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威尼斯人赌场官网

細說紅樓 重悟真諦(之一)

寶玉和黛玉的人間再相逢

作者:宋闈闈
寶玉和黛玉的確是別後再相逢,只是彼此來投胎時,都喝過了孟婆湯,前塵往事都忘記了,再一見面,只是覺得眼熟,心裡覺得親,卻不知道為什麼。圖為清·孫溫彩繪《紅樓夢》插圖。(公有領域)
font print 人氣: 7270
【字號】    
   標籤: tags: ,

生命都是有來歷的,每一個紅塵之中的生命,究其根本,背後都有其來源,也有來世間的使命、目的,而人與人之間的交錯,莫不是因為前緣。

黛玉和寶玉的初次相逢,是在賈府。黛玉的母親早逝,她的外婆賈母就差人將她從蘇州接進京,來到賈府,在自己身邊養活。那時候黛玉大約是六七歲的樣子。在外婆賈母的房裡,她第一次見到寶玉。從黛玉眼裡看出去的這位小公子,面貌形容是「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黛玉當時便心驚:「好生奇怪!倒像是那裡見過的一般,何等眼熟到如此!」

寶玉也說,「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口氣十分篤定。賈母當然以為這是小孩子話,發痴氣,說你們倆自打出生就各在一地,林妹妹在蘇州,你在京城,路途遙遠,並不曾會面過。寶玉就又說了,這輩子沒見過面,可是看著親,面善,心裡就算彼此是舊相識了,既然是舊相識,在這裡又見到了,便是久別重逢。他還給這個小表妹送了一個小名,叫顰兒,形容她眉梢含愁,雙眸帶淚的那一種天然姿態。

天界仙緣

這句「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是點題的,因為他們倆個人,的確是別後再相逢,只是彼此來投胎時,都喝過了孟婆湯,前塵往事都忘記了,再一見面,只是覺得眼熟,心裡覺得親,卻不知道為什麼。在紅樓夢開篇第一回,空空道人就交代了那塊寶玉的來歷。女媧補天時,鍛造了三萬六千五百零一塊石頭,那三萬六千五百塊都補天了,獨獨多出那麼一塊來,沒能派上用場,自然也就無用了,被女媧擱在天界的大荒山青梗峰下,無知無識,與天地同存。這段時間,想來是無比漫長的,女媧補天,正是大洪水氾濫的原始社會,我們對那段文明的理解就是大禹治水了,文明程度也僅是刀耕火種,結繩記事,直到這塊石頭傾聽一僧一道遊方歸來,閒談紅塵,石頭心生愛慕,渴望能下凡經歷紅塵繁華,而此時,世上多少個朝代已經完成了更替,他要投胎的去處,是人世間萬國來朝的中心之國,文明昌盛,詩書禮教世世代代。而他要投胎做人的地方,更是紅塵中的溫柔富貴之鄉,花柳繁華之地。

而林黛玉又是什麼樣的來歷,又如何與這塊通靈之石結緣呢?原來,黛玉是仙界的靈河岸邊,三生石畔自在生長的一株絳珠草,靈河邊有一座赤瑕宮,宮中的神瑛侍者在河邊走動,看見這株仙草姿態婷婷,枝葉芊芊,便很喜歡,每日裡以甘露澆灌這株仙草。那麼後來這株仙草知道神瑛侍者要下到凡間,就生念要追隨他下凡,把受了他的甘露都還給他。還什麼呢?還眼淚。

神瑛侍者下到凡間,就是榮國府裡的貴公子賈寶玉,因為他從娘胎裡出來,嘴裡便含了一塊晶瑩的寶玉,這塊玉的正反面都刻了字:莫失莫忘,仙壽恆昌,上方一橫聯:通靈寶玉。又因為在賈家按照輩份排序,他也恰好是玉字輩,他有一個早逝的哥哥名叫賈珠,有堂兄賈珍和賈璉,名字裡都帶了玉,他呢,不用另取名了,乾脆就叫做寶玉,這即是他的來歷。

