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博浪

樓下的草坪上，蒲公英生長茂盛。

近日，蒲公英開花了。綠油油是葉，黃橙橙的是花，景色不錯。蒲公英圓圓的花朵，金黃色濃密的花瓣由花心伸向四方，色彩濃淡有致。《辭海》註：蒲公英為菊科多年生草本植物，根可入藥。

蒲公英是一種生命力極強的野草。在人種植的草坪上，蒲公英躋身草叢夾縫中生長竟能佔據一席之地，開花結籽。蒙特利爾綠化好，到處是草坪綠茵，也到處都有蒲公英的身影。

小時候我生長在農村。村莊房前屋後、路邊井台、樹下牆根、田間地頭，都能看到蒲公英在長。蒲公英家鄉人叫「萬土丁」也叫「死不了」。這就是說，蒲公英哪種土壤裡都能生長。蒲公英開花結出的籽，是一根挺拔的莖上挑著一朵白色細絨放射樣的圓球球。成熟的蒲公英籽球被風一吹，細絨紛飛，飄揚四方，落地生長。蒲公英沒人種植，更沒人呵護，不怕旱澇，不擇土壤，落地即生根，開花出結果。

家鄉每到驚蟄時節，蒲公英就長出來了。媽讓我去田間挖蒲公英做菜吃。懶得跑那麼遠，我問媽：「房前屋後就有蒲公英，我何必遠跑到田間去挖？」媽說：「村上雞鴨豬狗胡亂拉尿，蒲公英不乾淨。」為挖到蒲公英根，我用條鏟深挖來帶根的蒲公英，媽讓我用剪刀把蒲公英的根剪掉另放。媽說蒲公英根是藥材，打理乾淨賣給收購站增加收入。那一年，蒲公英根我賣了1.8元，媽給我8毛錢作鼓勵，我別提多高興了。我常挖蒲公英，葉子餵牛羊，蒲公英根我積攢賣錢上學用。

媽把蒲公英嫩葉洗乾淨，放在開水裡燙一下稍攥切碎，或醃著吃，或炒菜吃，蒸菜饃，包餃子。蒲公英葉也能生吃。把蒲公英鮮嫩莖葉洗淨涼拌，瀝乾蘸醬，雖有點苦味，像苦瓜也清香爽口。

媽說，蒲公英是窮人菜。春天窮人糧食青黃不接，多挖野菜貼補下肚。蒲公英雖能當菜吃，但不是什麼好菜。蒲公英吃得多了，肚裡發脹咕嚕咕嚕的，好像有點不消化。也許正因為如此，蒲公英始終未能擺脫野菜稱呼。蒲公英也始終未能進入蔬菜的行列。

蒲公英有利尿、緩瀉、退黃疸、助消化、防治癌、增進食慾的作用。蒲公英含有蛋白質、脂肪、碳水化合物和多種微量元素。中醫稱蒲公英是「天然的抗生素」。蒲公英也被藥劑師稱為「草藥皇后」。蒲公英藥食兩用，值得稱讚。

童年時，我經常割蒲公英餵牛羊。一年春夏秋三季，田裡的蒲公英一直都有。蒲公英人能吃，對牛羊來說應該是美味佳餚了。蒲公英最大的特點，就是生長極快，永遠也割不完。人吃、牛吃、根當藥材賣，和蒲公英打交道，我還真有一份感情。

時間到了1958年，農民都吃大鍋飯。由於糧食嚴重不足，村民人人餓肚子。司務長用多打一碗飯獎勵孩子們到莊稼地裡尋找挖蒲公英下鍋。蒲公英也為災難中的老百姓填飽肚子做出了貢獻。

移民加拿大，我曾向政府申請一塊地種菜。菜種下去沒長出來，蒲公英卻及早冒出來長得比菜快多了。蒲公英除不盡妨礙蔬菜生長，它的生命力讓我這個種菜人頭疼不已。

周傑倫歌中唱到：

小學籬笆旁的蒲公英，是記憶裡有味道的風景……一起長大的約定，那樣真心，與你聊不完的曾經……你是友情，還是錯過的愛情？

歌手借蒲公英唱出了人的初戀感情，這也是對蒲公英的讚美。此正如古詩所寫：

小草獨自妍，流翠悄無喧。相思娟娟意，絮舞飛滿天。

在畫家的筆下，蒲公英上了國畫。一幅畫面上，一個下地割草的小姑娘彎腿跪坐在地上。被她鼓腮吹開的蒲公英絨籽飛向空中，小姑娘身旁放著鐮刀和籃子，好一幅田園風光的景象。另一幅蒲公英國畫是扇面。畫上的蒲公英花開豔麗，旁邊的小鳥回望著蒲公英花朵。大自然韻味十足。

還要說到是，去年我回到家鄉，田間的蒲公英已經難以看到了。問及人說，現在大量使用農藥除草劑，很多種草絕跡了。

聽此話我哀歎，大量用化學農藥除掉所有的雜草，這能說是好事嗎？

責任編輯：顏永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