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2020年03月17日訊】(大紀元英文記者Jan Jekielek報導/原泉編譯)當你發現湖北所有的火葬場都排起長隊﹐並且不能再接收屍體,屍體堆積在一起等待火化,你就知道死亡人數巨大,我們知道,官方公布的數字不准確。
習近平未來的很多東西取決於如何應對這場瘟疫。如果中共把這事搞砸了,對經濟和政治的震動將是巨大的。許多人會說衝擊已經很大了。這肯定意味著所有李文亮的哀悼者都從他的殉難中認定他是死在中共的手裡。
從本質上講,中共不願意讓李文亮警告大家這場疫情,並且武漢市共產黨領導不願意認真對待警告﹐包括李文亮和其他醫生﹐至少八人被迫簽散布謠言的訓誡書。
在一名記者的眼中,當前冠狀病毒的爆發究竟有多大威脅?這名記者曾在三十多個疫區工作過,包括中國的SARS和西非的埃博拉病毒疫區。
冠狀病毒是如何傳播的﹖它的傳染性如何?它與SARS、中東呼吸綜合症(MERS)和1918年大流感相比如何?中共掩蓋疫情信息如何導致冠狀病毒的爆發?防止被感染的最佳預防措施是什麼?
這裡是《美國思想領袖》節目﹐我是楊傑凱。
在本集中,我們邀請到了普利策獎得主、科學作者勞麗‧加勒特(Laurie Garrett)。她還是一名流行病專家和《外交政策》雜誌的專欄作家。
在這場嚴重疫情中 人們該怎麼防備?
楊傑凱:勞麗‧加勒特﹐你能參加《美國思想領袖》節目真是太棒了。我看了你寫的關於如何保護自己不感染新型冠狀病毒和其它病原體的文章﹐因此我就不與你握手了。不可思議。實際上,你是疫情和流行病的專家。你已經去過三十多個疫區。當疫情發生時﹐多數人往外逃﹐你卻奔向那裡。
勞麗‧加勒特:沒錯。我身上有各種各樣的寄生物。
楊傑凱:言歸正傳。我最近讀到了你的這篇文章,是關於預防措施的,防止感染冠狀病毒﹐或者我們稱呼它的新名字「2019 新型冠狀病毒」(COVID-19)(中共病毒)。我們可以稍後再談這一命名。我從我們的報道中感覺疫情會變得更嚴重。我們想知道如何保護自己。你在這方面已是一名專家﹐所以請告訴我﹐應該怎麼做﹖
勞麗‧加勒特:這取決於你是誰。我們先把醫護人員放在一邊﹐談談其他人。我不講緊急救護人員是怎麼做的﹐也不談接送病人的救護車司機和警察等這一類人,把他們放在一邊。
先講普通人,你和我這樣在街上過日子的人。記住最重要的原則是冠狀病毒——包括這個2019新型冠狀病毒——是導致一半普通感冒的病毒家族一員。因此,第一件事是問你自己,當你四歲的孩子從托兒所回家咳嗽並打噴嚏時,傳染給整個家庭需要多長時間?你在家中以及在整個家庭生活中曾經做過什麼來減少每個家庭成員感染感冒的機會?
辦公室的情況也類似。總是有人在聖誕節假期結束﹐回來後又打噴嚏又喘粗氣並認為帶病工作「勇氣可嘉」。非常感謝你,你把我們所有同事都傳染了。傳染整個辦公室需要多長時間?傳染整個辦公室還有學校、遊戲小組或其它場所需要多長時間﹖如果我們把它當成一種無害的病毒比如普通感冒,也許會去掉一些恐慌因素,這樣我們可以專注於生物學。
我們就這樣講﹐我想人們容易理解。當人驚恐時﹐判斷力很差。我們來考慮一下怎樣不染上常見感冒。我們從居室開始。居室中最大的錯誤之一是人們傾向於共用毛巾,廚房毛巾和浴室毛巾。
毛巾上沒有人名,其表面極易滋生病毒和細菌。它們潮濕,上面還沾有微生物的食物。毛巾很容易傳播病菌,你用力擦拭它們,這就是毛巾的作用。因此你把病菌蹭到了手上或臉上。這樣做﹐你將毛巾上的臟東西帶到了自己的鼻子、嘴和眼睛﹐你把自己感染上了。
因此第一步是分離﹐將所有濕毛巾分開﹐家中每個人知道哪一條是自己的。在辦公室可以用紙巾替代。這是第一步。
第二步﹐在家中如果有人感冒了﹐傳染的一個主要途徑是門把手。因為你有病時做什麼﹖你(掩口咳嗽)然後去擰門把手﹐你把病毒從嘴上、肺部傳到手上再到門把手。現在門把手受到污染﹐根據室內溫度,可能在三個或四個小時都屬於被污染的表面。
病毒在表面存活三至四個小時
楊傑凱:在那裡存活三至四個小時﹐是指2019年新冠病毒,還是其它?
