八0年持相同主張的雷根卻大勝,印證自由經濟復活,而且不只英美大行自由經濟政策,連中國、蘇聯及東歐共產國家也從此如骨牌似地倒向自由經濟,迄二十一新世紀「全球化」熱潮再起,似乎自由經濟思潮已席捲全球。但弗利曼在一九九三年二月卻在《資本主義與自由》中文新譯本,特別為台灣讀者所寫的序文中提出預警,他說:「政府干預的行為並未隨觀念的改變而同等變化。在美國和其他西方國家,政府的角色自一九六0年代以來,非但沒有減弱,且有增強之勢,今天的政府花掉國民所得的一大部分,採取更多的管制,且更細膩地干預到個人的生活。美國和其他已開發國家的例子顯示,一旦透過市場機能贏得繁榮後,常有強烈傾向走向社會主義國家的型態,要維持市場機能的運作,可能比導入市場機能來得困難。」或許就是有此顧慮,弗利曼在一九九八年亞洲金融風暴掀起漫天風雲,自由化受挫,政府管制再度抬頭之際,以八十七歲高齡為文、演說,極力抵擋逆流,對香港由「自由經濟堡壘」沈淪痛心疾首,甚至主張廢掉國際貨幣基金(IMF)。
領悟「權力的致命吸引人」
為何弗利曼那麼反對政府干預經濟?可能源於他對「權力致命吸引力」的領悟,「權力使人腐化,絕對的權力絕對的腐化」是政治學者的名言,而弗利曼在《資本主義與自由》一書的〈導論〉中,更說:「雖然支配權力的人,最初可能是出自善意,甚至起初也未因自己可以運作的權力而腐化,只是權力終將對人產生致命吸引力,終而將其改頭換面。」多麼傳神的描述,也許就是有此深深體悟,弗利曼從不任公職,除擔任過高華德、尼克森和雷根的顧問外,從來不肯拿一文公家薪水。也因如此清白,才一直理直氣壯高分貝提諍言,而其言也因而具高度國際公信力。
不要因為弗利曼堅持信念,喜好辯論,就以為弗利曼好勇鬥狠,不近人情,他其實是和藹可親且具悲天憫人胸懷,雖然眼見世事似乎不盡如意,但始終抱持樂觀心境看待世人與世事,因其高瞻遠矚。最令人敬佩和感動的是,他為世人福祉,不畏短期的被誤解,勇敢地做他認為對市井小民有利的事。最顯著的例子是他曾幫智利軍政府實施自由經濟政策,卻背上「為虎作倀」惡名,而讓他獲諾貝爾獎時,破紀錄遭受嚴重抗議。弗利曼不計個人毀譽,仍然為真理勇往直前,抱持「雖千萬人吾往矣」的純真傻勁,不論是什麼體制的政府,只要肯聽他的自由經濟建言,他都樂於獻策,完全不在乎被抹黑、醜化,而到頭來也總證明他是對的。
這位可敬又可愛的人兒,在一九九八年以八百多頁的長篇幅,用他獨特寫作方式和其夫人完成名為《兩個幸運的人》(Two Lucky People)自傳,給想一窺這位擁有開放心靈的小巨人精彩一生的世人,有了一份珍貴的心靈饗宴。而《資本主義與自由》書中涵括的12個課題則是人類永遠需嚴肅面對的問題,答案其實就在對簡單自由經濟觀念的真實理解,但真正理解嘎嘎呼難也!不過,精讀該書卻是最佳的參悟終南捷徑。
—本文脫稿於2002年8月22日,曾發表於《工商時報》和《貿易雜誌》。
作者為中華經濟研究院特約研究員
責任編輯:朱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