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才子袁枚是清初一詩壇盟主,他的隨園風光一時,然而,為何他悔不當初?當初的他是誰?想要改過的他又輪迴轉生降何家?再來生他又是誰呢?
袁枚(1716—1797年,字子才,號簡齋)是清代詩壇的盟主,他在清初經營的隨園文化輻射四方,他的詩論情性縱橫流傳天下,著作之一的《隨園詩話》直到晚清仍然風行。他生來就具有超常稟賦,十二歲補縣學;二十歲時寫詩作賦,須臾就成,辭藻瑰麗。二十四歲舉博學鴻詞科進士,他是二百餘受舉者中最年輕的一個。
乾隆十三年(1748年),青壯年的袁枚辭去地方首長的官職,次年在江寧(南京)西城小倉山下築隨園定居,悠遊人生,開展倡情貴真的文化生活,集聚來自四方的文人和同好。他提倡並實踐「性靈說」,影響廣大,讓他取得詩壇盟主的地位,獲得極大的成功,也帶給他優渥的財富和極致生活享受的後盾。姚鼐說袁枚「仕雖不顯,世謂百餘年來,極山林之樂,獲文章之名,蓋未有及君也。」
袁枚有「風流才子」之譽,亦有無行之謗。他對朋友有義,對女色縱情,自喻為「護花使者」,趙翼曾經戲控他「雖曰風流班首,實在名教罪人」。他的才情極高,一生毀譽參半,因「好色」累其德,「倡魔道妖言,以潰詩教之防」得罵名。[1]
輪迴轉生文人家小孩
袁枚在隨園文壇和名花山水間恣肆悠遊五十年,嘉慶二年以82嵗高齡離世。五年後轉生到安徽盧江李家,名長松,字子鶴。祖父、父親都是士族出身,李長松從小就能鞭策自己認真力學,更難得的是,早年就知道自愛,努力內在的修養,小小年紀就能淡薄欲望,少有嗜好的執著。
但是,李長松有一個行為,怪異到令人不解。他讀書學習,對前賢總是很欽敬,但是唯獨對袁簡齋(袁枚,古人稱人之號示敬意)的為人不以為然。每當他在書舖中看到袁簡齋的著作,一定買回家把它焚燒個精光。而且,只要他在書中看到「袁簡齋」,就用手指剔掉,剔得乾乾淨淨,直到完全滅了跡才罷手。有人問他原因,他真也說不個所以然,只是答說:「就是特別鄙視他的為人而已!」
他的這種直覺反應到底是從哪來的呢?當時他是不清楚的,當時,他也不知道袁簡齋和自己的關係,而在一些年後,在另外的時空,他明白了。
道光辛卯年(1831年),二十九歲的李長松在江南鄉試中副舉人。次年(1832年),他再參加壬辰恩科鄉試,豈知在路途中染疫,八月初七日夜裡死於金陵(南京)的旅店。
死前一日,李長松自知好不了,心中惦記一事放不下,那是亡友孫君勷的家事。孫君死於中年,他的繼妻朱氏殉節,家裡餘下一母一女,長松常常周恤她們。他擔心自己死後孫家母女生活困難,殷殷切切地把亡友家事託付給恰來探望他的友人方魯生。次日,李長松就死了,年三十歲。死前,長松和父親已經失聯十多年,方魯生等友人為他理了喪事。
面見老父說前世
李長松的父親李翁在鄉里時,喜歡到處打聽,好管閒事,因此惹來縣令和怨家的怨憎,不得不亡命他鄉。他避居廣東,遊走幕府辦事謀生。一天晚上,他休息就寢時,忽然聽到急切的敲門聲。他連忙起身開門,看見了門口來了一台大轎,有一穿著蟒袍補褂的官人坐在裡面,前導的紗燈上有硃紗寫著「南海縣正堂」的堂號。隨即奉名片的人直入他家,轎子裡的官人隨之到了李翁榻前行禮,說道:
「父親大人,我是長松,您的兒子。」
李翁和家人音訊斷絕十多年,兒子怎會突然出現在眼前?李翁端詳著眼前這位官人,果然是自己的兒子李長松。他驚問道:「你是從哪來的?」
卻聽得長松說起了前世(袁枚的那一世)和前前世,以及怎麼轉生成他兒子的來歷:
「兒子前兩生本是一修道的道人,因為誤聽人言,塵心一動,投身為袁簡齋(袁枚),迷了本性,玷污儒林的清風。那一世享有文名享有壽考,其實所得的福氣是過分了。因為兒子修道的那一生修得的道力尚深,承蒙天帝的安排,給我小小懲罰,投生到您李家當您的兒子。」
接著,李長松說到今生:
「長松此生雖然沒有大善功,然而三十年來,朝夕小心謹慎,不敢為非,天帝悲憫我能改過自新,就在今夕已經完結今生的輪迴果報,死於金陵,賴朋友收殮了,當下即將赴本地城隍之任,因此特地過來探望您。」
李翁大為驚震,又聽長松繼續說了這些年他參加的考試:「您十餘年不知家中事,兒去年中江南鄉試副榜,頭場試四書文三篇和五言八韻詩,今天又再度應恩科鄉試,但此生也就此結束了!」
李長松把自己副榜中舉第幾名,還有詩文的考題都跟父親說得一清二楚。接著他為李翁的未來也給了預告:「往日那些讓您遠走他鄉的事已經平息了,您宜早早歸去,歸鄉後茹素,不問外界的事,還有兩個孫子可保無恙。否則您壽年不永,兩個孫子也不能保了!」
臨別前,李長松反覆叮嚀,才拱手辭別上轎而去。
這時李翁感到如夢初醒般,驚駭得汗流浹背,不敢再睡下,就坐床等待黎明來臨。天一亮,他走到廳堂,看見桌几上留有一張名片,熟悉的筆跡寫著「李長松」三字,的確是他的兒子長松(子鶴)的手書。
所言本真 一一符驗
李翁立刻找了他在此地做事的主東,說了這事。主東認為一場夢幻,難以為憑。
李翁說:「固然夢幻難以為憑,但名片上三字的確是吾兒的親筆書,十餘年不通音訊,此三字從何而來呢?」
主東說:「還有其它的說法可為證嗎?」
李翁就把兒子提到的鄉試題名副榜和考題等等盡都說了。主東覓來辛卯科江南鄉試題名錄,一一查驗,果然不管是中舉名次、當年考什麼和考題等等,都一一相符,讓他也不能不信李翁夢中所見為真!
當天,李翁即刻請辭歸去鄉里,主東也不能再留他。他離開廣東省城百餘里,來到江邊搭上一船,這天夜裡他又夢到長松來告訴他說:
「這條船是強盜賊船,明日中午船行至某江中必定劫客人之財。您一早可付了船資,託故離去,晚一天另搭一船就行。」
李翁醒後,記得清清楚楚,天將明,就按照他的指點下了那船。果然那天中午在旅店就聽到強盜船在某地劫客的事件,官府已經接獲了報案,於是更加相信前兩夜真是兒子之魂入夢來了!
李翁歸里後,一開始頗能守誡。為長松入殮的方魯生一聽說李翁歸鄉,特地去拜見他。李翁撫著兩個孫子的背慟哭,一五一十訴說了死去的長松兩度入夢和真實的遭遇。又過了二三年,方魯生再去探望李翁,可惜那時李翁又重蹈故轍,也不茹素了,人也衰老了,兩個孫子也有病。又過一兩年,方魯生三度前往李府,這一次已經見不到人了,李翁與兩孫已經相繼死亡。而這一切就如李長松的元神在另外空間所預見的那般。
動了凡心墮入凡塵,會迷失本性,離開這個凡世時空,生命的元神是明白的,對前世今生也看得很清楚。過了幾世後,那些情牽一代的名作又在何方?傾心的人又在何處?自己的生命是要向上昇華或是墮落沉淪?人生要的是恆久的美好或是短暫的名利享受?心願一念是舵主。
後記
方魯生有一懷友詩云:「吾友李長松,三生何奇哉?死為南海尉,生恨袁簡齋。」他在李長松死後幾十年,一直記得他那奇特的三次輪迴轉生。咸豐丙辰、丁巳(1856—1857年)之間,方魯生在安徽宣城黃家山的邑紳馬氏家設館,住在宣城官塘,每月必訪好友朱魯岑先生,逗留兩三日,故舊遺事無所不談。一日他給朱魯岑門下的學生蕭穆(蕭敬孚)講了故友李長松乃袁枚轉生的遺事。當時蕭穆22歲,留下了深刻的記憶。己亥(1899年)冬至前二日夜間,蕭穆在任職的上海廣方言館記下了這件輪迴轉生的歷史軼事。後來曾刊登在《佛學半月刊》廣傳世間勸善。
註釋
[1] 見清‧錢泳《履園譚詩》及清‧朱庭珍《筱園詩話》。
資料來源:無母居士編《輪迴集》
參考資料:
陳佳琳:《袁枚的婦女觀研究》,民97,碩士論文。
吳佼融:《袁枚的思想探源》,民95,碩士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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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