勞麗‧加勒特:我們正在釐清這些問題,但可能差不多也是這麼長時間﹐當然會有差別。如果室外溫度高﹐門把手表面暴露在太陽紫外線下﹐病毒會死得更快;如果光線暗一些﹐溫度低一些﹐病毒在表面的存活得時間會更長。
你現在手裡拿著一個平板電腦﹐把它遞給我﹐因為我想看看平板上的某些內容。啊,我剛觸摸了平板電腦的背面你的手剛摸過的位置。你可能就把你的病毒傳給了我。所以﹐常見感冒的另一種傳染方式是共享物品﹐污染了的手通過手機、筆、餐具、茶杯等所有這類東西。
你必須考慮一下,然後說不,不,不,不。所有這些現在都要停止。當然,如果你是學校老師,則必須教孩子不要這樣做﹐這很難。年齡越小﹐越難教。兩歲幼童流著口水﹐把東西往嘴裡塞﹐訓誡兩歲的孩子不傳播疾病非常困難。但到四至五歲﹐他們確實需要學習這些﹐他們需要從觀察大人來學習。
因此,父母要做正確的事﹐小孩子也會跟著做。但是,如果父母對這一切滿不在乎,不使用個人專用毛巾,並且在生病時也不小心,咳嗽時不要用手捂嘴,而是用臂彎遮住嘴,因為人不是用臂彎握手﹐不用臂彎開門﹐而是用手開門。你的手與面部接觸的次數越少越好。我認為這真的很難。
人們沒意識到實際上他們總是不知不覺中摸自己的臉。你不會去想這點﹐搔一下鼻子,撓一下臉﹐或覺得眼睛裡有東西揉一揉。如果手上沾有病菌﹐每一個這樣的行為都有傳染的潛在可能。如果你有意識地考慮這些事情,就會意識到你必須多洗手﹐那就對了。美國疾病控制中心有一個極簡規則。他們說﹐在病毒傳播之際﹐人們應該用不滾燙但比溫水要熱的水和肥皂洗手﹐搓洗時間要長到能唱完兩遍生日快樂歌。教孩子這些很容易。
楊傑凱:這比我通常洗手時間長。
勞麗‧加勒特:比絕大多數人長。
楊傑凱:的確。
勞麗‧加勒特:同樣,當你在淋浴、洗澡時,你都要考慮什麼才是真正重要的﹐是你的臉和手,臉和手,臉和手。
口罩如何戴有用?
楊傑凱:我讀過的違反直覺的東西之一是,我想整個世界的口罩都賣光了。對吧?目前口罩的生產跟不上需求。但是,你說特別是在戶外甚至在室內,進入這些地方時你不戴口罩。這對我來說真的很有趣。請談談。
勞麗‧加勒特:當我在中國空氣污染的環境中,我更願意戴防塵口罩,而不是戴口罩保護自己免受疾病侵擾。
首先﹐有效的口罩非常少見。幾年前﹐我參加了由斯隆基金會委託進行的一項大型研究﹐我們當時擔心流感大流行因此試驗了幾乎所有的口罩。我們很快發現﹐即使是N95和外科手術用專業口罩﹐一旦變得濕潤﹐其阻止病毒的有效性迅速下降。口罩中各種編織在一起的纖維和細絲一旦被水分浸濕,開始分離並產生病毒能長驅直入的大縫隙。
你想想﹐其實很有道理。你戴口罩四個小時會發生什麼﹖基本是人的口腔氣味一遍又一遍地在口罩的內表面循環。
一段時間後﹐不僅會有臭味還變得令人噁心,你也在呼出水氣。因此﹐整個口罩的功能相當快地下降。有人爭辯說,在大多數情況下,口罩基本上有大約四小時的有效窗口,然後效果迅速變差並失效。我想說﹐在手術室和醫療環境以外的多數情況下﹐在日常使用中,戴口罩的最大作用可能是讓看到你的人感到緊張。從形成有效的病毒防護屏障這一角度講,戴口罩實際上可能沒有起到保護作用。
看看在中國戴口罩的絕大多數人﹐口罩周邊松垮﹐病毒可以從上方不嚴實的地方進入。這些不是真正的防病毒口罩。很多是防過敏的口罩,用來防止比病毒大得多的塵埃顆粒。許多口罩是給建築工人用的﹐防止吸入木屑等。所以那些並不是真正的防病毒口罩,可能根本沒起到什麼好作用。但是,這的確會引起看到你的人警覺,實際的效果是可能導致社交疏遠。現在你和我之間有適合的社交距離。所以即使你咳嗽﹐除非特別劇烈的咳嗽,否則﹐我會沒問題。
楊傑凱:非常非常有趣。假設你將去中國。實際上也許你會去,我不知道。但是,假如你現在要去中國,並被允許進入武漢,你能那麼做,那你會穿什麼?
勞麗‧加勒特:我沒有選擇﹐不戴口罩是違法的﹐不戴手套也是違法的。所以我實際上都得戴上。
戴什麼樣的手套
楊傑凱:但是,如果我記得對,你建議戴手套。
勞麗‧加勒特:我說的是乳膠手套。現在很多人從未戴過乳膠手套,他們可能沒意識到自己會對乳膠過敏,對乳膠過敏相當普遍。這種過敏根本不罕見。有些醫生和護士因為對乳膠有急性過敏不得不改行。我有一位同事是澳大利亞的醫生,她對乳膠極度過敏。這不僅影響了她作為醫生的工作能力,而且大多數餐廳的廚房員工戴乳膠手套準備食物,她便不能去就餐。
楊傑凱:在這種情況下﹐你會戴布質手套。
勞麗‧加勒特:我會戴的。如果法律規定乳膠手套﹐如果對我不戴乳膠手套會引起人們非常不滿的的情況下,那麼我會戴上乳膠手套。但是,你知道,乳膠手套並沒有人們想像的那麼有保護作用。
有一次在剛果伊博拉病毒爆發時﹐我想搞清楚伊博拉病毒是如何傳播到一個偏遠村莊的。我想禮貌對待那些倖存下來的家庭。當他們拿出一大鍋食物時﹐我知道在他們的文化中用手抓食物。
但是當時病毒肆虐,我不想將手伸進一個共用的鍋裡。我認為我想出一個好主意﹐給每個人發乳膠手套﹐說吃飯時讓我們保護好自己。我甚至沒想到,一旦乳膠碰到食用油,就會完全分解。不久﹐我們所有人手上沾滿了粘乎乎的東西﹐變得毫無用處。
楊傑凱:明白了。令人驚訝。讓我們從更廣泛的意義上談談新型冠狀病毒的傳染性。我們現在對它如何傳染了解了多少?
