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德國小夥衝過來,被我打死,我給他一杯蘭姆酒,他喝下去,說很好喝,隨即斷氣。」這是1914~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戰中一個英國小夥的陳述。當時英德雙方參戰的很多是未見過世面的孩子,甚至十五六歲謊報年鹷而從軍,他們抬著陣亡的孩子入墓穴,願陣亡者躺在主耶穌的懷裡。
英國國家廣播公司(BBC)珍藏的現場紀錄片中,活生生的人在砲火中或刺刀下倒地、喪生,屍骸遍野。當人們面對敵軍時,不容多想,就是執行任務,殺、殺、殺,然而,何以是敵人?可能都沒能理解,或者在戰亂的麻痺中,概念越變越模糊,根本來不及理解,就只能踩著屍體往前衝。
有人回憶道:「該來的總會來,只是執行任務,像是第一次去看戲的男孩,沒意識到那是一場戰爭。撇開殘酷的殺戮,它只是一場大型遊戲,像男孩的野營假期,與世隔絕,完全脫離文明。」在戰爭中,人們脫離生活常軌,置身於另一個世界。
入伍之初,可能為的是去打一場聖戰,但在炮火中狂奔、殺戮時,噪音很大,鼻子充滿煙味,令人麻痺的叮叮聲,人間煉獄般,令人心神喪失,只剩下求生的本能,盡人事聽天命。在壕溝等待炮火再起的靜默中,恐懼下唯的一期盼就是:「戰爭趕快結束!」
「當宣布停戰那一刻,沒有任何歡呼,大家都非常淡定,從未有過的安靜,是一種愉快的感覺,沒有任何慶祝,那是一生中最淡定的時刻,無法理解。」參謀合上錶,不知下一步要做什麼,也沒人有所表示,大家都癱在地上,唯一的慶祝就是喝一小杯茶。
當面對德國降軍時,他們並沒想到尋仇,而是彼此關心,互相尊敬,互相欽佩,寧願彼此站在同一陣線,而非對立。德軍也是,他們很高興被擄,因為解脫了,並主動幫忙英軍抬傷患。經過殘酷的戰爭洗禮,似乎清洗了人們心中盲目的仇視。
回想雙方宣戰的前一天,英國有一群孩子正跟德國孩子一道用餐,得知宣戰的消息,他們在想,要不要拿餐刀殺對方,在這一刻似乎無名的仇恨被激發了,然而想到明天才正式開打,於是作罷。戰爭真的就像一場遊戲,啟動了就打,說停也就停了。人心善惡兩面在成長過程中互為消長,是人生中的必然。
戰後於返鄉途中的河堤邊,踩在腳下的不再是屍體,而是往日熟悉的馬鈴薯和野花。但回到了家鄉,卻進入了一個與他們格格不入的世界,好像戰爭未曾發生過,人們不理解他們的談話,對戰爭的話題也不感興趣,彷彿他們只不過玩了一場孩子間的戰鬥遊戲,或看了一場戲,造成3600萬人死傷的戰爭彷彿不存在。
有人去了熟悉的商店,那夥計打招呼說:「好久不見了,值夜班嗎?」更失落的是,他們投入青春歲月,歷經野蠻的戰爭洗禮,會做的事就是打仗,還有一般男孩在家不會處理的生活大小事,這一下好像被解僱了,不知下一步要做什麼。面對無奈而真實的際遇,百味雜陳。
戰爭帶給人巨大創痛,人們都不希望戰亂再起,然而人心的無名火總會燃起,因此戰爭始終與人類歷史長相左右。每個人都有私心,這是人的宿命,純淨無私就是神界的生命,就不會是世間的人。然而命定的爭鬥正是上天所賜予的機會,看清爭鬥的本質,一點一滴的去私,洗淨後重返天界。自開天闢地以來,人在世間反覆演繹的就是這麼一件事。
不論是不是荷槍實彈上戰場,生活中的大小事若放大來看,都可能是一場炮火隆隆、煙硝彌漫的戰爭。人若不自覺,不修去私心,就只能受制於人的宿命,隨著無名火被激發,身陷生活中大大小小的戰役超脫不得,永遠只能是個傀儡,枉過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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