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遊故事中，西梁女國國王想要以托國之富，與唐僧結親。唐僧聽到消息，頓時一陣痴啞。為了儘快出關西行，悟空定下假成親實脫網之計。

唐僧與女王一同送悟空等三人出城之時，唐僧道明真相，堅決要去西天取經。女王聽後大驚失色，急忙扯住唐僧。這時，八戒發起一陣「瘋」，長嘴亂扭，大耳朵亂搖，闖到女王面前，嚷道：「我們和尚家和你這粉骷髏做不得夫妻！放我師父走路！」女王見八戒撒潑，頓時唬得魂飛魄散。八戒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原來他也有心志決絕之時。一句「粉骷髏」嚇得女王跌入輦駕之中。

說起粉骷髏，筆者倒也想起另一則故事，發生在古印度。因為佛陀度人的緣故，印度不少僧俗大眾很懂得修身束心，有的甚至一心向佛。

當時，有一位法師修行有素，他講的話能令人升起喜悅之心，所以城內城外的百姓都很願意聽他講，並情願照著他說的去做，甚至連少年子弟都勤懇修行，不懈怠。

當人們知道縱慾淫亂會招致慘痛的惡果，誰也不敢幹壞事了。城中的娼妓賺不到嫖資，接連「失業」了。有一個極其妖豔的娼妓信誓旦旦地說，她一旦盛裝打扮，必會引來大眾相隨。

豔麗的娼女穿上華麗的衣服，戴上美麗的華鬘（以絲綴花，結於頸項，或裝飾於身上），並飾以華美的瓔珞，就連鞋子都以珍寶裝飾。娼女做出萬般妖冶媚態，帶著一眾同樣盛裝打扮的娼妓，戲謔巧笑，搔首弄姿，故作婀娜。所到之處，聲勢喧囂，引人側目。但她們也不以為意，一路說說笑笑地來到法師的講堂。

法師在堂上講，娼女在眾人之間穿梭，以媚態擾亂聽眾清淨之心。那些隨行的女妓，指著娼女當眾相問：「這位美人身材曼妙，容顏嬌美，你們都來看看吧，不要聽法了。」

法師見堂下人心騷動，便從容地說道，無常的死亡猶如狂奔的野馬，急速馳騁。勿要為了眼前的女子而心意錯亂。他提醒眾人，不要懈怠心志，要以堅強的意志守護智慧的明燈。

眾人逐漸收心斂意，專注地聽講。娼女見眾人安靜下來，故意搔首弄姿，作出誘人媚態。眾人經不起三番兩次的誘惑，心志又逐漸散亂了。有人指著娼女說，這樣的美貌，實在罕見，一定是天人下凡吧。眾人貪戀娼女的美色，心意錯亂，難以自持。雖然法師反覆提醒大眾，不要被娼女所惑，但是眾人仍不能靜下心來。

法師環視廳堂大眾，見到娼女的美貌在眾人之中，確實猶如燦爛的明星，足以使眾人失去正念，甘願被她迷惑。法師閉上眼睛，於定中觀察娼女，原來她的出現，只有一個目的，惑亂大眾，使眾人不能靜心聽法。

法師早已斷除嗔怒煩惱，為了震懾色魔，故意顯現忿怒之相，大聲喝斥娼女，並動用神通剝離娼女表層膚肉，露出白骨，連體內的臟腑都清晰可見。此時娼女以骷髏之身站在眾人面前。

娼女看著自己身體中的種種污穢，竟也厭惡這樣的身體。法師勸她捨棄矯揉造作，勿要繼續迷惑人心。

當時有一位優婆塞（善男信士），仔細地觀察娼女，想到佛陀所說的話：「眾生的心眼因愛欲而盲，心眼盲了，就失去了智慧，不能探知修行的奧妙」，「孜孜不倦，追求善行的人，當他真實了解到身體不淨潔的一面，對色身也就升不起貪慾愛戀，猶如白鶴王常處於清池中，不喜歡停留在荒野墳塚之間。」

另一位優婆塞說：「看見美麗的容貌，即心生慾念；再看白骨，慾念即刻滅除。因為人們看到的是，一副骸骨立在面前，心裡產生恐怖畏懼」，「又如，危險的深坑上覆蓋著綠草。草的下面是一個恐怖的陷阱。人的身體也是如此。皮肉覆蓋在骸骨、臟腑之上，使人看不到真相。一旦明白了真相，誰還會對這名女子升起愛欲之心呢？」

眾人聽著賢者所說的話，再看眼前活動著的骷髏，紛紛低下頭，對娼女視而不見。娼女看到了身體的真相，心生厭惡，也為自己的愚昧無知感到慚愧。於是法師再次使用神通，恢復了娼女的本來面貌。

從小說架構的世界來到佛典故事所在的印度，翻來翻去也僅幾頁紙，但我們只要稍加品味，就會發現上面承載著千百年來，世人對生命的領悟和探索。雖為異曲，卻也同工。＠*

參考資料：

《西遊記》第五十四回
《大莊嚴論經》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