中共病毒的傳染性
勞麗‧加勒特:這一爆發事件仍在發展中,對吧?這個問題引起了很多爭議。當疫情開始時,中共的官方立場是人傳人的可能性很低。只有高燒38攝氏度(99華氏度)以上的病人才能傳染給你。你必須和病人密切接觸才會被傳染。但是現在﹐我們發現越來越多的病例不符合這一套令人稍感寬慰的條件。
首先﹐我們知道存在無症狀傳播者。有些人的症狀可能很輕微,以至於他們自己都察覺不到,就像感冒剛開始時的感覺一樣,有點酸痛,也許有點累﹐但是不咳嗽,不打噴嚏,也不發燒。
你可以像往常一樣過日子。結果他們具有傳染性,在某些病例身上,他們能傳染。其次﹐越來越多的證據表明病毒可通過氣溶膠傳播。我們知道,感染人類的所有冠狀病毒可以通過飛沫傳播。人的肺部以及口腔中有水分,病毒隱匿在小水滴和粘液以及其它體液中。當你咳嗽時,這些病毒便搭上了順風車。
楊傑凱:甚至都不用咳嗽﹐只是呼氣就可以產生飛沫。
勞麗‧加勒特:是的﹐只是呼氣,病毒就會隨飛沫排出。但是我們也知道這些飛沫不會傳播太遠﹐它們很重,除非你身後有大風,才能將飛沫帶到相當遠的距離。
但是本週﹐中國有幾篇論文發表,暗示病毒的傳播可以不靠飛沫這個載體。這意味著它更接近流感,也意味著病毒會在這樣的房間中以氣流的形式懸浮在空氣中循環一段時間,時間長得讓我們擔懮。我們不知道細節﹐我不想嚇得人們丟了魂﹐重要的是要弄清楚什麼是千真萬確的,什麼只是可能的。
幾項不同的研究確認的另一件事是,這種病毒存在於患者的糞便中。這為一整套傳播途徑打開了大門。再次回到髒手上,但它更像人們傳播霍亂、諾羅病毒、痢疾病毒等。
這也許可以解釋為什麼很難阻止新型冠狀病毒在停泊在日本橫濱的那艘遊輪上傳播。我上次看好像有135人被感染。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顯然是在已經有人染病並且所有人都被隔離後才被感染的。他們被困在房間裡﹐但究竟是如何被傳染上的?可能是由於船上已感染的工作人員和那些無症狀病人的通過糞便傳播了病毒。
這意味著病毒可能在他們手上,然後他們準備食物,而這些事情很難控制,因為這是人類的行為,我們都在做,連想都不想。如果你在觸摸廚房中的任何東西之前以及在完成廚房中的所有準備工作之後有意識地洗手,那麼你已經打破了大多數人的正常行為方式。
醫護人員風險最大
另外,我們當然知道,感染冠狀病毒、特別是這種新冠病毒風險最高的人通常是我們的醫護人員。任何積極嘗試治療患者的人都有很高的風險。我們沒有什麼治療措施﹐真的沒有。我們沒有靈藥﹐沒有很好的疫苗。我們也沒有對症治療的特效辦法﹐根本不存在。但是對於我們現在提供的姑息療法和供氧等,所有器械都需要與患者及其感染源密切接觸,比如口腔、鼻子、眼睛、臉部和便盆等,所有這些東西對醫護人員都非常危險。
在試圖了解這場流行病動態的人中,有一件事引起很多憂慮,即中共政府沒有對他們提供的感染和死亡數據按職業或類別進行匯總,而分門別類很有用。
就在今天,據《南華早報》報導,僅武漢就有500名醫護人員感染了新型冠狀病毒。我們不知道其中有多少人已死亡。我們當然知道李文亮去世﹐他只有34歲。我們所得到的數據和一丁點的分類信息只是老人和那些有其它疾病的人會病情加重,比如心臟病、癌症、糖尿病等,這些病人虛弱並且更容易感染。但是,當你看到一個年輕健康、朝氣蓬勃、年富力強的年輕人在34歲垂死掙扎時,你知道有人並沒有給你真實的信息。
楊傑凱:中國的那些醫護人員現在一定處境十分艱難,我們在心裡掛念著他們。
勞麗‧加勒特:如果你從未經歷過瘟疫也從未見過第一線的醫護人員,你將無法想像壓力有多大。唯一可以類比的是戰場上的士兵。無休無止﹐如果他們一天能真正睡四個小時就算不錯了。因為即使你在休息時,也會感到緊張,你對所目睹的一切充滿恐懼和焦慮情緒﹐很難入睡。
然後,剛要睡著又該起床了。這一切再重新開始﹐你所看到的都是絕望。人們情緒激動﹐病人人數眾多,病人家屬驚慌失措。而且沒有緩解的跡象﹐今天比昨天多,明天將更多。你沒有醫療器械給病人治病,你沒有特效藥,這些使情況更糟。
眼看著病人與病毒戰斗
你只能在那看著病人自己與病毒戰鬥﹐你只能在旁邊站著﹐希望給病人一點水﹐一些氧氣﹐希望病人身體能抵擋住病毒﹐但是這個人沒能挺過去。目睹這一切很可怕﹐它能給人造成創傷,真的。然後,如果再加上中國獨特的一系列緊張氣氛,比如你告訴任何人你所經歷的事情,那麼你可能會被關進監獄,命令來自神祕的官僚機構和中共官員個人。突然你陷入麻煩中﹐因為你沒有執行這個步驟或者沒有填寫某個文件。非常令人恐懼。
這又增加了一層壓力和擔憂。當人們看疫情爆發時總是忘記一件事﹐即醫護人員都有家庭。
他們都有親人﹐許多人家中有年幼的孩子﹐他們為家人擔心。在許多情況下﹐出於保護家人﹐他們不回家。因此連續數周、數月、無論多久,他們和自己的孩子、家庭或家人分離。他們為家人憂心如焚。他們認為住在醫院的宿舍或附近的地方更安全﹐他們不想把醫院的病毒帶回家。這是令他們掙扎的另一層情感上的困難。
我看過許多視頻﹐醫生和護士在休息時間用平板電腦與他們的孩子、爺爺、奶奶通話﹐問有吃的嗎?有人生病了嗎?你做了什麼能讓孩子有事做?有學習嗎?你和老師在線嗎?你整天在做什麼?你知道﹐人不能日復一日地看著自己的孩子而不感到自己的心被牽掛著。所以這些人在經歷煉獄,一個真正的人間地獄。他們已經進入但丁的地獄。
楊傑凱: 你提到過,一個普通外行有保護自己的方法。我們已經看到了這類危險物品防護服。我想那可能不叫做危險物品防護服。
勞麗‧加勒特:不是。那叫做人防護裝備(PPE)。
醫護壓力巨大
楊傑凱: 比如那些來醫院工作的人,他們要回家,我可以理解為什麼他們不這樣做。天哪,我想我可能也會這麼做。緊急救護人員、警察以及防疫第一線的員工,他們有什麼不同的防護方法?他們都穿著個人防護裝備吧?