而那株要還甘露的絳珠草呢,則投胎來到了蘇州一戶顯貴侯府,書香門第,且是父母的獨生女,備受呵護愛寵,林黛玉的母親姓賈,是榮國府的小姐,賈母的親生女兒。林黛玉的父親林如海,生在四代襲侯的侯爵府,到了林如海這裡,按照朝廷規矩,不再襲爵了,他自己卻是個極為進取的讀書人,正經科考出身的探花郎,官拜蘭台寺大夫,也就是說,沒有世襲的爵位,林如海做的官也很顯赫。到了林黛玉六歲左右,母親過世,她父親又離開蘇州去揚州上任,是揚州鹽道命官。

 

而開篇的一僧一道,他們幻化萬千,時常出沒人間,無處不在,對因緣中人發出命運的預告。譬如黛玉年幼時,就有一個瘋和尚登門,對她的命運發出過警告,說這個女孩子要想一生平安,就不要見外人,永遠不要離開父母的身邊,如此方可保全她這一生。然而,因黛玉母親早逝,這兩個禁忌被打破了。黛玉六歲喪母後,旋即被外祖母賈母差人從蘇州接到京中,這也就是離開了父母,自然也就陸續見到了許多外人,那首當其衝的,就是她的表哥寶玉,她見到他,就是因為還甘露債的夙願所致。

我們可以得到一個結論——生命都是有來歷的,每一個紅塵之中的生命,究其根本,背後都有其來源,也有來世間的使命、目的,而人與人之間的交錯,莫不是因為前緣。我們看寶玉,他的生命來歷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從開天闢地時就有他,他經歷了女媧補天,又經歷了天玄地黃的歲月悠悠,曾經是仙界的神瑛侍者,到清朝的曹雪芹筆下,成就這麼一齣小說,可見其悠悠歲月。而且,到末了,小說裡的賈寶玉,以及他對應的現實之中的康熙年間江寧織造府曹寅家的興衰故事,都經歷過了,完結了,人散場了。而這塊通靈寶玉,他歷劫完畢,又回到仙界,依然躺在大荒山青梗峰下。

人間乃還淚之所

賈母平日裡最寵愛寶玉,她有好幾個孫子孫女,但因為特別寵愛寶玉這個孫子,就將他一個人攏在身邊,和自己一起生活起居。

黛玉來榮國府以後,賈母也讓黛玉和自己住,住在寶玉平日裡住的房間,寶玉呢,賈母打算把他挪進暖閣裡頭,和自己一起住,可見她是何等喜歡寶玉。寶玉趕緊推辭掉祖母的好意,說:別打擾著老太太了,我還是住我自己的房間,和林妹妹一起睡。

在這個時期,寶玉與黛玉兩個人朝夕相處,同食同宿,是真正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書中說二人「日則同行同坐,夜則同息同止,言和意順,略無參商」,意思是說,這對表兄表妹,白日裡去哪兒都在一起,走動也在一起,坐下來也是比肩齊坐,夜晚呢,則是同床共枕,彼此形影不離,言語默契,心意相知,交流無有不通之處,絕沒有半點不合不順的地方。

黛玉的家教是十分好的,黛玉的父母只有她這一個女兒,所以夫妻倆把這孩子養得十分精心,教養極好。黛玉初來乍到賈府,凡事用心,察言觀色,謹言慎行,絕無半點逾越。她進賈府的這段時間,評書人脂硯齋也這樣點評她:凡事體貼,不肯多事。

在書中第十三、十四回裡,寧國府的主人賈珍的兒媳秦可卿喪命於天香樓,寧國府為此大肆發喪,王熙鳳受賈珍的再三託情,從榮國府來到寧國府主理喪事。這兩回裡,很簡單地交代了林黛玉的父親在揚州任上病重,王熙鳳的丈夫賈璉就護送這個小表妹去揚州,回到父親身邊。林父很快過世,賈璉幫忙料理喪事,而後又護送林黛玉回到京城賈府。我們要注意到,書中開篇就交代過,林家是門楣顯赫的侯爵之家,祖輩有四代是襲侯的,這是富貴了好幾代的貴族,而林家又歷代人丁單薄,到林如海這一輩,同宗叔伯也稀少,一生所出也唯有林黛玉這一個後人。他是朝廷命官,死在揚州鹽道任上,那麼他身後不可能沒有遺產,包括祖上幾輩的遺產,他自己為官的俸祿,於情於理,這些應該是歸黛玉繼承的。但黛玉是個閨閣女兒家,如今依附母舅家過活,上頭有外婆,有幾位舅舅,自然是輪不到她來過問自己的財產,自然,這一份財富,也就由賈府代為收管的。這一部分,我們放在後頭來說。

