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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連載:駱駝行-從台灣到大陸(23)

23 走“印蒂”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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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紀元11月12日訊】23 走“印蒂”的路

1949年的元旦到了。

在這新年的第一天﹐報紙上登出的第一件新聞是蔣總統的“元旦文告”。聲稱政府已敞開和平之門﹐願與共產黨舉行和平談判。

在這同一天﹐我從一家雜誌上讀到了署名“冰心”的文章﹕“共軍入城記”。文章描寫了人民解放軍和平進駐北平的情況﹐說解放軍紀律嚴明﹐很受北平人民的歡迎。

在學校裡﹐教師們常常在課堂上談論內戰形勢﹐尤其是我們的級任導師李老師談得特別起勁。他恨國民黨的貪官污吏﹐不滿蔣總統的獨裁統治。他告訴我他收聽了北平共產黨的廣播﹐對于總統的和平倡議﹐共產黨提出八大條件﹐頭一條便是懲辦以蔣介石為首的四十多名“戰犯”。其它各條包括﹕廢除偽法統﹐廢除偽憲法﹐沒收蔣﹑宋﹑孔﹑陳四大家族財產﹐整編國民黨軍隊﹐停止國民政府工作﹐另外改選政府班子﹐等等。總之﹐這“八條”就是要國民黨完全投降﹗對于這種態度﹐老實說﹐我有些反感﹐心想﹐政府既然表現出寬容態度﹐這是從人民利益考慮的﹐你共產黨干嗎這樣咄咄逼人呢﹖

不久﹐蔣總統宣佈引退﹐讓副總統主持和共產黨談判的工作。副總統李宗仁先生披掛上任﹐迭次函毛澤東﹐要求開始會談﹐並組織好政府的談判代表前赴北平。

和平有望了。人民也都松了一口氣。

這時寒假還未結束﹐我在家中閑著無事就瀏覽每天的報紙﹐密切關注著“和談”的消息。

一天﹐家中忽然來了一位神秘的客人﹐住在我家的客廳裡。客廳的隔壁是飯廳﹐這兩廳之間只隔著一層薄薄的活動拉門。飯廳裡鋪了一張我的行軍床﹐我常常在晚上躺在床上看書。神秘客人來了後﹐父親總是在深夜裡和客人談話﹐夜深人靜﹐儘管他們的聲音很低﹐但我在好奇心的促使下﹐屏住呼吸諦聽﹐總是聽得很清楚。我很快就明白了﹐這個人是父親的少年好友﹐現在已成為共產黨的高級幹部﹐是派來刺探情報的。父親對那人說﹐蔣總統已經寬大為懷﹐你們也應該多考慮人民的利益﹐就進行和談好了﹐何必咄咄逼人呢﹖那八條根本就沒有誠意。那不是明明叫人家投降嗎﹖那人卻說﹕蔣介石在玩緩兵之計﹐他根本不考慮人民的利益。他想借停火之機﹐喘口氣﹐然後卷土重來﹐我們不會上當﹐所以你別看國民黨的和平鑼鼓敲得震天的﹐根本和平不了﹐你也趕早別做這個夢。最好準備迎接解放大軍來解放台灣。

聽了這些談話﹐我對局勢也就心中有數了。在好奇心的促使下﹐我又在父親不在家時﹐同客人嘮家常。他姓劉﹐我便親切地喊他劉叔叔。我先向他談了自己對國民黨的不滿﹐表示憎恨貪官污吏﹐向往革命﹐擁護共產黨。這些話深受客人的讚賞。接著我告訴他我已聽到他同父親的談話﹐我請他介紹一下解放區的情況。他很高興同我談﹐告訴我他是我們家鄉的共產黨縣長﹐這回是由我父親的知心朋友“老郭”派來的﹐說?O我們江蘇省的共產黨省長。

談到解放區的情況﹐他興高采烈地描述了軍愛民﹐民擁軍的一片太平盛世圖景﹐有許多動人故事。他說﹕“像你這樣的進步青年到了解放區特別受歡迎﹐因為你有文化﹐思想又先進……”一席話說得我心裡癢癢的。我要求他帶我回去﹐他不同意﹐說他這次來臺有重任在身﹐回去路程艱辛﹐要通過交戰區﹐極不方便﹐要我以後等待機會……

客人走後﹐我也開學了。但這時我已心猿意馬﹐無心讀書了。

表面上﹐我們這個家庭的生活是平靜的﹐祥和的。父親在為他的黨國日夜操勞﹐姑姑和姑父開的飲食店﹐生意也不錯。姑姑幾乎每天都來看我們﹐在我們家裡嘻笑聊天。有兩次我因為沒掌握時間而沒及時趕上火車﹐以致上課遲到。為了避免這類麻煩﹐母親給我買了一塊表﹐牌子是“MOVADO”﹐姑姑調侃說﹕“這表的名字若翻成中文可以叫‘麻煩多’﹐這可不是好兆頭啊﹗”說得大家笑起來。然而這歡樂的氣氛下卻掩蓋著誰都不願說出的煩惱。父親想到他的少年知己﹐目前共產黨的高級幹部﹐共產黨把他目前的直接長官列為“戰犯”﹐他將如何在老朋友面前為長官說情呢﹖這一災難將如何度過﹖母親擔懮的是父親的前途﹐而這又系著全家的命運。姑姑擔心共產黨來之後﹐她的飲食店可能被充公。我自己則心神不寧。唯有妹妹﹐六歲的小瑛和五歲的又瑛﹐無憂無慮﹐一天到晚只知道玩她們的布娃娃和小熊玩具。