勞麗‧加勒特:截至本週,全球的個人防護裝備已有供應危機。世界各地都用光了,當然,大部分防護產品是在哪製造的?中國。中國現在不再出口口罩、個人防護裝備,因為需要滿足其自身的需求,這很正常。如果我是習近平﹐首先要說的一件事就是停止下列基本醫療產品的出口。即使如此,這些產品仍無法滿足中國國內的需求。如果美國新冠病毒開始流行,我不知道從個人防護裝備從哪裡來﹐因為我們從中國那裡買不到﹐美國本土又不生產。我們不製造手套和口罩。所有這些都靠進口﹐然後以美國公司的名義包裝﹐最後放到藥店的架子上。你今天去藥店找口罩試一試。亞馬遜的口罩已經脫銷。
楊傑凱:對,我注意到這一點了。
勞麗‧加勒特:需求的確存在。對於橡膠,僅有少數幾個地方可以生產﹐因為大部分生產乳膠手套用的橡膠來自馬來西亞、印度尼西亞和南亞國家﹐製造商都在該地區。因此,隨著該地區的疫情蔓延,你將看到與乳膠手套和橡膠有關的一切東西都開始緊缺。在中國,他們已經用光了面罩、呼吸機、氧氣、氧氣罐。對於感染上這種病毒的肺炎患者來說,這些是我們唯一能做的事情,因為抗生素不好使﹐那是針對細菌的。我們沒有特效藥。它們都是輔助性療法。患者的肺會因自身免疫系統對病毒的反應、他們自己的免疫系統同病毒作戰而充滿液體。
人的肺通常有這麼大的空氣容量。但是隨著液體增加﹐患者肺部的空氣容量會減少,患者獲取空氣的難度也越來越大。而且,你會聽到那種典型的大口喘氣的聲音,試圖將空氣吸入肺中。你能為病人做的最好的事情是為他們提供支持性氧氣,或者是鼻管——人們已經看過這些東西。如果你沒去過醫院,那麼在每個醫療劇中都會看到——或者是氣管導管,從嘴裡向下進入肺部的導管,或者是一個使用壓縮空氣的氧氣面罩。在中國所有這些醫療器械正被消耗殆盡。
我對美國的醫療界做了一些粗略的清點。我們正處於一個大規模流感季節之中,雖然不是非常危險的流感。但是在每一次流感中,都有一定比例的人最終被送進重症監護病房並發展成肺炎,我們的供應鏈已經相當緊張。
楊傑凱: 難以置信。你現在讓我想到一點,我聽很多人說過這樣的話,嘿,每年有多少多少人死於流感。為什麼我們對冠狀病毒如此認真?我自己發現這種說法很荒謬。但是,我很想聽聽你對此的看法。
勞麗‧加勒特:每次疾病流行,都會有人拿出同樣的幌子或者障眼法,不管隨你怎麼叫它。因為這種說辭確實是。流行病的特點是它們是疊加性的。在原有疾病的基線之上,流行病是一個額外的負擔。作爲一個額外的負擔,這是我們可以預料的。但你無法預測,也無法確定傳播的方向。你不能。你得隨機應變,比如你要從醫療工具箱裡、從公共衛生資源中拿出何種對策。你可能會將其比作流感,然後說,這個做法對流感有效,讓我們試一下。但是對於流感,我們確實有藥治療。對特定的急性流感病例如何發展成繼發性細菌感染並需要抗生素支持﹐我們有相當深入的理解。我們多數從事肺部護理、急診或重症監護室工作的醫生知道如何治療流感。雖然這並不意味著你總能成功。每年都有人死於流感,對吧?但這是另外一回事。很少有醫護人員因爲擔心感染上患者的流感而生活在恐懼中。但是我告訴你,所有醫護人員都在擔心從病人身上感染新冠病毒。我認為很多人都在關注英國的超級傳播者。
楊傑凱:超級傳播者,對吧?