奔喪回到賈府的林黛玉,是一個父母雙亡的孤兒了。這時候她和寶玉都大起來了,也就分開住了。

而忙過了寧國府的喪事,榮國府和王熙鳳又開始忙著準備迎接貴妃娘娘——寶玉的姐姐賈元春、皇宮裡的元妃,回家省親的喜事。賈府蓋了一所園林,名為省親別墅,來迎接元妃。元妃在家做女兒時,總是帶著寶玉,姐弟情分格外足,也是為討她高興,園裡的匾額,都是寶玉取名題字。貴妃省親,當日回宮。這園子也就熱鬧了這一天,過後元妃怕園子從此荒了,就令家裡的姊妹們各分一處院子住著,又因為格外寵寶玉,也破例讓這男孩也住進了大觀園,因為寶玉他平日裡愛穿紅色,號曰怡紅公子,他這處院子呢,初名絳芸軒,這個絳也是絳珠草的那個絳,後來叫做怡紅院。

黛玉呢,她喜歡清幽,就住在種滿了竹子的瀟湘館。其實,這也是一處隱喻,即絳珠草在人間依然身處草木清幽之中,也暗含了這個住所是她的還淚之所。瀟湘竹,也叫斑竹,是上古時期舜帝的兩位妃子娥皇、女英哭舜帝時灑落竹林,造化成這種竹竿上淚斑點點的竹子,這也包含著還眼淚的意思。竹子四季長青,黛玉的眼淚,也就沒有停的時候了。瀟湘妃子是殉情而亡,其實這也預示了黛玉的結局——瀟湘館就是黛玉的終結之地,她淚盡而亡,還完了甘露債,死的時候是個還沒有出閣的女兒身,也是她的葬花詞裡的「質本潔來還潔去」。

我們要注意到中國文字背後的豐富內涵意藴。絳珠草,絳是什麼顏色?紅色。珠呢?則是淚珠。暗喻了林黛玉在人世間還眼淚債,落淚泣血的宿命。而「赤瑕宮」的赤,也是紅的意思。寶玉在大觀園裡住處的名字就叫怡紅院,他寫詩時總題號為怡紅公子,曹雪芹寫這本書時,因為貧窮了,沒有園子也沒有院子了,他把自己的住所題為悼紅軒,一處悼念怡紅院的小軒。這本書名叫《石頭記》,也叫《紅樓夢》。就是說,這些名詞的內涵,從頭到尾相互呼應。隱喻著生命有一個漫長的來歷。而紅樓一夢,不止是人間的怡紅院和瀟湘館,還有仙界的絳珠草與赤瑕宮,同此一場大夢,這也是漢語的無限曼妙,內涵豐富。◇

