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宗二祖慧可斷臂明志，捨生求法，他的故事流傳了上千年。至清朝時，又出現了一位斷臂和尚，據說也是為了求法，效法慧可。斷臂和尚圓寂後，又是如何與康熙、雍正結下君臣之緣呢？

清朝官場有不少奇聞軼事，關於輪迴轉世之說，官場就出現了不少。清人許仲元編撰《三異筆談》，就記載了不少實例，其中有一則斷臂和尚的故事。

太翁夢僧 知曉斷臂僧投生

斷臂和尚是誰，時隔久遠，難以考證。人們不知道他從哪兒來。只大概曉得，他資質愚鈍，卻有心向道修行，為了悟人生真諦，他效法慧可斷臂求法。康熙年間，尚書張照（1691年—1745年）的祖母錢太夫人很敬重他，將其供養在朱家閣指松庵中。

張照未出生時，其母王氏有孕在身，足月後將要分娩。張太翁趕緊吩咐家人去請醫生。全家人忙活了一整夜，張太翁就在廳堂上，靠著桌几閉目養神。忽然，看見一片朦朧的曙光，恍惚間看見斷臂僧人走進來。太翁立即招呼他說：「和尚，請上閣樓小坐，我家有急事，不能偷閒跟你閒聊了。」奇怪的是，僧人並沒有答話，而是徑直走了進去。

張太翁見狀，一下從夢中驚醒，這時他聽到一陣爭吵聲。原來是船夫和門人在大門外爭吵。門人說：「斷臂和尚根本就沒來，你怎麼能向我們索要夜航的船錢呢？」

船夫也振振有詞地說：「斷臂僧明明就睡在我的船後面，天剛矇矇亮，他就起身走了。你看，他的傘還留在那兒呢！」就在雙方爭論之時，指松庵遣人來報，說斷臂僧半夜圓寂了。

張太翁急忙返回中堂，婢女說，兒媳王氏生了一個男孩。太翁豁然明瞭，原來斷臂僧投生到自己家裡了。

不願為「黑狗」 改名為照

這個僧人投生的男孩天資聰慧絕人，五歲時，張太翁見孫兒很愛說話，就為他取名張默。

有一天，小張默聽到客人稱呼一人的字「少馬」，於是問什麼意思。客人解釋說：「比如，伯伯名叫集，拆開集字，就是『成佳成木』。」

小張默一聽，立即吵著說道：「我一定要改名字。否則，日後必會給我取字『黑犬』了！」他名叫默，拆開就是「黑犬」。

原來，古人起名取字，「名」與「字」或相近、相反，或相互補充。比如，屈原名平，字原；諸葛亮，字孔明，字義相近。韓愈，字退之，「愈」與「退」含義卻是相反。岳飛，字鵬舉；關羽，字雲長，名與字互相關聯和補充。

小張默生怕日後被取字「黑犬」，為免成為「黑狗」，所以吵著要改名字。於是，家裡為他改名為張照，即以「得天」為字。

小蠻童要官職 聖祖笑允

張默改名張照（1691年—1745年）後，十四歲入學，十七歲中鄉舉。康熙四十八年（1709年），張照十八歲時中進士，選為庶吉士（翰林院內短期職位，先在翰林院學習，之後再授予官職，相當於今日的見習生）。他入宮覲見康熙皇帝，還沒有等到欽點，張照就仰頭奏道：「臣張照年幼，不熟悉官場吏治，懇請聖上降恩，教悔修習，臣願意到中祕書（掌管宮廷藏書的地方）供職。」當時，帶領官想扶他起身，他也不起。

康熙皇帝看看左右近臣，說道：「小蠻童，你真有膽啊！」說罷，聖祖笑著答應了他。待散館後，張照以檢討（官職，掌修國史）供奉內廷，任職十八年。康熙五十四年（1715年）入直南書房，官至刑部尚書。

君臣對審 心通禪悅

史載，張照「性穎敏，博學多識，精通音律」。清世宗雍正即位後，一天偶然問張文和：「廷臣中，是否有誰通曉禪悅？」張文和回奏說：「臣親族的侄兒張照，曾經執掌內典。」因此召他來，雍正皇帝問他：「你視朕為什麼人？」張照回答：「是佛。」「那你視自己是什麼人？」張照回答：「乾屎橛。」[註]因其回答大為契合上意，即得以補缺做了官。

十多年後，張照位至卿貳（二品、三品京官）。自號天瓶居士，著作的《天瓶詩》二卷，其中多採用佛典相關為題，用字多如生老病死、衣衾棺槨及夢幻泡影露電等等，不離禪語。他能寫能畫，書法受到康熙、雍正、乾隆三朝皇帝的青睞。

清人認為，張照因為前世為僧修行的緣故，獲得今世的一場榮華富貴。

[註]乾屎橛：拭淨人糞的橛子。佛門比喻那是至穢至賤之物。禪門為打破凡夫的妄想和執著，使其開悟，因此對審常問「佛者是何物」，每次都以「乾屎橛」對答，成為禪門公案。

（據《三異筆談》卷1、《清史稿》卷304 《列傳九十一》）@*#◇

責任編輯：王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