勞麗‧加勒特:我不喜歡那個詞 。
楊傑凱:你不喜歡這個術語。這是我想問你的一個問題。請談一談。
勞麗‧加勒特:超級傳播者是指造成大量次生傳染的中心人物。但是,這個詞對大眾來說,聽起來好像說一個人作為超級傳播者是一種罪過,好像他們是惡毒、可怕的傢伙﹐到處傳播疾病。因此﹐我真的不喜歡這個詞,說出來有污名化的嫌疑。這個病例不知道自己生病了。他在新加坡最豪華的酒店參加了一個高規格的會議。他不知道新加坡爆發了疫情,這家酒店也被波及。數名酒店員工和其他一些與會的旅客、商人也生病了。他沒有任何症狀﹐會議結束後﹐他從新加坡飛往法國阿爾卑斯山區﹐與朋友在那裡度假。
後來他從法國飛回英國的家鄉,並在一路上不知不覺中感染了數人。然後他的家庭醫生不得不關閉整個診所,因為我上次看到的是診所中有四名工作人員因與這個人接觸而被感染。我剛想到,我今天早上去看牙醫﹐他跟我握手問候。我說﹐請不要這樣。他跟我談話過程中﹐沒戴口罩也沒戴手套。
楊傑凱:當然他要給你看牙。
勞麗‧加勒特:看牙時他戴上了口罩和手套。但在那之前,他和我就像我們現在一樣聊天。我在想﹐天哪﹐如果有一名新冠患者來到這裡看牙﹐病毒在這個小牙科診所裡會怎樣迅速傳播?在場的有他的祕書、三個牙醫助理以及坐在候診室的五個人及我。
我認為我們的大多數醫護人員都很缺乏經驗,尤其那些在私人診所工作的。除了愛滋病之外,美國尚未遭受超級致命流行病的重大打擊。順便說一句,在1980年代人們對愛滋病處理不當。因為他們對患這種疾病的人和同性戀的鄙視超過了對疾病本身。既然我提到了牙醫﹐佛羅里達州曾發生的牙醫傳染愛滋病的著名事件。在1980年代一名牙醫無意中傳染給了他的許多患者。該事故導致牙醫在給病人看病時破天荒地戴上手套和口罩。信不信由你﹐在此之前牙醫們在病人嘴裡檢查、決定是否需要補牙時,是赤手空拳進入患者的口腔。今天聽起來挺震驚﹐是吧﹖但那是1970年代、80年代早期的狀況﹐直到愛滋病的出現。
楊傑凱:據我們了解到的,與每年都有的流感相比,新冠病毒病毒的致病能力究竟有多強?
勞麗‧加勒特:這是有爭議的話題,來自中國不同地區的結果不同。因此,我們有這樣一個參數稱為R0。它是對我感染一個人,加上攝像師是第二個人,再加上製片人是第三個人﹐最後傳給音響師是第四個人的可能性進行的一種統計分析。如果是R0等於1﹐疫情不會擴增。我可能會傳染你,但疫情的淨規模仍然停在原有水平。R0等於2,意思疫情會倍增。所以在這個房間內我傳染你們兩個人,你又傳染兩個人。
楊傑凱:在多長的時間段內?
勞麗‧加勒特:取決於潛伏期的長度。
楊傑凱:我很快就會問你這個問題。
勞麗‧加勒特:這就是為什麼R0計算困難的另一個原因。因此當你問疫情的危險程度、擴大的速率是多少,圍繞R0的大小有激烈的討論。一些人堅持認為是1.5左右﹐也許甚至只有1。但是絕對有跡象表明R0可能更高。在中國的一個城市,不是武漢﹐有人堅持R0大約是4.5﹐這是巨大的數字﹐這遠超任何流感類型。我們來作一下比較,在商業航空時代之前的1918年的大流感導致了7500萬至一億人死亡。疫情在18個月內橫掃全世界三次。那場流感的R0值低於2。
楊傑凱:這次疫情會變得更糟,這是你正在告訴我的。
勞麗‧加勒特:梁卓偉是世界一流的著名流行病學者﹐是香港大學醫學院的院長,在亞洲頗有名氣。他也受聘於哈佛大學。多年來﹐我有幸與梁卓偉在多個項目上共事。我看到他處理香港的SARS和禽流感疫情。他必須非常謹慎的處理從來自大陸的令人困惑、甚至是故意混淆的信息﹐並做出如何保護香港人的實時決策。
根據美國時間昨天深夜他發布的分析報告,這次的疫情將蔓延全球, 世界超過60%的人口將被感染﹐死亡率為1%。你算一算,這意味著有超過一億的人口死亡。現在,我希望他完全錯了。
楊傑凱:我們熟知他的敏銳,非常敏銳。我不知道他做出了這樣的預測,肯定不是隨隨便便的。
勞麗‧加勒特:對。我想現在﹐我們有太多從中國傳出的錯誤信息,以至於無法真正歸納和猜測世界將會發生什麼。一些信息是中共黨員試圖改變故事並利用這些信息耍花招。另一些只是無心的失誤。因為醫護人員的隊伍在縮小,他們在疫區受到感染,他們神經崩潰,他們非常害怕。
他們無暇去確認今天真正的死亡人數。我是說,當你發現湖北所有的火葬場都排起長隊﹐並且不能再接收屍體﹐屍體堆積在一起等待火化,你就知道死亡人數巨大,我們知道,官方公布的數字不准確。
楊傑凱:中國任何地方的數字都不准確。
習近平把疫情當成安全問題
勞麗‧加勒特:死亡數字不可能每分每秒地公布。這非常難﹐真的非常難。加上中共領導層內部明顯不和,習近平感受到威脅﹐他的權力受到威脅。他們的敘事也在不停地變。過去四天﹐他把疫情應對小組的領導全部撤職,並由他自己的安全主管代替。
他把整個疫情當成安全問題,把它從醫療問題、公共衛生問題變成了國家安全問題。你知道,這意味著警察會到處跑,把人們住的公寓門焊上,我猜他們會餓死在裡面。把人們抓起來。我們都看過有人在北京街頭被抓走的視頻,他們被關在狹小的金屬箱子裡,我們聽到了他們的尖叫聲。他們要被帶到哪兒?這些人會有什麼樣的經歷?我們真的不知道。
我們現在真的應該關注新加坡、還有停靠在橫濱的郵輪以及日本和香港﹐看看疫情在這些地方會如何發展。我認為,由於疫情還處於起步階段﹐所以這些地方的數字小得多,但會對預測和評估R0和潛伏時間有更好的指導作用。
潛伏期長達24天
我們有新的報告顯示潛伏期長達24天。官方認為多數病人的潛伏期是三到五天。如果病人在這段時間具有傳染性但卻沒有明顯症狀,三到五天已經夠糟的了。
楊傑凱:告訴我,對於我們大多數人來說,不清楚24天的潛伏期意味著什麼。這對疫情有何影響?
