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紀元2018年03月09日訊】正在緊要關頭,鐵門響了,嗄然一聲打開了,人們迅速地回到自己原來蹲的地方,大鬍子也怏怏不樂地在原地坐下。
進來的看守所所長高聲怒斥:「你們在搞什麼鬼?亂鬨鬨的,關禁閉還不老老實實地呆著,搞鬼名堂的,一輩子也別想出去!」所長環視了一下周圍又喊道:「誰叫李科林?」我像遇見了救星,迅速爬起來,立正「是我。」「跟我出去。」我隨著所長走出鐵門,回頭看看這幫烏合之眾,心裡自言自語:「銀元、手錶就留給你們作個紀吧,再見了,但願再也不會見了。」
在我被關進禁閉室的同時,消息很快就傳到了羅哥哥處,一場緊張營救我的活動開始了。羅哥哥首先去找周士齊教授,將原委說明,他們又一齊到軍部去見孫立人。說我決不是那種膽大包天,敢於命令俘虜開車進城的人。那是一場誤會,俘虜的證詞可以證明。羅哥哥通過他負責軍郵的關係,不知從哪裡弄到了這一至關緊要的證明。孫立人聽了,覺得情況屬實,於是下令將我釋放。我從入禁閉室到放出來,一共經歷了難熬的十二小時。在我回營房的路上,我偷偷吻了掛在我胸前的劫後餘生的飾物,暗暗地慶幸:「是你保佑了我,救了我,我想念你,偶哈毛……」
16. 廣州車站,再見!
出發前夕,士兵們忙著打包、裝箱、裝車、運往廣州車站。部隊整理好行裝,點名、集合、分乘五輛美軍軍用大卡車,抵達廣州車站時已是晚上七點整了。火車定九時整開往深圳,然後轉赴香港乘船到秦皇島。車站上的人群熙熙攘攘。我們通訊營上車完畢後,營長要我到通訊營各連各排的每節車廂去安排士兵們唱歌、學文化、不能讓他們盡打磕睡,否則坐在車裡無事可做,就會胡思亂想,開小差。
我接受這一任務對我逃跑有利,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在站台上,各節車廂之間來回走動,而不致被人懷疑。營長決沒有想到布置士兵唱歌以防他們逃跑的人,正是一個蓄謀已久的逃兵。我一面到各車廂去布置營長交待的任務,一面在琢磨和尋找車站的出口處。
車站的正門,由四個荷槍實彈的憲兵把守,只准進不准出,休想越雷池一步。而離正門右邊三十米處是一個小小的運裝備、彈藥箱的出入口,沒有憲兵把守,只有一個軍需官模樣的人在忙著登記運上火車的物資。四五輛推車,輪流來回進進出出,不斷地將裝備裝上火車。眼看還有十幾分種就開車了,運輸也在加緊進行。我上前和軍需官打招呼並且遞了根駱駝牌香菸給他,並提醒他馬上就要開車了,要趕快運。他貪婪地抽著煙,滿頭大汗地催促手下的士兵加快速度。我也立刻捲起袖子,很自然地加入了搶運的行列。軍需官看我主動幫忙,還拍拍我肩膀:「老弟,好樣的。」直點頭表示讚賞我助一臂之力的主動行為。
我一邊推車,一邊密切注視著車站上的掛鐘,指針轉到八點五十五了!當我幫著推出門一輛空車,士兵們在搶裝最後一批裝備時,我趁人不備,亂鬨鬨裝車,無暇顧及別人的時機,一溜煙衝出了車站,人不知鬼不覺地撒腿奔向馬路對過的一輛公共汽車。車門半掩,不像要發車的樣子。一個司機模樣的人,躺在席上呼呼大睡。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也躺在他身邊,心跳得都快蹦出嗓子眼兒了,緊張得到了極點。
這時,傾盆大雨落了下來,同時火車響起了出發的汽笛長鳴,隨後聽見「空其,空其」的啟動聲,我逃跑成功了!一塊石頭落地了!一天的緊張、勞累,我竟然不知不覺地睡到了清晨。司機在朦朦晨曦中,醒來一看,見一個人躺在身邊,起來踢了我一腳:「賓過?」(誰啊?)我這才從夢中驚醒,用廣東話說:「我要去西關,昨晚遇上大雨就入車躲雨。」
他見我是軍人,肅然起敬,又聽我說的是家鄉話更感到親切。連聲說:「莫門太,莫門太」(沒問題,沒問題)立刻從暖瓶裡倒了杯熱水給我,說車要五點鐘等售票員來了才開。於是我們就坐下聊了起來。我告訴他我的老家是廣東梅縣,這次由緬甸作戰回國,部隊長官特批准我回老家看看,然後隨下一批部隊出發。他信以為真,還不斷地說,我們遠征軍在國外打仗給中國人露臉了。
不知不覺天色已大亮,雨也停了。一個瘦小但雙目炯炯有神的梳小辮的姑娘挎著車票袋跳上車了。沉悶的車廂頓時有了生氣,她口若懸河般地與司機拉家常,也和我聊起遠征軍的事。我此時,又輕鬆,又緊張。輕鬆的是逃跑的計劃終於完成了,而緊張的是還心有餘悸,不知什麼時候憲兵搜查到車上來,那我就是瓮中之鱉了。我無心聊天,只盼早些開車。又零零星星上來幾個乘客,司機這才發動機器開車了。
沿途我也無心欣賞南國清晨的雨景,將身體儘量往座位下面縮進去,以免大半截身體暴露在窗外,被人發現。好不容易熬到了西關,我跳下了車與司機售票員招手告別就直奔忠義舅舅家。剛一敲門,忠義就來開門迎接我了,我們哥倆不約而同地抱在一起,慶幸死裡逃生。我一夜沒來,害得他一直在擔心我沒有跑掉,或是被抓走。
我問他是怎麼從車站跑的。他告訴我,他在車站上無法脫身,連長要他整理器材的清單,一直忙到車開以後,當時他已經不抱有什麼希望了。可是車開出不久,在一個小站停下來,他佯裝上廁所,就從兩節車廂的聯結處,跳下車溜掉了。他對廣州很熟,不到十點鐘就到他舅舅家了。(待續)#
責任編輯:馬鑫