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2021年03月15日訊】文革中的紅衛兵造反派被轟到農村去,卻美其名曰上山下鄉,其結果是讓這些僅僅高中或初中畢業的年輕人從此離開了校園,斷絕了繼續汲取知識提升自己的路徑,變成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
來到下鄉所在地,一般都會給知青們安排階級教育課,階級教育的內容,第一是要聽村史、隊史,以便牢記階級苦、不忘血淚仇;第二是吃憶苦飯,搞憶苦思甜教育;第三是辨明階級陣線,認清誰是敵人,誰是朋友,誰是親人。而這些在同走資派鬥爭中衝鋒陷陣的紅衛兵闖將,也將「敢闖、敢斗、敢革命」的鬥爭精神帶到了當地。
在反映上山下鄉運動的《風潮盪落》書中,作者記錄了當年的一段故事。那是天津知青到達北大荒的歡迎會上,階級教育如影隨形。首先由先期到達的北京和上海知青表演「無產階級革命文藝」節目以示歡迎,他們高聲朗誦「天涯何處無芳草,何須馬革裹屍還」,表演者意氣風發,表現出了紮根邊疆的決心。然後由天津知青唱樣板戲「紅燈記」選段「臨行喝媽一碗酒」,引出了滿堂喝彩,不過,唱詞中的這個「媽」字卻使幾位女知青眼圈紅了,她們想起了遠在千里之外的自己的媽媽。
表演環節還未結束,吃「憶苦飯」環節就上場了。只見表演台前擺出了幾個大桶,桶裡盛滿了豆餅和糠糰子,據猜測,很可能是直接從豬圈飼料房裡挑過來的,換句話說,就是豬食。根據以往經驗,在吃憶苦飯時,誰表現得最能吃得下、吃得多,而且吃得快,誰就被認為最具有強烈的革命熱忱和革命堅定性。
一位天津知青勉強咽下一口豆餅,就跑到廚房去找水喝,沒想到卻看到一位上海女知青正在往廚房的泔水缸裡仍糠糰子,而且把吃到嘴裡的糠糰子也吐了出來。知青們雖然是半大孩子,卻都不傻,很多人都跑出來如法炮製,從台前的桶裡爭先恐後地搶來憶苦飯,隨後就忙不迭地跑到廚房扔掉。只見桶裡的憶苦飯快速地減少,可泔水缸裡的豆餅糠團卻很快冒了尖。
這時,不知是誰大聲喊道:「我們在吃憶苦飯,牛鬼蛇神們在吃什麼?」文革中,被打成牛鬼蛇神的人很多,常常是家庭出身不好、說過一句話被認為不妥、學術觀點被認為錯誤、吃喝穿戴與眾不同、或曾唱過一首什麼歌、演過一出什麼戲等等,都可以被隨意定為牛鬼蛇神。
不久,連隊裡的牛鬼蛇神們陸續被押到場,隨之一溜飯鍋擺上台前,鍋裡有饅頭、大碴子飯、高粱米粥等等……知青們以紅衛兵的口氣命令道:「向毛主席請罪!」。只見牛鬼蛇神們齊刷刷站在毛像前,低著頭,機械地背誦著語錄。牛鬼蛇神們按部就班,似乎每來一撥知青,都要提出一遍這種要求,他們就要這樣操練一遭。因為這就是階級教育的一項內容,「辨明階級陣線」。
主持會議的革委會主任向牛鬼蛇神喝到:「向新來的天津知青報自己的狗名!」,只見牛鬼蛇神們熟練地依次報出了自己的姓名及罪名「頭銜」。天津知青喝問道:「我們來,你們報嘛態度?」
「歡迎,歡迎。」牛鬼蛇神們紛紛點頭。不想紅衛兵們卻不買帳:「我們是革命知青,『毛主席』的紅衛兵,你們歡迎我們,不配!」接著又喝問道:「我們來,你們報嘛態度?」
「不歡迎,不歡迎。」牛鬼蛇神們被罵懵了頭,不知錯在哪裡,只能趕緊改嘴,卻不想招來紅衛兵的拳腳。「難怪我們在這裡吃憶苦飯,你們反而躲在家裡吃好的。」知青們義憤填膺,紛紛斥責。
「押出去!」革委會主任一聲令下,知青們兩人一對,各從兩邊架起一個牛鬼蛇神,憤憤地直接甩出屋外。屋外的地上,厚厚的雪早已結成了堅硬的冰,被扔出去的牛鬼蛇神重重地摔倒在冰雪地上,慘叫聲不絕於耳。兩個天津知青,拎起來一個瘦小枯乾的小學教師,像甩小雞似的把他拋出屋外,他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在眾人的叫好聲中,他們心中升騰起「與人斗其樂無窮」的自豪感。幾天後,聽說那位教師的一隻耳朵被摔聾了,他們卻沒有一絲後悔之意。
不久,其中的一名知青接到家信,信中說他爺爺被造反派批鬥折騰死了,只草草用一領席捲著埋了;他爸爸被遣送回原籍,接受「革命群眾」監督改造;他媽媽在廠裡挨批鬥;他姥姥進了街道辦的「學習班」;他弟弟「自願」到山西插隊去了。全家分崩離析,到這時,他才開始反思,他知道家裡人都是好人,卻遭受到非分的待遇,由此他深深地為自己在歡迎會上的舉動感到後悔。他說:「我會懊悔終身」。
這種「階級教育」的目的就是讓知青們和「階級敵人」主動劃清界限,做到「拒腐蝕、永不沾」。如果牛鬼蛇神們朝他們一笑,他們就要琢磨一下這笑裡包含的意義,如果牛鬼蛇神們送他們一些吃食,他們第一反應就是這裡面是否有毒,是不是「裹著糖衣的炮彈」。
隨著時間的推移,知青們「反修防修」「鬧革命」的狂熱很快就被農村生活的艱辛和平淡抹平了,很多知青也回歸了一絲理性,有了日漸獨立的思考。比如,他們很快顛覆了頭腦中對地主先入為主的印象。在下鄉前,一提起地主,他們頭腦中浮現的就是宣傳中黃世仁、劉文彩以及他們的奢靡生活,下鄉後,他們看到很多被打成地主的人至今仍住在土坯房中,平素也是粗茶淡飯,才知地主家並不都是大魚大肉,也只不過在麥收後吃幾頓烙餅,過年燉上一鍋肉而已。
責任編輯: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