勞麗‧加勒特:它以兩種關鍵方式改變了遊戲。一個是你傳染他人需要多長時間;另一個是,你被認定是安全的,但實際上你可能處於風險和危險之中。你將一次又一次地在醫療系統中進出,意思是說你進入醫療機構、接受檢查,也許要接受更具侵入性的檢查,結果顯示陰性,回去。再回來,再回去。這意味著你有多次機會成為醫療機構中的傳染源。
但是我認為真正的風險是——我們不知道風險有多大——現在有很多人爭論說真正的風險在於病毒具有一個較長的窗口期。在此期間你可以傳染他人卻不知道自己是一個病毒攜帶者,這簡直是一場公共衛生的噩夢。
你必須意識到的一件事是,並且在假設美國也發生疫情的情況下考慮一下這個問題,我們沒有快速診斷的方法,是吧?我的意思是,對於一個女人,現在很容易確定自己是否懷孕,並且廉價、快速且準確。這比我確診新冠病毒感染容易得多。
楊傑凱:可能容易得多。
假陰性的比例多大?
勞麗‧加勒特:容易幾個數量級。現在通過CDC得到的標準試劑盒,與中國正在使用的測試版本相似﹐確實有假陰性。到底假陰性的比例多大是一個有爭議的問題。
楊傑凱:為了我們聽眾能明白,你說的假陰性,是指病人染上新型冠狀病毒,但在檢測中未被發現。對嗎﹖
勞麗‧加勒特:對。有人在檢測中顯示未被感染﹐但他們確實被感染了﹐這就給他們更多的時間傳染給別人。實驗室要花4-5個小時檢測﹐此外還要花時間將人帶來做檢測﹐還要有文書工作等等。他們排隊等候檢測,然後得到結果,還需要填寫官僚文書,並為個人提供醫囑。整個過程在可能需要連續8個小時的時間,或者是明天再來取結果。現在我們聽說中國各地缺少測試盒的消息。很多樣品等待測試。
楊傑凱:可能有很多已有發燒症狀但未能得到檢測的人。
勞麗‧加勒特:如果你不知道,只能去尋找有症狀的人,只能去找發燒的病人。在中國,整個防疫工作都是基於SARS的經驗,即檢測發燒。我記得我從北京的辦公室步行到司機那兒,然後司機開車帶我去參加某個會議,然後再去參加另一個會議﹐一個記者典型的一天,對吧?一天中,我可能至少被測了12次體溫。
我從北京開車,經山西然後進入河北南部轉一圈回來。這一圈對於不熟悉中國的人來說﹐就像開車從緬因州出發,經過芝加哥,再到南卡羅來納州再回到紐約,因此是挺大的一片地方。我的車大概每五到十英里被叫到路邊停下來,測試體溫。
楊傑凱:基本上,如果假設是中國用同一個戰術,從我們一直以來所看到的像是,這一招也許將不再奏效。
勞麗‧加勒特:SARS的時候這一招管用。事實表明發燒時SARS病人才有傳染性。但是,當越來越多的新證據顯示新冠病毒攜帶者不發燒時也具有傳染性時,我們對整個防疫手段的質疑就越多。如果發熱檢查站不能發現所有的病毒攜帶者,那麼你以此為主要手段就無法阻止疾病的蔓延。
但是我們有什麼工具?我們沒有相當於酸堿試紙一樣的東西告訴你是酸還是堿。我沒有工具能伸進你的嘴裡然後回來告訴你感染了。因此,這是一個巨大的挑戰,對任何國家都將是一個巨大的挑戰﹐包括紐約市。
楊傑凱:對。你講話的時侯我一直在想,醫生們逐漸意識到正在發生疫情的嚴重程度與實際披露之間的時間差。我想醫學界廣泛接受的時間是大約一個月,大概一個月。疫情未能披露的重要性何在?你可以對此談談嗎?
勞麗‧加勒特:這裡有兩個問題。一個是你先前問我的問題:那麽流感呢?難道人們不得流感嗎?我告訴你我對這個問題總是很生氣。第二個是,哦﹐只有10個病例﹐你為什麼如此小題大作?只有20例﹐幹嘛要大動肝火?40例,但是僅40例而已。幹嘛興師動眾?應對和制止疫情爆發的時機就是在只有20例時、40例時。到幾百例的時候,你就輸了﹐完蛋了。那是你就在應對一種流行病,你的整體爆發控制策略已被擊敗。你的失敗是由於你的自滿﹐在於你不願意認真對待第一批看似很少的病例。當病例很少時,很容易制止任何流行病疫情。
但是新冠肺炎的疫情是我回答的第二部分,就是中國特色。19年11月﹐習近平政府發起了一場海報運動。看上去像超人的人戴著口罩,有點像漫威漫畫。海報說:愛國就不要戴口罩。這樣做的原因是中共政府大規模使用了人臉識別系統。在中國,基於臉部識別的治安警務比世界上其他所有國家加起來還要多。他們在這一基礎上增加了這個計分系統,
楊傑凱:社會信用系統。
勞麗‧加勒特:對。因此他們試圖讓整個國家的人不戴口罩﹐以方便政府的監控攝像頭。最重要的是,當然,習在政府部門中安插了越來越多、和他同一派系的共產黨員。我在報導SARS的時候,我作為局外人最大困惑之一就是,這個房間裡誰是真正的負責人?
楊傑凱:對。有政府人員,有來自中共的人。那個中共的人才是真正的負責人。你説的是這個嗎?