點閱【細說紅樓】連載文章

責任編輯:李樂

如果您有新聞線索或資料給大紀元,請進入
related article
  • 傲慢與偏見
    《傲慢與偏見》故事中,伊麗莎白的偏見產生於她的視角和觀念。當她站在自己的生活圈子裡、用自己僅知的生活經驗和思考方式為標準去衡量達西時,達西怎麼看都是傲慢的、不招人喜歡甚至是令人氣憤的。
  • 老話講「妖不勝德」,在《西遊記》中,作者對一些小妖出場的描述也很真實生動且耐人思量。
  • 不一時,將出酒肴,無非魚肉之類。二人對酌。朱恩問道:「大哥有幾位令郎?」施復答道:「只有一個,剛才二歲,不知賢弟有幾個?」朱恩道:「止有一個女兒,也才二歲。」便教渾家抱出來,與施復觀看。朱恩又道:「大哥,我與你兄弟之間,再結個兒女親家何如?」施復道:「如此最好,但恐家寒攀陪不起。」朱恩道:「大哥何出此言!」兩下聯了姻事,愈加親熱。杯來盞去,直飲至更餘方止。
  • 這首詩引著兩個古人陰騭的故事。第一句說:「還帶曾消縱理紋。」乃唐朝晉公裴度之事。那裴度未遇時,一貧如洗,功名蹭蹬,就一風鑒,以決行藏。那相士說:「足下功名事,且不必問。更有句話,如不見怪,方敢直言。」裴度道:「小生因在迷途,故求指示,豈敢見怪!」相士道:「足下螣蛇縱理紋入口,數年之間,必致餓死溝渠。」連相錢俱不肯受。裴度是個知命君子,也不在其意。
  • 話休煩絮。一日張孝基有事來到陳留郡中,借個寓所住下。偶同家人到各處游玩。末後來至市上,只見個有病乞丐,坐在一人家檐下。那人家驅逐他起身。張孝基心中不忍,教家人朱信舍與他幾個錢鈔。那朱信原是過家老僕,極會鑒貌辨色,隨機應變,是個伶俐人兒。當下取錢遞與這乞丐,把眼觀看,吃了一驚,急忙趕來,對張孝基說道:「官人向來尋訪小官人下落。適來丐者,面貌好生廝像。」張孝基便定了腳,分付道:「你再去細看。若果是他,必然認得你。且莫說我是你家女婿,太公產業都歸於我。只說家已破散,我乃是你新主人,看他如何對答,然後你便引他來相見,我自有處。」
  • 說這漢末時,許昌有一巨富之家,其人姓過名善,真個田連阡陌、牛馬成群,莊房屋舍,幾十餘處,童僕廝養,不計其數。他雖然是個富翁,一生省儉做家,從沒有穿一件新鮮衣服、吃一味可口東西;也不曉得花朝月夕,同個朋友到勝景處游玩一番;也不曾四時八節,備個筵席,會一會親族,請一請鄉黨。終日縮在家中,皺著兩個眉頭,吃這碗枯茶淡飯。一把匙鑰,緊緊掛在身邊,絲毫東西,都要親手出放。房中桌上,更無別物,單單一個算盤、幾本賬簿。身子恰像生鐵鑄就、熟銅打成,長生不死一般,日夜思算,得一望十,得十望百,堆積上去,分文不舍得妄費。正是:世無百歲人,枉作千年調。
  • 這八句詩,奉勸世人公道存心,天理用事,莫要貪圖利己,謀害他人。常言道:「使心用心,反害其身。」你不存天理,皇天自然不佑。昔有一人,姓韋名德,乃福建泉州人氏,自幼隨著大親,在紹興府開個傾銀鋪兒。那老兒做人公道,利心頗輕,為此主顧甚多,生意盡好。不幾年,攢上好些家私。韋德年長,娶了鄰近單裁縫的女兒為媳。那單氏到有八九分顏色,本地大戶,情願出百十貫錢討他做偏房,單裁縫不肯,因見韋家父子本分,手頭活動,況又鄰居,一夫一婦,遂就了這頭親事。
  • 話說宋朝汴梁有個王從事,同了夫人到臨安調官,賃一民房。居住數日,嫌他窄小不便。王公自到大街坊上尋得一所宅子,寬敞潔淨,甚是像意。當把房錢賃下了。歸來與夫人說:「房子甚是好住,我明日先搬了東西去,臨完,我雇轎來接你。」
  • 話說浙江嘉興府長水塘地方有一富翁,姓金,名鐘,家財萬貫,世代都稱員外。性至慳吝,平生常有五恨,那五恨:一恨天,二恨地,三恨自家,四恨爹娘,五恨皇帝。
  • 話說殺人償命,是人世間最大的事,非同小可。所以是真難假,是假難真。真的時節,縱然有錢可以通神,目下脫逃憲網,到底天理不容,無心之中自然敗露;假的時節,縱然嚴刑拷掠,誣伏莫伸,到底有個辯白的日子。假饒誤出誤入,那有罪的老死牖下,無罪的卻命絕於囹圄、刀鋸之間,難道頭頂上這個老翁是沒有眼睛的麼?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