一天下午放學回家後兩個小不點妹妹正在用毛筆畫畫﹐滿紙塗得亂七八糟﹐不知畫的是什麼。見我回來了﹐她們就死纏著我畫一張畫。小瑛將毛筆遞給我又瑛也慇懃地拿來水彩。我對妹妹提的要求向來不拒絕﹐這次我該畫什麼呢﹖我抬眼看見桌子上放著一個玩具寶塔和一把小茶壺﹐一個火花在我腦子裡一閃﹕壺—湖﹗湖邊立著一座寶塔﹗於是我提起筆一揮而就畫出這麼一幅風景畫﹐題上三個字﹕塔湖圖。兩個妹妹一齊拍起了小手歡喜得不行。這時我腦子裡又迸發出一個火花﹐馬上又提筆在這三個字前加上個“一”字成為“一塔湖圖”﹐給這個題目賦予了幽默感。我很欣賞自己的靈感﹐不由啞然失笑。可是兩個小妹妹卻不明白這幾個字的意思。她們只覺得這幅畫漂亮﹐愛不釋手。我望著這兩張可愛的小面孔﹐開玩笑地問道﹕“你們要大哥畫﹐大哥就畫﹗可你們拿什麼東西報答我呀﹖”她們被我問住了。眨巴著兩對大眼睛想了一會兒﹐小瑛說﹕“把我們的照片送給你﹗”說罷就登登登登跑回自己的臥室﹐拿出那張姊妹合影來。這是三個月前慶祝又瑛五週歲生日時由姑姑拍的。這照片是她倆的寶貝﹐平時誰要想多看一眼都不可以﹐可是今天我卻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它﹗……

次日上午﹐我們學校為了紀念國父逝世24周年﹐出了一期壁報。稿子排好後﹐還有一塊空白﹐同學們要我畫一幅簡單的插圖補上去。我看到牆上貼有“中華民國萬歲﹗”的標語﹐又瞥見幾個農民在插秧﹐於是我靈機一動﹐用毛筆勾畫幾筆﹐畫了一個農民抱著一束稻穗﹐對面伸過來一只大手﹐手掌上寫著一個大大的“稅”字。畫的標題是“中華民國萬稅﹗”這畫刊出後﹐立刻引起轟動﹐全校師生紛紛擠在壁報前欣賞這幅畫﹐人人交口稱讚M大家還給我戴上了“天才畫家”的桂冠。我心花怒放了﹗然而就在我自鳴得意的時候﹐校長卻把我叫了去。一走進辦公室﹐校長就怒氣沖沖﹐從咬緊的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你畫那幅畫是什麼意思﹖”

我答﹕“是揭露政府的苛捐雜稅﹗”

“我們政府向居民征辦一萬種稅嗎﹖”校長又喝問道。

“不是具體的一萬﹐那只表明很多的意思。”

“那麼你能說出一千種稅嗎﹖”

我搖搖頭。

“再退一步﹐你能舉出一百種稅嗎﹖”

我再搖搖頭。

“十種﹖”他的嗓門提高了。

我不吱聲。

“你舉不出﹗你是在誣蔑﹐造謠﹗”校長放開喉大叫﹕“這是共產黨的宣傳﹗共產黨到處在破壞﹐在煽動人民反對政府﹗我決不能容許你這樣攻擊政府﹗我倒要問問你父親是不是容許你這樣干﹗”最後命令道﹕“去﹐把那張畫撕下來﹗”我回到壁報前﹐發現那畫已經不翼而飛﹗

大難臨頭了。不知校長將給我什麼處分。不難想象父親將如何毆打我﹐我必須躲避這場災難。這時﹐腦子裡出現了印蒂的影子。我下定決心逃之夭夭。馬上到商店賣掉“MOVADO”充作路費﹐心想“麻煩多”賣掉了﹐就沒有麻煩了。中午回到家﹐父親和妹妹們都在睡午覺﹐我悄悄收拾一下簡單行裝﹐只帶了幾件換洗衣服和妹妹的照片﹐就踏上了我的“征途”。在路上看見姑姑的身影﹐她正直往家裡走去。我多麼想同她打招呼告別﹐但我立刻又想到姑姑那樣愛我﹐她是不會讓我出走的。“為了革命﹐應該捨得拋棄一切兒女之情﹗姑姑﹐請原諒我﹗”……

我在坐上開往大陸的輪船之前﹐給父母投了一封信﹕

我寫道﹕“親愛的爸爸﹑媽媽﹐當你們看到這封信時﹐輪船已經把我帶到台灣海峽了。我的出走也許會被認為是不孝行為。孔子說﹕“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我卻在父母健在時而遠游了﹐而且我的“遠游”可以說是無方的﹐因為我不知道我會在哪裡落腳。但也可以說是“有方”的﹐因為我的目標是光明的—我要尋求光明﹐尋求我的前途。我總覺得當今的社會太黑暗﹐人民在被一個無官不貪﹐無吏不污的政府統治著﹐我看見人民在痛苦地掙扎﹐我的精神承受不了這個無形的壓力﹐因此我走了。爸爸﹑媽媽﹐我要奮鬥﹐我要參加到拯救中華民族的戰鬥行列中去。爸爸總是想要我好好讀書﹐可我覺得一個人關在家裡﹐每天只翹望著四面高牆上的天空是沒有什麼出息的。路是人走出來的﹐爸爸﹐任你的兒子去走他自己的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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