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俄羅斯聖彼得堡逐步吿別寒冬,響起春季的號角,但強勁寒風加上融雪濕氣,體感溫度比想像中低上許多,行人無不抓緊外套,以防著涼了。不過對剛經歷西伯利亞酷寒(攝氏-35℃)的我,沒想像中難受,甚至可以說暖活多了!
在聖彼得堡的最後一天,源本計畫搭午夜巴士去愛沙尼亞,為了省下一晚的住宿費, 硬是在外頭溜達一整天,寒冷加速疲勞感的累積速度,入夜後的低溫更是令人難耐,好不容易熬到午夜,終於坐上跨國巴士,睏意排山倒海席捲而來,一路到達波羅的海三小國的最後一國―立陶宛。
突然心血來潮想來試試沙發衝浪,由於不會詳細規劃行程,通常送出寄宿請求都在1~3天前,太臨時的請求,時常會被婉拒或已讀不回,幸好運氣一向不差,有立陶宛人願意當我的沙發主。
當站在約定地點等待,看著車輛來來去去,有人下車就盯著看,比對網站上的照片。不久,一輛漆黑寶馬出現,高壯的男子下車後毫不猶豫地走向我,並揮手打招呼,他是我的沙發主—賈斯汀。
第二天晚上,賈斯汀準備簡單的晚餐分享,我們邊吃邊聊天,他提議:「明天晚上,我的工作團隊有小組聚會,大家一起喝喝酒聊聊天,你有沒有興趣參加?」
他誠摯邀請我,雖然對喝酒興趣不大,但這是個能夠認識立陶宛新朋友的機會, 保險起見,我再三確認不會打擾後,欣然接受邀約,說好隔天晚上八點一起步行去酒吧。
那晚我喝得很醉,中午過後沒有吃任何食物,來到酒吧後便喝個不停,上一次接觸酒精已是半年前,酒量明顯變差了。連喝三公升後,明顯感受到酒精的威力,腦袋運轉開始變慢,反應速度也變差,老實說,自己並不是很喜歡酒醉的感覺。
半夜一點鐘,聚會差不多吿一段落, 賈斯汀提議走路回家,十五分鐘即可抵達,雖然有點茫,但走路還不成問題,酒後吹風散步也頗愜意。
深夜的舊城區格外冷淸,街上行人屈指可數,黑夜中飄著毛毛細雨加上不時吹起的陣風,使人感到寒冷發顫。兩人加快腳步,行經一條鮮有人煙的小巷,只有幾盞黃光黯淡的路燈中,有兩人從街道另一端走來,搖搖晃晃。看都不用看就知道神智不是太淸楚。
起初,賈斯汀和我都不以為意,與兩人擦身之時,他們向賈斯汀搭話,說著我聽不懂的俄語,雙方的音量逐漸拉高,似乎起了爭執。
「發生了什麼事?」我急問賈斯汀。
「他們想要錢,別理他們。」仔細一瞧,兩位穿著連帽外套的靑年,手上拿著空酒瓶,看來不只醉,可能還嗑了點藥。打算一走了之,沒想到卻開啓了慘劇的序幕。
他們緊緊抓著賈斯汀和我,說:「留下錢才能走。」已經是赤裸裸的勒索了呀!嘗試拉開距離未果,火氣都上來了,四人相互推擠,腎上腺素佈滿全身細胞,場面一觸即發。我們察覺對方精神不穩定,對勒索成功與否似乎不太在意,只是想打架鬧事。沒想到一會兒,他們擧起了酒瓶往我們的臉上砸。
學過防身術的賈斯汀,知道遭受攻擊時,第一時間該保護臉部,就算不斷被毆打, 頂多受到些許皮肉傷。我的情況就不同了,除了沒有防身的基本概念,更慘的是……雖然意識還算淸楚,但身體仍然被酒精影響,反應速度比平時慢很多,酒瓶毫不留情重擊臉部。
不知道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拜酒精之賜,我的痛覺已被麻痺,絲毫沒意識到受了傷,直到口中嚐到濃厚的鐵鏽味,才發現鮮紅色的血不斷從眉頭與嘴裡溢出。血不停滴落染紅手掌,也不知從何時開始,我竟還握著被打斷的兩顆門牙。
原來我的牙齒斷了啊,我心想。這樣下去不妙,再打下去連媽媽都認不得,瘋狂的攻擊之下,賈斯汀大喊一聲。「康康!我們分散逃跑!之後再想辦法會合。」
趁著攻勢緩下來,我們使出全身力氣用力一甩,順利擺脫糾纏,兩人頭也不回地朝不同方向衝刺,逃離血跡斑斑的夢魘暗巷。全力奔跑五分鐘,回頭確認瘋子沒有追來,才喘呼呼放慢腳步,舒緩極度繃緊的神經。環顧四周意識到自己在巨大的白色建築之下,頭頂上是明亮挑高的天花板,看起來像博物館或政府機關。
「喀啦!」一旁橡木色的門被打開,警衛走了出來。滿臉鮮血的我嚇呆了他,數秒才回神說:「我是國會大廈的警衛,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你,會幫助你。」他慢慢的接近我,試圖取得信任。滿嘴血的我不方便說話, 只好點頭示意,看我意識淸醒精神穩定,他鬆了口氣,立即打電話請警察和救護車過來。
這時,不知道跑哪去的賈斯汀打電話來:「康康你在哪裡?」我請警衛和他通話, 沒幾分鐘就見他從遠方跑過來,看到我的第一反應和警衛一樣,愣住了。
我不禁疑問……到底有多慘?掏出手機,用自拍鏡頭確認自己的臉,嗯,像是被打爛的番茄一樣慘,但可能因為感覺不到痛,心情意外平靜。不知道哪來的閒情逸致,想說機會難得,來拍照留作紀念吧!對鏡頭擺出詭異至極的鮮紅微笑。
「蛤?你在自拍嗎?」賈斯汀和警衛都看傻了眼,八成心想這傢伙怪得要命。◇
摘自《》/出版
●生活即是旅行 原來快樂可以如此簡單
●行銷屏東 形象廣告奪美國高峰創意銀獎
●以柔克剛的傑作─落基山約翰斯頓峽谷
責任編輯:曾晏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