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媒體近期宣稱，一針要價120萬人民幣的國產「抗癌神藥」，可「清零」癌細胞。報導所指的是中國首款CAR-T療法藥物——阿基侖塞注射液。這個在西方已問世多年的療法，真的有這麼神奇嗎？
CAR-T療法：量身打造的抗癌藥物
T細胞是一種淋巴細胞，可直接攻擊受病原體感染的細胞、癌細胞、甚至是外來的移植細胞或組織，在免疫反應中扮演重要角色。前美國陸軍研究所病毒系實驗室主任林曉旭博士指出，癌細胞有躲避T細胞攻擊的機制，而CAR-T療法（嵌合抗原受體T細胞療法）是對T細胞進行基因改造，使其變成CAR-T細胞，進而能更有效的識別癌細胞。
CAR-T療法主要有4個步驟：
1. 採集、分離T細胞：採集患者血液，從血液內分離出T細胞。
2. 基因改造T細胞：通過人為方式，在分離出的T細胞上導入療法所需的CAR基因。CAR基因能夠識別癌細胞上的一些共同抗原。
3. 體外擴增CAR-T細胞：T細胞升級為CAR-T細胞後，在體外培育、擴增。據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NIH）資料，會培育至有數百萬個CAR-T細胞。
4. 注射回患者體內：將數百萬個CAR-T細胞，以注射方式輸入患者體內，讓它們發揮攻擊癌細胞的效用。
因為CAR-T療法並無法大量生產，它是針對患者體內癌細胞特定的抗原設計，屬於量身打造的藥物，只對個人有特定效果，因此價格昂貴。
CAR-T療法以化療為前提 傷身伴有嚴重副作用
CAR-T療法的缺點是價位高，且對身體也有較大傷害。
林曉旭指出，雖然是使用患者體內的T細胞，但經過基因改造後再輸回體內，仍要面臨2個現實問題：可能被身體當做異物、CAR-T細胞也有可能攻擊體內原來的T細胞。「這幾乎是無法避免的一個問題」，他說。
因此，接受CAR-T療法之前，要先進行化學治療。化療除了會摧毀、抑制體內的癌細胞之外，還會同時嚴重損害免疫系統。做完化療後，再把CAR-T細胞輸入體內，免疫功能減弱的身體就不容易攻擊CAR-T細胞，剛好彰顯這個療法的效力。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環節」，林曉旭強調，但目前媒體很少提到。
另外，報導宣稱的「清零」癌細胞，究竟是不是真的？事實上，瑞金醫院血液內科副主任醫師許彭鵬告訴陸媒，這是不準確的說法，即便使用CAR-T療法可暫時治好癌症病人，也和其它抗癌療法一樣，需要觀察患者未來會否復發。而且CAR-T細胞療法是三線治療。一線治療通常是最理想方案，二線治療是一線治療失敗後採取的方案，以此類推。
而林曉旭表示，需關注療法對病人的具體利弊。他進一步解釋，CAR-T療法也許能殺敵一千，但也可能自損一千，打亂免疫系統。
CAR-T療法本身也有較嚴重副作用，主要包含細胞因子釋放綜合徵（CRS）、免疫效應細胞相關神經毒性綜合徵（ICANS）、脫靶效應、過敏反應等。
據聖裘德兒童研究醫院（St. Jude Children’s Research Hospital）資料，一些涉及T細胞的免疫治療，容易引發細胞因子釋放綜合徵（CRS）。當免疫細胞被激活並釋放大量細胞因子進入體內時，就會出現這類副作用。患者會發燒、頭痛、低血壓，嚴重可導致器官衰竭，甚至死亡。
學術期刊《輸血醫學評論》一篇研究表明，接受CAR-T療法的血癌患者發生率可高達55.3%。很多患者在治療時，必須使用一些輔助的治療藥劑，以減少細胞因子風暴。
免疫效應細胞相關神經毒性綜合徵（ICANS）則會使患者突然出現如同休克的症狀。脫靶效應是原本要攻擊腫瘤細胞的CAR-T細胞，卻錯殺了正常細胞。
這些副作用讓病人承擔很大風險，整個治療過程若有狀況發生，都需要醫生即時處理，避免危及生命。
新冠肺炎也適合用CAR-T療法來治？
在新冠肺炎疫情中，也有學者討論，CAR-T療法能否用於治療新冠患者。
林曉旭表示，CAR-T療法的原理，理論上是可以治療新冠肺炎，但實際上並不適合。因為新冠病毒在人體內複製太快，新冠肺炎重症發展快速，加上藥物製作太費時，並沒有時間去培養CAR-T細胞，而且新冠病毒也會攻擊它。
CAR-T療法並非萬能，在癌症治療上，僅對血癌、淋巴瘤的治療效果較好。這個療法仍不斷在改進中，相對應的副作用研究也越來越多。癌症患者在選擇是否使用這種治療方法前，宜根據自身情況與醫師進行討論與謹慎評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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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李清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