勞麗‧加勒特:是的。那個中共的人有一個怪異的、無惡意的頭銜,聽起來像收垃圾的,而與你交談的穿著筆挺西裝的這個人有部長之類的頭銜。但他對那個坐在房間後面的傢伙怕得要死。因此,對局外人來說﹐試圖弄清楚誰是真正的負責人﹐應該與誰談話曾是個問題,關於習近平的所做所為,我在外交關係委員會的前同事伊麗莎白‧易康諾米為此寫了很多文章。
習近平實際上將黨政高度整合到了一起,以至於不再存在並行管理。習近平未來的很多東西取決於如何應對這場瘟疫。如果中共把這事搞砸了,對經濟和政治的震動將是巨大的。許多人會說衝擊已經很大了。這肯定意味著所有李文亮的哀悼者都從他的殉難中認定他是死在中共的手裡。從本質上講,中共不願意讓他警告大家這場疫情,並且武漢市共產黨領導不願意認真對待警告﹐包括李文亮和其他醫生﹐至少八人被判入獄或被迫簽散佈謠言的訓誡書。
社交媒體遭嚴厲鎮壓。
這又是為什麼我們很難理解中國實際情況的另一個原因。在習近平上臺後﹐這五年來所有社交媒體都遭到嚴厲鎮壓。有一天有些人突然消失了,只是因為他們發了小熊維尼的形象,但臉被換成習的,說些俏皮話﹐然後突然這個人就被迫跟家人告別了。
將來也許這個人會回來。我們不知道這些人經歷了什麼。現在加上瘟疫,更加紛亂。各種各樣的人都在發布信息,嘗試發布視頻。很多時候他們消失了,另一些時候他們處心積慮地加上一層又一層的匿名以保護自己。
但是這意味著很難對信息進行核實。當然還有一些患有惡意的人﹐發布一些謊言,其中一些可以追溯到俄羅斯,散布極度歪曲信息的老手。在某些情況下,他們用中國鎮壓活動的舊視頻說,看這事正在中國發生,這是疫區的受害者。因此,作為疫區之外的人﹐我們真的很難真正了解發生的事情和該相信什麼。
楊傑凱:除了體制問題妨礙有效的報導,我認為對於那些把這些視頻、真實視頻放到網上的人們來說,存在某種程度的絕望﹐因為他們知道會發生什麼。
勞麗‧加勒特:是的。
獨立記者在武漢被失蹤
楊傑凱:通常,中共體制的構建方式使你不想說太多,因為壞事會發生。
勞麗‧加勒特:一個很受歡迎的年輕獨立記者在武漢被失蹤了,沒人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他失蹤的時間越長,人們越生氣。你在微博等媒體上看到了。人們把他比作李文亮。中國已經有一種被壓迫的感覺,即疫情被用來壓迫我們。
我還記得,在SARS時發生的事情之一,疫情被掩蓋那麼長時間的原因是之一是巧合。中共中央委員會開會決定誰接替江澤民,指定了胡錦濤。就在這一天﹐SARS的第一個病例跌跌撞撞地走進一家醫院。中共知道,每當移交權力就有人死。讓我們這次權力移交不要發生內部清洗。
讓權力移交不要導致暴力。這必須是一個平穩的過渡,應該徹底穩定。在三月份召開的黨代會批准胡錦濤上位、官方加冕儀式開始之前,不能有任何事情出差錯。SARS爆發了,但被掩蓋了。
當全世界都知道的時候,SARS已經出現在30個其它國家。特別是新加坡、香港以及越南的疫情非常嚴重。直到四月,有一名中國軍醫(蔣彥永)﹐我忘記他的名字了,他曾經披露六四時天安門廣場的真相。這位軍醫向世界衛生組織和《時代》雜誌洩露了一些文件﹐顯示北京的軍醫院裡到處都是SARS患者。《時代》雜誌用配有醫學圖表的照片揭露SARS疫情。
中共政府的第一反應是,這不是真的。然後,現在有了一個胡錦濤新政府,不同的領導人,但我們不會說江澤民任何壞話,因為他仍然掌控著軍隊。但是,掩蓋疫情不是我們做的,我們承認北京有SARS。但是他們沒有想到,他們一旦說疫情是真的、北京有SARS,北京人會如何反應?我去了火車站,目睹20多萬人離開分散到全國各地,從北京消失並帶走了病毒。
掩蓋行為將中國人及世界置於危險
楊傑凱:這有點像七百多萬人在隔離之前離開武漢。你告訴我如果有一百個病例,如果我還能記得的話,疫情就無法控制。我們在談論700萬人。其中有多少病例?我們不知道。
勞麗‧加勒特:我們可能永遠都無法重建那段歷史﹐但掩蓋行為把中國人民及整個世界置於危險之中。
楊傑凱:我又在想,我真的希望梁卓偉的預測沒有發表﹐也不要成真。
勞麗‧加勒特:我希望他徹底錯誤。絕對的。我無法想像我們已經處在這樣的情況。在世衛組織總部日內瓦每天舉行的緊急新聞發布會上,總幹事譚德塞幾乎都在某一時刻都發出懇求﹐呼籲全球保持團結,一起努力,互相幫助大家生存下去;停止囤積口罩。不要將醫療用品收歸國有,要互相幫助;順便說一句,資助世衛組織,世衛組織沒有錢做這件事。
楊傑凱:根據世衛組織對待台灣的所作所為,對我來說這聽上去很虛假。
勞麗‧加勒特:什麼意思?呼籲團結?
楊傑凱:他們把臺灣拒之門外﹐對吧?
勞麗‧加勒特:但是整個聯合國組織都這樣做﹐不只是世衛組織。這樣做不好。這是香港街頭孩子們害怕的眾多事情之一,擔心香港和澳門也會受到這種對待。當譚德塞說到團結時,他是說醫療供應鏈,共享基因組樣本、病毒樣本、將整個全球社區團結起來,團結一致致力於科學研究,研發疫苗,共享在臨床上有價值的信息,並且弄清楚如何進行下一步防控,最終維持整個必需品的供應鏈,包括物品、設備和防護裝備。
疫苗的進展
楊傑凱:疫苗的進展如何?
