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士戴洋在《晉書》留下燦爛一頁。戴洋無論預測時局、預言謀反事件還是人的壽命，都格外精準。根據記載，戴洋的預言不是隔世兌現，而是在當時就得到驗證；不是一件事，而是預測的所有事都能夠應驗，史書以「所占驗者不可勝記」來稱讚戴洋的預測能力。

戴洋為東晉鎮西將軍祖約（？─330年）預測過數次吉凶，祖約有時會聽信，有時不聽信。聽信與否，結果各不相同。

祖約的哥哥祖逖（266年─321年，東晉名將，晉元帝時任豫州太守）擔任鎮西將軍。祖逖去世之前，豫州分野出現妖星。此前戴洋曾預測：「祖豫州九月當死。」另一方士陳訓也說：「今年西北大將當死。」祖逖也看到這顆星星的出現，嘆息地說：「這顆星星應在我身上。剛想平定河北，上天就要殺我，這是不利於國的徵兆啊。」不久祖逖就去世了，應驗了方士的預測。

不計前嫌 營救舊識

祖約承襲哥哥的職位，鎮守譙郡，並請戴洋擔任中典軍，晉升督護。永昌元年四月庚辰日，將近中午的時候，從東南方颳起大風，一路吹來，吹折了許多樹木。戴洋善觀風象，對祖約說： 「十月定有敵人入侵譙城東部，到達歷陽，南方會有人謀反。」

主簿王振認為戴洋是禍亂軍心的妖人，就跟祖約說，得把他抓起來。於是把他關在監獄裡，並斷絕他所有的飲食長達五十天。雖然無吃無喝，戴洋依然談笑如故。祖約知道戴洋有神術，就赦免了他，並責備王振行事太魯莽。

後來王振犯罪被抓，戴洋趕去救他。祖約知道王振以前囚禁過戴洋，訝異於王振下獄，營救他的竟是戴洋，於是問戴洋為什麼。

戴洋說：「這是因為王振不懂風角之術（風角：古代占候法，以五音占風而定吉凶）啊，算不上是我倆的舊怨。以前王振快要餓死時，是我戴洋養活了他，王振還是忘了。身處富貴卻不拋棄貧賤的朋友，通常很難做到。」祖約有感於戴洋的俠義，就赦免了王振。

不聽預言非要出擊 結果全軍覆沒

到了十月三日，石勒（274年─333年）的騎兵果然出現在譙城東部。戴洋對祖約說：「敵軍一定會向城父邑奔去，您可以派騎兵在河水南邊追擊，派步兵在河水北邊截斷他們的去路，賊軍必敗。」

祖約卻不聽戴洋的話，沒有派兵追擊，結果被石勒的軍隊掠走了城父邑的婦女和物資。這時，祖約的將領魯延請求去追趕，戴洋說：「不行。」

祖約又不聽戴洋的話，派哥哥祖逖的兒子祖智和魯延，一起追擊敵軍，結果士兵全都戰死，只有祖智、魯延兩人活了下來。

天象分勝敗

當時梁國人聚眾造反，趕走了太守袁晏。梁城地勢險峻，祖約想去征討叛賊，但還沒有拿定主意。戴洋說：「賊軍在八月辛酉日造反，日辰俱王，（辛酉日的）『辛』表示德在南方，（辛酉日的）『酉』表示『酉』受自刑，梁國在譙城北方，譙城就是乘德伐刑，所以賊軍必敗。再者，甲子日吹東風，而雷震向西行，譙城在東南，雷震響在軍前，這是為軍隊驅逐敵軍。」

「以前吳國攻打關羽，雷震響在軍前，周瑜祝賀。如今正和當年一樣，所以我知道一定能取勝。」祖約聽從戴洋的話，果然平定了梁城。

流星劃向東南 將軍府應兆遷移

太寧三年正月，有一顆大流星向東南方劃去。戴洋觀天象，知人事，說：「到了秋天，將軍府將要遷到壽陽。」時值王敦反叛，祖約問起勝敗的結果。

戴洋按照天象所示，為祖約分析道：「太白星在東方，辰星沒有出現。兵法認為，首先行動的是主，應戰的是客。如果辰星出現，那麼太白星為主，辰星為客。辰星若不出現，那麼太白星為客，誰先起兵，誰先失敗。現在的局面，有客無主，有前無後。應當把檄文傳到各部，響應詔令討伐叛賊。」祖約率領軍隊向合肥進攻。不久王敦死，叛軍大敗，祖約就停留在壽陽。

不久之後，戴洋又作出預測： 「江淮之間會有戰事，如今譙城空虛，無人鎮守，應該回去固守城池。否則，雍丘、沛都不會是官家的了。」祖約不聽不從，大片的豫土都被賊軍攻陷了。

聽雷聲 知將折

咸和元年春開始，戴洋預言了祖約很多事，祖約府上也出現了一些異象。戴洋聽到西南方打雷，當即預言，今年夏天祖約會損失一員大將。當年夏天，祖約的侄兒祖濟被人抓住送給了石勒。

祖約府內的地面忽然像丹砂一樣紅，戴洋說：「依照《河圖徵》所說：『地面紅如丹，血丸一團團，應當是出現下民反上。』恐怕十月二十七日，胡馬要來飲淮水了。」到了那一天，果然石勒騎兵大規模進攻，發起攻城大戰。那天颳起西風，胡軍把火都射到城裡，祖約大為恐懼。恰好西風轉向，賊軍才撤退。

異象連連 卻不聽勸

咸和初年，月亮左角出現光暈，伴著紅白色的光。戴洋預測：「角為天門，開布陽道，朝廷將會有大戰。」

不久之後，蘇峻派人招請祖約一起反叛，戴洋對他說：「蘇峻必敗。」勸他靜待時局變化。但祖約不聽，跟著蘇峻一起反了。

咸和三年五月，從西北方傳來雷震聲，天降大風雨，城內一片昏暗。戴洋勸祖約：「雷震響在人頭頂上，警示使君應當疏遠奸佞，親近忠良之士，愛護下民，賑救窮人。以前秦朝發生過這樣的天象變化，最終導致滅亡。」祖約聽後非常憤怒，把戴洋關了起來。

預言「進入胡地滿門被滅」

祖約派部將李概率軍到廬江，結果軍中將士全部叛逃。之後祖約把戴洋叫出來，問他留在東邊、壽陽和進入胡地，這三者會有什麼結果。

戴洋說：「進入東邊會損失一半兵力，進入胡地滿門被滅，留在壽陽還可以。」祖約想往東走，前往歷陽，但他的部將不願意，全都背叛了祖約，並劫持了他的姐姐和嫂子投奔石勒。

祖約到了歷陽，問戴洋以後的事。戴洋告訴他，歷陽會有人反叛。不久，牽騰背叛祖約，祖約率領親信及宗親數百人投奔石勒。但石勒鄙視祖約，一直沒有接見他。

咸和五年（330年），程遐向石勒進言，天下剛定，應該誅殺叛臣。祖約叛晉歸趙，是為不忠。於是石勒假借宴請之名，邀請祖約全家連同宗族子弟入京赴宴。結果如戴洋所言，進入胡地滿門被滅。＠*

出自《晉書》卷九十五 列傳第六十五　藝術傳

責任編輯：李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