勞麗‧加勒特:SARS發生在2003年,我們沒有SARS疫苗。 MERS出現於2013年,我們沒有疫苗,而這兩種病毒與新冠病毒是近親。新型冠狀病毒的出現當然提高了賭注 ,應該說是增加了動力。在醫藥行業,對於任何在富裕國家利潤潛力不高的東西,是缺乏動力的。
如果我們走運、製藥行業存在某種適當的激勵機制的話,我們有一種SARS疫苗﹐目前已經通過了一些臨床試驗。由於其基因和新冠病毒非常相似,我們能迅速地研製出19冠狀病毒疫苗。如果一個有效,另一個可能也會有效。
但不幸的是,儘管世界經濟論壇以及其它許多實體、英國的惠康基金會等等都進行嘗試、激勵人們研製MERS和SARS疫苗,並希望找到合適的投資機制以鼓勵科學和製藥業的發展。這兩個疫苗我們哪個也沒有製造出來。
我見過的最樂觀的預測是一年之內做出來。我不明白的是說這話的人吃了什麼迷幻藥。至今還沒有一個現成的候選產品進行臨床試驗。
現在即使你在獲得中國政府的批准在那裡進行臨床試驗,在疫情中心武漢,你要在瘟疫之中進行安慰劑對照試驗。你不會獲得數據和結果來驗證疫苗有效或無效、劑量是否合適、這是一種必需輔劑或者應該這樣配方。幾個月你都不會有結果,我們離這些還遠著呢。
所以我不知道這個一年的預測是怎麼來的。也許他們的意思是在一年的時間內,我們至少從理論上應該知道疫苗是什麼,是由什麼製成的,以及如何配方。我們進行臨床試驗是不可能的。
我對通過疫苗在短期內擺脫這次危機並不樂觀,也不是在目前這個疫期。有人提議基本上有幾種可能性。有人說,因為人類的行為隨著天氣轉暖而變化,大家都會打開窗戶、走到外面、生活開始恢復正常,人類行為的所有變化都會降低病毒的傳播速度。
人們夏天感冒的機率比冬天低。這也許是SARS結束的確定因素之一,因為它在2003年6月的確收尾了。但是, SARS是在整個中國的每一寸土地都進行了艱鉅的控制努力之後,才告結束。在春季變暖、群眾湧上街頭享受美好時光之前,SARS已經在逐漸減弱。
明年冬天或卷土重來
第二種可能性是成為某種地方性的疾病。是的,在流行中可能會出現季節性下降,但並沒有消失。明年冬天它會卷土重來,並成為中國乃至亞洲部分地區的周期性特徵。這當然很可怕。希望不會發生。
第三種可能性是,新冠病毒繼續在廣泛地域傳播,並且在地理上的擴散與中國關係越來越小,在一個又一個國家或地區出現獨立的集中爆發,最後通過一帶一路進入通往撒哈拉以南的非洲。這種情況下,將是一場噩夢,一場規模巨大的噩夢。
從我所讀的東西和所看的非洲領導人特別是非洲疾病預防控制中心,以及我在撒哈拉以南非洲待過多年的經驗來判斷,我認為那兒已經有一種世界末日的感覺。
他們認為如果這種病毒出現在非洲,非洲將會被拋棄。如果你認為中國的醫療資源已經耗盡,非洲甚至根本就沒有這些資源。在中國,醫生使用CT掃描、核磁共振、高級支持以及各種呼吸設備。撒哈拉以南非洲90%的醫院都沒有這三個設備。
有什麼支持護理,誰將執行隔離檢疫,人們被安置在哪裡?在非洲大陸上怎麼實現這些?很難想像。我擔心的是,疫情發生的時候,全球政治要多糟糕就有多麼糟糕,因為現在是反全球化的世界。所有的多邊機構現在都處於困境,整個聯合國系統,還有幾十個不屬於聯合國的機構。
我們有創記錄需要人道主義援助的人,卻沒有資金幫助他們。看看敘利亞,我們都退縮了,目睹這個國家被徹底摧毀。我擔心這將給殘存的全球化再製造一個分裂的機會。
在譚德塞博士呼籲全球團結一致之際,現實則恰恰相反。各國將繼續嘗試並幻想用牆來隔開病毒、封鎖機場和人員、尤其是封鎖中國人,顯然這從根本上看是種族主義。
隨著這些行動變得越來越普遍,我們將看到對其它團結合作的侵蝕。這將影響貿易政策、全球經濟、文化交流及一切,從而使我們退回到巴爾干化(四分五裂)的世界,充滿刻毒,這將是一個可怕的結果。
楊傑凱:根據你所看到的和去過的疫區﹐我知道很難很難預測任何事情。但是基於你現在所看的發展軌跡、已有數據和你的經驗,你認為接下來六個月內情況會如何發展?
勞麗‧加勒特:我認為答案在於密切關注新加坡、香港目前的狀況。如果這兩個發達的地方,我的意思是這兩個地方地小人多、人口密度大﹐如果疫情曾爆炸性蔓延,那麼全世界將面臨巨大的困難。我一直密切關注新加坡和香港。看新加坡總理兩天前對國民的電視講話很有趣。他穿著隨意,坐在他的客廳裡,我想我們應該相信他的客廳就是那個樣子的。
他直視鏡頭﹐講了35分鐘左右,非常冷靜地講述了所有風險,新加坡採取的所有步驟,市民應該做什麼,醫生應該做什麼。這是我從國家元首那裡聽到的關於一種疾病的最透明和明智的講話之一。新加坡曾為SARS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每次我回新加坡時,我都會在其醫院中看到感染控制方面的更多改進以及對可能疫情的密切關注。現在他們正在接受檢驗。如果新加坡不能做到這一點,如果新加坡無法控制住疫情,那麼我們就完蛋了,因為新加坡擁有世界上最好的系統。
楊傑凱:我們只能談到這兒了。很榮幸邀請到你。謝謝!
勞麗‧加勒特: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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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田園、李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